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日本当怪异专家 第19章

　　对此，涟其实心里很清楚，原因出在自己身上。

　　和同为人与吸血鬼生下的混血儿艾比所特不同的是，涟并没有能够像艾比所特那样快速生长。

　　几年前六岁的艾比所特就已经看上去如同高中生，现在更是才刚过十岁，已然完全是成年人类的外型。

　　母亲是吸血鬼的涟，却像个人类一般普通成长。

　　并非没能继承那部分体质，而是特地被抑制了这部分特性，让身为人与吸血鬼生下的混血儿的涟，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一样普通的成长。

　　不仅没有吸过血，更没有成为吸血鬼猎人或者怪异专家，而是被当成一个有天赋的人类孩子，培养成了小提琴家。

　　这……正是『暗』蠢蠢欲动，将要吞噬涟的原因。

　　但是此时此刻，『暗』所带给他的异样感已经消失了。

　　因为涟回到了他的应该走的『道路』上。

　　沉默了一小会儿，涟伸出手，按在了刀柄的末端。

　　全长两米的刀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渐渐地没入涟的掌心。

　　就像忍野忍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刀鞘一样。

　　作为混血儿的涟，也能够做出类似的事情。

　　只不过——

　　“感觉就跟吃了不容易消化的东西类似，好奇怪的感觉啊……”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合拢自己的掌心。

　　“我并不能每次都来帮你，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阿良良木历说。

　　“非常感谢，不管是历警部补，还是忍野姐姐或者战场原女士。”涟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时，房车的窗户被打开了。

　　“历，我的巫女服衣袋打了死结，你能进来帮我脱一下吗？”战场原小声探出头对阿良良木说。

　　然而涟的出色听力让他一下子就听到了。

　　他只能礼貌地装作没有听见。

　　“哦……真没办法啊……”

　　阿良良木历毫无疑问眼睛亮了一下，却又故作正经地打开房车的门进去。

　　战场原也缩回车里，关上车窗又拉起帘子。

　　涟想着自己要不要开车先走掉时，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顺势回过身去，瞧见霞之丘诗羽从后排座上醒了过来。

　　“晚上好，睡得怎么样？”涟叉着腰，俯下身看诗羽，“虽然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是、是吗……”诗羽拉住滑下来的外套，“对、对了……那只大螃蟹……那个神灵怎么样了？”

　　“杀掉……哦不，该用退治才比较合适。”涟满不在乎地说，“不要指望那种不负责任的神灵会聆听你的祈求，然后实现你的愿望。直接退治掉是最简便的办法。”

　　“这样啊。”诗羽拉着涟的外套裹在身上。

　　初春的晚上，气温低得实在难受，也就涟还能若无其事地穿一件衬衣站在那里。

　　“就结果而言，只是把给你制造麻烦的神灵退治了。”涟抱着手臂，“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东西不能取回，即使是最伟大的奇迹，也只能变革现在还活着的一切。大半夜地到这个工地里折腾，最后也只是丢掉了多余的东西，可谓是一无所获呢。”

　　“先不论你拿FP的开场白来给我灌鸡汤……”诗羽扶额叹息，又抬起头来，“但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

　　“不是吗？你还能收获什么？取材吗？”

　　诗羽抬起月光下白皙如玉的脸庞，酒红色的眸子盯着涟，“至少我还收获了一个新的朋友，一位重要的友人——”

　　“Stop——！”涟做了暂停地手势。

　　“呃……”诗羽以为自己要被涟拒绝友情。

　　难道她的男人缘真的很差？

　　不过这次是被一个有吸血鬼血统的小提琴家所拒绝。

　　彼此之间的差异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别突然就发表什么朋友宣言啊……”涟一脸羞涩。

　　看上去像是不好意思了。

　　“要是跟你交了朋友——”涟挠着脸颊，对她伸出了手。

　　就没办法更进一步了？诗羽在心里猜测接下来的台词，并准备接住那只手。

　　“还怎么好意思问你收费呢？”

　　然后，涟的用十分羞涩的语气讲出了很不符合表情的台词。

　　“哈啊？”诗羽刚抬起的手僵在那里。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免费帮你吧！”涟满是无辜地看着诗羽，“甜甜圈费、服装费、燃油费，还有杂七杂八的服务费，给个五十万日元不算过分吧？”

　　诗羽这才明白过来，涟伸开的五指不是要跟她握手，而是在跟她谈价钱。

　　“要知道当初阿良良木历警部补找专家处理事情，可是被要了五百万日元哦。”涟还满脸真诚地列举事实，“我不是专家，所以收个十分之一就够了，很划算吧？”

　　先是憋了一肚子火，转瞬间又陷入无力的境地。

　　暂且不论四条涟是否缺钱，他要收费诗羽也无可辩驳。

　　从头到尾，涟都只是说了可以提供帮助，是否接受全看诗羽的态度。

　　处理过程中涟不可谓不卖力，哪怕有超强的再生能力，也算是死了一次的程度。

　　无非是事情过后谈价钱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

　　“没事，大家都是同学嘛。”涟眨了眨亮闪闪的眼睛，“我就是先给你说一下，回学校后再给我都行的。”

　　“……”诗羽垂下眼帘。

　　“你要是觉得贵可以砍价，我不介意。”

　　“没，五十万日元就五十万日元。”诗羽觉得损失大一点容易记得住。

　　涟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房车，钻进驾驶室，“那我们准备回去啦，我送你，这算是售后服务。”

　　“麻烦你了。”诗羽深吸一口气，“还有——”

　　“什么？”

　　“有件事我对你说谎了。”

　　“你是指跟『羽蟹』有关的事情吗？”

　　“不，我是指的是——”诗羽犹豫了一秒，才说出口，“我其实比四条君所知道的，要更早认识你。”

第28节 幕间 缘由天定（1）

　　那是大约半年前，临近十一月底的时候，霞之丘诗羽还是私立丰之崎学园的二年级学生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正好是私立丰之崎学园的学园祭第一天下午。

　　观看完由自己编剧，戏剧部主演的《和合狂想》之后，诗羽独自走在体育馆通向教学楼的廊下。

　　忽然被身后跑过去的女生撞了一下肩膀，害得她差点失去了平衡。

　　“啊，对不起……”

　　“没事。”

　　诗羽也懒得去计较这点无心之失。

　　对方微微鞠躬道歉过后，就赶忙和同行的女生加快了脚步，跑上了前面的楼梯，从她们的嘴里传出几个短句。

　　“快点快点”、“去晚了就没位置了”，之类的。

　　诗羽想着如果是学校的选美，那还没到时间，才刚刚开幕半天的学园祭，这会儿是哪个班级又弄出了什么新花样吗？

　　反正诗羽对其他女生的兴趣并不在意，但当她走上楼，打算回自己教室的路上，却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朝着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文化系社团所在的特别大楼，哪里有各种特别教室。

　　诸如家政教室、物理教室、化学教室、生物教室。

　　当然，还有音乐教室和美术教室。

　　学园祭是文化系社团的舞台，这些教室早就被文化类社团所占据。

　　只是这种趋之若鹜的场面，且不论到底是什么项目。

　　光凭其他学生兴趣十足地奔向同一个地方，就有充分的理由让诗羽移步去观看。

　　混在快步从身边经过的人群中，诗羽在跟着众人抵达了第三音乐室。

　　那是这所学校去两年新修建的音乐教室，规模足有两个半普通教室那么大，通常是给音乐科学生进行乐器教学时用。

　　普通科的诗羽平时从未涉足，也没有那个兴趣。

　　赶到的时候人有点多，诗羽只能往旁边挪，最后站在人群边缘，才勉强从其他人的肩膀之间，看到了里面的状况。

　　两架头对头钢琴摆在那里，各自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靠近诗羽这边的人是一名长发女生，她歪着头，透过侧脸认出了对方。

　　冬马和纱。

　　据说是那个很有名的钢琴家冬马曜子的女儿，前些年曜子被曝出有个女儿的时候，也轰动一时。

　　在丰之崎则是以问题学生的名气响彻整个学校。

　　当然，也因为和诗羽、英梨梨以及另一名女生并列四大美少女而出名。

　　诗羽听说冬马和纱脾气很不好，但没有见识过，不知道真假。

　　印象中冬马和纱没有公开在学校演奏过吧。

　　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诗羽的视线在人群里逡巡。

　　出乎意料的，来这里的学生还挺多，里面甚至有几张就算是诗羽也认得出来的熟面孔。

　　左边一点的位置，那个“另一名女生”小木曾雪菜被几个女生围着，在那里对前方的钢琴区域指指点点地交谈着。

　　而距离诗羽大概一步之遥的前方，则有一个金色的后脑勺，发丝精致得如同工艺品。

　　不用细看也能认出来，她就是泽村·斯宾塞·英梨梨。

　　学校最有名的四个女生聚在一个地方，还不是因为学园祭的选美……

　　诗羽都忍不住要自嘲一下这种热闹的局面。

　　尤其是大家还都没有关注她们。

　　虽然每年学园祭的选美只有雪菜和英梨梨在和其他女生参与就是了。

　　跟英梨梨在说话的是个各自比金发少女略高，但比诗羽要矮一点的清秀男生。

　　长得比女生还秀气，红色的眼睛宛如宝石，又丝毫不显得弱气，反而有种坚韧气质油然而生。

　　诗羽也认识这个男生。

　　四宫石竹。

　　九月底的放学后，她和泽村·斯宾塞·英梨梨私底下起争执的时候，那个人就在场。

　　他仿佛是英梨梨的镇定剂一般，每每英梨梨要“暴走”的时候，他只要一个小小的示意，就能把金发少女拉回冷静当中来。

　　此时，四宫石竹对英梨梨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后，走出人群站在了钢琴旁边。

　　“欢迎各位同学到第三音乐室来。”石竹优雅地行了个礼，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在装腔作势，“今天劳烦大家兴师动众，当然是因为一件略显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好朋友初来乍到，不清楚学校的情况，想要使用第二音乐室，但是被那边的冬马和纱前辈拒绝了。”

　　说到这里，诗羽和大家视线落在和纱身上。

　　冬马和纱只是哼了一声，扭开头去不理会人。

　　“所以为了取得许可，我的朋友向冬马同学发起了挑战。”石竹诚恳不已地说道，“如果他在接下来的斗琴里面获胜，第二音乐室今后就必须允许他使用。冬马前辈也对此没有异议吧？”

　　而冬马只是以沉默回应这个事实，表达了自己对这个条件的认同。

　　“冬马前辈大家都很熟悉，我就不再多费唇舌。”石竹伸出右手，“那么再让我介绍一下我那向冬马前辈发出挑战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