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嘿嘿。”
一副求表扬的笑容。
“你们考试会紧张吗?”她加了颗青菜,悬在空中,“感觉你们压力好大,心态还是很重要的。”
“我还好啦……”徐茵思考道,“不过也有很紧张的,陈沫她就明显压力很大,成绩比我还好,但她好像每次考前都睡不着,而且一进考场就肚子痛。”
陈沫,四班第一名,年级前三的常客,在童谣的印象里是个整天刷题,连课似乎都不听的女生。
说实话,这种学生其实并不需要她如何去指导学习,她们并非不听课,而是知道什么需要听,什么可以自学。她们不是天才,只是做的题比谁都多。
省心是省心,就是让老师怀疑自我的存在价值。高考几乎是单凭刷题就能过关的试炼,那么老师的作用就应该体现在题海之外的地方。
未来,很多行业会被智能取代,但教育不会。
“我听说失眠和拉肚子都是焦虑和紧张的表现。”童谣叹了声,“心理素质啊……”
吃完饭,徐茵没走回宿舍的路,童谣便问:
“不回去睡觉吗?”
“回教室复习啦。”徐茵挥手,笑,“谣谣姐午安!”
每个人都很拼命。
童谣一边挥手回应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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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学校比晚上安静。
随着和冲锋号角同款的起床铃响,碌碌的学生们打着哈欠涌出寝室,他们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要和下午的化学生物殊死一搏。少数像是赶赴刑场,早知道自己的结局一般,要面子的死气沉沉,习惯了的拉着狐朋狗友嘻嘻哈哈。
阮茜以一种悲观的态度走进教学楼。
考前的教室,还有一大堆人在问学霸题目。她偶尔听见一些,发现自己似乎也不会做,烦的恨不得让他们闭嘴。
时间到了,她走进考场,看见讲台上的童谣,便迅速低下头,盯着桌子发呆。
童谣按着惯例,贴完条形码便在讲台上坐着。
只能听见纸笔的摩擦声。
她本以为监考是个很简单的活,直到她看见一个男生时不时往桌下看。一中的桌子都是有锁的,可以确定抽屉不会在考场被打开,那么,那个男生在干什么?
在看……小抄?
她缓步走下去,尽量不影响其他人,走到那男生边上时,瞥了几眼,那男生身子僵硬,捏着笔不动,握紧的左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童谣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冷汗。
她移开视线,转向男生的桌上。从考卷上的信息可以知道男生来自六班,卷子上的东西杂七杂八,还有一个挺大的铁制文具盒。
她突然一顿。
换了个角度,她盯着这个文具盒,从上面看到了用铅笔写的密密麻麻的化学反应式。
作弊的铁证摆在这,她却迟疑了。
该怎么做?
按照规定,把这个男生试卷没收,把人带到年级组?
一中对待作弊的态度从来都是深恶痛绝。
她能想象接下来发生在这个男生身上的事。试卷0分,记大过,请家长,国旗下公开检讨,被同学嘲笑,老师也戴上有色眼镜看他。
这不是一次考试的问题。
这是会影响一个孩子人生轨迹的事。
作弊是可耻的,童谣深知这点。
可月考的作弊和高考的作弊不同。月考作弊,说到底,对他人的利益影响微乎其微,只关乎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对公平性的破坏很小。按照规矩处理,那样的代价是否太过巨大?
她站了一会儿,拿起男生桌上的文具盒,吓得那男生吸了口凉气,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童谣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把里面的笔拿出来放到桌上,然后走回讲台。
那个男生脸色惨白,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是觉得她会秋后算账的恐惧。
后面的男老师看到她的动静,疑惑地走来,经过那个男生时也瞄了几眼,在讲台上小声问:
“童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笑,一笔带过。
她会一直盯着那个男生,让他没机会作弊。
“叮铃——”
刺耳的收卷铃像是来收人的死神。
童谣挨个收卷,收到小姑娘的试卷时,小姑娘还是低着头,柔软的黑发有些乱,毛毛的,似乎映衬着主人的心情。
她继续往下收,那个作弊的男生紧张地看着她,她也没什么恐吓的恶趣味,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把卷子收完。
下一堂生物考试,波澜不惊地结束,没有一点暗流。
童谣抱着卷子离开,把东西送到,出了办公室,才发生有人在门外等她。
那个六班的男生。
一脸局促,毫无底气,羞愧不已。
“老师……”
“是你啊。”童谣打量着他,“你文具盒在讲台上,自己去拿吧。”
男生低着头,手背在后面,哑着嗓子说:
“谢谢老师。”
“叫什么名字?”
“……谢子涵。”
“以后别再作弊了,知道了吗?”
她一字一句,声音轻轻的,又很有重量。
“嗯。”
男生跑了回去。
身后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
童谣回头,看见了年级组长叶伟。
“……叶老师。”
“童老师刚才说什么呢?”叶伟带着笑,“我听到有人作弊?”
童谣有些尴尬,心说这人耳朵怎么这么灵。
叶伟也没追究,哼着歌往食堂走。
“叶老师。”
她突然出声,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您对每个作弊的学生都是按照规则处理的吗?”
叶伟转身,笑呵呵地说:
“那也不是。”
童谣一愣,“那……怎么处理?”
“每个老师有每个老师的方法,每个学生也有每个学生的个性。校规又不是法律。”
叶伟笑,“差生会作弊,好学生也会作弊,我们都是老师,都是为了学生好,为了让他们走上正途,而不是起反作用。有的学生心里脆弱,当然不能处理得太死板严肃,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毁了人家一辈子怎么办?”
就算是按规矩办事,也没有老师愿意担负这个责任。
叶伟话音一转,“不过有的学生啊,那就是要严肃处理,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我到后面的考场转一圈,收了两个手机,这不处分能行吗?”
童谣下意识点头。
和叶伟告别,她站在原地,想了许多。
自己的处理方法是否正确?
她希望是正确的。
但只有时间才能检验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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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期间,一中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包括晚上。
七点钟,往日自习的时间,现在在播放英语听力。
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
公园在银行西边,银行在餐厅东边,最后说我弄反了东和西,问公园在哪。
一中的题目难度确实不小。
要考整整一天,明天早上还有数学,童谣都担心这些学生们精力够不够。
英语是一个很死的学科。
多少水平考多少分,很少会因为紧张而失常,也很少会超常发挥,毕竟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没法像数学一样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突然觉醒。
放听力时,有个学生连续打了几声喷嚏,让后面的阮茜受到干扰,急得咬破了嘴皮。
童谣心疼她,但也觉得……蛮可爱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下去帮软软把听力再读一遍给她听。
哪个老师不心疼自己的学生呢。
考试结束,很多学生解脱地舒了口气,尽管还要回去自习,但至少今天不用再战斗了。
九点,童谣在七班有晚自习。
由于明天考数学,问她问题的人把她围了一圈,还有四班的人跑过来问,她只好搬了张桌子出去讲解。
但来问问题的人里没有阮茜。
她并不意外。
一天下来,童谣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一点——
小姑娘在躲她。
第三十六章:像鸵鸟一样藏起脑袋
这大概是童谣最气馁的事。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还是被讨厌了?
又或者,只是小姑娘觉得考差了,不好意思再见到她。
童谣其实并不看重成绩,她看重的是态度。一时的成绩决定不了一生的轨迹,而态度好的人,总有能成功的一天。
她知道软软是个很努力的孩子,这就够了。
深夜,童谣睡得安稳,相隔一条路的女生宿舍里,阮茜仍在与失眠战斗。
她闭上眼,却毫无睡意,考试带来的打击趁着这时一齐袭来,伴着无法入睡的焦虑,她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她真的很想考好一次。
早晨,数学是最后的战场。
阮茜在进考场前,在洗手间接着冷水拍在脸上。她很怕自己会犯糊涂,用水把眼睛捂得冰凉,进了考场,心像是从楼顶落下的弹球,剧烈地起伏着。
学生的身份,是她最后的倚仗。
童谣托着下巴,静静坐在前面。
十点,这场对开学一个多月以来学习成果的检验终于结束。
大多数学生都解脱地伸了个懒腰,顺带发泄地吼出声。
阮茜默默走到后面,提起自己的书包,往七班教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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