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都是我老婆 第43章

　　吃饭么，不丢人。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就在天野崎拉着汤婆婆寻找怎么前往水库的时候，终于有人在前线注意到那不正常的分流雨水和香烟的火光，发出暴吼。

　　当即有两人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一边朝这边冲刺，一边举起手环说着什么。

　　两秒后，水坝上的探照灯集体打开，以难以想象的快速锁定两人。

　　天野崎连忙挡在汤婆婆身前，遮住刺眼的灯光。

　　“我是【群侠山】【渝山分舵】的侠客，昨天接收到分舵任务来三江水库的，我们是良民！”

　　“少废话！放下武器，掐灭烟头！”

　　两名侠客落在天野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没事我没事，你冷静点！”

　　被按蹲在地上的天野崎低着头，还不忘连声提醒。

　　“你没事关我屁事！”一个侠客怒斥，死死箍住天野崎，另一个侠客动作不停。

　　他用手环在天野崎面部扫了一下，绿灯。

　　接着检查天野崎的指纹，声纹，虹纹，都是绿灯。

　　最后拔下天野崎的一撮头发，在天野崎龇牙咧嘴的抽气声中，从兜里掏出一个仪器，把头发粗暴地塞进去，轻轻摇晃起来。

　　绿灯。

　　不是邪魔外道伪装。

　　“呼！”那侠客长处一口气，冲战友摇手，另一名骂人的侠客松开手，跌坐在地上，喘气不停。

　　“你简直是疯了！”

　　骂人的侠客摘下头上的照明灯，露出一头黄毛，还有鬓角剃光头发，在头皮留下的大鳄纹身。

　　“新人是在十公里外的三江堂口集合，经过紧急训练才让下水库，你带着老奶奶，怎么就够胆子往这儿闯？你八要命辣！”

　　天野崎听见黄毛又一次踩中雷区，连忙又安慰汤婆婆了几声，好容易让汤婆婆用眼神“杀”了黄毛几次消气，他这才有时间解释：

　　“我和阿汤是用异能来的，当时只听说目的地是三江水库，就没来得及听后面的。”

　　其实是汤婆婆用巫术逼人开口，压根就想着有这档子事儿。

　　不过他也不会说实话就是了。

　　“阿汤是谁？”

　　“是我女朋友。”天野崎指着汤婆婆说。

　　黄毛原本狗一样喘着，听见天野崎的话，一口气没上来，被雨水和低温冻得惨白的脸涨红一片，捶胸顿足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汤婆婆，目光尤其在她脸上的褶皱和十根手指的宝石上逗留许久，脸色数变，最终柔和下来：

　　“老哥我理解你的做法。”他站起来拍了拍天野崎的肩膀，用自以为汤婆婆的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年少不知富婆香，错把青春插倒秧。”

　　天野崎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黄毛看着天野崎的表情，一副我懂的样子：“小子，好好珍惜啊。你老哥我就是当初不懂事，错过了躺平的机会，现在在这水库外边杀了七八年的鱼。”

　　“死杀鱼仔。”汤婆婆冷哼。

　　“您说的对。”黄毛点头，心里算计着富婆的闺蜜也是富婆，讨好一个富婆，未来就可以钓到单身富婆。

　　他一身血腥味儿怎么了？

　　这么多年锻炼得身体，可是比岩石还硬三分哩！

　　一定能入富婆的眼！

第四十八章：过江（中）

　　汤婆婆对那侠客的殷勤视而不见，她只想着赶紧到干净卫生，有咖啡暖气的地方去。

　　这里的气温太低了，体感温度跌破了20度，完全不像是夏天。

　　“我说老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除魔卫道？”

　　天野崎倒是跟黄毛侠客聊得起劲，初来乍到，没有接受过完备侠客教育的他，对于荒山野地是一头雾水，急需获取信息。

　　黄毛一拍额头：“你瞧我，都给忘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说罢他跟另一位寡言的侠客打了个手势，自己带起了路，踩着乱石成堆的河滩地朝三江大坝走去。

　　那位侠客则毫不犹豫折返回了河边，看样子是要继续参与屠杀。

　　“这里是三江水库，锁着上游主流大江和支流银锦河交汇的水流，坝高两百多米，库容300亿立方米。”

　　黄毛导游一样介绍起来，天野崎则扮演着旅客叫着“好厉害！”

　　“你发现没有，这座大坝没有水电站。”黄毛神秘地说道。

　　天野崎看着五道黄龙一样的水柱，心说我又不是土木工程吧的老哥，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他点头不停，十足捧哏。

　　“这是因为三江大坝建设的目的从来不是发电，也不是蓄水灌溉。它唯一的目的，是拦住下游的这些鱼。”

　　黄毛指着大江这一侧数十名干练的侠客，那些从巨大岩石背面偶尔探出的只鳞片爪，在探照灯下泛着暗青的光泽，生铁一般。

　　“可是这些‘鱼’有爪子的。”

　　“诶！鲸鱼还是哺乳动物不是鱼呢，鳄鱼也是爬行动物啊。”黄毛摆着手，一副不要纠结生物学，老子不吃那一套的样子，“重要的是它们会像鱼一样洄游产卵。”

　　天野崎立即会意：“所以大坝的目的是阻拦它们返回产卵地？”

　　“bingo！”黄毛打着响指，兴奋地说道：

　　“对！这些鱼叫四爪鳞鱼，大江百姓称它们为水鬼。从古到今，大江沿岸传说的吞吃小孩，凿沉木舟的水鬼就是它们在作怪！”

　　“一百多年前，我国的生物学家、民俗学者受政府雇佣调查大江沿岸惊人一致的水鬼传说，在当时的大侠保护下，它们终于发现所谓的水鬼其实就是这种怪鱼。它们平时在深海活动，鲜少露面，只有在夏冬两季洄游产卵。”

　　“大江里的物种虽然丰富，但体格比不上深海物种庞大，所以这些怪鱼洄游途中，会杀害在江边、大江支流及池塘里玩耍，劳作的孩童，成人。每年造成大量的人口伤亡，当地民众为了避祸，要么放弃夏冬季节的生产，要么组建地方保民会，或者举行祭祀，劳民伤财。”

　　“所以政府经过长期规划后，决定在这个两山相靠的险峻位置建设水坝，阻断四爪鳞鱼洄游的道路。”

　　天野崎看着汹涌的波涛，在昏暗的天色中，江面上大大小小不自然的涡流，还有忙里忙外的侠客们，迟疑地问道：“失败了？”

　　“成功了，也失败了。”黄毛凝重着脸说道。

　　“怎么说？”

　　“构筑大坝蓄水破坏他们的繁殖地，大坝本身又是一道巨大的阻隔，此乃绝护计，不费一兵一卒让四爪鳞鱼自然减产灭绝。但是！”黄毛带着讲鬼故事语气说着。

　　“第一年的时候，无数的四爪鳞鱼在大坝下徘徊，因为繁殖欲望高涨被迫交尾，争夺这些被岩石分割的狭窄浅滩产卵厮杀，死伤无数。有的本能地上岸绕路，进入水库后发现却无处产卵，所以第一年的新四爪鳞鱼数量锐减。”

　　“但到了第二年，这些混乱的四爪鳞鱼就开始有组织地袭击大坝维护人员，破话大坝本体了。直到这时候，驻扎在三江镇的研究者们才发现，这些四爪鳞鱼是有首领的。”

　　“首领？等等！”天野崎喊了出来，“你是说”

　　黄毛兴奋地说道：“对！四爪鳞鱼本身只是一种大型的掠食动物，但它们会以血脉为纽带，围绕在数个最强大，最长寿，已经进化为邪魔的女王身边组成族群！”

　　“第二年，一直在深海从未回归的王鱼来了！”

　　“为三江水库特意设立的三江堂口紧急对渝山分舵致电，援军终归来晚了一步。在女王鱼带领下，四爪鳞鱼拆毁了大坝顶部，借着洪水在洪泛区产卵，随后扬长而去。”

　　天野崎听到这惨闻，难以置信地看着黄毛：“这不是坏消息么？你怎么这么高兴？”

　　黄毛理所当然道：“没死几个人呗，下游的河堤建设得很牢固，而大坝主体没有被拆除，洪水波及的都是无人区，大坝里的工作人员撤离的很及时。”

　　“那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啊！”天野崎还是不解，“重建工作会浪费很多钱。”

　　黄毛摊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天野崎愕然。

　　“你听好了。”黄毛继续说，“自从大坝建起，这些四爪鳞鱼每年两次洄游，都直奔大坝而来。大江下游的孩童失踪、溺亡案少了很多。这座大坝就是政府选择的交战地点，这些鱼是杀不完的，五十多年前开始至今，每年都是满江的鱼，每年都有女王鱼阵亡。”

　　“但无论死多少，第二年依旧会有大批怪鱼游回来。四爪鳞鱼本身只是猛兽，只有女王鱼才是邪魔。杀之不见效，放弃又会给下游带来损失，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我们侠客实战练习，露面扬名的地方了。”

　　“等会儿！”

　　天野崎打断了黄毛的话，他皱起眉头：“实战我懂，扬名又是几个意思？”

　　“这你不知道很正常，毕竟没来之前我也不晓得渝山还有这种地方。”

　　黄毛耸肩，他指着雨幕下山岳般的大坝顶，那些刚刚刺得天野崎流泪的巨型探照灯：“这些玩意儿除了异常情况，一般是晚上才开，咱们这里每到夏冬季节就会在《斗武》开辟一个直播间，把大家战斗的画面录进去。”

　　“某些财团或者缺人的堂口、分舵HR就会在里面蹲着，看看有没有亮眼的新人，小队，然后统一招募过去。对我这种野路子侠客而言，侠名不够实力争，慢慢做好事养名又太慢，就只有在这里杀杀鱼练本事，等着被星探发掘了。运气好点的话，也会被路人粉多多宣传。”

　　“别看人少，这只是一部分，对岸也是我们的人，三江堂口里还有两批，一共三批四百多号大江流域的侠客轮班呢，想上还得等排班。”

　　你说了星探对吧？你肯定说了星探了！

　　天野崎越听越不对味儿，他寻思着不就跟日韩传来的那些《创造101》《偶像练习生》选秀节目一个样子吗！

　　真就异世界版《武侠练习生》是吧！？

　　天野崎呆呆地看着在江上拿着武器，冷着脸，精准杀死一条又一条凶残生命的侠客们，顿时觉得画面有些变味。

　　什么时候偶像不流行唱跳rap，改行比杀鱼技巧了？

　　天野崎脑中不由得联想到神奇的一幕。

　　看台上由资本和各分舵赞助的HR们扮演者导师，用挑剔的眼光看着视频中站在流水线一样的江边的数十名侠客，毫不留情地批评：“我觉得你的杀鱼动作不能打动我，你下刀的手法还带着鱼市小工的卖弄，一点也不质朴。”

　　什么鬼！

　　本来以为自己吐槽归吐槽，侠客再怎么堕落也不至于真的沦为偶像加工厂，但眼前这捞穿地心毫无逼格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儿！？

　　黄毛似乎以为天野崎被这宏大的选秀场面给震惊了，于是他用‘你这乡巴佬真没见过世面’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道：

　　“少见多怪，这种地方，全国各地可还有几十处呢。”

　　“还有几十处！！”天野崎彻底震惊，感情偶像加工厂已经这么普及了吗？

　　黄毛理所当然点头：“是啊，我华夏地大物博，有以生产见长的邪魔很正常，其中一部分还是群侠山和政府特意豢养不杀的呢，为的就是保证基层侠客有足够的历练和上升空间。”

　　完了，已经完全沦为偶像了！连资源都要资本倾斜。

　　加油啊侠客们，哪怕是以演员为目标呢！偶像可是整个明星行业里的最底层啊！拿出点骨气和根性啊！

　　你们得支棱起来啊！杀鱼这么起劲儿，怎么就不敢跟财团干一架？！

　　天野崎有点头晕，他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成为侠客到底是选择了远大前程还是选择了同流合污。

　　接着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被琥珀公派到这里来，不就说明自己也成了心里看不起的偶像产业的产品了吗？

　　我看不起我自己？

　　而此时黄毛还在念叨不停：“所以我说能不能成看天意啊，首先得有人从《斗武》那么多分区里点到‘日常保护’分区，再从那些杀虫，灭鼠的直播间点进我们的‘性感鱼老板在线杀鱼’直播间，还要得你在值班，而且有几分钟特写镜头才可能收获一个粉丝。”

　　“虽说每个季度结束我们都有各自的专辑短片，但年年都是杀鱼，谁细看呐？我这都是第七年了，我感觉我杀鱼的本事都比异能熟练了，要还成不了，我干脆就回老家开间鱼挡卖鲜鱼算逑。这样还算不辱没了我的本事。”

　　黄毛带着路，嘴里嘀咕不停，天野崎心里对侠客的未来戚戚然，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的侠客彻底异化为资本的玩偶，连《新侠客行》中“事了拂衣去”的主动精神都放弃，变成天天舞剑的男娘。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江中心泛起的气泡，像是有什么巨物在底下换气。

　　汤婆婆实在看不下去，在两人被楼梯扳倒前，用玻璃拐杖敲了敲乱石地：“你们还有走神多久？没看见杀鱼仔们都停手了吗？”

　　那翻滚起来的泡泡越来越大，像是蒸锅的开水，四周紊乱的涡流融成一个巨大的，占据江面三分之一的漩涡。

　　“说曹操曹操到。”黄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整个人肃穆起来。

　　“小子，你运气好，今天就有露脸的机会。”

　　“女王驾临了。”

　　万顷波涛轰然倒卷，狂澜拍碎在巨岩上，细雨被风浪刮回天上，下一刻，撞散的江水变作暴雨落地，万物一片腥臭。

第四十九章：过江（下）

　　狂澜倒卷，上下天光一片昏暗。

　　铅云密布，四面风吹兼着闪电。

　　一个足有七八米高，似人似鱼的臃肿生物，披挂着头发一样自然下垂的长须，就这么立在大坝百米开外。

　　所有侠客头上的紧急照明灯都射在怪物身上，将那些半透明的鳞片照得如黄金甲一样闪闪发光。

　　宛如上古的蒙昧河神，自带一股原始和邪恶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