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威灵顿大公
“乔夜阑阁下。”
“啊，肯特先生，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你就正巧来了。”
乔夜阑亲切的挥了挥手，示意男人坐下。
“请你来的具体内容，我想大公阁下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是的，我将作为温德米尔的使节，引领贵国使团前往威灵顿公国，同时也一并出访威灵顿公国，尝试与威灵顿大公交好。”
乔夜阑点了点头。
“你的夫人，也就是温德米尔女士，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她非常赞成让我去，认为这是为我增加名望和威信的好机会。”
聊到自己的妻子，肯特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微笑，显然这对夫妇恩爱非常。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温德米尔女士很看重你呢。”
乔夜阑赞许道。
“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其实温德米尔大公阁下对你另有期待。”
呃？
肯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老丈人一开始的确对他不算待见，不过后来见自己的白菜铁了心就要给自己拱，也就对他和蔼多了。
只不过有多看重自己......
真、真的吗？
“你知道昨天在你们离开后，温德米尔大公给我开出的价码是什么吗？”
“不知道，大公阁下并没有说，即便是安菲莉丝软磨硬泡，他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告诉我们，尽管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就行了。”
肯特摇了摇头。
“他不能把他的价码说出来——尤其是对他的女儿。”
乔夜阑淡淡地说。
“他给我的价格是——阿斯兰王最后的血脉，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殿下的行踪。”
“这不可能！”
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他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紧张的看了一眼乔夜阑，才重新局促的坐了下去。
“呃，我是说，大公阁下一直以来都是最坚定的阿斯兰陛下的忠臣，他不会，也不可能这么做——五年前他可是为了救出陛下，不惜与数位大公的联军正面对决的啊！”
“所以他不可能出卖他主君的女儿，对吗？”
乔夜阑并没有因为肯特近乎质问的口气而生气，而是一如既往的亲切。
“是的。”
“那么我相信，你的夫人也会这么想，对吗？”
“是的。”
“那么假如我对你的夫人说这句话，她会怎么做？”
“她会立刻去质问大公阁下，因为一直以来她受到的教育就是——”
“这就是为什么这一次的出使，只能让你一个人来的原因。”
乔夜阑轻声打断了男人的话，而肯特张大了嘴，如遭雷劈。
“时代已经变了，肯特——忠诚已经无法为温德米尔领换来任何东西，反而会让你们成为其他公爵们共同的敌人，大公阁下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看透了这一点。”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五年前还要打那样一场战斗呢？温德米尔领如今的局面，可以说都是因为那一场战斗而导致的啊。”
肯特依然无法理解。
“那是一个交代，一个必须要给出的交代——假如当年温德米尔大公不去做那件事，光是军队内部的尖锐矛盾就会彻底撕裂温德米尔领。”
“你自己都说了，即便是你的妻子，温德米尔大公的女儿，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会气急上头的去找她的父亲争吵，那么那些一直以来接受着忠君爱国教育的军人们呢？”
乔夜阑的声音并不大，却震得肯特眼冒金星。
“他们在听说伦蒂尼姆之中，皇帝陛下被奸臣抓获，生命危在旦夕，而温德米尔大公却说，‘没有意义了，牺牲不过是白费，我们还是保留实力，直接和其他大公一样保持半独立的状态就好了’。”
“你觉得，那样的情况下，温德米尔领面对的局面，会比今天更好，还是更糟呢？”
答案显而易见。
除了那些最忠诚大公陛下的亲军，其他军队要么失去战斗意志，从此开始摆烂，要么就会愤怒起兵质问大公，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那一战只能打，也必须打。
打完，对内也好，对外也好，就都有个交代了。
对内，自己已经尽力，甚至因此缠绵病榻，命不久矣，足以证明他对陛下的忠心，军队也只会觉得实在是实力差距。
对外，一场彻底的失败，温德米尔领内部问题应接不暇，那么接下来温德米尔不再参与权力斗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时至今日，明明和其他大公大打出手过的温德米尔领，奇迹般的除了被内部问题困扰之外，竟然没有大公再质问过或是趁火打劫。
虽然这让一些贵族们看到了篡位的机会，但是毫无疑问，大部分军队依然心向温德米尔，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让安菲莉丝重新掌握住他们，内部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尽管这个过程中会接受外力的帮助，但是温德米尔大公只是用了一个情报就换来了这份帮助，这意味着安菲莉丝未来的发展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掣肘。
这就是政治吗？
作为一个年轻人，肯特能赢得安菲莉丝的青睐，自然是有自己的能力，而且他也拥有属于年轻人的傲气。
但是当那群老贵族们的政治智慧摆在眼前时，他却只能茫然无措的看着，连理解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你可以去查探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可以去翻找那些浩如烟海的情报，大公阁下不会介意的，他只是希望你能成为安菲莉丝女士有力的帮手——尤其是在她并不擅长的政治和外交部分。”
“我......我明白了。”
其实之前的剖析，肯特已经信了七八分，再加上如果温德米尔大公真的拿那位阿斯兰公主的行踪作为筹码，那么必然能从温德米尔的情报系统里查找到蛛丝马迹——这不是谎言可以遮蔽的部分。
“这一次由我带着你一起前往威灵顿公国，就是要照顾到你，毕竟第一次出使就是前往觐见这样一位人物，我带着你，大公才能放心。”
乔夜阑强调道。
“我明白，我一定会严格按照您的吩咐做事的。”
肯特赶紧说道。
如果说之前他还带着几分想和乔夜阑比划两下的想法，那现在算是彻底醒过来了，决定好好跟着这位前辈，多看多学。
“政治就是这样，见得多了，自然触类旁通——大公既然付了钱，那我必然是要负责售后的，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不好和你夫人商量的问题，都可以尽管来找我。”
“感谢您的慷慨，乔夜阑阁下。”
肯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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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搞定了肯特之后，乔夜阑并没有急着前往威灵顿公国。
他还有两个客人要等。
“感谢您的等待，乔夜阑阁下。”
曾经的教皇厅第七厅枢机，奥伦·亚吉奥拉斯，此时正穿着一身干练的作战服，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向乔夜阑行礼。
“年轻人可真是有精力，这几天可给我赶路赶得够呛。”
Outcast嘴上虽然抱怨着，但是显然并没有任何真正的脾气。
“虽然教宗冕下答应了我的临时请假，但是毕竟还有很多事务需要交接，所以才拖到这么晚，一路上还不得不赶路，真是太抱歉了，Outcast前辈。”
老天使只是摆了摆手，对着乔夜阑敬了一个礼。
“干员Outcast，向您报到，博士。”
“欢迎——也欢迎您加入我的队伍，奥伦枢机阁下，啊，应该是奥伦信使先生。”
“万国信使，奥伦·亚吉奥拉斯向您报到，乔夜阑阁下。”
两名萨科塔的到来让使团里的人都有些好奇，不过处于这些天养成的咸鱼风格，他们也懒得多事。
既然鸿胪寺卿阁下没觉得有问题——那我们也觉得没有。
肯特倒是又对乔夜阑的身份多了几分敬畏，毕竟他是听到了那位奥伦阁下的名号的——乔夜阑称呼其为【枢机】。
拉特兰也要掺和进维多利亚的浑水了吗？
他忍不住猜测到。
接下来的几天，肯特也是对这两位萨科塔多关注了一些，可惜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而使团，也终于再次出发了。
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严肃的表情——
毕竟，他们要拜访的，是那位传奇的大公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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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灵顿公国，在外界看来，这里遍地都是军队和冰冷的钢铁战舰——可实际上，这里意外的看起来非常普通，普通到和大部分维多利亚地区没有明显的区别。
不过使团的目的并非是威灵顿公国的首府移动都市。
与其他所有的大公不同，威灵顿大公并不喜欢呆在城市里，他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那艘名为【加斯特里尔】的旗舰上，与他的钢铁舰队待在一起。
因此，那里也被称为威灵顿大公的行营。
那才是使团们的目的地。
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一场晚宴来迎接他们了。
几名军官招待了他们，不过这份招待显然更贴近于“监视用餐”，接着，他们就被带到了为他们准备的居住区里，环境倒是意外的很不错。
这时候，鸿胪寺少卿终于做起了一个副手该做的事，递交礼物，访问申请，外界交涉——显然这段时间的咸鱼生活并没有让他有所退步。
不过带回来的答复，让他的表情多少还是带了一丝窃喜。
“那个，大人，那边给的要求是，不想要开正式的谈判，原话是——【大公殿下只想和能当场拍板做决定的人谈，而不是无聊的议论和争辩】。”
“我知道了，你看好使团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个温德米尔使节，以及两位萨科塔，在这里都要听你的安排，别惹事，别试探，别搞破坏。”
“明白。”
少卿显然对这个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乔夜阑去“秘密谈判”，他在后面负责让使团“得体”的摸鱼。
看着军官推着乔夜阑的轮椅消失，少卿先生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一下。
前面也就算了，这位维多利亚的【帝国丧钟】，居然也是选择和乔夜阑阁下密谈吗......
不过作为一名职业素养和政治经验丰富的京城官僚，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开始对着使团的其他人，照本宣科的朗诵他刚刚拿到的威灵顿亲手写的军事营地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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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真的老了很多，我的朋友。”
“我再过二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尽管没有你逆生长的能力，但是活着还是能做到的。”
老人刀劈斧凿般的坐姿，足以让年轻人们都相形自惭。
“五年前，伦蒂尼姆的那出大戏怎么样？我都有点可惜，那时候我居然不在场了。”
“我也不在场。”
“得了吧，就算你当时真的不在场，你的铁卫还能不在场？那可是斩断阿斯兰国祚的一幕，你怎么可能放过那样酣畅淋漓的一场好戏？”
乔夜阑揶揄道。
“别打岔，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叙旧的人——这一次要光明正大的来见我，你想要什么？”
老人没有接话，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牢牢的盯着乔夜阑的眼睛。
“不是已经写在之前呈递的公文里了吗，想要得到你对大炎推行龙门币的态度，是否又谈判可能，还有那个什么，龙门存在的德拉克其实是假的，我们陛下已经盖棺定论了。”
“真的.......是假的吗？”
“真的，只不过，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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