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流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认罪。”
“父亲!!”
阿茉一把抓住流石的胳膊,流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是我没用。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他大声对凯伊说道:
“千错万错,在我流石一身!”
凯伊看了一眼秀兹,秀兹沉着脸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暂时放过阿茉。他要把这个与卡丽莎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带回去,私下里狠狠地处置。凯伊也明白这一点,乐得做顺水人情,于是从壶里取过一支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鲜红的【斩】字。
凯伊站起身,大声说道:
“城主令,落地即斩。流石杀害妻子、不思悔改,还挑动女儿倒打一耙,罪无可赦!三年前念你尚有悔改知心,没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不杀你,不足以给与风城一个公道,不足以给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阿茉背弃主家,坚持诬告,理应同罪,但看在其救父心切,暂不判罪,交还给吉平田家处置。现在执行——”
民众发出一串振奋的呼声,好像打赢了一场正义的战争。
这一刻,人人都是卫道者。
阿茉终于哭了出来,她知道给父亲一个公道不容易,却没想到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三年,白熬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趁勇气还未消散,喊道:
“我父亲、我父亲是无辜的,你们这些坏人早晚必遭神罚!”
凯伊不屑一顾,哪有什么神罚,旧神族早就与人族剥离,高坐在天上,人间的善恶在它们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倒是眼前的利益是实实在在的,今晚带着新婚妻子去吉平田家吃酒的时候,保不准还能再带回来一位美貌的小妾。
流石和阿茉两个无根浮萍一样的人,实在不值得他关心。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掷出了手中的令牌。
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令牌落地之时,所有人将会一拥而上,将流石拖出,斩首示众。这是城主令的规矩,一旦令牌落地,就像是圣旨发出,绝无更改的道理。一时间,每个人都紧紧地盯着那枚下落的令牌,只觉得一瞬间好像过了好长时间。
可令牌最终并没有落在地上。
一把剑穿透了令牌,余威不减,带着令牌笔直地袭向坐在高台上的凯伊。
钉入墙时,距离他的脑袋不过一寸。
凯伊没缓过神,惊吓过度,满脑子都是阿茉刚才的那句“神罚”。
流石却露出震惊的神色,他认得这把剑,赤色的剑身,中间有银白色复杂的纹理。
这是他三年研究的集大成者,不久前刚刚被他送给了一个小不点城主的侍卫。
旁人不知道这把剑意味着什么,他却知道,一时间难以置信地向身后看去。
仿佛为了回应他一样,门外传来玩世不恭的少年声: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说好了回来看女儿,就带着女儿跑这里来受气?别跪了,跪他有用吗?既然是我御西城的人……跪我一个就够了。”
54.既然我来了那就没事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坐在辅臣位置上的凯亚骤然变色,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在一刹那的震惊过后,迅速恢复了常态。凯伊就没他哥哥那么深的城府了,视线在头顶上的剑上定了好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大声喊道:
“刺、刺客!”
在他喊出来的时候,两名“刺客”已经踏入了内政处的大门。
因为这两个人过于嚣张,侍卫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矛,一时间有些茫然。
凯伊紧握着手中的城主令,大声说道:
“还等什么?快把他们拿下!”
凯亚看了弟弟一眼,又看了一眼下面那两个熟人,决定缄口不言。凯伊如果真的能把这两个人杀了,对他来说倒是一件十足的大好事,到时候他这个淮王世子置身事外,可以根据后续各方各界的反应来从容应对。万一云阳或者云海那边闹起来,他最多把凯伊交出去就能平息事态。
一身锦绣华服的少年冷笑着说道:
“阿莱雅,揍回去!”
金发的少女腰间本来佩戴着两把剑,其中一把现在插在凯伊脑袋上方一寸的位置,还剩一把。她抽出手中的剑,面色不改地迎上奔来的侍卫,辗转腾挪,瞬间放倒了五个。
凯伊面沉如水,大声说道:
“她就一个人,你们拖住,其他人去把客卿们找来!”
凯伊看不出她的具体实力,但既然只有两个人,用人海战术可以轻松解决。外头站着的那些侍卫如果不行,稍微拖一下,等与风城的高手们来了,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然而在这个空档,原本与侍卫走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已经走到了流石与阿茉的旁边,立在那里,自下而上地打量着高台上的凯伊。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微笑:
“原本还以为淮王家的人能有两把刷子,没想到也是混吃等死的居多。”
少年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奉国王命令,来与风城查吉平田家族栽赃陷害的案子。与风城城主不肯配合就算了,还意图趁乱击杀王族使者,是打算效仿当年沧州领主的光辉事迹,带兵起义,与整个永天国为敌了么?”
说着,少年从袖子中抖落出一纸令书,帽子扣的比天还大。
本来已经摸到了他身后,打算朝他发动奇袭的四个侍卫刚刚举起手里的刀,闻言全部都僵在了原地。
凯伊大吃一惊,匆忙看向自己的哥哥,目光游移不定。阿莱雅已经解决掉了门口的全部侍卫,握着剑平静地走回到自家少爷的身后,视线扫了一下少爷身后站着的那四个侍卫,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齐齐地放下了手中的刀,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场面容不得凯伊多做怀疑。
一旦冷静下来,许多疑惑自然浮上心头。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与风城的人,甚至不是淮王领地的人,一路赶到这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一个人来向自己通风报信,说明他们的身份绝不一般,至少不可能是那些东躲西藏的刺客。
凯伊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侍卫小声说道:
“去,把他手里的王命接过来看看。”
侍卫小心地走过去,少年却动都不动,只是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凯伊。
王族的令书,什么时候轮到小小的侍卫来接了。
凯伊脸色紧张,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侍卫能把令书接过来。只是让他接近令书,看看令书的真假罢了。一看到站在少年身旁的侍卫朝他惶恐地点了点头,凯伊马上站起来,匆忙换上一副笑脸,朝少年走了过来,嘴上说道:
“不知道是王族的使者,还请大人务必见谅……”
少年却把他晾在一旁,看向坐在内政辅臣位置上的凯亚,笑着说:
“好久不见,凯亚老哥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是也拿我当刺客吗?”
凯亚站起身,扇子在手掌上敲了两下,说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一时疑惑:利德老弟身为御西城城主,什么时候成了王族的使者?”
利德将手上的王族令书丢给凯伊,凯伊匆忙双手接过,生怕将令书掉到了地上。利德敢随手一扔,他却不敢随手一接。拿到手里,发现令书上确实委托眼前的少年来查这个案子,最后还加盖了国王的印玺,这是绝对仿制不了的。
利德笑着说:
“凯亚老哥怕是这段时间把精力都用在灵武那边了吧,消息未免也太闭塞了。”
见自己的弟弟表现的诚惶诚恐,凯亚也不再怀疑王命的真假。
他不是很懂王族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查这个案子,也不懂为什么是利德代表王族过来查。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王族现在的威势已经大不如前,利德想把流石的案子翻过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的局势这么紧张,如果利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强行在与风城把流石带走,会让天下各个领地人人自危:今天王族在淮王领地闹事,谁敢保证明天就不会去自家领地上胡搅蛮缠?
想清楚这一点,凯亚的心里镇定了许多。
他朝利德拱了拱手,说道:
“是我消息不够灵通,不过王族应该是委托利德老弟来查案,没有让我们放人吧?”
利德笑了笑,说道:
“是啊,不过我看你们这审案过程,不太对劲啊。感觉好像有内鬼,全程都在拉偏架。”
凯亚笑着说道:
“九弟第一次审案,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接下来,我和利德老弟与他一起把这个案子再从头审理一遍,利德老弟觉得如何?”
利德平静地说:
“可以。那刚才阿莱雅干掉的那些侍卫……”
不等凯亚说话,凯伊抢先一步说道:
“方才是我们淮王领地的错,使者大人没受伤就好。”
说着,凯伊对愣在那里的侍卫们喝道:
“还等什么?快把现场清扫一下,去门外站着!”
又对利德与阿莱雅说道:
“两位,请上座。”
利德面带笑容,说道:
“你坐回去,我站在这里就可以。在上面坐的久了,我怕我也分不清是非黑白了。重新审案吧。”
“重新审案!”
凯伊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迅速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头顶上钉着的那把剑让他坐立难安,接连吞了两口口水,才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利德没有看他,只是摸了摸阿茉的脑袋,轻声道:
“辛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
55.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本来一桩小小的案子,在此刻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随着御西城城主兼王命使者的到来,还算清澈的一滩水被搅得浑浊不堪。
最直接的,就是牵扯到了凯亚与利德的新仇旧怨。在王都的时候,凯亚为了拉拢云阳世子利义,曾经帮他设计过利德。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灵武领主警告了一番,不得不拉下身段去赔礼道歉,丢了面子。
在见到利德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利德是抢人来了。他有点佩服利德的胆子,但要是让他就这么把人带走了,自己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旁听了刚才的审案,知道吉平田家是有脑子的,基本上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了个干净。
利德一看就是刚到与风城,马不停蹄地就来了内政处,这才堪堪赶上阻止最后的判决。他估计连吉平田家都没去过,阿茉花了三年都没找到证据,他仓促间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口说无凭,单凭一纸王命就想把人带走?
凯亚眯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想来与风城当英雄,那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不出凯亚所料,利德开口,是从阿茉入手。他也只能从阿茉入手:
“我来内政处的路上,听说流石与卡丽莎的女儿在吉平田家卧薪尝胆三年,就为了揭发秀兹伪君子的面容,把真正的弑母凶手公之于世,有这事吗?”
得了兄长的暗示,凯伊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一面之词而已。使者大人既然知道阿茉是流石的女儿,自然也就清楚家属的证词可信度寥寥无几。阿茉救父心切,或是自己想了这套说法,或是有人撺掇她说了这些话,没有别的东西佐证,根本不能说明问题。”
凯亚微微点了点头。
阿茉年纪小,又是流石的女儿,根本算不上证人。
阿茉自己也清楚这一点,闻言深深地低下了头。
利德继续问道:
“好。不过阿茉既然出来作证,必然有她的一套说辞。我想听听,阿茉是怎么说三年前那件事的?”
凯伊笑着说:
“虽然不足为信……不过她说三年前秀兹公子先杀了卡丽莎,再用一个叫雪音的侍女冒充卡丽莎,引流石上钩之后,连侍女一同杀掉,伪造了现场,嫁祸在当时神志不清的流石身上。”
利德马上问道:
“既然如此,府上必定有一个侍女凭空消失,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凯伊松了口气,利德问的这些方才都已经问过一遍了,他知道怎么回答。凯伊稍稍放松了警惕,把吉平田家主的那一套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虽然也没什么证据,但这个谎言天衣无缝,谁也分不清真假。
阿茉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流石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
利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既然那位叫雪音的侍女提前察觉到了自己会被灭口,那么除了放走阿茉外,必定会留下其他的证据。很可能是一封信,或是写在不起眼的地方的血书。”
凯伊微微皱了一下眉,看向吉平田家的家主。
吉平田的家主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说道:
“雪音的房间,现在已经住了别人。三年来,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信件。至于当初流石与卡丽莎房间中的那些家具,早就被丢弃了,现在那里已经是一间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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