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掠过的乌鸦
他换了鞋,下了回廊,踏上庭院整洁的小径。
庭院俨然一片树与花的秘境,置身其中,听不见东京的喧闹,只有鸟儿在树上唱歌。
这些树和花,渡边彻只认识紫阳花、蔷薇、栀子花,还有开在向阳处、香气宜人的薰衣草。
而这些,不过是庭院的小小一隅。
跟在九条母亲身边的两名佣人,对靠近的渡边彻弯腰行礼。
“渡边少爷。”
渡边彻对她们点点头,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看九条母亲往土里栽树苗。
时间进入五月,下午四点天色还很亮。
当时萦绕在渡边彻鼻尖的,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不知道是哪朵花的香气。
给树苗根部埋了土,九条母亲站起来。
“德国的深红蔷薇。”她回头对渡边彻说。
“什么时候开花?”渡边彻看着那树苗。
“我打算让它秋天开花。”
渡边彻点点头。
春末夏初的蔷薇,当然在秋天开花,九条母亲的说法很有味道,有种命令一切的欲望在里面。
因为九条美姬的关系,渡边彻对这类性格的女性不讨厌了。
“渡边君了解蔷薇?”九条母亲伸手,佣人接过她手里的工具。
“我对花一无所知。”
“秋天的蔷薇,比春天的蔷薇更香艳旖旎,更婀娜多姿。”
“是吗?不但品种有区别,季节也有?”渡边彻好奇地问。
没回答他的问题,种了一片深红蔷薇的九条母亲,依然精力充沛。
“你喜欢秋天的蔷薇,还是春天的?”她说:
“没注意过秋天的蔷薇。不过要说的话,我喜欢应季,不管是应季的蔬菜,还是应季的花卉。”
“应季啊,我记得,你和小凛是同一天生日?”
“那我喜欢八月的花好了。”渡边彻改口道。
现在是五月,比八月大三个月。
九条母亲笑起来:“马上六月了,我正好想起你和小凛的生日而已,你为什么要刻意解释?”
“美姬是在这里长大的吗?”渡边彻看看四周,转移话题。
“小时候,这里是她和小凛捉迷藏,玩过家家的秘密花园。”九条母亲在小径里走起来,渡边彻落后一步跟在她后面。
两名女佣落在更远处。
“看这片藤架。”九条母亲说。
渡边彻看过去,藤花已经凋谢,藤架子上垂落着长长的豆条。
“以前这里有秋千,美姬和小凛有一次猜拳决定谁来推秋千,美姬运气不好,没赢一次。我过去的时候,她一边哭,一边推秋千呢。”
“哭着推秋千?”渡边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起来,“真想见见那个时候的美姬,一定很可爱。”
“我的女儿,当然可爱。”九条母亲说。
“我的女朋友,肯定可爱。”渡边彻附和道。
“渡边君,”九条母亲回过头,“我要是晚出生二十年,指不定也要爱上你呢。”
“都是九条家的女婿,对我而言没区别。您继续跟我说说美姬小时候的事,我想知道更多。”
“这片紫花苜蓿看到了吗?”
那简直是一块小山坡,山坡上种满青色的草,草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
“紫花苜蓿?我还以为是豌豆苗。”
“看起来是有点像。”九条母亲笑着说,“美姬和小凛经常在这里疯跑,小凛身体弱,总是被美姬甩开。”
“推秋千练出来的?”渡边彻笑道。
“哈哈哈。”九条母亲笑得不能自己,“渡边君,你很擅长哄女孩子,怪不得美姬那么爱你。”
“我们互相深爱。清野凛总是被甩开,后面呢?”
“追不上,只好哭咯,两人大吵一架,临走前,小凛发脾气说再也不来了,结果第二天两人又一起住抓蝴蝶。”
“全是和清野凛?”渡边彻问。
听到这个问题,九条母亲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那两个孩子的童年,只有她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开心。不管是哭着推秋千,还是被甩在后面,她们总能和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转过身对渡边彻说:
“清野的母亲请你帮忙,让小凛治……放弃不能说谎的坚持,我很赞成这件事。如果能放弃,她和美姬说不定能重新成为朋友。美姬为这个家,已经付出太多了,不应该连朋友都没有。”
“我已经在努力让她们重新成为朋友,但不会做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九条母亲问。
“比如刻意约两人出去玩、让两人独处之类。我希望能顺其自然,尊重她们自己的意见,能成就成,不能就不能。”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那样不会有任何进展。我和清野母亲让两人同校,过节让她们一起玩,至今没有任何收获。”
“没有收获就没有收获吧。”
渡边彻无所谓的回答,让九条母亲出乎预料,她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起来。
“真不能小看你呢,渡边君。”
“有能力不是更好吗?我是九条家的女婿啊。”
“你们在那边做什么?”屋舍那边传来九条美姬的声音。
两人看过去,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站在回廊上,好像新婚的妻子。
“回去吧,女儿吃醋了。”
“她是挺喜欢吃醋。”
“我要告状咯。”
“请您放过我。”
渡边彻和九条母亲换了鞋,上了回廊。
“聊什么了?”九条美姬问渡边彻。
“如果我晚出生二十年,渡边君准备娶我。”九条母亲回答。
九条美姬看着渡边彻。
“我拒绝了。”渡边彻说,“我跟你母亲说,‘就算您晚出生二十年,我也会娶你的姐姐美姬’。”
“真讨厌,我看起来比美姬还要年轻吗?”九条母亲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似乎在感受它充满活力的弹性。
“毕竟晚出生二十年嘛,现在,嗯……十二岁?”
“那也太小了。”九条母亲忍俊不禁,“唉,种完花,又好好笑了一次,我去泡澡了。”
九条美姬目送自己母亲离去,视线转向渡边彻:“聊了什么?”
“你小时候的事。”渡边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九条美姬刚洗完澡,雪白肌肤透着淡淡的红,就像花园里蔷薇的颜色,略含轻蔑和冷漠的眼神令人心荡神迷。
“具体什么事?”她漫不经心地问。
渡边彻还没洗澡,白天又参加了球技大赛,九条美姬闻了闻,却没闻到汗味。
“说你猜拳一直没赢,哭着推秋千。”
“有什么想法?”
“清野凛真无情,简直没有心。对了,下周一去报仇怎么样?还是猜拳,输一次,绕操场跑一圈。”
“你替我跑。”
“这样她不会答应吧?”
“你明天还要去学校?”
“吹奏部的事。”
回廊上,两人搂在一起。
渡边彻在九条美姬的耳边低声说话,九条美姬懒洋洋靠在渡边彻怀里,两人望着天边的暮色。
吃完晚饭,渡边彻去洗澡,用的是九条美姬的浴室。
一想到这里有九条美姬残留的气息,渡边彻泡澡时的心情更加安逸。
泡完澡,换上单薄、柔软、贵重的浴衣,走在点了灯的回廊。
中庭花园里,若有若无的灯光中,有娇艳的身影在走动,是九条美姬和她母亲。
渡边彻干脆站在走廊上,看看她们,看看夜空。
月色皎洁,棉絮般的白云缓缓流动,风声略带五月初的凉意。
九条母亲和九条美姬剪了一堆花枝回来。
“这么大了还玩花?”渡边彻嘲笑道。
“插花,知道吗?”九条美姬把手里的花枝全让他拿。
“乡下人不懂嘛,姐姐教我。”
九条母亲原本在看手里的花枝,听到渡边彻的话,看向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玩得很有情趣呀。”
“他说凡事都有值得尝试的价值。”九条美姬看向渡边彻,“和服、校服、礼服都试过,各种姿势也……”
“喂喂喂,可以讨论这种话题吗?!”
进了屋子,母女俩跪坐在矮桌前,讨论插花的技巧。
渡边彻要来一个花瓶,捡她们不要的花枝,凭感觉和喜好插花。
九条美姬看到了,偶尔会指点他两句。
“枝条太长可以折断,松软的可以打结。”
“你用的是低矮型器皿,多从俯视角度和正侧面考虑。”
这时,她说话变得轻轻柔柔,仿佛担心吵醒摇篮里的孩子,在渡边彻心里留下柔和的余韵。
插好的花被放在正室,包括渡边彻枝丫打了一个结的作品。
“下棋吗?还是让人放烟花,吃点东西?或者看电影?”九条母亲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九条美姬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不了,困了。”
“那让渡边君陪我下棋,你去睡觉。”九条母亲眼神带着作弄的色彩。
“你问他吧。”九条美姬起身离席,“我先去洗澡。”
等她走后,渡边彻对九条母亲说:“只能来一局。”
“不行。”九条母亲笑得风姿绰约,“赢了才能让你去。”
她说‘不行’时的神情,格外像九条美姬。
“那只能让您见识一下神川龙王的全力了。”渡边彻正襟危坐。
“哦?”
三十分钟后。
“九条阿姨,我认输!”
“我在想棋,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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