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我可不像你,我的身体只有一个,所以请不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有话直说吧灰蛇,你准备怎么办?”
“漫长的冬季尚未结束,蛇也应该继续它的冬眠,以待来日盛夏。”
灰蛇依然不疾不徐地说道,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在逆熵的朋友会替我们完成这一切的,只需要向她提供一个,小小的情报……而恰好,我们的那位朋友很需要这份情报。”
灰蛇说着,还抬起一只被手套包裹严实的手,朝着被天上的暗云遮蔽了一半的月亮稍稍比划了一下“小”的手势,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
“剩下的,只需要继续观察与等待。毕竟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譬如这日升月落,暮死朝生。”
“呵呵呵……所以你是想说,这件事到此为止?然后把它交给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一个外人?”
胡狼气的发疯,哼哼冷笑着,
“我怎么没看出来,原来你们灰蛇居然是一群和平主义者?还真是让人吃惊啊!等将来尊主回归,我会如实向他汇报今天这份惊喜的。”
胡狼对世界蛇和它的尊主有着堪称狂热的忠诚与信仰,再加上她那种堪称高傲的自尊心,让她对灰蛇的“不作为”愈加愤怒。
“愤怒是最没有价值的情绪,它不能让野兽的筋骨更强,行动更灵敏,只会让人成为野兽。”
灰蛇呵呵笑着,语气依然不疾不徐,
“更何况,你我都明白,你对我的不满并非因为此事,而是由来已久。譬如毒酒,越是窖藏,毒性就越是腐心蚀骨……”
“哼,这次你倒是坦诚……”
既然说到了这里,胡狼反而恢复了冷静,捋了捋有些被风吹乱的头发,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林蔚,你究竟怎么打算?你已经阻拦了我两次,灰蛇,难道你现在还打算阻拦我第三次吗?”
灰蛇没有说话,他知道胡狼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胡狼的声音骤然变得激动而高亢了起来,
“灰蛇,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那个家伙……那个狂妄自大无礼的家伙,那个曾经当面羞辱过我的混账!呵……灰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其他身体去干了什么好事,拔除杂草,惩戒狂妄……好一派心狠手辣!怎么,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就变得这么温情脉脉了?我可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胡狼对林蔚的存在一直心心念念,耿耿于怀,此前勉强打消念头,可自从知道珊瑚岛的事件竟然也与他有关之后,那种掺杂了恩怨、觊觎、贪婪的火焰再也无法遏制。
她自觉自己已经顾全大局很久了。如果是尊主的金口玉言让她就此放手,那她自然会乖乖打消所有的念头;可是你灰蛇……
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可一可二不可三,今天我胡狼就是要借题发挥了!
“不,胡狼。这次我不打算阻止你;恰恰相反,我准许你的所有计划,正如你此前针对天命的计划一样。”
灰蛇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瓮声瓮气,不疾不徐。
但灰蛇的回答却让胡狼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越加气愤,
“哈?这次你不说是尊主的意志了?”
“这正是尊主的意志,胡狼。尊主的伟大不需多言,他的意志也从来不容置疑:死亡与新生、毁灭与拯救,在蛇的眼中从来都是同一种东西。”
“说人话!”
胡狼心中烦躁地要死,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恨谜语人,就不能像我一样有话必答吗?
“直说就是,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从现在起,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胡狼。这并不违背尊主的意志……毕竟,若是种子经受不住风雨的摧折,那与其让它浪费养料,还不如尽早回归大地,滋润众生。”
灰蛇撑起伞,准备离开,
“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在盛夏到来之前,蛇依然要在地下蛰伏,而非徒然消耗力量,这是你我都明白的事情。而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过是尊主意志的代行者;所以具体该如何把握,我想你会明白其中分寸的。”
说完,登上电梯,径自离开。
“……”
留在天台的胡狼眯起眼睛看着关闭的电梯门,良久后才哂笑一声,重新转过头去欣赏夜间的海景,还有这城市的灯红酒绿。
她不为灰蛇那种类似于“警告”与“切割”的话语而生气,相反,这正是她想要的,毕竟她也不想让世界蛇承受侵蚀之键的可怕力量。
但是她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也是个从不放弃的人,更是一个无比记仇的女人;
她讨厌林蔚,因为他曾经冒犯过她;
她忌惮林蔚,因为他过于肆无忌惮;
她觊觎林蔚,因为他实在独一无二。
无论是活还是死,她都想要得到他、剖开他、研究他;
就像她同样渴望研究律者一样。
现在,既然如愿拿到了许可,胡狼的心中反而恢复了冷静,开始盘算自己该制定一个怎么样的计划,才能让自己如愿达成目的?
………………
东半球入夜已深,但欧洲依然还在黄昏,金色的阳光透过防护屏障洒在大地之上,给人以慵懒和闲适之感。
只是这种风景在高居云端之上的浮空岛而言,只是每天的寻常景色罢了,驻扎、生活在这里的女武神和其他天命员工,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天命总部·浮空岛·中心教廷。
“主教大人,从大洋洲支部送来的样本已经分析完成。”
琥珀向高居于上的金发男人汇报着,无数的文字与信息流从她的金色目镜中流过,
“从工程科方面发来的分析报告来看,那些半生物机械体,还有那枚小型崩坏能核心,它们身上的技术与逆熵并不相同,反而在细节处与天命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琥珀虽然对此感到困惑,怀疑是不是工程科那些人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是如实向主教汇报,而后才询问道,
“是否需要其他部门参与,对它重新进行分析以防止出现错误?”
“不必了,这个情报我很感兴趣,辛苦了,丞琥珀。”
奥托摸着下巴,露出饶有兴致的微笑,语气愉悦而温和,
“还有其它事情需要汇报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奥托的意识深处,虚空万藏笑得直打跌,用与他一般无二的声音嘲讽道,
“到底是他们像你,还是你像他们?奥托啊奥托……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窃贼,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噢?老朋友,看来你的确知道不少东西啊?”
奥托不以为忤,只是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而后虚空万藏不出所料地闭嘴不说话了,
对此奥托同样并不意外,也不会对它的刻意无视感到恼怒。
“啊,是的,主教大人。”
琥珀并不知道在奥托身上发生的这个插曲,只是继续认真地做着自己的汇报,目镜内的信息流继续快速流动,
“根据从战斗现场缴获的泰坦残骸进行分析的结果来看,这些身上的技术倒是与我们对逆熵的情报认知如出一辙;另外,从雪莲小队上报的行动报告也可以证实,这些泰坦机甲正是为守护那座神秘基地而存在的。”
说到这里,琥珀稍微顿了顿,以便奥托消化现有的信息,而后才继续说道,
“因此,综合现有信息,我们有理由怀疑,逆熵组织极有可能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发掘出了未知的前文明遗迹,并掌握了我们不曾掌握的生物机械技术。”
总结完报告之后,琥珀微微抬起头,发起了最后询问,
“主教大人,是否需要调集情报力量,针对逆熵组织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合理的推测……”
奥托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微笑着表示赞许,而后说道,
“好了,琥珀,你下去吧。”
“是。”
琥珀躬身一礼,遵命离开。
并没有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而困惑和失望,对于她来说,无条件执行主教的一切指令,才是她存在的意义,不需要自己有太多的主见与自我意志。
琥珀窈窕的背影款款离开之后,华丽的大门缓缓无声关闭,将温暖的金色的阳光关闭于外,自此,这个颇为华丽宽敞的教廷内部,显得骤然昏暗了下来。
奥托调出雪莲小队的行动报告,仔细地阅读着。
他对女武神的行动过程不感兴趣,但是对引发这次意外行动的前因后果兴趣浓厚,
“发现专门针对崩坏灾害幸存者的犯罪行为以及毫无人性的人体实验”
明晃晃的白纸黑字正清晰地写在报告的最开头,奥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一行字,嘴角不由勾起有些嘲讽的笑容,
“呵,逆熵……就凭那几个愚蠢的家伙能做出这种事?要真是如此,我倒要对他们刮目相看了……只是,可惜呀!本性难移……人类的可悲与可敬之处就在与此,不是吗?”
奥托大为惋惜地自言自语,而后关闭了那个报告。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剩下的内容,他也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
关于女武神的具体行动过程,他并不关心,那是琥珀应该负责的事情。
不外乎一些让人敬佩的英雄故事罢了,这种东西这五百年间他已经见得多了,实在提不起兴趣。
只是不知道,如果他认真通读的话,能否从报告中一些语焉不详的地方看出其他的端倪?
“是啊,本性难移……也亏得你还有如此的自知之明!”
虚空万藏蓦得嘲讽道。奥托的话即是自言自语,也是说给他听的,
“也难怪他们会被你钳制得动弹不得。毕竟与你相比,其他人的弱点实在太过于明显了……呵呵,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悲哀的事情!”
“哈哈哈,多谢夸奖!”
奥托哈哈大笑,将其视作赞赏欣然笑纳。
“对了,逆熵不是还有个可可利亚吗?你怎么不怀疑她?”
虚空万藏明知故问道。
“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会问这种无聊地问题呢?”
奥托故作惊讶地说道,
“难道你还不知道,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是个只要在她的面前的某个方向吊起一根胡萝卜,就会拼了命地往那个方向走的蠢货吗?我只是在合适的时机,释放一些恰到好处的情报,她就会主动替我们完成一些我们自己都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呵呵呵,这么说来,倒是要感谢她才好。”
奥托呵呵笑着说道,
“你看,逆熵除了固执的蠢货,就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总而言之,都是蠢货。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像小孩子一般简单好猜,你又怎么能对他们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虚空万藏不说话。
“好啦,我的老朋友,不必再询问这些无聊地问题。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拒绝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信息罢了……”
奥托依然平静地笑着说道,
“你看,都已经五百年了,这些年你拒绝过我这么多次,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你看,即使你固执地拒绝与我合作,我也依然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是吗?这五百年来,你也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呵!”
虚空万藏发出一声积蓄着愤懑的冷笑,而后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拒绝自取其辱。
奥托轻轻笑着摇摇头,并不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而后按开通讯器,
“琥珀,请你联系与珊瑚岛项目有关的各国政府,告诉他们,这里既然已经出现了与崩坏有关的恶性事件,那根据协议,我们天命也应当派出人手参与调查工作,防止当地民众受到更多类似伤害。”
“是。”
“告诉他们,必要的话,天命可以派驻女武神小队常居于珊瑚岛,为他们提供必要的保护。”
“是。”
“措辞温和一些。我们天命是拯救者和协助者,不应该干预这种各国联合开发的经济项目的。但毕竟事涉崩坏,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是。”
通讯挂断,奥托呵呵冷笑地看着地图。
“珊瑚岛”这个项目的实在过于扎眼,如此大规模的经济与技术合作,甚至开发建设这种堪称科幻的太空电梯?
在此之前可从来没发现世界各国的政府居然会精诚团结到这个地步!
如果是真的,奥托恐怕会忍不住大笑三声,
这是什么乌托邦的幻想世界吗?
可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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