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呆萌蠢蠢笨笨雪
“克拉拉......系统结果分析显示，目标是一位极具威胁性的特殊非人类，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下层区的存续，乃至于加速贝洛伯格的毁灭进程。”
单纯从这份结果来看，不知道的可能还会以为凯文是什么体型庞大的恐怖怪兽，这根本就不像是对人类的描述。
克拉拉看了一眼凯文，随即又立马担忧地看向了史瓦罗：“可是，这位先生不管怎么看都是正常人类啊？他刚刚还救了我，一定是位很温柔的人......史瓦罗先生的计算模块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计算结果受到克拉拉的质疑，系统重检中...检测结果：计算模块正常，坚持原本结论。”
“史瓦罗先生？！”
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起码也应该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道歉才对，史瓦罗先生是笨蛋吗？！
“所以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计算结论，理由呢？”
凯文当然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单就生物层面上而言，他确实很难被归为人类的范畴。而威胁程度上别说是贝洛伯格了，将整颗星球都彻底摧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不成问题。
但凯文并不认为，随便一只机器人就能轻松看穿自己的底细。
“收到请求，尝试调取计算过程...系统错误，日志中不存在该项目标...尝试重新调取......”
“既然史瓦罗先生连原因都说不出来，那么一定就是计算模块出问题了，不会有错的！”眼看史瓦罗似乎陷入了逻辑错误的死循环，克拉拉狠狠一巴掌便拍在了对方的铁脑袋上，语气里充斥着远超这个年纪的坚持与笃定。
史瓦罗先生的脑袋绝对坏掉了！还得看她的！
“出现变量，评估系统重启中......变量一，克拉拉的疑虑；变量二，系统日志丢失.....更正计算结论，将目标威胁率降低直正常水准。”
见到这种状况，凯文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该说果然是机器人吗？某种程度上完全油盐不进。”
不过，凯文也大概能猜到究竟是怎么样的情况了。哪怕眼前的机器人完全只是这颗星球文明巅峰时的产物，此时的贝洛伯格完全没办法做到复刻，可他们难不成真的就连最基础的操作能力都没有了吗？
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真的是什么由巧合而促成的系统故障。
但从另一种方面而言，这也的确能够证明那个名叫可可利亚的家伙足够拥有魄力了。
那么，她放在天平另一端的筹码又是什么呢？
“承受了那么猛烈的攻击...你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
希儿可是废了好大的劲才努力等到他们解决了问题再出声的，她盯准凯文的身上左瞅一眼右瞅一眼，就差直接动手摸上去了。
“这可真是厉害啊，要放在今天之前，老头子我绝对不相信现在年轻人的身子骨居然能够硬朗到这种地步。”
后来一步的奥列格也同样是盯着凯文灰都没沾几点的身子啧啧称奇，这群人压根就没把思绪往正事上想，直到一位地火的成员忽然反应了过来。
“既然史瓦罗已经没办法行动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我们现在可以随时前往上层区了？”
“好像...是的？”
第三十一章 人类为什么会睡懒觉？
“依据贝洛伯格当前的形势、裂界侵蚀的速度以及地髓储量作为变量，上层区的存续时间为二百三十四天，前后误差不超过七天。计算结果非常清晰：留在下层区是最优的生存策略。”
当地火的成员说出要前往上层区时，史瓦罗第一时间便给予了有理有据的反驳：“计算结果显示，放任下层区与上层区接触将会加大贝洛伯格的社会矛盾，导致秩序崩溃的过程加剧，最终结果：未知。”
作为一名将维护下层区作为主要职责的机器人，史瓦罗曾经绝对向地火解释过自己选择不开放两层之间通道的原因。但让一群人类同一只死板的机器人谈条件，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唉，我知道你的本意也是为了让下层区能够维持更长久的和平。但是你自己也说过了，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层区的毁灭也只不过是一个摆在面前的时间问题，你总不能让我们大家看着下层区一点一点死去吧？”
奥列格叹了一口气，企图说服眼前这只顽固的机器人。若不是和凯文的战斗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大概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
可一边是肉眼可见地走向灭亡，另一边是结果未知却可能迎来光明的抗争......哪怕希望再怎么渺茫，相信绝大多数的人类都会选择第二个选项。
“即使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人类也无法避免分裂与斗争。但这样的行为只会导致贝洛伯格的毁灭加速，我得不出其它有效的计算结果。”
然而这确实是大实话，寒潮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资源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裂界的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哪怕地火能够瞬间取得上层区的控制权，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徒劳无功。
而这种对于贝洛伯格的现实情况毫无意义的争斗，完全就只是一种对于现有资源的不合理消耗。
“地火的各位只是不理解史瓦罗先生的初衷，只要大家能够坐在一起好好交流，一起努力...结果，结果就一定有所转机的。”
克拉拉还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而在孩子们纯真的世界当中，大抵没有什么是完全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永远都充满着朝气与创造力......这大概也是凯文曾经能够寄希望与她们的原因之一。
“人类的行为永远偏离理性的计算，克拉拉。”
史瓦罗并没有正面回答克拉拉的问题，只是努力抬起咯吱作响的臂膀，轻轻将手掌搭在了克拉拉的小脑袋上。
“怎么回事，场面搞得好像是我们做错了事情一样，明明是你这家伙忽然跳出来不由分说就攻击别人的好不好？”
论攻击性还得是看希儿，她压根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指着鼻子就是一通乱骂：“还有什么计算结果、生存策略，我可没空听你长篇大论。你自己都说了结果未知，凭什么还不让我们上去找那些自私的家伙？”
“既然站都站不起来了，就乖乖回家做个养老机器人不行吗？！”
情至深处，希儿甚至还伸出腿来在史瓦罗的侧面踹了一脚——当然了，其实并没怎么用力。
“其实也没必要把气氛闹得这么僵嘛，就算真的要反攻上层区，地火还得要好长时间才能做足准备，也许到那个时候事情就有所转机了呢？”
奥列格适时站出来充当了和事佬，有理有据地讲道：“况且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处理矿场混乱的局面，地火甚至闲都闲不下来。”
“不过，也得有人把这位小姑娘和史瓦罗先安全的送回去才行，流浪者营地那边也不能完全没人管啊？”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奥列格快速场中闪过，最后全都定格在了默默站在一旁托起下巴，似乎正思考着什么事情的凯文。
“......嗯？”
———— ————
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当然也很完美，地火为了处理矿场事件的后续风波而忙得不可开交，凯文自然就成了护送史瓦罗与克拉拉返回炉心的最佳人选。
毕竟他不仅信任方面有希儿进行担保，强劲的实力也能够保证流浪者营地不会由于失去史瓦罗的庇护而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
如此其实也并不违背凯文的想法，毕竟按照地火那群人说的，炉心区域不仅有着能够随时返回上层区的通道，史瓦罗还是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古老机器人——他完全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与此相比，克拉拉反而才更像是多余的？
“史瓦罗先生，你还好吗？机体损伤成这样，肯定有不少地方需要更换零件......但最严重的还是计算模块，这次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赶快修好的话，万一下次真的伤到了其他人怎么办？”
在返回炉心区域的路上，史瓦罗以及那几只被凯文打倒的机甲全都是由几只更小的机器人在扛着，而克拉拉则是更上一层趴在了史瓦罗的背部，努力检查着其中受损的部分。
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在机械方面可是一顶一的天才。一般来说，整个机械聚落的机器人若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可都是由她来进行维修的。
“评估中...计算模块运转正常。判断：出现错误的最大概率为特殊误差，第二概率为未知因素干扰。”
“怎么会？安全起见，还是仔细检查一遍比较好。”克拉拉依旧担心地说道。
而相比起他们这些，凯文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既然是只机械生命，那你的脑袋里一定也保存着贝洛伯格很久以前的重要情报，对吧？”
“......”
面对凯文的询问，史瓦罗微微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开口道：“记忆模块检索开始......筑城者机械时期的记录，完整；保卫战争期间的战斗数据，完整；地髓开拓团时期的记录，完整......”
史瓦罗刚开始报出来的数据还算正常，可越到后面就越显得不对劲了起来：“克拉拉制造出迷你磁流钻机的数据，完整；克拉拉解释人类行为『睡懒觉』的记录，完整......”
“诶，诶？史瓦罗先生...你为什么要把后面这些记录也调取出来，凯文先生他想要的明显不是这些数据吧...”
“请放心，有关『睡懒觉』的记录已经进行了多重备份，不必担心丢失。”
“我的意思才不是这个吧！快，快把这些数据删掉...凯文先生，你也不准笑！”
“......”
“很明显，我没有。”
第三十二章 『大守护者』们的抉择
“不过，有关于其它事情的资料我倒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想要知道——这颗星球的人，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寒潮会降临的真实原因，对吧？”
“什么，这颗星球？”
凯文忽然提出来的问题自然是让一直生活在下层区的克拉拉有些发懵，但史瓦罗却明显理解了他所提出的问题，只是在一段沉默之后并未直接给予解答。
“......”
“有关于『星核』的数据加密程度为：最高，访问目标并不具备相关权限。”
寒潮会降临的真实原因与『星核』有关，这是可可利亚早就告诉凯文的事情。但他也十分确信对方绝对有所隐瞒，这是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所必须要拥有的城府。
但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来提醒，凯文自己也能想清楚其中大部分的关键点。
毕竟，他曾经怎么说也算是位合格的领导了吧。
凯文可还十分清晰地记得，从他第一次见到可可利亚开始，对方身上拥有着一定操纵冰雪的能力。起初他当然只以为这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直到他勉强算是接触到了那位星神为止。
就像是贝洛伯格人所说的，『存护』的力量一直庇佑着这片大地——而‘信仰’祂的人在达成某种条件之后，就能够像希儿一样触发『虚数之树』当中的某种机制，从而获得『星神』的『加护』。
但是很明显，贝洛伯格的人并不知晓这种『加护』的真实缘由与起因，能够获得『加护』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毕竟大多数人对于所谓『星神』的存在也完全只是模棱两可的。
不过，这一切事实起码都证明了，『存护』的力量从未在这边大地上消失或减弱，那么可可利亚又为什么会说，『存护』早已抛弃了贝洛伯格？
若是将『加护』的理由单纯理解为类似『存护』的字面意义，那么作为看护着整个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可可利亚理应是最该获得『加护』的人才对。
但凯文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出来，可可利亚那种操作冰霜的能力与希儿的能力来源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可以大胆的猜测......最初的『筑城者』确实拥有着『加护』，但自从某个时期过后，这种特殊的能力便彻底离他们而去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可可利亚的冰霜之力。
至于这种能力最可能的来源......
“既然有关于『星核』的情报无法透露，那么你总该能够告诉我，关于你记忆里最早的『大守护者』，她们大都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凯文略微转换了一下思路，如此问道。
“访问权限通过，数据库资料调取分析中，结果：第一任『大守护者』阿丽萨·兰德拥有着一柄能够放出火焰的骑枪，并且可以大幅增强士兵的作战能力，达到能够徒手接下反物质军团兵刃的程度。原因：自称为『存护』星神——克里珀的赐福。”
在接受了凯文的诉求之后，史瓦罗脑袋当中的红眼微微闪烁，有关于数百年前的情报便被一一调度了出来。
“第二任『大守护者』斯维特兰娜·兰德，以及第三任『大守护者』亚莉珊德拉·兰德，疑似同样又有着不同程度操作冰霜的能力。原因：未知。”
“缺少相关资料，无法对剩余历任『大守护者』给予准确判断......分析结束。”
单从这份情报中便能够很轻松地得出结论——最初的『大守护者』确实曾拥有过『存护』的赐福，而自从初代之后，历任的大守护者们便彻底与『存护』无缘，取而代之的便是另一种完全不相干的特殊能力。
莫名其妙出现的冰霜之力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给这颗星球带来了寒潮的星核，再加上可可利亚确确实实能够听得到星核的声音，就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
——历任『大守护者』的特殊能力全都来源于星核，而星核大概也从未停止过为这些『大守护者』们灌输所谓创造‘新世界’的理念。
但心中的信仰以及对于贝洛伯格人民的守护意志致使历任『大守护者』们从未真正接受过星核的蛊惑，一直到这份关系传递到了可可利亚手中......直到此时，贝洛伯格的灭亡已经近在咫尺，留给可可利亚的已经没有更多选择了。
要么继续维护虚假的和平，将必然灭亡的命运与信仰上的抉择丢给布洛妮娅；要么就此选择星核，相信它所承诺的新世界。
至于为什么她们不愿意将星核的真相公之于众，凯文觉得，可能寒潮的来临就正是那位『大守护者』与星核所达成了某种协议所引来的呢？
彼时的人类在所谓『反物质军团』的进攻下已经彻底失去了后路，摆在她们眼前的，大概也就只有彻底灭亡，以及选择相信星核这么两个选项。
那种不得两害取其轻的无解状况，一如此时此刻的贝洛伯格。
不过当事情推理到了这种地步，凯文实际上已经并不相信那所谓的『星核』真的能带来什么理想中的‘新世界’了。
并不是因为他成功洞察了星核真正的本质，而是因为凯文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奇迹来毫无代价地去拯救什么。
真正创造奇迹的并非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是竭尽所有天才的努力，凝聚整个文明薪火才追寻而来的‘必然’。
因为失败者压根就不会再留下任何痕迹。
“没问题，得到这种程度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即使如此，得知了真相的凯文也并不打算再去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
领导者的抉择是这个文明自己的选择，下层区的反抗同样也是这个文明自己的选择，在结局并未到来之前，他并没有资格替他们做出自以为正确的决定。
最多......
凯文微微抬起脑袋，看向了那位正聚精会神地为‘家人’检查身体的克拉拉。
......在抉择的结果浮出水面时，为这个文明保留下最后的火种好了。
第三十三章 克拉拉会不会很没用...
返回炉心区域的进程十分顺利，实际上就算没有凯文跟着，相信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会过来招惹这群浩浩荡荡的机械大军。
而相比起磐岩镇与矿区的环境，这里反而才更像是一个真实又奇幻的地下世界——不仅地形上到处都是高耸的岩壁与深不见底的深渊，就算抬头望去，那雾蒙蒙的一片也会让你根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顶端。
这些雾霾并非是各种杂尘，而是完全由于诡异的低温环境所导致的，甚至地面上也一直覆盖着一层常年不化的冰雪。可按理来说......越为接近炉心的区域，温度不是应该越高才对吗？
“那个巨大的装置，它的真实作用是什么？”
抬头望向不远处那根似乎唯一连接着上下层区的巨大机械支柱，凯文忽然开口问道。
“初始建立于地髓开拓团时期的科考竖井，可以同时支撑最多一百人次的缆车来往于上下城区。”
“竖井上端为贝洛伯格温室效应装置——以大量地髓为能源，在贝洛伯格地表及地下维持温度恒定的装置，现为【贝洛伯格供暖】所有。竖井下端为旧地髓开拓团科学考察基地【炉心】，现已废弃。”
史瓦罗的回答很是标准，却让凯文一时间有些沉默：“......温室效应装置？”
就算他并非是什么十分专业的科学家，却也能够明白若是想要长久改变一个地区的环境，究竟需要释放出何种程度的能量。
这明显不是单靠这么一个装置就能达到的，哪怕它看起来真的......真的像是代表了一整个文明的建筑，很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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