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世
花凉公子思前想后，觉得只能把火力引到利德身上，又赶忙补充道：
“我也不是非要在灵武闹事，只是这事实在是太气人了，不给我个说法，换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这帮负责检查的有没有收黑钱我不知道，但这事情得马上给我处理了，我可以接受灵武这边给我安排车夫，但别人也不能在我眼皮底下搞什么特权！”
花凉公子一副自己先退让一步的姿态，他觉得秦广王识相的话应该也会让步。
毕竟花凉是永天国排名十六的领地，比云阳还要高出不少，灵武更犯不上为了一个不如云阳的御西城拂了他的面子。再说他这种行为本质上是拖利德下水，自己过得不舒服也不想让别人过得舒服，灵武在其中渔翁得利，能够顺理成章地监视利德一行人的动向，这更加让十殿阎罗没理由拒绝。
秦广王点了点头，走到利德面前，问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利德没说话，把刚从士兵手里拿回来的腰牌又直接丢给了秦广王。
秦广王象征性地看了两眼，朝利德带来的两位车夫问道：
“你们知道怎么去慨歌崖？”
两位车夫点了点头。秦广王将腰牌丢还给利德，转头对花凉公子说道：
“他们确实有这个特权。此事我们自然会上报给君上，但就算到了君上那里也不会改变。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个事实，或者现在收拾东西回花凉领地去。”
“这——”
花凉公子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处理结果，愣了一下之后恨恨地瞪了利德一眼，把火气强憋在心里，对眼前的士兵冷冷地说道：
“现在你可以搜查了。快一点，我还要赶路，没空在你们这耽搁时间。”
士兵看向秦广王，秦广王点点头，士兵就开始继续检查和记录。
利德见了之后立刻有样学样，清了清嗓子，拿捏着花凉公子刚刚的语气，对负责自己这边的士兵说道：
“现在你可以搜查了，麻烦快点，我也赶时间。”
士兵看向秦广王，秦广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干脆地把利德蒙混过关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平等王纤纤玉手搭在士兵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
“御西城的检查工作交给我们十殿阎罗，你们抽调更多的人手去负责后面的工作。”
士兵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走了。
楚江王咳嗽两声，对利德说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熟人，就不跟你客套了。叫你的人下车吧。”
利德叹了口气，朝车里伸出手，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掌心中。利德托着煌颜的手，十分绅士地将她从车里接了下来，随后阿莱雅和希洛也从车里跳了下来。灵武的三位顶尖刺客第一时间目光都落在了希洛身上，希洛朝楚江王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跟这位当初交了她许多本事的师父打了声招呼。
“八重中段了，好快。”
秦广王古井不波的声音中少见地带了些许赞许，对楚江王说道：
“你在她这个年纪，怕是没有她这般境界。”
楚江王冷哼一声，说道：
“老子稀罕什么境界修为？我要年少时底子扎实些，凭我的天赋早就混到大统领的位置上去了，还用得着天天在你屁股后面受气。再说好歹是我楚江王教出来的徒弟，要是连青出于蓝都做不到，出去我都不认！”
三个人中，平等王倒是没怎么点评希洛，同为女人，她还是有点记仇的。上次利德踩着她的脸把她直接踹到地上，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但灵武领主不但赦免了利德的罪过，还给出了三年内隐卫不入御西城的承诺，让平等王连报复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平等王铆足了劲打算抓利德的小辫子。
她的视线在阿莱雅与煌颜身上不停流转。
秦广王也注意到了阿莱雅，看了几眼，称赞了一句：
“青云挑徒弟的眼光不错。”
楚江王豪爽地笑了起来，摸着下巴的胡茬说道：
“什么时候让老爷子也去收个徒弟？青云和老爷子生前基本没怎么交过手，不如看看他们的徒弟谁比较强。免得天下人都无脑捧青云的臭脚，忘了咱们这也有一位剑道十重的大剑豪！”
笑过之后，三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煌颜身上。
秦广王微微皱了下眉。
煌颜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只从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那个人就是利德。当初在铆钉城交手的时候，他很明显感觉利德不是境界十重，但身为九重大圆满的自己却感知不到利德的境界修为到底是什么水平。当他看见煌颜时也是同样的感受，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很危险，但稍微感知一下，却发现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境界修为。
秦广王看向利德，语气里多了几分戒备：
“这个人是谁？”
利德走到煌颜身边，伸出胳膊揽过她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与她并肩站着，面不改色地说道：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我老婆开玩笑。”
24.公然撒狗粮
“你……老婆？”
楚江王眨了眨眼睛，骂道：
“不是，你骗谁呢？你个娃娃什么时候结的婚，老子怎么不知道？”
利德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隐卫三年不入御西城，你拿头知道？再说我们俩是订婚，订婚懂吗？看看人家手上的戒指戴在哪根手指再说话好吧。我们俩之间情比金坚，山无陵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这份伟大的爱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骗人了呢？？”
楚江王被怼的一愣，秦广王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皱眉道：
“贫再多也没用。客栈那边给过资料，你入住的时候可根本就没带她。那时她在哪？”
平等王打量着一言不发的煌颜，微笑着接了一句：
“难道两位这么快就已经开始夫妻分居？若是感情不好，倒不如趁年轻早点分了，给彼此一个解脱。”
利德牵起煌颜的手，一副十分可惜的样子地朝两位隐卫高层询问道：
“你们当中有谁结过婚吗？”
秦广王和平等王都摇了摇头，他们是隐卫的人，隐卫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成家。一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能就死了，二是太容易被敌对势力抓住弱点。像秦广王这样的淡薄无欲的人就不提了，哪怕是有点放浪形骸的平等王，也只敢在虎狼之年选择跟别的小鲜肉有点露水之情。
利德松开了搂在煌颜腰间的手，踏前一步，一本正经地说道：
“所以说你们枉活这么大年纪，经验不足啊！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懂吗？一旦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意味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趋于稳定，也很难给对方制造更多的惊喜了。打个比方说，我跟她在遇到彼此之前，在不同的地方度过了十八年不同的人生，所以在刚刚相遇的那段时间里，我们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有茫茫多的经历可以跟对方分享。但每天的朝夕相处让这十八年的积累终究有用完的一天，那时候就会出现情感上的危机。”
利德大手一挥，说道：
“不过著名恋爱学家流石老师曾经说过，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距离产生美，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就分开一段时间，再各自交流彼此的所见所闻。所以如你所见，我们的感情现在依然很好。”
这其实就是纯欺负人了，对面三个人都没有结婚经验，那肯定你说啥就是啥呗。
关键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秦广王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倒是楚江王哈哈大笑了一阵，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跟我们讲这些，我们是真的不懂！我们几个在灵武这边也算出了名的老光棍，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娃娃的潮流了……但我还是得问问，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来的你御西城？了解了解这些不过分吧。”
利德刚准备回答，平等王伸出五指朝他面前一挡，笑着说道：
“也不能凡事都由你来回答，我也想听听这位小姑娘的想法。来，介绍介绍自己吧，好歹也是御西城将来的城主夫人，哪能在公开场合一言不发啊。”
利德无奈地闭上嘴巴，隐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实在没法再插话了。
煌颜的视线从秦广王、楚江王和平等王身上掠过，犹豫了一下，拉过利德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依偎在他的身旁。
她觉得这个动作很像恋爱中的小情侣，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僵硬的一匹，因为过于紧张的原因，煌颜整个人就跟个僵尸一样在动，拉着利德胳膊的时候隔着衣服在他手腕上攥出一个手印，脑袋靠在他肩膀的时候差点磕碎利德的肩胛骨。
利德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一副与她充满恩爱的样子，心里却跟杀猪一样疯狂哀嚎。
——疼，疼，疼！！啊……！！不要！轻点……！！
煌颜对利德的心声没有丝毫的察觉，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硬邦邦地撂下一句：
“我叫阿颜，来自御西城。是、是他的未婚妻……”
煌颜说的磕磕绊绊的，平等王突然打断了她的发言，冷不丁地问道：
“睡过了吗？”
煌颜身体一僵，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利德仿佛听见自己的桡骨和尺骨弯曲到马上就要断裂的声音。可下一刻，煌颜忽然低下头，手上的力气也忽然小了下去，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利德身上，小声说道：
“睡过了。”
平等王与秦广王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中都有一丝疑惑。
咋回事儿啊，这看上去怎么都不像在说谎啊？再看一旁的阿莱雅跟希洛，那俩人摆明了跟利德一点进展没有，难道说真的是天降系必胜？还真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凭空多出来一个城主夫人了不成？？
利德趁此机会挣开了煌颜的手，反手将她揽到怀里，向前一步，大声宣告道：
“我们俩郎貌女才，轮得到你们这些妖怪反对？！检查就好好检查，老问我们这些夫妻隐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挖我的墙脚？我今天就算豁出去，也要和你们这些黑恶势力斗争到底……”
秦广王伸出手捂住额头，对平等王说道：
“纠缠下去没完没了，直接搜身吧。”
煌颜背对着秦广王等三人，两只手抱着利德，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像是委屈地哭了一样，其实脸上却根本没什么表情。利德也装模作样地轻拍她的后背，十分甜腻地哄着：
“乖，没事了，没事了哦。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声音，楚江王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阿莱雅和希洛先接受检查，但事实上这俩人也没啥好检查的。倒是箱子里小史莱姆被好好地检查了一番，帮煌颜吸引了不少注意力。面对隐卫三位大佬的凝视，小史莱姆吓得扑在利德脸上就是一顿爆哭，搞得利德差点喘不过气。
不过秦广王、平等王和楚江王思索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隐卫里哪条法令规定不能带史莱姆进来，所以最后只能无奈放行。
最后轮到煌颜被搜身的时候，平等王先是装模作样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突然冷不丁抽手抹了一把她的脸。煌颜本来想躲，又怕暴露自己的境界修为，只能任由平等王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平等王往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上面干干净净，煌颜的荣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平等王的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利德则在心里轻笑一声，这玩意儿要真那么容易就能抹掉，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上当受骗了。一抹一手粉终究只是个开玩笑的说法而已，别说抹，一盆水泼上去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个就叫专业！
25.异常另有原因
“算你们通过了。”
秦广王的脸上没什么笑容，声音也依旧冷冰冰的，分开的时候还不忘警告一句：
“没查出来不代表没有问题，不要以为混进灵武就没事了，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利德吐槽道：
“我们能弄出什么乱子，你可别公报私仇，到时候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我这个人遵纪守法，从来都是以理服人，就算出了事肯定也不是我干的。”
楚江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记得当初自己这帮人去处刑希洛的时候，跟利德说这是灵武的私事，讲道理他不应该管，结果利德打完之后反手就是一句“在御西城我就是天大的道理”。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按理来说应该是隐卫的主场了，但自己这帮人还是拿他没有太好的办法。
原因其实大家不说也都心里知道，关键就是灵武领主的态度摸不清楚。
按理来说利德这次来是要挨打的，但实际上现在铁壁防线的建立，他身上有抹不掉的功劳。以一个本该被处死的小刺客，加上一个对隐卫来说无关轻重的中层管理，交换到了能够抵挡巨人族南下的战略兵器，算下来肯定是灵武大赚一笔。所以哪怕他很可能在王都与西秦的结盟中做了些事情，灵武领主也不见得会杀了他。
这些事还得交给灵武领主去评判——整个隐卫听上去是个庞大而恐怖的机构，但其实也就是那个女人手上的一把刀而已。
不过出乎秦广王所料的，是利德居然得寸进尺，在走之前反过来问他们：
“听说前几天你们这儿差点被人强闯进去？犯人抓到了吗？”
秦广王摇了摇头，说道：
“暂时没有。”
利德又问道：
“我之前在客栈里，听说你们这现在调派了不少人手过来，甚至不止一个人看到军方的高层在这附近露脸。我寻思这应该不仅仅是用来对付闯入者吧，不然今天来个人闹一闹然后跑路，明天换个人闹一闹然后跑路，你们的军队还不得长年累月地住这儿？是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秦广王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利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说道：
“确实不止是因为闯入者的缘故……不过具体原因无法透露，这是我们隐卫的机密。”
“行吧，回来有机会直接跟你们老大打听一下。”
利德也不在意，上马车之后还跟秦广王三人挥了挥手，意气风发地道了一句：
“拜拜了您嘞！”
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望着利德离开的背影，十殿阎罗中的三位无不是面带苦笑。但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他们也拿利德没有太好的办法。三个人站在那里聊了一会儿关于希洛的事情，时隔将近一年再度重逢，哪怕是蛇蝎心肠的平等王也不得不承认希洛确实成长的很快。
毕竟以前是被当做大统领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天赋和努力全部都是灵武领地里一等一的存在，甚至比他们三个都要高出一截。楚江王今年四十多岁了，也就是九重多一点，希洛今年就八重中段，照这个速度成长下去，明年估计都快赶上他了。
虽然两个人之间还存在着境界以外的巨大经验差距，但这种经验差也会随着希洛战斗次数提升而慢慢弥补，楚江王估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有三五年的时间，希洛的实力就会全方面的赶超自己，也意味着自己这一代的十殿阎罗差不多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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