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女神竟是乐子人 第185章

作者: 影源2002

  于是,柏妮丝才能够看见眼前的一切。

  “这是……”

  柏妮丝见不均匀的黑色染上光洁的镜面,于中央汇聚成一个内旋的漩涡,隐约的红光从中渗出……

  忽然有所恍然地发出一声呼喊:

  “这是,‘血月’的力量?!”

  “血月”,乃血族始祖“远古的月亮”的别称。

  除此之外,祂还有“生命源泉”“原初子宫”“万物滋生者”“众生之母”等称谓,是全体血族唯一的信仰。

  “嗯?”

  柒季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望向这只吸血鬼:

  “这镜子的气息……你认识?”

  她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瑞德摩门之镜发动后所渗透出的神性污染,源头是那尊被禁锢于封印空间的失控天使。

  而那尊失控疯狂成怪物的天使,原本属于“月亮”领域,追奉的神祇是月灵共和国“灵之约束”教派的那位“黑夜与宁静之神”“月夜女神”——

  萝尔。

  对应的权柄,应该是“第一权柄·平凡的世界”。

  而这个“平凡的世界”权柄,本身也相当神秘与奇异,充满了未知与诡异的色彩,仿佛置身迷雾之中。

  在此之前,光是柒季知道的伟大存在中,就有两位与这项权柄有直接关系。

  一个是神秘邪神“第一造物主”,祂试图搜集的所谓“神性碎片”内所蕴含的神性,便属于“平凡的世界”。

  还有一个就是“月夜女神”萝尔。虽然柒季还没接触过这尊在人类世界中最神秘、存在感最低的神祇,但从封印空间内的失控天使属于“月亮”领域来判断……

  这位女神所执掌的权柄,也应该是“平凡的世界”。

  而现在,柏妮丝这只正统的纯种吸血鬼,又认为“平凡的世界”的力量……与“远古的月亮”有关?

  难不成,这“平凡的世界”权柄,不仅属于“月夜女神”萝尔、“第一造物主”,还属于血族始祖“远古的月亮”?

  “这,我该怎么说呢……三姓家奴?”

  柒季感到事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了,略有迷糊之余,她对柏妮丝说道:

  “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她伸手将瑞德摩门之镜递给柏妮丝。

  “呃,可以……”

  后者顺手将其接过,端在手心仔细查看了一番。

  先是把镜子翻来翻去,观察着表面的每一处细节,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覆盖着漆黑漩涡与绯红微光的镜面上摸索摩擦,同时灵感也无时无刻不在扫描着它。

  因为柒季用自身的力量对镜子进行了完美的封装,在隔绝其溢出的神性污染的同时又不会明显干扰柏妮丝的检查,所以她才能像现在这样认真查验。

  几分钟后,她表情有些古怪地放下镜子,还给柒季:

  “我没见过这东西……但里面所透露出的力量,确实和伟大‘远古的月亮’很接近,但是又有点区别……或许是相同领域的灵性物品,只是混杂了其他的力量。”

  “这样啊……”

  柒季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神态若有所思:

  “或许,实际情况是反过来……”

  “啊?”柏妮丝没听明白。

  “没什么,”柒季摇摇头,状似随意地将话题扯开,“你该干嘛干嘛吧,我没事了。”

  “幺零五,你拿出这面镜子想干什么?”

  或许是在得知自己暂时安全的消息后心情好了不少,柏妮丝如今变得比较健谈,很有兴致地和柒季继续搭话:

  “我还是第一次在人类世界看见和吸血……血族相关的灵性物品呢。”

  柒季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只是将自身的感知透过难以想象的悠远距离,抵达那片永远被铅黑色乌云覆盖的灰白世界,最终与某道被标记过的气息链接。

  不属于她自身的感官信息迅速涌入她的思维,与此同时,镜面之上的黑色与红光飞快消退,一幅清晰的动态图像浮现在其表面。

  “咳咳!”

  柒季清了清嗓子,用高深莫测的腔调传音道:

  “你似乎已经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你在和谁说话?”

  柏妮丝见柒季嘴唇翕动,却听不到声音,一时间很好奇地将脑袋凑上来,血红的眼眸瞅向放映着图像的镜面。

  顿时,压抑而沉重的铅黑色乌云映入眼帘。

  但在这片绵延不绝的乌云之下的,却并不一成不变、枯燥乏味的灰白色树木,而是……

  一条狭窄而略显破败的街道。

  “这是……哪?”

  道路两旁的房屋层数都不高,普遍不超过五楼,材质目测应该是某种史料,呈现出不均匀的灰白色斑,给人以一种脏兮兮的印象。

  它们排布得很杂乱,屋顶的高度参差不齐,加上石质的外墙,比起楼房,更像是胡乱挤在一起的石块,充斥着败落衰颓的气氛。

  “这里就是希尔所说的……‘最后之国’么?”

  柒季凝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这片街道如果光看建筑,那确实很像是荒凉无人的废墟或者遗迹。

  但街上走路的行人、两侧建筑中稀疏的灯光,却赋予了此地浓重的生活气息,让其显得充满犹如石缝中钻出的嫩芽般微末又顽强的活力。

  在柒季将那句问候传达过去后,镜子中的画面突然剧烈抖动了几下。

  紧接着,视角飞快旋转、移动,最终摇摇晃晃地来到了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中。

  空无一人,光线昏暗,气氛显得有些阴森。

  “‘真实造物主’大人,您……来了?”

  希尔那被刻意压低的嗓音,携带着明显的激动和兴奋,夹杂着少许莫名的不安与忐忑,传入柒季的脑海:

  “我,我想到回馈给您的报偿是什么了,并且已经收集好了,包括物质,包括知识,希望,希望它们能够令您……满意。”

第304章 雨

  “哗啦……哗啦……哗啦……”

  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轻柔地泼洒在古旧朴素的小镇上。

  浓密的乌云,低沉地压在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天空坠下。

  圣堂教国,东沃舒领,斯帝欧。

  整洁华丽的贵族中央区,鸢尾庄园后方,与教堂较为接近的家族墓园中,正举办着一场气氛略显怪异的葬礼。

  “……这逝去的不仅是一位长者,更是我们人生的向导;离开的不仅是一个亲人,也是我们坚强的依靠……

  “即便细雨蒙蒙,沉重的乌云隔绝神圣的暖阳,但女神永不吝啬的恩典,依旧会平等地赐予每一道魂灵永恒的救赎与纯净……”

  从东沃舒大教堂调度而来、取代殉职的罗萨戈担任新一任斯帝欧牧师的男子,身穿专为葬礼设计的黑色修士袍,姿态端庄地站在墓碑旁。

  一只手手捧印有烫金文字与花纹的《恩赎圣典》,另一只手五指自然摊开,轻轻压在左胸心脏部位,表情淡漠,目光虔诚地低声诵念着祈祷词:

  “……愿故人的灵,能够在黄金雕琢的太阳行宫的台阶下,摆脱世俗的纷扰,得到真正的解放与安眠。”

  “——啪!”

  话音刚落,他便手指收紧,用力地将手中摊开的圣典合上,如醒木拍案般发出响亮又尖锐的碰撞声。

  缟玛瑙雕制、镶嵌有黄金装饰的墓碑前,沉默的人群穿着清一色的黑衣,低头凝望着。

  神态各有不同,有的悲痛而不舍,有的冷淡敷衍,有的冰冷无情。

  遵循公式化的流程,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像是一台精妙的机器,一步接一步,没有任何一道环节出差错。

  “……你看,鸢尾家的大小姐表情很平淡呢。”

  “确实,好像不怎么伤心的样子。”

  “这也很正常吧?你们应该都知道,老鸢尾男爵和她的关系……”

  “呵呵,换成我的话,估计得花好大工夫才能不笑出声……”

  “喂,怎么说话的?!”

  “对啊,在人家葬礼上说这种话,你就不怕晚上……”

  “啧啧啧,你急啥,隔这么远,没谁能听见……”

  “话说回来,独生子女真好啊,至少这爵位和家产的继承是板上钉钉了……”

  “唉,就是可惜狮子匠那家子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他们家的财产教会的老爷们该怎么处理……”

  “充公?还是分配给其他几家?”

  “谁晓得……”

  “……”

  空气中弥散着雨水与草木的气息。

  夹杂其中的,还有场地边缘,那些外围来客的只言碎语。

  没谁能听见。

  当然也包括……站在人群最中心,那位留着一头栗色头发的少女。

  伦西站在仆人撑起的漆黑雨伞下,微微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望着新任牧师主持着整场葬礼。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绿的眼眸平淡如水,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路人……更进一步,只是台记录着客观事实的观察机器。

  虽然眼睛看着前方,但瞳孔却没有焦距,好像注意力早已如升腾的蒸汽般远离这片埋葬了无数先祖的墓园,飘荡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意识在半梦半醒、漫无边际的迷离中恍惚了不知多久,知道身边仆人的轻声呼唤传入耳畔,才将她的灵魂从不知多么辽远的所在拉回现实。

  “……嗯。”

  伦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雨伞的遮蔽下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远处被绵绵细雨笼罩的庄园主宅。

  灰白斑驳的外墙攀附着杂乱的藤蔓,古朴的轮廓被灰蒙蒙的雨雾扭曲得模糊不清,比起温馨可靠的“家”,更像一具匍匐在地的死尸。

  身后是逐渐散去的人群与来宾。

  穿着黑色长裙的伦西望着这片抑郁又朦胧的雨景,不知为何突然抬起手,伸出伞盖的遮挡,任由毛毛细雨落在自己的手上。

  这雨不大,但极其连续,雨滴之间几乎没有间隔。

  给人的触感,并不冰冷,并不刺激,更像是轻薄的细纱拂过皮肤的感觉。

  柔和,但却令人莫名烦躁。

  “大小姐……”

  见自家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木讷像个人偶,站在她身旁的持伞佣人沉声安慰道:

  “请节哀。”

  尽管府中没人愿意提及,但鸢尾男爵老爱德华命不久矣……却是几乎鸢尾庄园每一名佣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但凡对鸢尾家族有过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老爱德华的身体情况因为热疫的后遗症而欠佳。

  加上近期出于某些原因,总是处于愤怒、激动、愤恨等极端情绪之中,更是让他衰老又虚弱的身体每况愈下。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一名体弱多病、心境暴乱的垂垂老者而言……与世长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且,并不会太远。

  听着仆人的安慰,伦西没有回应。

  依旧淡漠地凝望着远方,感受着雨水舔舐手背的触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后门回到主宅后,她进入自己的卧室,没有换衣服,直接坐在床沿,侧头眺望着窗外昏暗阴沉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