作者：呆萌蠢蠢笨笨雪
总有人会讲，人越是活得久远，就越是会觉得世界的一切包括世俗的价值观都会逐渐变得毫无意义。
从大方面来讲的确如此，长久以来的经历已经让凯文几乎丧失了对于大部分的事物以及情绪的感知能力，也逐渐放下许多许多......但唯有一点不变的是：曾经对他来说万分重要的事情，迄今为止也依旧那般重要。
所以他便了很多，同样也从未变过。
“停一下！停一下！你的脑电波变化为什么这么奇怪，我不是都说了千万不要在这上面想太多吗？！”
“我可没办法保证你会不会忽然把『虚无』给引来，然后在祂的影响下变成一个植物人...虽然我可以在你出来之后把你重新给唤醒，但我想你一定不会很愿意去体验那种感觉的吧？”
繁杂的思绪在片刻间流转而过，黑塔颇为恼怒的声音也在下一个瞬间浮现在了凯文的耳畔。
凯文其实很清楚这并非是正常情况下的联想，而是如同他不久之前遇见『欢愉』时那般难以抑制的笑容一样，祂其实是不断加深着凯文对于『虚无』与世界的认知，从而使精神不断堕落于深渊当中。
只可惜，这种程度的影响非但没能够使凯文堕入自灭的行列，反而会让他对于自己的道路与内心更加坚定。
“喂喂，别把『虚无』看的那么轻好不好，学术界可是普遍认为祂的能力甚至足以轻易毁灭宇宙的！”
黑塔的声音不断在凯文的耳畔响起，却完全影响不到凯文的心态。他并未回应对方，只是一步一步走近了那位『自灭者』的身旁。
他感觉这家伙似乎有些眼熟，却也很确信自己应当从未见过对方。
“这是最初决定进攻蠹星系的那位领袖。老实讲，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是位『自灭者』。”黑塔不情不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为凯文作出了解答。
凯文刚准备蹲下身来查看一下这位领袖究竟为何会化作这般状态，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口袋里有了些许的异样。紧接着，一枚忆泡便从其中缓缓飘荡了出来。
它的表面清澈好似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内里却是一片无边的漆黑，让人完全没办法看得清其中的状况。
而也就是在这枚忆泡出现的瞬间，那领袖空洞的眼神却也在瞬间凶狠了起来，他仿若野兽那般猛地从地面上窜起，随后一把将那枚忆泡死死抱在了怀中，任由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也仿若未觉。
同时伴随着这次坠落，一块写满字的布料也从对方的身体上落下。凯文并不认识上面的字符，却不妨碍模拟宇宙为他作出解释——
【一只放声大笑的虫子曾与无数人擦肩而过，一位试图自灭的士兵因此获得『喜悦』，转变成求生的欲望。可一只虫子所能散播的快乐太少，其总在三天内波动。稀释。再次凝聚。】
【忆泡当中似乎潜藏着他最真实的自我，但这一切与你毫无干系。你终于发现——欢乐便是抵御虚无的良药。】
“......”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说这一切的发生其实也与这两位星神有关，还只是单纯的想要表达两者之间的干系？
这其中牵扯到的星神与讯息毕竟实在太多，一条简单的讯息也还并不足以让凯文就此做下定论。
可就在凯文真准备做出更进一步的探寻时，却见得天空当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巨锤落下般的轰鸣声。在那道声音的影响下，那枚被自灭者抱在怀中的忆泡悄然破碎。
在凯文都还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道『虚无之影』被从忆泡当中释放，接触的瞬间便湮灭了拥抱着它的领袖。
凯文很清楚地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就像是难以言喻的物质纠结在了一起，它空洞却又凝实，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得到世界上切实存在的任何合理的事物。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是世界的‘背面’，它理当不该出现在任何物质世界当中。
凯文刚准备对它做些什么，天空当中却忽然传来了更加宏伟的轰鸣声——
第二百六十七章 『繁育』背叛了『繁育』
与最初那道普通的轰鸣声不同，这仿佛是一种奇异、复合的声响。即便凯文也难以理解这是来自哪个维度的音符，它是轰鸣、呜咽、笑声和横向排列的颂歌和音，就像是在为某个盛大的史诗作为一种开场乐。
凯文面前的虚无之影在那道声响传来的第一个瞬间便轰然破碎，就好似是冰块遇到了熔岩，顷刻间便没有了任何的痕迹。
甚至从贡多拉上下来的众人也完全无法抵抗这道声响的到来——他们不自觉地跟随着音律的起伏开始了舞动，却也并未有人对此感到丝毫的排斥。
这怪异的一幕瞬间便让凯文感觉到了汗毛竖立，这并非是他本身的意愿，反而更像是一种身体在面对威胁时下意识所作出的反应。
下一个瞬间，凯文便开始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一切在被无休止的拔高——从荒芜的大陆到晦暗的星球，从规律的恒星系再到庞杂的星域......最终，整片宇宙都仿若被映入了凯文面前的这一副画面当中。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我苦苦等待这么久可就是为了记录眼前的这一幕！”
听着黑塔忽然又回荡在了自己耳畔的声音，凯文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在指什么？”
“啊咧？列神之战，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吗？为了解决波及寰宇的『繁育』，包括『欢愉』、『存护』、『同谐』在内的数位星神都对其进行了围剿...静静看着吧，这可是唯此一例的景象。”
“为了防止你的精神受到太多的负面影响，所以我们并未让你参与太多星神间的交流。但实际上，最初是由『秩序』向着『存护』发起了讨伐的邀请，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得了这其中的理由。佨”
“但你看现在，嗯...『秩序』的太一已然被『同谐』的希佩所同化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完全肯定这件事情就是发生在寰宇虫灾这段时间点的，你只要看着就好了。”
凯文尝试朝着黑塔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见得一位微闭着双眼的女性形体矗立在亿万星海之间，那形体仿若完全融入了身后的星海当中，脑后的光辉更是同时照亮了祂身间的整片星海。
这便是『同谐』的星神，这道身影光是看着就给了凯文一种万分柔和的感觉——就像是『欢愉』与『虚无』的影响那般，祂的影响仿佛是在凯文的脑海当中回响起了无数道的声响，却同时呼唤着相同的音符。
而在其中，最为独特的便是一道威严的男声与另一道慈祥平和的女声。
凯文刚刚所听到的音符似乎便来源于此。
“注意注意，要开始了！”
黑塔的声音忽然响起，凯文才终于从恍惚的状态当做挣脱。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此时星海间最为瞩目的身躯——那是一道于推演中逐渐生成的含糊剪影。
很明显，模拟宇宙的算力并不足以还原出列神之战的全貌，但光是此番情景便已足以震撼人心。
那庞大剪影在太阳下只有轮廓被勾勒清楚，祂手腕处的琥珀被怒气所聚集......它们震动、跳跃，其轨迹如正指挥巨大石杵巨锤——
凯文企图从这道剪影的轮廓当中看到更多，却感觉自己的目光越是聚集，最终呈现在脑海当中画面便越是模糊，就像身体本身都在抗拒这种难以理解的事物，为了保护自己而将其被动简化。
也许他之所以看不清那副画面确有此番原因，但凯文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身体，更多的缘由当然还是出于模拟宇宙的极限已在此处。
砰——！！！
伴随着轰鸣的锤声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溅射到了凯文的脸颊之上。但此时的他理应并不在其中有着确切的形体，而凯文也完全不想去探究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奇美拉计划』当中经历了无数次的改造之后，凯文身体的感知能力绝对远超正常人类的想象。但也正因如此，他在其中所感受到的讯息还远远要更多得多。
当祂的巨锤落下，真正震撼大地的却并非那道巨响，而是锤下之物毫无生息的呜咽。那声音中还有种笑声，亦有着万种声音的合奏。
这是来自于神明的声音，哪怕凯文能够切实地捕捉到，却也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更何况是这数种声音相互交织在了一起？
但凯文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切实的真相——祂对于『繁育』的伤害并不属于单纯的物理层面，而是在某种更加偏颇与模糊的层次。
就像是淡彩墨水在海的咸味里散开，塔伊兹育罗斯的死亡更像是一种肢解...『繁育』的概念正在被稀释，『存护』正在将祂的碎壳、躯体与心脏剥去...紧接着还有第二份概念在被抽离，『集群』的力量开始逃窜，祂就这样不断被稀释着自己。
凯文甚至能够毫无理由地去确信，这种死亡绝对比物理层面的杀死还要更加的残忍，但毁害了大半寰宇的祂，却又当得如此结局。
伴随着这场‘审判’的不断进行，温度也毫无节制地开始攀升——终于在这残忍的死亡之下，『繁育』本身也开始做出了反应。
在祂的怀中，生着獠牙与触角的原初之卵从祂的身侧脚旁开始了逃逸.......没错，在强烈的死亡威胁之下，『繁育』本身也背弃了『繁育』，妄图从死亡当中逃离，最后的结果却是在离开祂身体的那一刻瞬间死去了。
当繁育抛下繁育，这里自然也就是什么都不再剩下了。
而在颤抖的神音之外，彩色的血液早已覆盖了大半的画布——也就是在『繁育』开始畏惧死亡而背弃了『繁育』的那一刻，祂的『死亡』也悄然来临。
在数位星神的围攻下，这位毁灭大半寰宇的神明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便在背离了自己的命途之后悄然逝去。
这便是祂的终局。
第二百六十八章 黑塔:你可真是太棒了！
于蓝绿色的月亮下——辉光渐褪，塔伊兹育罗斯就此陨落在了其中。
但很明显，这位星神的死亡与智慧生灵中的死亡并不相同。这更像是一滴墨水被落入海水当中稀释了无数份，在无数份的分割之下，塔伊兹育罗斯再无法维持自己的存在，因此而消逝。
在那跨越寰宇的宏大蓝图之下，凯文更是清晰地见证了遍布宇宙的无数虫群如何在同一时间陨落——它们以星系为单位，如同月下的潮汐一般迅速褪去，却始终留下了些许残余。
正如凯文之前在星核猎手那里得到的情报一样，『星神』会死，但因此而被开拓的『命途』却不会消逝。它们就好像是星神留给这个世界的痕迹，与最基础的物理规则融为了一体。
凯文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等到他再次放开自己的感官时，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空间站当中，任由面前的黑塔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抬头望着自己。
“你可真是...太棒了！”
“......？”
老实说，凯文自认为自己在这次模拟当中并没有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大多都还是在跟着模拟宇宙当中既定的路线在行进。
若是按照最后的列神之战来定论，他实际上更是没能够对这次模拟的结局造成任何的影响。所以......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实际上对我们来说，能够保持正常历史进程的受试者才是最好的。”
黑塔像是看出了凯文的顾虑，于是开口为他解释道：“但是呢，在尽量不影响历史进程的状况下，你却也还得要尽可能地得到星神们的关注，也就是将其中的模拟星神从沉寂的状态下所唤醒......”
“唯有同时达成了这两个条件，模拟宇宙当中的事件才能够被尽可能地完善原本的面貌——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几乎都是很难达成的条件，但这次你做得很好。”
“之前的那位受试者大多是以『开拓』阿基维利的视角在活动，但是我们怀疑这次的寰宇虫灾事件当中阿基维利同样也有所参与，所以这次的寰宇蝗灾其实并不是很适合她。”
说着说着，黑塔便十分无奈地摊开了双手。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情况。但即便是模拟宇宙当中的虚拟星神，祂们却也有着形似本尊那般的高傲，过于敷衍的状态可完全得到不了祂们的认同。
甚至于类似『欢愉』那般时不时就能够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串数据的怪玩意，黑塔甚至怀疑祂随时有能力篡改模拟宇宙的设置而将其搞得一团糟糕。
而祂之所以没有去那样做，大概也只是因为时不时会有人进到模拟宇宙当中与祂一起演戏，而祂似乎觉得如此这般......还蛮好玩的？
“老实说，我其实对探究的原理与过程并不是很感兴趣，只要能够得到有用的结果就好了。”凯文最终决定不去想通其中的伦理干系併，而是如此干脆地讲道。
对于这些自己大概难以理解的科学产物，凯文向来都只会崇尚一个实用主义。毕竟若是他真的非要想那么多东西的话，恐怕脑袋早在数万年前的前文明就已经不够用了。
就算崩坏兽的基因为他带来了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与远超常人的灵敏思维，但科学研究这种事情可不是光有这些就可以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向你讲这么多了。”闻言，黑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她来讲，最重要的当然是有趣的过程而并非结果。如若不然的话，空间站当中又为什么会存留了那么多她仅仅只研究到一半的奇物？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这般行为恐怕能把他们的强迫症都给逼出来。但对于黑塔来讲，既然已经感觉到没意思了，那就丢到一边呗。这有什么的，她又不缺这点。
难道谁打游戏的时候还必须要把所有关卡与人物都肝满才会弃游的吗？
凯文当然不知道黑塔在想些什么，也不在乎。只是在之后便立刻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那位『繁育』...的的确确是在历史当中陨落了？”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我认为我们刚刚所推演出来的模拟就已经无限接近于历史的真相了。可能其中还隐藏着些许的细节，但这对大体来讲无关紧要。”
黑塔请咳了两声，才接着讲道：“但是作为一名研究人员，我认为自己的解释还得要更加严谨一些——塔伊兹育罗斯的确是陨落了，但根据宇宙各地的虫群活动痕迹，我总觉得『繁育』的命途不像祂陨落后该有的萎靡状态。”
“星神们的死亡的确与凡人有所不同，祂按理来讲只是被稀释成了无数份，祂的本质依旧存在，只是再也影响不到外面了。”
“也许祂依旧可能会在某一个时刻重新归来，但是谁在乎呢？说不准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宇宙当中都没有人记得你我是谁了。干嘛要以凡人的角度来担心星神的事情？”
“与其来关心这些来杞人忧天，我还不如多想想今天晚上应该吃什么。”
看得出来，黑塔这位科学家倒也的确算得上是纯粹。她向来只关心自己所感兴趣的研究，却又对在此之外的事情毫不在意。
凯文评判不了这样的心性究竟是好是坏，但最起码也比那些喜欢到处祸害别人的家伙强太多太多了。
而对于凯文来讲，确切了那种家伙的死亡无疑是个很好的消息。而诸神消灭塔伊兹育罗斯的方法兴许也能够给他一些启发。
正如同祂们对『繁育』所做的那样，凯文也可以想办法找到该如何对星神的概念造成些许伤害。与单纯的物理层面来讲，这显然还要更加有效的多。
可想要达成类似的效果，最好的方法必然还是让自己也掌握到相同层次的概念之力......有关于这种东西，他又该去哪里去找？
第二百六十九章 劫哥:请你滚开
律者们的能力可以被归类于『概念』的层面吗？理论上来讲应该算是的。因为不论绝对零度还是理想流体，这在人类的设想当中都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物理世界当中的事物，可律者们却偏偏掌握了如此的能力。
可如果类似的概念再与星神们相比，却明显又差了不止一筹。
星神们所掌握的概念可不仅仅局限于祂们展现出来的破坏力，更为重要的一点当然还是这些概念类的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到宇宙当中的其他事物——例如被『丰饶』赋予了长生的仙舟人，又例如甚至能够将所有生育行为都替换为己身的『繁育』。
凯文丝毫不加怀疑，若是律者们能够来到这片宇宙并将自己的能力给开发到极致，那么最起码也会是轻易就能够毁灭一整颗行星的恐怖灾难。
但对于动辄便能够灾及大半寰宇的星神们来讲，却终究还是差的太多。
不过，既然律者都能够达到普通行星级的层次，那么『终焉』的力量也绝对不会只有凯文目前所发掘出来的这些那般简单。
要知道，现文明之所以会如同前文明那般仅仅只具有相同能力的十三位律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普罗米修斯的存在赋予了崩坏意识，从而将其在变化当中所定格。
若非如此的话，现文明所出现的律者就将会是完全未知的敌人——他们不会知道对方的能力，更没办法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出现，又究竟会出现几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律者们的存在便是终焉之茧与不同的维度的投影。也就是说，『终焉』真实的能力绝不单单只是十三位律者所展现出来的能力那般简单。只是因为凯文仅仅只亲身接触过这些力量，所以才能够从『终焉』当中将其模拟出来而已。
可即便如此，凯文所行使这些能力的时候也好像依旧隔着一层壁垒，完全没办法像是那些律者们那样将其挥使如臂。这不仅仅只是因为他尚且未能侇完全掌握终焉之力，更重要的是，凯文甚至都连『终焉』的本质究竟是什么都还尚未彻底搞明白。
毕竟等到凯文终于强行摄取了终焉之力没多久，终焉与文明的未来便一齐被他托付给了新时代的少女们。
他只知道所谓的『终焉之茧』似乎的确是某种高等文明以其截断了虚数之树的末端，用如此一整个世界来筛选同类存在的机制。
可以将它简单的理解为......一个用崩坏来不断洗刷文明的试炼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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