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不鸽
时过境迁的眼下,她已然能够理解热恋中女孩子的想法。
‘纵然明白伴侣的很多话其实是无法实现的,但还是会愿意去相信他。’
那是一种很是矛盾的状态,过往的理智会告诉自己,那些话是不切实际的,是不可能的;但感性和荷尔蒙又会强行冲散这部分理智,如同曼陀罗的花香一般,哪怕明知道这类花儿有毒,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
恋爱使人失去理智,大抵如是。
呼。
北苑凛音深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果不其然的有些发烫。
今晚临分别前,绘岛妙对她讲的那些话仍在耳畔回响。
‘有时候,舍我其谁的决心是不可或缺的。’
‘未婚夫妻之间感情固然是重要的,但在另外一方面也是不可或缺的。’
‘少爷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的优点在这里,可缺点也在这里,水到渠成或许是最好的方法,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站在近侍,亦是朋友的立场上,私以为既然做下了决定,就应该贯彻到底。’
北苑凛音靠在枕头上的脑袋缓缓地转了过去,视线落在了北川澈的侧脸上。
望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她轻轻抿了抿薄唇。
澈。
在心底低呼了一声他的名字,北苑凛音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侧脸。
指尖传递回的温度让她的嵴背像是过电似得激灵了一下。
“嗯?”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触感,北川澈本能的皱了皱眉。
下一秒,甚至没给北苑凛音足够的反应时间,他就这样兀的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之下,只剩下了无尽的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北川澈才是北川家最‘警觉’的那个。
浅眠状态的他对周遭环境的变化相当敏感。
“怎么了?”
北川澈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略带疑惑地看了自家未婚妻一眼。
北苑凛音不是一个会熬夜的姑娘。
平日里,这个时间点的她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才是。
“我……”
北苑凛音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要解释一下,可那些话就像是堵在了喉咙里似得,怎么都说不出口。
电影和小说总是善良的,会在合适的时候给予主角脱离尴尬的方法。
可生活并非是电影或者小说,北苑凛音也就只能埋下脑袋,逃也似避开北川澈那关切的眸光,如同遇到危险就把脑袋埋进土里的鸵鸟那般,如坐针毡的等待著这个话题揭过时刻的到来。
“是睡不著?”北川澈倒是没有去深究自家未婚妻此刻的沉默,他想了想,视线若有所思地越过了她的侧脸,落在了那透过厚窗帘,又一次地照亮了室内的闪电上,“还是说……”
话音未落,隔音效果极佳的房间内传来了阵阵闷雷滚动的声音。
北苑凛音没有接话,但眼下也就只有这个理由能够勉强说得过去,她也就只能埋下脑袋,轻轻地“嗯”了一声。
北川澈沉默了下来。
在北苑凛音正式入住北川家的那段时间里,他的伯母,也就是北苑里纱是时不时的就会和他聊一聊的,据她的说法,凛音其实是一个相当要强的女孩儿,哪怕是再怕的东西,在必须要经历的时候,也会鼓起勇气去面对。
关于北苑凛音会不会怕打雷这个问题,他觉得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讨论了。
她怕也好,不怕也罢,这种时候,作为她的未婚夫,他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北川澈轻轻的握住了北苑凛音的手,接著,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然后,他撑起身子,往她的身边靠近了过去。
直至他们的肩膀轻轻碰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才重新躺了下去。
“睡吧,没事的,我一直都在呢。”
温柔的捏了捏手中的小手,北川澈轻声安抚了自家未婚妻一句。
轰隆!
忽然,一声过于合时宜的闷雷打破了此时的沉寂。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北苑凛音挣脱了北川澈的手,主动的侧过身子抱住了他。
软玉在怀,北川澈的思绪滞了一瞬。
不过很快的,他也就回过了神来。
自家未婚妻在身体接触上一向比他主动。
更别说在眼下这样的恶劣天气下,她可能会感觉到害怕了。
人嘛,害怕的时候,总归是会寻求最近的,能够给予其安全感的人的庇护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情侣愿意去看深夜档的恐怖片的原因之一。
只是,往昔一向能言善道的北川澈在这时候却是兀的宕机了。
他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没有被北苑凛音压在身下的另一只手,宽慰似得轻拍起了她的嵴背。
“澈。”
抱住他的女孩儿柔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北川澈只感觉到了那贴紧自己身体的娇躯贴的更紧了。
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涌进了他的鼻腔。
“我,其实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大度。”
北苑凛音轻轻咬了咬嘴唇,脑袋微微垂下,把自己的脸庞藏进了阴影里。
“不论是诗织学姐也好,咱们班的雪纱也罢,当你和她们接触的时候,我……”她顿了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是吃醋的。”
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刚才北川澈那句话的缘由,北苑凛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受控制的便讲起了这些她本不该在这种时候提起的话。
“当然……”北苑凛音眼底多出了几分复杂,“我知道,诗织学姐是你的同事,雪纱是伱的搭档。
“对于她们,你是秉持著当朋友看待的想法去相处的。
“像是这样的吃醋,很没有必要,也不应该。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想要独占你,让你的视线无时无刻都在我的身上停留,不要去看那些漂亮的女孩子。”
“因为我知道,她们会……”北苑凛音抿了抿红唇,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可最终,她还是把后半句话讲出了口,“在这个过程里,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你。”
作为已然沦陷了的人,她有资格讲出这句话来。
她无比确信,自己的未婚夫,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来讲,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MAX。
弹著吉他的他,在台上表演的他,在前台专心致志泡著咖啡的他,不论哪一个时刻,他都是魅力十足的。
而越是和他接触,也就越是会眷念于他的那份沉稳给人的那种强烈的安全感。
“抱歉。”
北川澈略歉意的垂下了眼眉。
这确实是他没做好的地方。
“以前,我觉得一句话说的还挺对的,志趣相投的人总归是能走到一起的。”北苑凛音轻笑了一声,旋而有些不安分的轻轻拱了拱他的侧腹,“但现在,我很讨厌这句话,因为和你志趣相投的人实在太多了!”
北川澈沉默了下来。
“但是呢,我也不能强硬的要求你不和她们来往。”北苑凛音那藏在阴翳里的精致面容上多出了几分黯然,可她的语调却依旧没什么变化,“所以,在这样的不安下,我能够做的就只有祈求了。
“祈求你这个罪孽深重的人不要抛下我。
“祈求我能在你的心里成为那个不可替代的,重要的人。”
她并不傻。
她隐隐猜得出来,妙之所以会三番五次的和她提起有关于森岛雪纱、柏源诗织甚至包括鸫诚理奈事情的原因。
但她并不打算点穿。
一方面是点穿了之后,大家之间的关系无疑会变得微妙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她认为没这个必要。
母亲告诉过她,在感情里,对待自己的丈夫,一定要学会一点,叫做以退为进。
当你把对方逼迫的太紧了的时候,再好、再亲密的关系也会变得有隔阂,要学会就像放风筝那样,只要线始终在自己的手上就行了,至于风筝飞多高,都没有关系。
拿她偶尔会在绘岛妙面前自我调侃的话来讲,她这辈子已经认定了北川澈了,怎么都不会放手。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去找柏源诗织把话挑明了的部分原因之一。
当然,该做的干涉她还是要做的。
只是如果她们能够坚持到最后的话,那她说不定也愿意压下自己的那份占有欲。
毕竟说到底,也不差她们这一个、两个。
不过,站在她个人的立场上来讲,她还是希望她们不要那么‘坚持’。
“我……”
北川澈眼底的歉意和愧疚愈发的浓厚了起来。
“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北苑凛音抬起头来,也不再躲闪北川澈的视线,她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弧度,“谁让我那么倔脾气,就认定了你呢。”
“所以……”
北苑凛音松开了环抱住北川澈的手,转而撑起了身子,自然而然的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她宛若女骑士一般居高临下的望向了他。
“你的未婚妻都这么体谅你了,那么,有些利息,是不是也该我这个正牌未婚妻收一收了呢?”
北苑凛音伸出白嫩的食指,俏皮的在北川澈的唇上轻轻一点。
“比如说?”
北川澈一时间没太懂面前女孩儿的意思。
北苑凛音的脸兀的一红。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千娇百媚的瞪了他一眼。
那双流淌著清泓的眼眸柔媚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这还需要问吗?”
北川澈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地对上了她的眼眸。
这也是他一直在那方面克制自己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心急。
那方面的事情与其说是某项目标,倒不如更像是通往更深一层结果的过程。
“有时候。”北苑凛音嘟囔了一句,“我真的觉得你笨的过分了!但是……”她笑了笑,旋而话锋一转,自嘲般的笑了笑,“谁让我喜欢你呢。”
她低下了头。
微凉的嘴唇就这样印在了他的唇上。
淡淡的芳香涌入了他的鼻腔,把他那自诩理智沉稳的思绪搅成了一团烂泥。
在这个吻过后,北苑凛音握住了他的手,鼓起勇气,引导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下一秒,悉悉索索地声音响起。
她俯下了身去。
“喜欢你。”
温热的阵阵吐息打在耳畔,往昔犹如夏天冰块儿一般微凉的嗓音在这一刻满是柔软。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