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那还真是巧。”
林蔚有些无言,这属实太巧合了一些。
“林蔚君,不说点别的什么吗?我原以为你会感到很失望的……”
八重樱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林蔚费劲心思和力气才走到这里,即将带她离开,但等待自己的却是背刺的一刀!
这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
但林蔚的态度却平静的过了分,这就更让她的心里感觉堵得慌。
“可以迅速接受现实,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林蔚笑了笑,见得多了也就看开了,
“而且你忘了吗,当初她的那位父亲是怎么找上我的?至少这一方面,他们父女还真是如出一辙……”
“……”
八重樱想起来了,当初那个绝望的男人想拉着林蔚一起去死,以此换自己女儿的一线生机。
“所以你问我失望吗?真的不至于……甚至在我看来,他们其实还都挺拼的。”
林蔚说着,轻轻迈动脚步让自己回到原地,然后一片黑色的羽毛从虚空中飘落。
“哈哈哈嘎……”
原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感觉眼前一花,原本应该倒在地上的男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站在相同的位置,挂着相同的可恶笑容,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仿佛刚刚自己经历的都只是幻觉……
不。少女抬起白皙干净的双手看了一眼,就是幻觉!
虽然那个幻觉无比真实,但她就是知道那一定是幻觉,因为自己的武器眼下就在那个男人手中。
“你做了什么?!”
刚刚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但没关系,最近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少女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
“果然……你也是个怪物!披着人皮的怪物!”
少女的表情不复之前伪装的那般胆怯和乖巧,一边呵呵冷笑着,一边再次发起攻击,这一次,她使用的武器是自己的发卡——一枚同样被她打磨地锋利如刀的发卡。
这里无路可逃,只能再试一次,拼了!
“去死吧,怪物!”
毫无章法的强袭被林蔚轻易躲过,轻轻伸手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捏、一扭、一带、一转,致命的“刀刃”就已经抵在她自己的咽喉。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两人的表情此刻都无比平静,林蔚的神情是平静中带着看透世事的温和;而少女的眼神则是无法言说的空洞,甚至是一种解脱一般的平静。
“因为在你父亲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可是吐得很惨……”
林蔚用温和地语气补充道,
“他是为了救你才杀人的。”
少女闻言,目光动了一动,然后纤细的脖颈竟主动朝着刀刃抹了过去,竟是一副求死的样子,林蔚反制她的手松了一松,稍稍扭偏了一些角度。
少女趁机手腕用力,一直紧握着的如刀片般锋利的发卡狠狠地划向林蔚的手腕,同时身体主动贴近林蔚,提起膝盖狠狠地朝林蔚裆部撞去。
如果这两击得逞,那下一刀的目标就是他的脖颈!
这是少女此刻所有的计划,也是她最后的挣扎。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少女的心中已经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为此不惜赌上所有的一切,
然后,在那位女武神回来之前,迅速逃离这里!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活下去!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爸爸还在等我!
少女心中疯狂地喊叫着,奋出全力发出自己最后的攻击。
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不错的意志。”
林蔚赞许着,丝毫不觉得惊慌。
曾经整天跟华互锤的他对这种程度的攻击称得上得心应手,手腕重新用力,少女手指忍不住一松,刀片掉落在地;左腿轻轻一抬挡住了膝击,同时小腿一弹踢中她的另一条腿,就此失去平衡软倒在地。
失败了……
少女瘫坐在地,心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我猜,你现在依然在寻找着机会,依然没有放弃杀死我的想法。不然的话,你不会做刚刚的小动作了。”
林蔚看到她在刚刚瘫软倒地的一瞬间就将刀片发卡偷偷捡了回去,重新藏在手心里,
“你就这么恨我吗,非要杀死我不可?”
“呵呵呵呵……因为只有杀死你,我才有机会活下去……”
少女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了刚刚弱气、可怜的气质,那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即使不惜把自己整个毁掉,也无法逃离这个地狱。
“这位先生,您不觉得这实在是太巧了一些吗?我们父女二人托了您的福,逃过了一劫,然后现在又都重新落到了您的手里,即将再次因你而团聚……多么美满的故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感谢一下你呢?”
少女用尽全身力气嘲讽着林蔚,甚至在话语的开头刻意使用了尊称,
“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你又打算对我做些什么呢?是和那些人一样,变成行尸走肉,然后被填进那个可怕的炉子里当柴烧;还是和另一些人一样,全身被拆的七零八落,和那些冰冷的机器混合在一起,变成失去自我的怪物?”
语气突然咬牙切齿,
“还是说,还会有其它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是啊,真的很巧……”
林蔚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种剧情巧得跟电影小说似的,
真的是巧合吗?
林蔚也不知道,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不是巧合。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
“啊,对了,你也是个怪物,披着人皮的怪物!我刚才明明杀死了你一次,结果你却又一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呵呵呵……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少女的笑声无比恶毒,无比放肆,而后越来越弱,变成自嘲地苦笑,
“我自己,也成了个怪物……和你们一样的怪物……”
头顶的轻微震动一直在持续,厚重而坚硬的岩石层依然在为这里的一切争取着时间。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林蔚定定地看着她,再次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是我第三次问你这个问题了吧,事不过三哦,小妹妹。”
“……哪有什么感觉?杀了就杀了吧,反正大家早晚都是要死的,死在它们手里,和死在我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少女的笑容开始变得平静,仿佛认命一般的平静,
“你看,就像现在,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也很快会死在你的手里,输得一文不值……这就是我的命……”
“命?”
林蔚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呵呵呵,不然呢,还能怎么样?”
少女突然笑容变得明媚了起来,然后开始整理因为战斗而变得凌乱的衣衫。本来想把发卡别回头上,却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嫌恶地扔到一边,而后再次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看,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就像被你们圈养的猪一样,随时等待着被挑选、被屠宰;然后按照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喜好,摆成你们所喜欢的样子……你看,我们这些渺小的家伙,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林蔚看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一整座城市,几百万人……呵呵呵,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啊,我甚至都无法想象他们站在一起,那要多么巨大的广场才能容纳的下……就这么灰飞烟灭了……这一切就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永远……永远……永远……一直做下去……有时候也在想,当初要是没有离开长空市,和他们一起死去,是不是能安宁一些?”
“然后呢?”
林蔚问道,并不催促,只是表示自己在听。
“然后?然后我也学会杀人了呀!”
少女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怅然若失,神情迷茫,突然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我突然发现,原来剥夺别人的生命,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呵呵呵,真的,就像宰杀一只猪羊一样随意呢?”
“……你是从哪里知道女武神的?”
林蔚感觉到这姑娘神经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转移了一下话题。
“女武神啊,我听其她一些人说起过,她们说,她们被自称女武神的人救过,说她身披光翼,从天而降,如同天神降世一般击倒肆虐人间的恶魔……”
……这说的是幽兰戴尔吧?林蔚心想。
“然后,又问了问这鬼地方的那些所谓的‘管理者’,它们告诉了我一些更详细的资料……”
“人形机会告诉你这些?”
林蔚啧啧称奇。
“人形机?像人一样的机器?哈哈哈哈,好贴切的名字……”
少女好像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索性放开了,放肆地笑着说着,
“原本不会的,但后来会了。”
“哦?”
“你知道吗?那些人形机可笨了!执行的指令里,居然有一条‘保护重要资产’……什么是重要资产?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我想明白了,说的就是我们这些能走到最底层,还不会变成怪物的‘幸运儿’。”
少女两眼放光地跟林蔚说道,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寻求夸奖一样,
“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把其她人统统都杀了!……嘻嘻嘻,让她们欺负我,说我不是和她们一样从灾难中走出来的幸存者,而是一个逃兵……还说我会变成怪物……”
“然后呢?”
林蔚并不想给她解释这里的人形机只有一个。
“然后?然后我就如她们所愿啦!嘻嘻……这样这里的‘重要资产’就只剩下我一个,于是它们就对我有问必答了~……唔……其实也没问出多少东西……”
“……然后呢?”
林蔚叹息一声。
“然后?什么然后?”
少女神色茫然,仿佛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然后……然后不就是活一天算一天吗?”
“所以,你不是想到办法逃出去了吗?”
林蔚循循善诱地提醒着。
“逃出去?怎么可能!不然我怎么可能还会落在你手里?”
少女嗤笑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我倒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一试的办法,不过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有一个人形机来告诉我,说动力炉那里可能会有问题,让我保护好自己。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
林蔚心想,可能自己消灭的哪一只精英死士就是它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动力室那边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传出来……呵,这地方哪里还会有活人?”
林蔚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而后又变成颓丧,
“啂,我刚躲起来没一会儿,你们就来了……要是再晚几天,我可能就真的逃出去了。”
林蔚看着她这幅仿佛快睡着的样子,摇了摇头,收起用来诱导发言的羽毛,
“你想杀我,关安娜这个女武神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准备把她封死在里边。”
少女突然嚯地抬头怒视着林蔚,发现自己刚才已经莫名其妙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
“呵,我反正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这一个!而且……只有这里的人全都死绝了,才不会有人知道我活着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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