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保带善人
“你敢说你如今的模样,没有你那师父的手笔?一帮连封建王朝都适应不了的落魄户,也好意思在现代社会狺狺狂吠?””
鹤道人只是哈哈笑,状若疯癫:“有趣,有趣!只许人吃野兽游鱼,却不许动物吃人,师父说得对,你们真是天字第一号婊子,又当又立。”
疥痨宾闻言无语,闭上眼睛,晶莹的泪从眼角溢出,感叹道:
“你们已经到了连人性和身份认知都没了,你们确实称不上人了。”
再睁眼,他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坚硬,空着双手,大声质问:
“小子,老朽玩剑一辈子,就问问你和剑有关的。”
“挥剑击浮云,诸侯尽西来。这样的剑厉不厉害?”
“厉害!”
天野崎不知怎地也跟着咆哮起来,就好像被某个老大哥大声嚷嚷了“听不见、根本听不见”一样。
“放屁!”
疥痨宾毫不犹豫驳斥。
“秦始皇佩剑,剑名鹿卢。一把剑,纵然真是神人共铸,天下第一,又怎么有资格让六国诸侯臣服呢?剑就是剑,做工精妙也罢,故事传奇也好,又与它有什么干系呢?厉害的是剑吗?人们称颂的是剑吗?”
“这些所谓名剑,不过是分润了古往今来英雄豪杰的几缕荣光罢了。”
疥痨宾如是感慨:“秦皇统一六国的伟绩,会因为少了一把剑而折损吗?刘邦的功勋,会因为手里拿的是刀不是剑而改变吗?”
“所以厉害的从来不是剑,是持剑的人啊!”
“这个世界,人心是可以改变现实的。所以在英雄手中,什么都可以建功立业。又何必拘泥于剑呢?”
“可惜老朽直到古稀之年才明白这个道理,以往都被这些器物蒙蔽了。”
一旁的东方树叶侠听到这一席话,激动极了。他深知这是疥痨宾要讲出自己数十年的经验总结,也想掺和发言。
哪怕喊个666也好哇!
只是才张开嘴,小肚子便被狠狠一击,疼得他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吃痛的东方树叶侠正要发火,却看见撞自己的正是琥珀公,琥珀雕刻的眼睛瞪着自己,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这里是你有资格插话的?”
东方树叶侠这才反应过来,疥痨宾自始至终交流的不是别人,正是天野崎。
或者说问的是天野崎背后的雏田。
而疥痨宾这番言论,也讲得雏田如痴如醉,连连惊呼“好厉害!”还说什么“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我完全听懂了。”
能听不懂嘛姑娘,人老先生这会儿是兴头上来了,已经不讲究那些文言辞藻了。
“少听那些说书先生讲的少年获得仙剑,然后天下无敌的那些狗屁倒灶的陈年老调,人唯有身心强大,才是真的。不管是拿剑的,拿刀的,拿枪拿棍的。有斗志就不会倒,心里的气散了,架子就散了。”
疥痨宾右手探出,朝空中一抓。
演武场因为有顶棚的缘故,只有几座装饰用的大遮阳伞撑在看台高处。如今随着疥痨宾的伸手,其中一个遮阳伞无风自动,动摇着基座,扭断螺丝,飘摇着滑落。
“跑吧畜生,在我斩了你之前。”
随着这句话,鹤道人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的身子又恢复了正常,疯癫一般的他立刻跳起来,朝洞穴跑去,边跑边怪笑着,天野崎直到此时才注意到,那身相当宽松的道袍几乎都装不下鹤道人的身子,两米多高的身子肿胀地摇摆,尾巴也拖出了道袍,像极了肥硕的畸形小丑。
而且他……现在应该称为它了。
它的身上不停地分泌着恶臭的黏液状汗水,在地上拖出长串的痕迹。
遮阳伞打着旋儿落在疥痨宾身边,伞骨合拢,整个伞被疥痨宾抓住尾端,抗在肩上。
随着疥痨宾的深蹲蓄力动作,左手也按在伞的尾端,牢牢锁定大腹便便的鹤道人。
“看好了小子!剑是这么用的!”
“等一下啊喂!”天野崎实在是忍不住了,张嘴吐槽:“这又是哪门子的剑?!你这不就是扛着遮阳伞吗?”
“少见多怪!剑法剑招都与剑无关,只是持剑人内心的映照。既然剑法都能万变,剑又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这是什么刃牙台词啊!那你这拿着钉耙不也能当剑耍嘛?合着只要你认为是剑就能耍剑招?!!”
天野崎快被眼前鬼畜的画面逼疯了。
一个似人非人的外道在逃,一个骨瘦如柴一副随时会暴毙样子的老头,摆出了猛汉王里大剑的姿势。却扛着遮阳伞,还一本正经地在教剑招。
最奇葩的是,孙春和何万里正狂热地看着这一幕,就连东方树叶侠和琥珀公也一脸心向往之的模样。
给点劲儿啊分舵级侠客!快把这生草的一幕给我暂停啊!
疥痨宾陡然暴喝:“看剑!”
骤然发力的疥痨宾一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只有开启了白眼的雏田和分享了视野的天野崎能看见他留下的痕迹。
这个老人,以其完全不符合身体的意志,还有他任侠一生无数人寄托的情绪、信念。生生改写了自然。
疥痨宾只踏出了三步,却追上了刚跳入洞穴的鹤道人。
那台遮阳伞像是旋转的四色彩虹,自上而下贯穿了整条隧道。
大地晃动,尘土飞起。
天野崎看着疥痨宾一边咳嗽一边拍打灰尘,拄着伞顶折了的遮阳伞,一步三晃地走出尘埃团,拿捏着苍老而缓慢的调子问:
“小子,想学吗?想学我教你啊。”
第十二章:请指导我吧……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一个硕大的,深不见底的洞,就这么开在演武场上。
疥痨宾,用一杆遮阳伞,捅出了这么大一个洞。
鹤道人死了,毫无疑问死了,面对这一“剑”,换谁都要死。
然后问“想不想学?”
“想,我太想了!请现在就指导我吧老师!”
天野崎本想这么说的,然而某个之前从未重视,却的的确确存在过的现象,让他有了些许顾虑。
或者说那个念头早就在他心里埋了线索,只是不是特别紧急才一直拖着,如今被疥痨宾一问,才涌上心头。
这个世界是没有动漫的,超级英雄类型的电影也是直接出资请真人拍摄,游戏也是用的侠客和国外骑士的版权。简而言之,这个世界的文创产业,高度依赖现实。
所以日向雏田以前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
那么今天早上寂寂无名后跟的30%的声望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只有一个地方有日向雏田的相关人设和立绘,那就是他自己经营的,位于江湖论坛、风花雪月板块的帖子!
那个《致那遥远的ACG》!
他昨晚才把日向雏田的立绘上色完成!
想到这里,天野崎恨不得给自己这熬夜过多发昏失忆的脑袋来记狠的。
这可就大有操作空间了啊!
那还整什么流量明星那一套啊,直接走二次元+模式,走高质量动漫短篇,用分镜和BGM骗观众入坑,然后用真人实景翻拍不就得了!
人气财富双手,知名度还不蹭蹭爆涨?!
天野崎越想思路越通透,一条康庄大道仿佛就摆在眼前。
他毫无遮掩的喜悦和幻想已经通过【如我亲临】在雏田那里透得干干净净,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一个总舵级大侠,两个分舵级大侠都等消息的时刻,天野崎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在这个世界重塑宅文化!
这样一来,似乎没有必要天天跟着老师苦熬。
雏田不禁又伸出手掐天野崎的后腰,咬着耳朵说:“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人疥先生还等你回话呢!先把这阵糊弄过去再说。”
天野崎嘴上吃痛,心里却有些甜滋滋。
这么说吧,就这一天的功夫,正常的男女交往都是一个词,“相敬如宾”。得多么深厚的缘分,才能到大事儿的时候用掐后腰肉的?
这少说也得是“恋奸情热”好吧!
他这通肮脏的思想不出意外又传给了雏田,于是后腰那块肉更疼了,耳畔还杂着雏田恼羞的声音:“哪有自己用这种词的!”
隐约还能听见跺地的声音。
好了好了不想了,再想就要成怒了。
天野崎连忙收敛了心神准备推辞,一抬头,傻眼了。
原来疥痨宾不知什么时候被琥珀公扶了过去,手里捏着一块雪糕,边吃边笑还对自己指指点点。
隐隐约约能听见什么“现在的小年轻,真就啥也不是,真跟个苦行僧一样。上回我去东瀛和苦泉寺住持叙旧,那我们年轻的时候,酒也喝,烟叶抽,还赛车,哪个不是花花公子?那住持人以前还玩摇滚赌马呢!”
“谁会把异能拿去想一个女人啊——就是我们那时候的女生,也想象不出拿异能换男人的想法,这时代真是变了。”
说着疥痨宾还伸手指指点点:“你瞧,这就害羞了,哪儿跟哪儿呢!”
“是呀是呀。”那明明从未体会过男欢女爱的琥珀公一副“我超懂”的样子。
硬了、拳头硬了!得杀了这条老狗!
天野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看老子一招回天突突死你们这帮狗日的!
啪!
天野崎后颈被人以最大限制温柔の手刀击中,切断了与清醒世界的联系。
“抱歉疥先生,野崎就是这样的人,让您看笑话了,回去我会好好约束他的。”日向雏田滴水不漏地致歉。
疥痨宾促狭地眯起眼,玩笑道:“回去了恐怕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舍得约束?情郎有胆子冲击总舵水准的侠客,这可证明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雏田低头,羞赫一笑,抱起已经昏睡过去的天野崎,依旧把话圆的滴水不漏:“野崎今天刚刚觉醒异能,成为天生异人便遭逢这样的大事,精力俱竭。我先带他回去好好休息,日后再来看望疥先生。”
疥痨宾大手一挥:“择日不如撞日嘛,正好琥珀公在这儿见证,我先收下他……叫什么?哦对,天野崎做徒弟,三天后我就要离开渝山城,你跟他三天之内来【渝山分舵】注册成为侠客,顺路把拜师程序走完。这叫……额,先上车后补票!”
这事天野崎自己还在犹豫,雏田自然不会自己做主,她只是微笑,用笑和礼貌表达敬意。
一旁的东方树叶侠殷殷心切,却连疥痨宾的正眼都没收到。
蹲在一旁刷刷地记笔记,压根不想什么“成为疥老先生徒弟”狂想的金刚火车侠孙春这才有功夫悄声问何万里:“唉,我说。我还是没搞懂疥老先生为什么要收这位小兄弟为徒。是看上他的天赋了吗?”
何万里皱着眉,满脸都是你在逗我的表情:“你又不是第一天当侠客,好歹也是行侠仗义十几年的人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疥老先生之前就说了,他走的是后天道路,是惊才艳艳的天生异人开创的后天道路。去过少年宫吧?”
孙春连连点头:“去过,县城少年宫,每年我都去宣讲呢。”
“去过就对了。”何万里不知从哪儿摸出颗烟点上,边抽边说,“少年宫里的剑道馆,枪道馆,弓道馆。就是后天道路的雏形!”
“疥老先生一开始也是这样,从基础的木刀木剑练起,练了几十年,一路生死交战,才有了现在超凡脱俗的水准。这才是剑仙!”
说着,何万里还竖起了大拇指。
很明显,见到疥痨宾就抽抽过去的他,确实比孙春脑子更活络,也更了解疥痨宾的过去。
“诶,不对啊,可这跟收那小兄弟有什么关系呢?”孙春点头一阵,突然又摇头起来。
何万里急了:“怎么还不明白?惊才艳艳的异人!才能开创后天道路。疥老先生的新徒弟,是先天异人,召唤出来的女人却会使一身后天的水磨工夫,还TM能隔空打出火一样的蓝色气团。”
“连杀十来个邪魔!这不叫惊才艳艳,什么叫惊才艳艳?”
“哦哦哦!”孙春公鸡打鸣一样叫唤起来。
“叫谁小兄弟呢!圣手书生肝帝,是你能随便叫的吗?”
见终于讲通,何万里不禁又得意起来,他拍着孙春的手,从怀里摸出天野崎画的宣传单,炫耀似的招着:
“瞧见没?圣手书生肝帝,总舵级大侠疥痨宾新收徒弟的艺名,他亲自给我创作的宣传单和海报!怎么样,中午那局输的不冤吧?我还跟人家约了今晚的饭局呢!就在中午约的!”
孙春见到画,这才明白中午的宣传战是败于谁手。
“可是你被我捞出来,怎么都不跟人聊两句?”
“聊个锤子聊!今天是老子的秀,哦,被人锤到土里,又被你捞起来,连站起来的劲儿都没有,我还腆着个脸跟人说话?我不要面子啊!”
“也是哈。”
孙春就这么跟何万里聊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口头上对中午的侠名之争认输了。
-------------------------------------
贫民窟的一处顶层,橘灯照亮了这一户没有客厅的房子。
厨房的剁剁声、淘米声和蒸锅时不时的闷哼给了天野崎极大的安全感。
上一篇:仙门叛徒今日也在魔道监狱刷好感
下一篇:霍格沃茨的库洛魔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