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不鸽
下一秒，森岛雪纱脸上的冷漠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雪消融的明媚笑容，“恭喜Jay先生，拿下二十四小时热歌销售榜单第一。”
那个榜单她是时不时就会抽空看一眼的。
只是这首歌的成绩已然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森岛雪纱清楚他们共同完成的这首歌究竟有多能打，对于能上榜她并不意外，恰恰相反，她觉得就应该是这样，如果没有上榜，那才是奇怪了。
可问题是，她压根没想过，北川澈的这首歌居然能够力压原本第一的那位老牌歌手的全索尼作，成为第一，对方积累的粉丝量并不少，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是相当火的老牌歌手，对方的那首歌她也听了，不算差，属于是优秀的水准。
比质量，对方的那首歌是要稍逊一筹的，但比起固定的粉丝量来讲，那可就差的太远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有音乐网的推流，她都觉得要想赢过对方是差点意思的，对方的积累毕竟摆在这里。
但是谁都想不到的是，川井昌吾这位业界老人的那篇软文推荐反倒是象征着某种风气，一众词曲人都给出了同样的推荐，于是聚沙成塔，积水成河，就硬是登顶了。
北川澈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对于榜单，除开去音乐网本部的那天外，他基本就没怎么关注过了。
“好了，我们回到正题。”森岛雪纱瞧得出来北川澈的想法，她正了正神色，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了，她转过身去，搁在身后柜子上的那本教材递给了北川澈，“这是你之前用过的那本书，还记得上一堂课的内容么？”
“记得。”
北川澈点了下头，博闻强记的优势之处就在这里。
他现在是越来越能体会到这个学习面板的强势之处了，就有点类似于所谓的不灭之握，越迭越厉害。
“那么，我继续从那里开始讲，剩下的课程时间，我们应该能够把这本书还有另外一本书学完。”
森岛雪纱迅速的就进入了状态。
当初，森岛雪绘也是这样教她的，只是，那时候的森岛雪绘要严厉的多，而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比起北川澈也要差些。
“好。”
随著一声同样认真地回应，两个人就此复刻起了在音乐会前的上课模式。
全神贯注、全情投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迅速被抽离。
叮铃铃！
当两个人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从上课的状态中拉回现实的时候，时间已然过去了一个小时。
森岛雪纱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不断的震动著。
她向北川澈递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站起身来，回过头去拿起了手机。
森岛雪绘（妈妈）。
望著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森岛雪纱不自觉地紧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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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裂痕
“喂？雪纱，能听到吗？”
从贴在耳边的手机听筒中，森岛雪纱听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微冷声音。
森岛雪纱沉默了一下，樱唇微启，清亮的回应声于空旷的练琴房内响起，“……嗯，能听到。”
只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语调里的那种淡淡的疏离感。
或许就像是鸫诚达哉所诉说的那样，在她和母亲的沟通上，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对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双方都同样要强的情况下，本就存在间隙的裂缝自然会越来越大，像极了极点的海上冰川，一旦有了裂痕，不论再怎样努力，刺耳的‘嘎吱’声依旧会不绝于耳，愈演愈烈，直至两块儿冰川彻底分崩离析。
那头的森岛雪绘沉默了下来，哪怕是隔著电话，她都能想像出那个和自己年轻时像极了的女儿此时脸上的表情。
没来由的，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了上来。
呼。
森岛雪绘闭上了眼睛，坐在沙发上的她像是被抽乾了大半力气似得，颓唐的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从舞台上下来，再到坐上车回家，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急匆匆地向自己的女儿打去了电话，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
要说心底没有失望，那是假的。
但是……唉。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外。
落日的黄昏遍撒大地，蔚蓝的大海在斜阳的照拂下泛起了阵阵耀眼的微光，结伴的海鸥掠过了被染红的天际，沿海道路上是络绎不绝的宛若蚂蚁般密集的来往行人，急匆匆地白昼时光似乎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调整了一下心情，森岛雪绘声音很轻的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来，“我只是想关心下你的近况。”
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往昔覆盖著冰冷强势，多出了几分脆弱的柔软。
森岛雪纱那双冷澈的眼眸底掠过了一抹动容，但很快的就被压了下去。
对于自己的母亲，她总是会下意识地保持距离，但每当对方流露出这样真实却又柔软的那一面时，她心底的情绪又会不自觉地翻涌起来，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微妙。
斟酌了一下词句，森岛雪纱侧过头，用如墨般的黑发遮住了自己的侧脸，简略的回答了母亲的问题，“最近的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起伏，练琴、吃饭，按时按点休息，一如既往，稀松平常。”
“其实我在这边的公寓还挺大的。”森岛雪绘顿了顿，落日的余晖透过了落地窗的玻璃撒在了室内的地砖上，刺眼的光线让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有一间房一直是空著的。”
她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委婉的表达她的心情了。
作为母亲，她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做的是不够好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相当偏颇的，可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只能那么去做。
女儿要养，生活要过下去，事业也必须得继续。
作为一个单身母亲，她所面临的那些问题远比女儿想像中的要多得多。
生活从来不会给人两全其美的办法，它只会抛出好几个选择项，然后让人从里面选一个不那么差的。
如果，我没有那么强势的话……
不。
森岛雪绘兀的摇了摇头，她要是没有那么强势的话，当初的那一道道关卡她根本就没办法度过。
人都死在了黎明前夜了，又何谈所谓的后续呢。
母亲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森岛雪纱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很多事情似乎并非她所想像的那么容易，哪怕只是她所想像的那般保持距离。
那些她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的足够伤害对方的词句在这一刻突然尽都哑了火，就像是上了胶水似得，黏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森岛雪纱才在一声叹息后给出了她的回答，“……我在这边住的挺好的。”
在森岛雪绘的态度没有那么强硬的时候，她们母女俩之间的确存有距离，但也没发展到剑拔弩张的这个地步。
特别是听到那个一向意气风发的母亲用一种莫名失落的语调跟自己讲话的时候，她的那颗心就会不自觉地揪痛起来。
可偏偏‘距离’又是切实存在的。
不管是她也好，母亲也罢，她们俩都是强自尊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份强自尊罢，她们之前的矛盾才会不受控制地愈演愈烈。
“可是……”说服的话语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话临到嘴边，森岛雪绘又想起了前不久那场失败的交流，最终，劝说的话语变为了简单的两个字，“好吧。”
“但有一点我希望你多注意一些。”森岛雪绘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把心底淤积著的情绪排遣了一些，“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练琴的时间还是改到上午吧，晚上就好好休息。”
开学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在假期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家女儿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供其自由分配。
“我会的。”
森岛雪纱给出了令人放心的肯定答复。
闻言，森岛雪绘眼底的担忧之色稍稍好转了一些。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礼貌的临别之语从听筒那边传了出来。
森岛雪纱那张淡漠的脸上罕有的出现了些许纠结。
只是临到开口，那些话还是被摁了回去。
就像是此前已经上演了无数次的交谈那样。
“再见。”
“再见。”
电话挂断，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像是这样的交谈，她们母女俩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
谈不上好坏，但隔阂依旧存在，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看著手机屏幕，森岛雪纱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向北川澈递去了一个略显疲惫的苦笑，“我的电话打完了，耽搁了一些时间，那……咱们接下来是继续上课，还是说再休息一会儿？”
“再休息一会儿吧。”北川澈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话来，“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伱——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电话那头，同样收起了手机的森岛雪绘点开了日历，查看起了自己的行程预定。
她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排的满满的的的日程，接著关掉了日历，向自己的经纪人兼助理发去了消息。
达哉跟她讲过，想见的人就马上去见，不必等待什么合适的日子，真等到了那个所谓合适的日子，或许又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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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过往【2K4】
练琴房清冷的灯光下，茶杯内的茶液冒著阵阵热气。
“所以，雪纱你小时候基本上没有玩耍时间？”
端著一杯热茶，北川澈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森岛雪纱的身上。
这壶茶是他刚才抽空去泡的。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森岛雪纱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居然会泡茶，本来她的意思是她来的，但北川澈还是婉拒了她的好意，表示自己来就可以了。
嗯。”
森岛雪纱点了下头，更准确点来讲，是从小学开始，她就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娱乐活动了，从学校到家，吃过晚饭后，便会开始练琴，可能唯一谈得上休闲的，大概也就只有在正式开始练琴前，母亲偶尔会打开放个十来分钟的电视了。
对大多数小孩子来讲，这样的童年生活无疑是紧绷的，可对那时候的森岛雪纱来讲，她却觉得还能接受。
——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再累一些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后来随著时间的变化，母亲变了，她也变了。
北川澈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问道，“不会觉得很累么？”
“其实还好。”森岛雪纱表示没关系的笑了笑，“现在想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没什么放松时间而已。”
当然，要说和那些想玩就玩的孩子比起来的话，说没有遗憾肯定是假的，但要说全都是遗憾的话，其实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倘若不是那时候的养成习惯，她在音乐上也不会有眼下的造诣。
森岛雪纱是很喜欢一句话的
——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
从来就没什么所谓的既要又要的好事儿，想要在音乐上走得远，除了天赋和静下心来外，最关键的其实是坚持。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优秀地天赋也是白搭。
就某个角度而言，浮躁才是最大的敌人。
北川澈附和著笑了笑，眼底掠过了些许复杂。
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是肉眼可见的，森岛雪纱在学校里表现出的那种排外感，或者说和谁都刻意保持距离的那种感觉，就是很明显的受到了过往的影响，属于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那种。
既然和人社交就有概率受伤，那么就直接斩断这样的可能性，不和人交流。
一竿子打死，极端，却也无法让人说些什么。
“但要说最大的问题其实也论不上这个。”森岛雪纱飒然一笑，“毕竟再是说的天花乱坠，多累多累，习惯了就那么回事。”
“那是什么呢？”北川澈恰到好处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森岛雪纱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北川澈之前眼底那抹一闪而逝的复杂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通电话吧，也可能是因为出于对面前这位搭档的信任，她有史以来头一遭的同人讲起了那些她不太想提起的往事，“是归家越来越晚的妈妈，和她那逐渐变化的态度。”
“前者是因为一些应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