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只是因为人类处在被豢养的地位，对妖精们来说是宝贵的资产，各个氏族从不会让人类踏上战场。
但是北方妖精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人类武装起来，与妖精混合成军队。
北方妖精拥有人类，以及复制人类的技术，并不是秘密。
“不，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的战斗，梣？”汐见回过头，对梣说，“这支伏击的士兵，是不是有一部分战斗得特别英勇，甚至起到了提升整个队伍士气的作用？”
梣握紧了魔杖：“吾夫的意思是……这些人类士兵，是自愿为了北方妖精死战吗？”
“会不会是被洗脑了？”芭万·希不安地问。
有些妖精擅长精神系的能力，可以用眼睛蛊惑比自己弱的妖精，蛊惑人类也不在话下。
“不……”梣这个时候伸出手，用魔术检查了人类士兵的遗体，“就算已经死去，也能看得出精神没有被操作过的痕迹。”
特特洛特也觉得不舒服起来：“麦布到底做了啥啊，会让人类愿意上战场，还能拼死战斗到这个地步？”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说明为了这场战争，麦布带着北方妖精做了十足的准备。”汐见望向天那边的战场方向，“得赶快赶到战场，否则这场战争南方妖精输定了。”
“可是牙之氏族已经——”
“对北方妖精来说，南方妖精里有威胁的只有亚铃赖内克。”汐见说，“如果北方妖精真正的末裔麦布，个体实力不在亚铃之下呢？”
妖精战争中，强大个体的存在能决定战争的走向。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得尽快赶往前线。”梣认真地握住汐见的手臂，“如果南方妖精全灭了，所有事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汐见点了点头：“是啊。”
然后梣她们就返回了车上，最后迈出脚步的汐见，又看了眼被土之妖精拖到原野中掩埋的那些遗体。
麦布只是匹敌亚铃，或许真正决定这场战争结果的……将是这些寿命短暂的人类？
他心底的声音如此说。
第六十章 心的力量
从不列颠东部奔赴西部的战场，全速前进需要一天一夜。
如果放弃休息能更快。
就算汐见和梣可以不眠不休地赶路，特特洛特和芭万·希也不行。
妖精同样会疲惫，会需要休息。
特别是这种战争阴云笼罩的时期，精神的紧张也不能忽视。
都是诞生于这个星球的生命，即便与人类本质不同，也是如此。
汐见当然知道急不得，只是格里姆的乌鸦几乎半天不到就会飞来一只，雾宁和福金交替传信。
曼彻斯特的风翅联军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对战争缺乏足够认知的妖精们，被北方妖精的军队杀得四散。
短短半日，曼彻斯特就被攻下。
一部分妖精投降，一部分妖精则向南逃走。麦布的军队进驻了曼彻斯特，将那里作为大军的临时据点，打算休整过后再继续南下。
由此，唯一生活北面湖区地带的镜之氏族，与南方妖精氏族的联系也被彻底切断。
“睡不着吗？”梣拿起酒壶，递到汐见面前，“稍微喝一口，也许就能睡得着。”
汐见苦笑：“哪有人会被自己酿的酒灌醉的啊……”
“那也总比在这里盯着篝火发呆比较好。”梣坐在汐见身边，“特特洛特和芭万·希都睡着了。”
隔着篝火和灌木，汐见能隐隐看到她们两个的帐篷和被卧。
“我只是很意外……”汐见抿了一小口酒，“从格里姆发来的消息看，北方妖精的大军之中，人类的比例很高。”
“麦布这是为了弥补数量的不足，特地训练了人类军队？”梣还是不太清楚情况。
上一次游历到爱丁堡，已经是七十年前的事了。
“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是麦布意识到人类与妖精的区别，以及那份独有的强大。”汐见说，“我推测这次北方妖精翻山越岭的突袭，也是有人类在，才实现的作战。”
和穿过平原与森林不同，东部山脉地区过于难走，妖精们鲜少涉足的理由，就是那里太不好走。
除了个别喜好山地的妖精，东部山脉从来无人涉足。
“确实……先不说吾夫，其他人类我来来回回也见过很多，他们怎么说呢……”梣露出深思的表情，“身上有着跟妖精截然不同的气质。”
明明知道自己的寿命不过三十年，与动不动就能几百上千年的妖精相比，可谓不值一提，可那些短命的人类，却丝毫不因这份不公平而颓废。
反而用各自不同的方式积极地活着。
“即便被妖精们豢养，即便被妖精们当作道具般对待，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梣歪过头，靠在汐见的肩膀上，“他们的眼睛里……总是泛着如星星一般的光芒。”
“嗯。”汐见轻轻点头。
“那究竟是什么？”梣问。
“是人心的力量。神的力量是星辰的光辉，妖精的力量源自自然万物。”汐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而人的力量则在这里。”
“心么……”梣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也有这种力量吗？”
“当然。”汐见握住她的手。
“可我也是妖精啊？”梣轻声调侃。
“心不是人类的专有物，妖精一样会有。只不过大多数妖精并不在意。”汐见摇头。
梣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她又想起来许多年以前，最初的那段时光。
那份不上不下，难以捉摸甚至让她不安的感情，或许就是她的心在逐渐拥有形态的过程。
“身为一个妖精，却装了一颗像人的妖精之心。”梣不禁失笑，却并不因此觉得别扭。
汐见轻轻地点头：“是啊，所以我想……”
“想什么？”
“算了，那件事等战争结束后再说吧。”汐见忽然抱住梣，将她柔柔地放倒在柔软的褥子上，“眼下还是想点简单的事吧。”
梣柔柔地推着他的肩膀，视线局促地四处游移，压低了声音说：“现在不合适吧……又不是只有我们俩，特特洛特和芭万·希就睡在那边呢？”
“可我睡不着。”汐见凑到她耳边说，气若游丝。
她顿时感到耳根变得滚烫，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试图压制心底被点燃的火焰。
“所以……都说了不行……呜……”
梣觉得心跳得飞快。
就算是镇压大灾厄的时候，她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耳鬓厮磨，抵死缠绵的事情早就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无措。
真正的问题是隔着一丛灌木，就是特特洛特酣睡的鼾声，以及芭万·希偶尔响起的梦呓。
她真怕不小心吵醒她们，那之后自己就没脸看她们了。
“没关系，我动作小点，你尽量不出声就好。”汐见略微恳求道，“要是声音太大了，我会帮你堵着嘴的。”
“真的是……我今晚就该躲着你点，跟她们俩在那边早点休息的。”梣皱着眉头嗔怪，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缺乏需要的情绪。
在互相暧昧的纠缠中，彼此的衣服被渐渐褪了下去。
赤裸的胸膛贴在一起，比一旁的篝火还要炽热。
梣知道自己没能拒绝掉，但凡强硬地推开他，接下来就什么事都没有。
但她又想否认这种略带冒险的亲热，是自己心里也好奇滋味的刺激，只能拼命压抑喉咙里溢出的声音。
直到结束后，才有点报复性地搂着汐见的头，用力揪住他的头发，表达自己的不满。
“生气了？”汐见吃痛，凑到她眼前问。
“我要是生气了……你还能碰我吗？”梣红着脸，呼吸凌乱地低语。
“不太舒服吗？”汐见担心地问。
梣旋即别开脸，手背抵着嘴巴，将表情藏在篝火照不见的阴影里：“没有。”
“那就好。”汐见躺下来，将她抱在怀里。
“你打算就这么睡觉吗？”梣感到惊讶，闷闷地提醒，“明天她们起得比我们早，不就全暴露了？”
“再这么抱一会儿，我等下帮你穿衣服。”汐见抚摸着她细嫩的脸蛋。
“真拿你没办法。”
梣喜滋滋地回味着余韵，低声又说了一句。
第六十一章 纷乱
重新返回大空洞西部，前往北部平原的战场前线时。
汐见他们沿途看到从北方逃避战乱而来的妖精和人类，将原野的道路阻塞得车子无法通行。
曼彻斯特已经失守，不相信麦布会善待他们的妖精，或是带着或是丢下人类，向南方逃跑着
逃难的目的地是翅之氏族领地格洛斯特，但那也只是权宜之计。
当他们抵达格洛斯特时，翅之氏族领地内的妖精，也在向着更后方的风之氏族领地索尔兹伯里逃亡。
“简直溃不成军。”
带着梣她们从房屋顶上奔走，避开了街道上混乱的人流，汐见少有地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评判妖精们的现状。
“各个氏族虽然平时在族长的带领下生活，可一旦面临战争，缺乏整合力量的族长，就无法控制局势了。”梣俯身查看格洛斯特城内的状况。
虽然街道上妖精们往来混乱不已，全然没有前几天那种大敌当前还要过日子的镇定。
说到底，这些个妖精就没有对战争的正确认知，也没有了解过北方妖精的状况。
即便听说了北方妖精即将起兵的消息，也觉得打不到这里来，战场最多在曼彻斯特附近。
当曼彻斯特被攻陷，残存的军队撤回格洛斯特时，混乱就到来了。
“牙之氏族不是已经去支援了？为什么还会输啊？”特特洛特觉得很奇怪。
芭万·希这时候小心翼翼地询问：“会不会是因为牙之氏族支援到了，前线才没有全军覆没？”
她这句话刚说完，梣和汐见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外的表情。
以为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多嘴的芭万·希，连忙低下头保持沉默。
“好了好了，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梣无奈地笑着，扶了一下芭万·希，“你的判断很准确，跟我们在一起不用担心说错话。”
“是……”芭万·希有点开心。
汐见微微露出赞许的眼神：“就目前掌握的消息，因为参战较晚，实力保存完好的牙之氏族，现在驻扎在格洛斯特城外。”
“所以城内才没有彻底混乱，只有部分妖精向风之氏族的领地出逃吗。”梣若有所思，“继续待在城内也没有用，得先去跟牙之氏族还有格里姆汇合。”
这时，汐见抬起手臂，一只青色的使魔鸟拍打着翅膀降落在汐见手臂上。
不是格里姆的乌鸦，而是汐见自己用魔术创造的监测使魔。
随着汐见伸手轻轻一点，玉色的鸟骤然消散。
“麦布已经带着大军南下，最迟明天，就会来到格洛斯特。”汐见说，“真是迅速啊。”
“应该是……不想给各个氏族准备跟联合的时间，趁着大家立足未稳，想一口气拿下各个氏族的城市？”
有了梣的鼓励，芭万·希再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汐见笑了出来：“又答对了。你好像懂得很多嘛。”
“没、没有那回事……是贤者大人和魔女大人，还有特特洛特这些天一直在讨论这些事，我听多了，就记住了。”芭万·希得到了夸奖，顿时喜上眉梢。
特特洛特却好像很烦恼：“不好啊，要是芭万·希变得比我还聪明，我不就成了最笨的那个了？”
“事到如今才觉得紧张，还不算晚。”梣调侃了一句。
他们闲聊着再度展开行进，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妖精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踪迹，只忙着跟同氏族或者其他氏族的妖精在那里为一点物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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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到处透出潦草与勉强控制住混乱的大营之内，牙之氏族的族长赖内克正在跟风之氏族和翅之氏族的族长讨论接下来该怎么迎敌。
赖内克认为应该由实力保存最完整的牙之氏族出击，在他的带领下对北方妖精实施迎头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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