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363章

　　反正巴巴托斯对此感到了愧疚。

　　她甚至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在重要的事情上“欺瞒”了父亲的子嗣。

　　赫拉什么事都想着艾尔，日常就是在爹身边装傻卖萌吃喝玩乐；米莎和凯尔萨斯两个，长女监国，次子辅政，是艾尔的左膀右臂。

　　小马阿丽亚天天练兵习武，以阿丽娜母亲为“榜样”，瑞雯黛尔姐妹管着主抓情报、渗透、军警宪特中基本上占完了后三者的六军团和内务部，何等信任与恩宠，也不可能欺骗艾尔。

　　那么巴巴托斯就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想到这一点，大羊女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负罪感”，她于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艾尔，整个人姿势蜷起来，把艾尔搂在自己怀里。

　　艾尔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还处在女儿知道了父母床笫之私的尴尬中，沉默了一会，艾尔忽然道：

　　“你伤才好，今年边境那边的事就还是米莎来负责吧，等明年看情况你再换过去替她。”

　　艾尔还是考虑到女儿的情绪，对人事安排做出了变动。

　　养伤也就是个理由而已，毕竟巴巴托斯如今作为重铸子嗣，在四母的形容中可是对标“大魔”的存在，现在她的打败十个以前的自己都是绝对的轻而易举。

　　但巴巴托斯却轻摇了摇头，“我们都知道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父亲，何况这是我的责任。”

　　“我的能力能在那边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而米莎的能力更适合在玛格丽塔。”

　　这倒也是，巴巴托斯看穿人心、读取记忆的能力，对已经高度整合，上下一心的联盟内部来说并不能起到什么特别的作用，或许也就是把潜藏的反对、破坏分子更早的赶尽杀绝。

　　但在边境“经互会”这个还只能说是联盟附庸的“外国”组织中，却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看穿一个人，掌握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能把他也一并掌握。

　　这是一种比“腐化”略逊一筹的手段，但却不似前者那般简单粗暴。

　　“嗯......”艾尔很欣慰女儿能有这样的觉悟。“那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等一五计划议程会开完，给你放两个月的假，想去哪走走都行，等米莎那边把事情组织妥善了你再动身过去替她就行。”考虑到巴巴托斯毕竟是刚从生死线上过来，艾尔还是决定至少也给老三放个假调整一下吧。

　　他自己不管是北伐东征西讨，只要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战果”后，可都没少给自己放松。

　　“劳逸结合”可是艾尔经常用来试图说服牛牛的理由。

　　但巴巴托斯又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啊？”艾尔不解，怎么之前还有点小情绪舍不得走的样子，突然又连假都不要了。

　　他怕老三是有情绪，刚想再了解一番，巴巴托斯就抢先道：“我的能力在任何时候都能起到作用，但一栋房子想要建的好，首先，是要在地基阶段就做到最好。”

　　“现在的经互会还处于成立早期，沟通交流最为频繁，规则框架也是在这个时期慢慢打下，之后再做更改就比较麻烦。”

　　“我早一天过去，也许就能多‘影响’到一些人，多‘争取’他们和背后城邦的支持。”

　　“那些不适合从敌人变成‘朋友’的，就早早剔除、管控起来，留下的都是我们自己人，把边境变成完全属于我们的地盘，让帝国人无法真正扩张他们的影响力，这样对之后，让帝国移民边境，开闸泄洪，洪水变成涓涓细流，滋润南方的计划更有好处。”

　　巴巴托斯心里有些不舍的从艾尔身上起开，坐到了地上，欣赏着夜色下的镜湖一边说着她的想法。

　　“我早一天过去，也许就能省下正常半个月、一个月的功夫。”

　　佐拉克合约签署之后，武力上的争夺就告一段落了，在有群山王国这个第三方强权做见证，以及被联盟拉上来的“透明人”，但实际上代表的是当地人心民望的边境战线已经十分不愿再起兵戈的情况下，帝国或是联盟，不管哪一方再破坏协定，制造事端、挑衅，都会遭受另外三方的一致敌视和反对。

　　矮人可以用贸易制裁威胁，毕竟说到底是帝国和矮人的贸易中，帝国方面的输出一般都是原材料、粮食布匹之类大量但较低端的产品，进入新时代后还有了一个“人力”。

　　但这些要是断了对群山王国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在联盟和群山缔结“新时代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之后，帝国对群山输出的大部分商品联盟都可以代替，只是在人力方面或许做不到帝国一样有大把大把的失地农民和“工奴”去换血钱。

　　但黑岩堡战事告终后，矮人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收复失地战役锋芒达到了瓶颈，至高王亲口告诉艾尔，他们现在已经决定转入休养阶段，把彻底清缴死亡隘口以北的无尽山脉中北段视为这阶段的目标，也就是不打算再大动刀兵了。

　　帝国廉价的“非职业佣兵”

　　生意大概率也不好做。

　　加上矮人作为秩序铁三角，中流砥柱，上次圣战中至高王拼着老家不要也决定支援正面抗混大局，在战后自然也收获了所有人的尊重。

　　就算不做直接制裁，光是外交层面的指责、抨击，也就是放放嘴炮也是一种强有力的措施，阿尔道夫显然必须郑重的考虑他们“钢铁同盟”中另一半的看法。

　　而边境城邦虽然孱弱无力，但也不是说真的就任意拿捏了，真的被逼急了，他们还能用“彻底倒向南方or北方”来作为对执意突破他们底线的某方的报复和制裁———就目前来说，边境人现在的“底线”就是别他妈打仗。

　　绿皮来一趟，帝国来一趟，已经够受的了。

　　所以在那边，仗短期内———可能是十年左右都不大可能打得起来。

　　以联盟对军团的管控力，独走的行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联盟驻军上面的，反倒是如果艾尔想的话倒是可以随时挑动帝国那边搞一出“独走”。

　　不过就目前来说，和平也符合联盟的利益，加上再闹起来搞不好事情的走向就会超出联盟一方的控制，所以他暂时也不打算继续搞那一套郑伯克段，引蛇出洞的操作了。

　　沉吟一会后，艾尔还是认同了巴巴托斯的决定。

　　“那至少等开完会吧。”

　　“一五计划里边境经互会也有不小的篇幅，你到时候把资料章程带过去，从经济合作方面切入，也能有更好的理由会面那些城邦领袖。”

　　“嗯。”

第二九七：一五计划召开

　　父女两个就这么躺在草坪上悠闲，艾尔还干脆躺在女儿的怀里小寐，等到天明时分，才拍拍屁股起身，带着女儿一起去书房开始忙活后续的日程安排。

　　他们俩都是有“精力充沛”属性的，真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休息也行，甚至还可以不饮不食。

　　现在也就熬个夜，根本算不得什么，艾尔告诉自己，自己的崽子如此有觉悟，联盟上下形式一片大好，越是这种时候，他做为定于一尊的“一”，就越不好松懈，他这里松散一点，全天下就会松散一大片！

　　更是要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至少.......要把初期做决策、规划的工作给做好才行，这样他后面又放手了，比如带着人跑出去远征，监国摄政的米莎等人才好萧规曹随，沿着既定的轨迹不偏不倚稳稳当当的向前开进。

　　工作！

　　.......

　　时间一转来到一天后。

　　玛格丽塔，以艾尔金宫所在为核心的中枢区。

　　行政院。

　　一五计划议程会正式召开。

　　参会人员自艾尔以下一共四十六人，包含四个大类，联盟行政系统的官僚、以乐园教团和民生部为首的联盟民生及“意识形态”领域的代表、“国家经发改”总办的经济与行政事务官僚，以及最后的军警宪特暴力机关代表。

　　政治、民生、经济、军事。

　　联盟国家机器的四大模块都聚齐了。

　　至于军事排在最后不是因为不重要，相反，正是因为太重要了，以至于“军警宪特”这四个字和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基本上是联盟国家机器里的“黑箱”，不和外界产生过多反应，所以他们的“独立性”相对最高，而且从来只属于“王室血脉”的管辖———也就是艾尔一家子紧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一台机器如果还能运转，那就最好，轻易不要去动它的配置。

　　因为部落起家和“信仰建军”的缘故，联盟军团的独立程度很高，“战争机器”并不是完全绑定于“国家机器”上面。

　　艾尔在其他方面的改革要是出了问题，国家机器乱了，时局崩坏。

　　那他还能把“战争机器”开出来，用他的话，“了不起重新打天下”，收拾局面，重塑朝纲，十万精锐常备足以推平南方了。

　　而以联盟军团在战场上取得的丰功硕果，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军事改革其实并不是很急迫的，完全可以放到后面，小步走，慢慢来，在艾尔的设想中，哪怕混沌潮起之后世界进入“新版本”，规则有所改变，比如斩将夺旗更难了——“英雄角色”对“龙套杂鱼”更容易。

　　远程武器被狠砍，大魔屠城、农夫挑大魔这种设定重新回归。

　　还有马桶上面的暴躁老k不时和血母一样喜欢拉偏架，火炮营地可能会面对被从天而降的一斧头砍爆这种事。

　　他还是渴望建立一支结合“钢铁、信仰、火药”三者的“现代化军团”的。

　　“给怒角兽上爆弹枪！”

　　但军改历来都是很费钱的，要建立联盟自己的军工体系————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相信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租不如把买武器的钱先存到银行吃利息的吧？

　　更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以联盟如今刚刚转好的财政问题，除非再来一个原提利尔王国体量的精英阶层给艾尔狠狠爆杀、拷饷，甚至光是如此都不一定能完全支撑起联盟的军事体系进行大幅改革。

　　所以军事方面在艾尔建制以来的改革中，基本上都是小修微调，没有动过大规模的“手术”，像是这次事关联盟“新时代”的一五计划召开，军事一方的代表———阿丽亚、赫拉、瑞雯黛尔姐妹，艾尔的四个女儿和两名人类将领，也就是来做个旁听的观众，顺便之后向艾尔述职。

　　主要的参与者还是前三者。

　　其中以“国家经济发展与改革总办”，也可以称为“国家计划经济办公室”较为特殊。

　　因为它是政经民军四个模块中，唯一一个有着不少“两不是”：

　　一不拜印；

　　二不佩刀；

　　成员的系统，不拜印指的是他们至少在明面上没有正式皈依五印信仰，可能信原教旨的米尔米迪亚，也可能信改组派，信塔尔、信曼纳恩，甚至信西格玛。

　　不佩刀则是他们没有军事履历，也没有一个过去受认可的贵族身份，在军政互相转化，上马佩刀下马治民，“文武双用”情况十分频繁的联盟，皈依五印正信、有过参军经历，属于是非匹娜元从以外的人通往“根正——苗红”，为联盟权力体系所接纳认同最关键的两个点。

　　一个逃难到匹娜森林里，受当时还是“部落酋长”“乡下神子先知”的“艾尔大王”感召，毅然放弃旧信，皈依五印，还参与了人类新军，跟着五印战旗南征北战活到今天的“老新军”，哪怕没有官身，尽管这个概率很小，除非是他坚决要放弃一切自己家庭生活外的事务，否则至少也有一个民兵教官或是治安员的职务在等他。

　　但就算这样，不管是在乡下村镇还是城市街区上都是一个极受街坊邻里阵营“尊重”的对象，逢年过节什么的内务部、乐园教团都

　　会专门有人来慰问，后者主要是送礼慰劳，前者的话则是慰劳的同时也会看看这些老战士有没有什么问题要反馈，合情合理的他们可以帮忙“解决”，也是听取民情的渠道嘛。

　　军转政，是艾尔建制早期用来解决可用官僚严重不足问题的一大法宝。

　　但前面也说了：

　　艾尔完全信任他的这些部下、追随者们在战场上的表现。

　　可是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数学不行。

　　眼睛会欺骗，耳朵会欺骗，脑子会欺骗，但数学不会欺骗你，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在行政这一块上，首重“服从”，艾尔下了命令，他们按着做就行了，只要不是恶意乱搞瞎搞，为一己私欲什么的，真出问题也不怕，反正有兜底。

　　要统计人口，方法办法给下来了，好，照着做，挨家挨户的上门，干就是了。

　　要招募劳工建设基础设施，也好办，按着征兵的方法招人，带着干就是了。

　　但经济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是再想遵从艾尔的命令，把经济“搞起来”，也不可能自己丢下活亲自跑去做生意，或者把政府要扶持的产品硬卖给民众啊。

　　所以，吸取那些“有经济头脑、商业眼光”的人才到政府中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术业有专攻。

　　杀人的不能硬要让他们去当医生。

　　而整个南方社会中，哪些人符合艾尔改革经济、制订发展计划这样需要眼光、见识、能力的标准呢？

　　旧精英。

第二九八：经济中的首要问题

　　艾尔自匹娜“聚义起兵”以来，从部落大王到登堂入室，就是在建立联合王国后，他的势力发展扩张已经进入气势如虹的上升阶段时，基本上也极少涉及到过非农业生产以外的经济活动。

　　艾尔对“经济”这玩意主要的概念就是：

　　“不以利益为首要目的的双（内）循环”

　　即“为了生产而生产，为了满足需求而生产”，而不是为了利益，但这一切是建立在人联统一的前提下，何况艾尔作为一个“2076年”喜欢研究世纪初、上世纪的“历史爱好者”，对经济活动在过去不管是国家发展还是人民生产生活中的重要性还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

　　当然，也仅限于了解了。

　　部落不需要“做生意”。

　　原始的以物易物，加上有信仰和军权做强力保障的公平公正的公库制度就够了。

　　艾尔仍然对当初部落走上发展阶段，他让部下带着大包小包的兽皮、兽角、琥珀、矿石之类的积累去埃斯塔利亚人的城镇里寻求交易铁器、种子、陶器之类在森林里的部落无法制造，自给资源的时候，遇上当地奸商联手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不仅东西给扣了，人也被关起来的事耿耿于怀。

　　无商不奸，而提到“商业”必然结合起来的“资本”则让艾尔对此稍有反感，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需求，所以艾尔的部落和早期百废待兴的联合王国都不大重视贸易之类的问题。

　　等到国家的恢复工程逐渐接近于完成，正常生产生活的恢复也推动了对经济的进一步需求，过去，就在南方世界的经济组成中占有重要比例的贸易的重启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联盟的财政一直都是个大窟窿。

　　要改革，要扩大国家机构，扩张国家机器的权力和增进效率，总得要投入吧？

　　钱从哪来？

　　以艾尔的认知观点，他肯定不认可对民众收取重税这种形式的，因为艾尔甚至“十九岁之前”，也就是穿越到中古世界之前，就没有过“交税”这种“概念”，人联时代，个体的日常生产生活就是在给统一的联合母亲，也是给自己创造价值了，交税？不存在的。

　　开源节流，后者不用考虑，他军队甚至都“不需要维持费”，不用给军团发军饷了，再省也找不到地方能动的了，除非停止他的一系列改革计划，“遵循古制”，沿着南方王国传统的分权制、小集权倒车回去，你当国王就只管躺在首都开宴会搞趴体，不时斗个富什么的就好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搞什么改革强国什么大国崛起，都没必要。

　　但这又和艾尔的目的背道而驰，

　　那就自然只有开源了。

　　国家、人民有需求，艾尔自然无不认同。

　　当然，他支持贸易，要“把经济搞起来”，并不是就说制定个政策，就让民间自行其是了。

　　本质上艾尔还是追求着至少在南方，把“联盟”建立成一个“超政权”，一个对他诞生之地拙劣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