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太尉要反乔,那么太傅自然会挺乔,毕竟他们互相知根知底——无论哪一方赢,都会保证大炎的正统。
所以太傅才会在确定太尉的态度和计划之后,毅然决然的倒向乔夜阑。
大炎的政治游戏规则,历来如此。
乔夜阑能看得清楚,却也懒得点破——毕竟,只要人肯听话,愿做事就行了,他对大炎的帝位可没半毛钱兴趣。
但是也因此,他需要另一个人来充当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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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侍郎辛苦了,这才回京城没多久,就又要出访莱塔尼亚。”
“为陛下做事,哪还说什么辛苦,不过是尽忠尽责罢了。”
“乔侍郎说的是,都是为陛下做事。”
书房之内,一个老人对一个年轻人表现得分外热情,言语之间甚至可称得上是“谄媚”。
“陈大人,你我同僚,何须如此态度——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大人继续商议龙门币计划的一些细节,毕竟你我都在负责这个计划,陛下更是看重,可不能有任何错漏。”
“那是自然,老夫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坏了陛下的大事。”
陈帆也是在朝堂上和蔡岩差不对同时期的人物了,能屈能伸,才是他们和年轻官员最大的不同。
不过,虽然嘴上毕恭毕敬,但是他的心里也是一刻未曾停下过思考。
毕竟,除了彻底开摆的叉烧之外,任何人见到乔夜阑来找自己,都是下意识的心里一突,然后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还有剩余价值没交出去。
“陈大人的话,下官自然是信的——只不过大人毕竟是户部尚书,需要在京城统筹全局,而户部的几个侍郎,陛下看在眼里,也是觉得难堪大任,正准备要从地方上选拔几个得力之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乔夜阑这话说出来,陈帆脸色没有半点变化——这是他早就能猜到的。
虽然自己效忠了皇帝,但是这不代表之前的那些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高成被抄家的时候,陈帆也是心中颇为忐忑的,毕竟那高成拿的也就是零头,他那份是他老师蔡岩漏给他的,而自己和蔡岩之间的分红,也是自己拿的大头。
虽然是把王记商号交出去了,连带着交出去一大笔银子,可是自己家里也是经不住查的。
不过好在,皇帝此时正在推行龙门币的兴头上,之前陈帆提出的那个【货币霸权】计划,一方面是在给乔夜阑的计划做铺垫,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只要那个计划一天没有再皇帝心里面消失,那他的小命就能多活一天——因为除了乔夜阑,陈帆是唯一一个懂货币,而且还合皇帝心意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有自己之前的劣迹斑斑,皇帝肯定是不会再把户部交给陈帆一个人负责的,至少之前从陈帆手里拿过钱的侍郎,都得被撤下去,换成皇帝亲手提拔上来,对皇恩感激涕零之辈。
这是必然的事情——今年吏部的评核绩考,没了高成和蔡岩,想必是几年来可信度最高的一次,皇帝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捞点人上来,让这朝堂上再多些效忠皇帝之臣。
不过这时候乔夜阑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想做什么?
“尚书大人坐镇京城,我也要出访各国疏通关系,几个侍郎都是难堪大任——反倒是在龙门,缺个能主理此事的人啊。”
乔夜阑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飘忽。
龙门的主事之人?那不肯定就是魏彦吾吗?还能有谁啊?
陈帆心中隐隐透出一丝疑惑,魏彦吾不是跟皇帝通过气的吗,对方还帮皇帝拿下了蔡岩——现在不就是胜利结算时间,轮到大家坐地分赃了吗?
不对!
陈帆猛地一惊。
魏彦吾和皇帝,他们是什么合伙人吗?亦或者是什么商人世家?
扯淡!
他们是皇家!
那是父子都不可能齐心,兄弟都不可能并肩的皇家!
更何况,现在这两位可不是皇子与皇子——而是皇帝与藩王!
只不过......为什么是乔夜阑来和自己说这个?
他不是魏彦吾的人吗?
像是看出了陈帆的疑惑,乔夜阑只是将声音放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清楚。
“陈大人,狡兔尚需三窟——何况你我?”
老人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们这样的人,哪还有什么【忠诚】可言的?
不过是给谁干能赚钱,给谁干能活命,就对谁忠诚罢了。
“我手里本身也有商号,要赚钱就必须通过龙门;而陈大人您则是全家都在京城,又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像我们这样的人,效忠哪一方都是个死只有在大人物之间辗转腾挪,才能在这从他们手底下漏到点吃食。”
陈帆缓缓点头。
“你现在,也算是陛下面前的宠臣了吧?”
“你见过哪个宠臣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外出访的?还是刚回京城就又被一纸诏令给送出去的?”
乔夜阑反问。
“你真以为我乐意自讨苦吃,去那个什么狗屁鸿胪寺,忙的跟牛马一样,结果好处还拿的最少?”
还真是,陈帆当时就对乔夜阑的行为感到相当迷惑——这家伙可不像是能为了大炎奉献一切的人。
“给人干脏活累活罢了,皇帝和魏公,谁真正信任过我?都是看重我的能力,又忌惮我的能力,所以给我叉出去干活,回来之后继续叉出去——就比如这次我来找你,我们要谈的事,能拿到明面上直接说吗?”
能吗?
能个屁。
这不是摆明皇帝看魏彦吾不爽,要故意给对方添堵,还想在龙门币的收益里面多吃多占,把龙门那边的利益也扒拉过来一部分,所以才想着要另找一个主管,而不是全部委任魏彦吾。
魏彦吾毕竟是皇帝的兄长,这事怎么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呢?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啊——
做这事,皇帝都要关着灯呢。
干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吃力不讨好,肯定要得罪一方的。
乔夜阑是魏彦吾的人,皇帝却派他过来聊这件事,不是摆明了故意恶心人吗?
乔夜阑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瞅了一眼陈帆。
“陈大人,您觉得您跑得掉吗?”
陈帆脸色一黑。
这他敢跑吗?
乔夜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陈帆要是还想不到,那他早就和高成一起被抄家了。
这个【大炎龙门币地区发行主管(龙门)】的位置,还有哪个人选,比魏彦吾的新妹夫,他陈帆的嫡亲孙子更合适呢?
这可真是风箱里的老鼠,要两头受气了。
更要命的是,不过哪一头的气稍微大点,老鼠可就要死的不能再死了。
“......”
陈帆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个字都说出来。
能说什么呢?
除了【谢陛下恩典】,他还敢说什么呢?
“陈大人,这才是我此次前来,却没要那汪直推我来的原因——你我二人,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下场了。”
老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可不想落得高成那般下场,更不想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令孙那边,我可以帮忙照拂一二,但是也就只能是辅助帮忙,真要出大事,我最多只能保证能把他活着带出龙门。”
乔夜阑的话让陈帆心里猛地一跳,双眼紧紧的盯着乔夜阑。
“此话当真?”
他压低了声音,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带上一分激动。
“自然无需,能被魏公选中,来这京城,我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乔夜阑此时颇为自信的说道。
“那你需要什么?”
陈帆快人快语。
这种时候的谈判哪来什么花里胡哨的拉扯,稍微多拖一点时间,皇帝的密探估计闻着味就来了,到时候他们谁都别想活。
“我需要陈大人帮我看一下朝堂上的风向,尤其是陛下和三公那边。”
乔夜阑轻声说道。
“没问题,我知道你的意思,朝堂对立之势已经愈发明显了——蔡岩倒了,可是太傅太尉还没被清算,这时候兔死狐悲也好,同仇敌忾也好,皇帝要对付太傅,太尉必须要站出来。”
陈帆点了点头。
“陈大人浸淫官场数十年,自然是一眼看破,我也是需要大人这双慧眼,好帮我点出一些我看不穿的东西——而且今后我在京城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多,更是需要了解陛下对魏公的态度。”
乔夜阑也是顺杆子拍了两句马屁。
陈帆本事还是有的,朝堂之事他自然看得明白,只不过他看不到背后出力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是尚书,而蔡岩是丞相。
“此事,你我二人口头协定即可,不可留有任何痕迹。你自可派人来与我陈家建立通道,朝堂相关消息,我会亲自手书后传给你——同样,你也要帮助我陈家人在龙门站稳脚跟。”
“陈大人放心,我等商贾之人,最重契约——我们乃是报团取暖,下官必当尽力。”
乔夜阑很认真的说道。
陈帆自然不会全信乔夜阑的话,他陈家自然也是要自行准备逃生通道的——只要前期乔夜阑肯帮自己的孙子在龙门站稳,这笔买卖就已经不亏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龙场悟道成功
乔夜阑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太傅选择了顺从乔夜阑,而太尉选择了反对乔夜阑。
蔡岩羽翼尽失,又在朝堂上被乔夜阑敲山震虎,一时间是不敢贸然下场的。
新皇刚刚开始掌握朝堂,仍需要时间来巩固自己的权势威望。
而陈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已经沦为乔夜阑监视朝堂的棋子。
他的孙子,则是已经和乔夜阑搭上了线。
在皇帝眼中,陈帆的孙子会和魏彦吾相互制衡——但实际上,巴别塔如今已经能够正大光明的通过这位新上任的主管大人,以及龙门总督魏彦吾,可以不必在意大炎内部的态度,让乔夜阑可以随时随地的对龙门币计划进行调整。
望那边,已经成功出逃。
这一行为将会刺激大炎将更多的资源投放到礼部和司岁台上,等到这两部建设有成,到时候乔夜阑再把岁兽问题一次性解决,到时候再让几个岁片去协助北方天机阁,抽调出来一批精锐天师——这不就又帮大炎憋出来一张牌了吗?
到时候直接框在一起向南边A,至少能暂时压制住南方海洋中潜藏的危局了。
伊比利亚审判庭都能撑这么久,没道理大炎礼部加司岁台会撑不住。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男人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大炎的计划已经做到了二十年后,接下来只要分点心思在龙门,监视一下魏彦吾,再靠着龙门币噶点韭菜,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自从被黍补上了最后一块碎片后,乔夜阑就已经准备将精力向西方转移了——毕竟【旧·乔夜阑】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问题的关键就在哥伦比亚。
如今,大炎事了,巴别塔也该转过头来,专心向西经营了。
皇帝答应了乔夜阑的退休申请,同时乔夜阑也把自己的通信渠道留给了汪直,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了。
乔夜阑拿起案桌上的官帽,戴在自己头上。
该是自己这个鸿胪寺卿,进行最后一次出访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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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和太傅,此时正在天岳峰上,缓步登山。
“他要走了。”
“我知道,陛下在朝堂上宣读了,乔夜阑因病辞职,这一次出访莱塔尼亚后,就要去卡西米尔求医。”
太尉翻了翻眼皮。
“这不是你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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