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门
“省点力气吧,现在怎么着?这离下月还有十多天呢,咱是人,不是铁,得吃饭,这特么可怎么熬?”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钟跃民一点不在乎,游戏惯了,给出着馊主意,道:
“实在不成,等天黑了,咱去隔壁村顺几只鸡来,开顿荤的,总比天天啃这馍、黑饼子要强。”
“你快拉几把倒吧”,郑桐当即反对,道:
“跃民,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忘了上回事了?咱几个听了你这馊主意,去隔壁村顺鸡,结果怎么着?
刚进村,就被人给盯上了,对咱是寸步不离,跟他娘防贼一样,结果别说顺鸡了,鸡毛没捞着一根,咱还走了半天山路,累特么够呛。
现在你还敢去,人家老乡都得拿擀面杖招呼你了。”
“就是,就是”,曹刚一边附和着,“跃民,你别老出这种不靠谱主意,害得哥几个跟着一块受苦。”
“哎,你俩丫的……”
钟跃民反击道:
“还能再无耻点嘛?还不是你们这一个个的太不争气,进个村子,那贼眉鼠眼,眼珠子四处乱瞅,脑门上写着明晃晃俩字--坏人。
人家老乡不防着你们那才叫怪了,跟鬼子进村一个样。”
“咕咕咕……”
这时三人肚子又很应景的叫起来,曹刚道:
“跃民,你也别嚷嚷了,现在怎么办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钟跃民也挺闹心,饿肚子能有什么好心情,道:
“不成就去外头苞米地,掰几个棒子充充饥吧。”
“那玩意都没成熟”,郑桐道:
“现在你给掰了,不是糟蹋粮食,咱可天天搁里头除草,好生伺候着,就跟自个孩子一样,你不心疼啊?
跃民,要我说就怨你,你当初非撺掇我们跟女知青分开做饭,闻到味没?隔壁女知青正做着饭呢,太特么香了,咱现在也不至于饿肚子。”
“哥几个,成心挤兑我是不是?”
钟跃民道:
“当初我提这建议,你们也没反对啊,这会倒埋怨起我来了。
你们太幼稚,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现在咱挨饿跟女知青分开做饭,没半毛钱关系,咱每月分发的粮食是一样的,天天又得下地干重活,干得多吃得就多,但粮食是有限的,再怎么省也不够,
跟女知青搭伙,顶多就是多吃几顿而已,肯定也熬不到下月,明白吧?”
第125章 怨恨?
“多吃上几顿也成啊”,郑桐道:
“你看看现在,这都已经断粮,哎,跃民,要不咱去白店村找奎勇、子元他们,先混上一顿,看看能不能让勇哥接济咱一点。
你小子不一直惦记那叫秦岭的妞儿嘛?正事、泡妞一点没耽误,一箭双雕啊。”
“双雕个屁”,
钟跃民道:
“我对那妞儿是挺感兴趣的,但人家对我没意思,你们这一天天没听见?奎勇跟人姑娘隔三差五搁咱对面山头唱情歌,我看这秦岭多半对奎勇有点意思。”
他心里其实挺疑惑的,先前有几次听到这姑娘在对面山头唱陕北特色的酸曲,那嗓音空灵、清澈,优美,又带着浓浓的悲凉、萧瑟之意,跟眼前这片昏黄贫瘠的黄土地,很是应景。
他之前也跟村里放羊的老汉学了几首信天游,对这种带着浓烈陕北风格的酸曲近乎着迷,本想着找机会跟这姑娘对唱一番,
哪知这妞儿的曲风说变就变,前些天还听她唱什么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
虽还是关于陕北的人情事物,但整个意境完全不同,激情、欢快取代了原先的苍凉、寂寞,加上人跟奎勇的‘你情我浓’,
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这奎勇不管是跟周晓白好,还是跟现在的这秦岭谈对象,
他总有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感觉,怪怪的,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感觉活在人影子里。
“还有啊,奎勇他们插队的白店村,虽跟咱不是同个公社,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到冬天断粮时节,整个村里也都拖家带口跑去县城要饭,跟咱这儿一样,都是老传统了。
现在又不是在京城,奎勇他那买卖估计早就停了,这日子怕是也过得紧巴,你好意思跑去蹭人饭?”
“唉……”
钟桐摸了摸瘪进去的肚皮,道:
“这不成,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特么不是光凭意志就能扛过去的。”
“就是了”,曹刚道:
“明儿还得干活,这滴水未进,我怕是镢头都提不起来了。”
钟跃民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子,一句没说便出了门,
郑桐在后面喊,“哎,跃民,你干啥去?”
钟跃民头也没回回应着,
“不说肚子饿嘛,劳资给你们化缘去……”
拐个弯就来到隔壁女知青的窑洞,里头几个姑娘正在灶台边忙乎着呢,钟跃民嘴一咧,笑呵呵的走进去了,招呼着,
“呦,做饭呢?怪香的,做啥玩意?”
几个姑娘见来人,看其面上神色,多半知道人过来用意了,蒋碧云没给人好脸,
冷冷道:
“钟跃民,你过来有事啊?”
“没事,没事”,
钟跃民围着灶台,眼睛跟雷达一样,死死锁定着那锅里蒸着的馍馍,嘴里清水都渗出来了,
嘴里胡扯着,“就随便溜达溜达,看看你们吃啥,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一个女知青李萍笑着道:
“跃民,你就别在我们这演戏了,刚你和郑桐、曹刚两人在隔壁这嚷嚷的,隔几里地都能听到,这月刚过半你们就断粮了,这粮食你们咋吃的?”
钟跃民见三人都知道了缘由,也就不演戏了,重重叹口气,道:
“你们没听说过那句话嘛?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们七个男知青,眼下这年纪,都是在长身体,新陈代谢也快,对吧?
上面分配的那点粮食,哪里够啊,没办法,我们也想把那米粒给掰两半吃,但不允许啊。
哎,王虹、李萍,你看咱都是京城来的,能分配到一个大队里当知青,那就是缘分,跟你们商量个事呗?”
“什么呀?”姑娘们已经都猜到了。
钟跃民搓搓手,道:“也没什么,问你们借点粮食……”
“不借!”
没等说完,蒋碧云当即给拒绝,语气没一点余地。
“我不白借”,钟跃民不死心,道:“下月发了粮食立马还你们,多还你们一些,上利息的,这不亏吧?”
“呵呵!”
蒋碧云冷笑声,
“钟跃民,你就别在这费口舌了,当初可是你提出来,要跟我们女知青分开做饭,那就请你遵守先前的承诺,我们不差你那点‘利息’,你啊跟别人借去吧,
要没什么事,你走吧,我们要吃饭了。”
冷个脸,一副生人勿近姿态,对于这般态度,钟跃民其实也都习惯了,他心里挺纳闷的,为什么这姑娘对他怨恨这么大,就因为他们先前在京城时对人耍流氓,还是说来这边后,他这嘴花花,开了些玩笑话,说什么‘狼多肉少’,
这姑娘记恨上了?
一时也琢磨不明白,见人这样,知道是没戏了,拍了拍手,
“行,你们吃饭吧,我出去了!”
悻悻出了窑洞。
待人一走,王虹道:
“碧云,其实咱还有些粮食的,分他们一些也没事,大家毕竟都京城来的,往后日子还长着,大家互相扶持下,总归是好的。”
“就是了,碧云”,李萍也道:
“没必要闹这么僵,你别看钟跃民平日里玩得疯,没个正形,但也有自尊心的,这跑来咱这儿借粮食,想来也是做过思想斗争的。”
“他还有自尊心”,蒋碧云哼道:
“李萍,王虹,我不是心疼粮食,我……我就是看不惯钟跃民这人吊儿郎当,那一副流氓样儿,就因为他是大院子弟,就能给我们制定规则,制定了,却又要反悔,都要由他来说了算嘛?
凭什么?!”
李萍两人也不知道人蒋碧云为什么对钟跃民有这么大怨恨,或者说是针对其大院子弟的身份,也没再多说。
夜!
点灯如豆,灶台上的煤油灯,火光微微晃动,时间也才七点来钟,不过钟跃民、郑桐等七个男知青,这会都是早早上炕,并排睡下来,不时能听到“咕咕咕……”饿肚子声,也不知是谁发出的。
郑桐道:
“志民,你把煤油灯灭了啊,咱都躺下来还点着干嘛?浪费煤油。”
钱志民道:
“灭了也睡不着觉,还是留点光,能感受些光的‘温暖’,我这肚子就没那么烧心难受了。”
“槽!”
郑桐骂咧道:“你这还挺有诗意。”
睡一旁的曹刚道:
“哥几个,我实话跟你们讲,我现在都后悔死为啥要跑来这了,每天起早贪黑下地干活,吃得是米糊糊,黑米饼子,野菜团子,就这样还不能够,
当初我就不该对街道办居委会那帮老娘们妥协,要人没有,要命也不给,老子就不挪窝,有种把我抓去坐牢,要有这硬气,这会我估计都躺自家床上,总不至于挨饿吧?
咱就是太好说话了。”
郑桐道:
“曹刚,这不是硬不硬气的事儿,你要待京城,那帮带红袖章的老头老太太,天天上你家唠叨你,你就是睡觉、拉屎也能跟着你,你父母兄弟姐妹也没想落好,学校老师、单位领导找他们谈话,
你能待得住?”
曹刚撇撇嘴,
“郑桐,你也别吓唬我,我们学校还真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人叫孙洪,就是不报名下乡插队,任凭学校、街道办、单位的老师、同学、领导来劝说,那都不好使,
后来人给整烦了,你们猜怎么着?这哥们也特么是个狠人,把衣物裤子一脱,里头啥也不剩,光溜溜的躺被窝里,谁再要进来饶舌,被子一掀,
兄弟重见天日,豁出去了!
就这么着,人就扛过去了,你再瞧瞧咱,上头一鼓动,咱就屁颠屁颠来了,纯特么傻逼。
当初我要……”
“行了,曹刚!”
张广志道: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整一马后炮。”
话题说开,众人七嘴八舌说起,
“哎,跃民”,郑桐胳膊肘捅了捅睡一边的钟跃民,道:
“今儿怎么跟闷葫芦一样?一句话没有呢,不是今儿白天去女知青那儿化缘,人没给面子,你这心里不好受,偷偷抹泪伤心呢?”
其他人也都哄笑起,钟跃民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意,调侃着:
“哥们就是婴儿时候,也没掉过眼泪,从小到大压根不知这眼泪是啥滋味……”
“嘘……”众人一阵讨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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