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虽然不管被批评多少次，阿莱雅还是会优先执行利德的命令就是了。
5.转角遇到爱
这不是利德和阿莱雅第一次深入魔族的领地了。
之前这两个人每个月都要来魔族闹一场，周围的魔族都认识这一对江洋大盗了。稍微有点智慧的魔族都会选择在月底避开这两个灾星的霉头，智商不够或者头铁的则留下来试试深浅，结果这一试多半就把命给试丢了。
但之前阿莱雅击杀的，基本上都是闲散的魔族，它们在这片土地上自生自灭或是占山为王，偶尔自发地把来探险的冒险家干掉，但不会主动去攻打人类领地上的城池，最多在附近晃一圈就会回到自己的巢穴，总体来说对人类的威胁不大，很多称霸一方的魔族头目甚至还会被冒险者们围殴致死，身上的材料也被带走，就和猎物没什么两样。
但魔族真正可怕的是上层实力强劲的高等魔族，以及其麾下令行禁止的魔族军。魔族军把各式各样的魔族整合在一起，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每个魔族的作用，没有内乱，悍不畏死，数量又多，在战场上完全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打个比方说，三年前成名已久、讨伐过许多八九重境界魔族的冒险者小队，因为指挥失误，进入魔族的领域过深，四名境界修为都在九重以上的高手全部交代在了异域他乡。根据前线发回的信息，四个人死于低等魔族【食人蚁】的口中。一只食人蚁不过指甲那么大，力气大点的成年人一脚也能踩死七八只，但一窝八千万只的食人蚁受到蚁后的统一调度，哪怕是九重以上的高手也只能被淹没在浪潮中，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而在正式进入魔族领地之后，利德更加确定了这次作战的危险性。
魔族的土地与之前并无变化，甚至以前自己与阿莱雅来的时候在树上做的记号也仍然清晰可见。但周围的能见度却不高，淡淡的雾气缭绕在这里，山野间本来很常见的低等魔族现在一只也找不到。没有风，树叶一动不动，一百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寂静很快就把这只百人的军队笼罩其中。
这支百人军队的头目名叫贝狄摩，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他并不是跟着方十三从天星城来的，而是方十三从御西城本地的军队中挖掘出来的。贝狄摩自身实力并不强，排兵布阵的能力水平也有限，但胜在性格爽朗、头脑清晰，关键时候敢下判断，能带着军队有效执行她的布阵，所以通常先锋军会交由他来指挥。
“城主大人没事吗？军队目前按照方十三大人的阵型在赶路，也没有脱离御西城的庇护，这些雾气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不大。但城主大人并非军队中人，如果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话，请一定早点跟下官说。”
贝狄摩对并肩而行的利德说道。
利德当然没有感觉到任何问题，这点雾气对他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除了有点头疼外，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御西城的城主，多多少少还是能受到一些加护的。不要紧。”
贝狄摩点点头，用略带崇拜的语气说道：
“不愧是城主大人。”
利德微微一笑，转过头的时候，又默默地开始感知周围的魔族动向。以他现在的实力，低等魔族在他眼中已经没有藏匿二字可言，只要靠近一定距离，哪怕眼睛看不到，他也能直接感知出对方的位置。但目前来说除了这诡异的雾气外，周围还没有出现任何一只魔族的身影。
说明这附近的魔族已经被调集到一起了，只是栖身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上面下达进攻命令而已。
阿莱雅没有利德的实力，因此一丝一毫都不敢携带，手时时刻刻按在剑柄，寸步不离利德的身旁，一双美目左右打量，与目前来说还不存在的敌人斗智斗勇。
军队第一天什么也没有遇到。
傍晚吃饭的时候，利德在军阵中席地而坐，并没有矫情，干脆利落地与士兵在一口锅里吃饭。
贝狄摩坐在他的身旁，深受感动。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等他睡下之后，利德翻身爬起，一个人偷偷开小灶，吧唧吧唧地吃了半打阿莱雅带来的五香肉干。
睡前，贝狄摩还特地留了部分军队守夜，轮换着休息，一切都井井有条。
这一夜利德只睡了六个小时，跟他平时每天十小时以上的睡眠相差甚远。而如此少眠的原因，不是紧张和警惕，而是地面不平，硌得他睡不着。虽然后半夜之后枕着阿莱雅的大腿睡的很香，但因为睡眠时长不够，早晨起来还是呵欠连天。
第二天，军队又一无所获。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千腾也发来消息，表示他们虽然尽可能地向周围派兵探查，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不光是哥布林钻角兔之类的低等魔族，就连那些境界有四五六七八重的精英魔族也不知所踪，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地盘。仿佛计生办的值班主任紫薯怪人打了个响指，严重涉嫌超生的魔族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从这些魔族的地盘中还搜找出不少它们收集来的珍贵材料，千腾让军队挑一些重要的带着，如果没遇到什么危险顺利返程，也算赚了一笔外快。
这天晚上，连贝狄摩吃饭的时候都不由地嘀咕了一句：
“奇怪了，以前打仗一副吃人的样子，这次怎么这么怂了。”
换做普通的军队，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敌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懈怠。但这百来号人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贝狄摩也每天组织士兵去周围巡查，宁可慢一点向前推进，也不肯冒一点被断后路的风险。
直到走了五天，御西城的军队才与最前线的魔族军相遇了。
那是一场偶遇，最前面探路的人在拨开一从灌木时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张皱巴巴如同树皮的怪脸，当下怒喝一声wcnmd给自己壮胆，在惊惶中一剑刺开了树皮怪脸的额头。绿色的汁液飞溅，木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在林间惊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浪。
探路的三个人留下两人断后，剩下一人迅速向后方赶去，把这个消息汇报给贝狄摩。
与魔族的交锋，开始了。
6.伐木者阿莱雅
利德与贝狄摩赶到现场的时候，树怪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一边摇曳着枯枝败叶一边缓慢地行进着。为首的那只看上去明显与其他不同，大部分树怪的颜色都是枯木的褐色，只有那只树怪的色泽偏向于银灰。也正是这只精英树怪头顶的枝杈上，挑着两个士兵的尸体。
负责断后的两个人都没能活下来，但他们也进到了自己最后的责任：让负责通信的那名士兵安全地活到了军队中。
精英树怪咧着没有牙齿的嘴巴阴森森地笑着，红色的眼睛眯成两条缝隙，故意摇晃着脑袋，向人类展示被吸干了养分的两具士兵尸体。士兵的肌肉已经不像生前那般饱满，泛着灰黑的颜色，远远看去好像树怪的脑袋上长着两条双马尾。
活着的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贝狄摩从腰间的剑鞘中抽出长剑，斜指向树怪的脑袋，大声喝道：
“列阵迎敌！不要被挑衅了！”
话音一落，身后的士兵们迅速分散，组成训练了成百上千次的阵型，没有人掉队，因为百人的军队会配十到二十人的后备军，所以哪怕牺牲了两名士兵，总数量也在一百人以上，列阵后依然可以获得阵型的加护。
但还没等他们列阵完毕，已经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冲向了最前面的那只精英树怪。
长剑【绯火】转着圈地高速划过，干脆利落地斩断了精英树怪头顶的一根枝杈，继续向后飞去。阿莱雅双手握着另外一把长剑【游龙】，高高跃起，亲自劈断了树怪头顶的另一根枝杈，两具干瘪的尸体都落在了地上。
阿莱雅附身，先拎起来离自己近的尸体的领口，又朝另一具尸体走去。
精英树怪头顶翠绿的汁液不断喷溅，脸上的笑容还在，但已经带上了几分痛苦，哀嚎一声，用生满藤蔓的枯手朝阿莱雅当头拍下，打算把这个目中无人的人类女人砸成肉饼再吸成人干。但很可惜，阿莱雅根本就没有正眼瞧它，弯下腰拎起另一句尸体，树怪的爪子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被飞回来的【绯火】骤然钉在了泥土中，力度之大让精英树怪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阿莱雅面无表情地回到人类的军阵旁，【游龙】往地上一挥，斩出了一个坑。她将两具尸体丢入坑中掩埋，算是给他们一个葬身之处。
人类的军队马上迸发出一阵喝彩声，而树怪的群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树怪这个魔族种类中不乏顶尖强者，但那种树怪一般都是参天大树，身高奇高，生活在魔族的内地，边境上基本上是看不见的。许多具备昆虫类或啮齿类习性的魔族会啃食树怪，导致这种魔族一般来说很难变得太强。眼前的这些树怪大部分在三四重的境界，树怪精英刚过五重，对军队来说是很难缠的对手，但还没到会让阿莱雅陷入苦战的地步。
毕竟只是魔族的先锋军。
贝狄摩指挥士兵列阵后，向树怪群发起了一轮冲阵。眼前的树怪总共有十五只，其中精英树怪交给阿莱雅解决，军队的目标则是精英树怪身后的普通树怪。长枪刺入树怪枯瘦的身体，树怪也会用生满藤蔓的怪手加以反击。但军队有阵法的加护，怪手砸在士兵的身上，并不能造成十分有效的伤害，反而是报仇心切的士兵们越战越勇。
阿莱雅和精英树怪打了几个回合，虽然境界比对方高出将近两重，阿莱雅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依然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取胜。主要是因为精英树怪的攻击手段很丰富，本身又没有特别明显的弱点，刀枪这类冷兵器很难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
看着阿莱雅仿佛老园丁一样不停地砍下树怪身上的枝杈，利德情不自禁地觉得要是带上菲丽塔就好了。在魔族的地界上，他可不用担心什么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也不用顾虑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这些树人几个火球术就能烧个干干净净，没准还能烧出一些木炭用来做香喷喷的烤肉。
战斗大概持续了半分钟。
精英树怪对阿莱雅使用了相当多的技巧，其中就包括藤蔓冲击。可惜因为实力相差过大，幻想中的捆绑PLAY并没有上演，剑气直接把这些枯枝烂叶破了个干干净净。
等精英树怪被伐木者阿莱雅拦腰砍断，上半截挂罥长林梢，下半截飘转沉塘坳的时候，其他树怪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笑容也渐渐地变得扭曲起来，脸上那诡异的红色笑脸渐渐变成了低眉歪嘴的哭脸。
为了减少损伤，阿莱雅去支援其他的士兵了，利德则慢吞吞地走到了一具树怪的尸体旁，从它脚上生着的根须处捏了点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微微皱起眉头。
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军队已经开始乘胜追击。贝狄摩在战略指挥上固然不如方十三，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还是拎得清的，马上让人截断树怪的退路，将这支树怪小队全部斩杀在了魔族的土地上，看着满地的木片，感觉不解气的士兵还上去踢了两脚。
对这场大获全胜，利德并没有感到太吃惊，但贝狄摩脸上则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这是他离开方十三之后独立取得的第一场大胜，对任何一名将领来说都是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城主大人，虽然魔族早有埋伏，但我们还是赢了。我们向他们展示了人类的力量，这是御西城的胜利……抱歉，下官实在有些心情激动，有点不会说话了。我是御西城土生土长的人，城主大人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次魔族打到家门口，只能靠着菲丽塔大人一个人苦苦守城，下官当时就在城里，整日提心吊胆，一听魔族来了就和周围的人一起跑回家中，藏在地窖里，企图获得一点安全感……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我们已经能在魔族的土地上，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魔族了。”
士兵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撞击几次地面。他们至少有一半以上来自御西城，剩下的有天星城跟来的老兵，也有镇魔城等四座城招募来的新军，但不管对谁来说，魔族都是没法轻易原谅的存在。
贝狄摩拱了拱手，说道：
“城主大人，请您下令吧。由我们来痛击魔族的先锋军队，为人类出一口恶气。”
7.还达不到方十三的高度
利德点了点头。
不管从什么角度，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方十三的计划已经很周密了，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魔族的前锋军当头一棒，哪怕魔族在这里早有埋伏也不要紧。只要后撤与千腾会合，前后两百人可以轻松自如地撤回人类领土。
加上现在士气正旺，没有不上的道理。
“按照你的判断，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
利德拍了拍贝狄摩的肩膀。贝狄摩立正站好，挺胸抬头，大声说道：
“遵命！”
他心潮澎湃地整顿好了一百名士兵，打算乘胜追击。
好在贝狄摩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让士兵列好阵型前行，宁可行进速度慢一些，也要保证在应对突**况时不能丢失阵型的加护。他还让一名传令兵快速赶往千腾那边，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
确定万无一失后，贝狄摩怀着激动的心情，与利德并肩走着。
利德很理解他的心情，但只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
接下来，人类军队陷入了苦战。
再次与魔族军相遇的时候，士兵们在贝狄摩的指挥下依然迅速占据了优势。魔族军在人类的冲击下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也给了人类的士兵们极大的信心。阿莱雅出剑依然很快，迅速把魔族的军队搅得一团糟，给了人类士兵们收割的机会。
但这种优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就遭到了魔族的激烈抵抗。
这批魔族的种类很多，其中有一个白色的细长的生物，像是两层楼高的巨大蚯蚓，在扭动中身体的各个细孔不断地向外喷着雾气，这种雾气迅速地席卷了整个人类军队，极大地削弱了能见度，哪怕这批士兵在方十三的训练下已经习惯了夜战，在突然丢失同伴视野的时候也不由地心下慌乱，阵型一瞬间变得没那么坚固了。
而随后迎来的，是魔族军反扑。各式各样的魔族生物一拥而上，最前面的士兵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血洒异乡。
贝狄摩心下一凛，举剑大喝道：
“不要慌！按训练的来！跟我再冲阵一次，不要后退，一步都不要后退！”
他还是很清醒的，士兵们毕竟没有与魔族交手太多次，这个时候一旦后退，阵型就会彻底摇摇欲坠，再难挽救回来了。
危难之时，又是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剧烈流动的气流瞬间抽干了雾气，带着迷雾朝苍穹飞去。
阿莱雅单手举着长剑【绯火】，肃立在魔族中，眼前的白色巨蚓已经从中间断成两截，只是这种生物不会轻易地死掉，两截身体仍然在地上不断弹跳。方才那一式不是普通的剑技，正是青云教给她的两手剑招之一的【断海】。
【开山】应对的是有实体的东西，【断海】斩断的则是难以捉摸的元素。
这也是青云为什么凭这两招就能应对大部分攻击的原因。
破开了魔族攻击的阿莱雅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手持双剑在魔族中冲杀。这些魔族军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其中甚至包含了一些她应对起来都略显吃力的魔族，她只能凭借着武器的锋利和身法的灵动，尽可能地在魔族的包围中来回拉扯，稍有不慎就可能直接殒命。
趁着这个机会，人类士兵再度发起了一次冲阵，也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总之是把魔族的军队又给挡了回去，阵型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但以现在的形式，不知道还能抗住魔族的几轮冲击。
贝狄摩第一次感觉到握着剑的手上沾满了汗珠。
从树怪那里拿到一场胜利的时候，他一瞬间觉得战争不过如此，自己也能达到方十三的高度。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自己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很多人都会打顺风局，一到逆风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种生死局一旦陷入劣势，光是压力就让贝狄摩有些扛不住了。
是战？是逃？怎么战？怎么逃？哪些人战？哪些人逃？战下去打得赢吗？逃的话逃得掉吗？说不定再撑一下魔族的阵型就崩溃了，也说不定它们后面还有无尽的援军，问题是要赌吗？赌输了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在一瞬间涌入贝狄摩的脑袋，让他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真不知道方十三当年是怎么顽强地在劣势的情况下撑住的。
贝狄摩吞下一口口水，就听见旁边的利德平静地说道：
“每个将领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世界上永远没有一辈子都赢的家伙。哪怕是方十三，当初也是输给了我，才乖乖来御西城的。想打的话就打，想跑的时候就跑，然而不管是打是跑，都不要犹豫。赌对了就领赏，赌输了就背锅，既然身为将领，就必须有勇气做这个决定。”
贝狄摩握着剑的手稍微松了松。
利德的冷静从容让他感到有些羞愧，他深呼吸了一次，迅速说道：
“我们不知道魔族具体的实力，魔族也摸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继续拖下去，千腾那边很快也会赶过来，我们会合之后还有一战之力。既然有条件，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我请求继续作战。”
利德点了点头。贝狄摩以为他认可了自己的判断，紧接着说道：
“但城主大人的安危也非常重要，我希望派人护送城主大人回到千腾那边，这里太危险了……”
没等他说完，利德摇了摇头，笑着说：
“不用。除非我家的侍女死了，还没哪个魔族能对我出手。”
贝狄摩不再多言，握紧了手中的剑，对士兵们高声道：
“这些年各位的家眷中有多少人饱受魔族之苦，边境上又有多少无辜的平民因魔族家破人亡？今日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复仇的机会，不血战到底哪里还有资格背负【御西】之名！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这些家伙往东半步！”
他向利德拱了拱手，亲自率领着士兵发起进攻，朝魔族那边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利德目视着他的背影远去，又看了一眼鱼龙混杂的魔族军队，脸上没有笑容。深邃的目光下，不知道他具体在想些什么。
8.把自己当做诱饵
贝狄摩也不记得后面是怎么打的，他自己都头发散乱，铠甲布满裂隙，手上的剑砍卷了刃，衣服上浸透着不知道谁的血。打到后面，整支军队加上预备军都不够一百人，阵型的加护一消失，死伤更是惨重，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仍然能抱团向魔族发起冲击，但被击中就只能倒下。
好在魔族的数量下降的也很快。它们当中虽然也有不少强者，但没有像阿莱雅这样出类拔萃的领袖，且行动没有章法，被阿莱雅一个人牵扯着杀了不少。再加上贝狄摩带着士兵死战不退，魔族的先锋军在撂下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后开始慢慢退却。
贝狄摩却没有休息，反而带着士兵们继续进攻。收效甚微也没关系，他必须维持进攻的架势，才能给魔族们一种人类尚有余力的错觉。一旦让它们发现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魔族不会那么容易打发走。
阿莱雅满脸疲惫地回到了利德的身边。
她身上的铠甲也有不少损伤，好在两把剑都非凡品，没有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陪伴着她杀出一条血路还能光亮如新。要不是仗着武器锋利与魔族军缺少指挥，阿莱雅刚才也不敢一个人冲到魔族军队中以命相搏。
“少爷，我回来了。”
阿莱雅把剑上的血甩落在地上，将剑重新插回剑鞘中。
利德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污，问道：
“有受伤吗？”
阿莱雅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