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之K424 第760章

　　随着侵蚀之律者的本体，被空间的法则彻底碾碎抹消，半个星球被感染的电子工具与智能机械，便也随之恢复正常。

　　而后，少数尚存设备资源的对崩坏组织，迅速在律者的灾难后重建研究部门，开始勘测天空那层扩散的星空结界。

　　虽然目前为止，这种奇怪的天象并没有表现出崩坏的攻击性，但它的存在夺走了星球表层的阳光，只留下黯淡的星光点缀着结界中宇宙，让整个世界被黑暗所笼罩。

　　除此之外，它毫无疑问是崩坏的创造物，是必须保持戒备的未知之物。而且，它应该并不是之前侵蚀之律者的造物，不然此刻就已经随律者的消亡而自行溃解。

　　构造于大气层的最外层，呈球体的星痕薄幕向外蔓延，逐渐将地球围绕起来。这道伪造的星空，就像黑洞一样阻断了一切射向宇宙外部的电信号。

　　而通过那些尚未被覆盖的地域，通过折射信号获取到卫星的探测器后，从宇宙外观测的地球，星空覆盖面的那半边已经变成了死星般的灰黑色，完全遮盖了原本蔚蓝的星体表面，并且还在蓝色星球上不断扩张着，不久之后，恐怕就能将整个星球包裹在那黯淡的星辰中......

　　哪怕这道星空结界没有其他效果，只是这样挡住阳光的照射，也必然会让失去温度辐射的星球连同大气层一起冰封冻结起来，让地表上的文明迎来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消灭这道覆压而至的虚假天幕。

　　越来越多的探测飞行器升上天空，朝着星空的结界接近。无论是解析能量构成也好，勘测样本材质也好，哪怕都是徒劳的，他们也知道自己必须行动起来，毕竟没有谁真的打算坐以待毙。

　　然而，才刚刚开始的探测，就迎来了天空的再一次异变。

　　“......这是什么情况？”

　　凝视着深邃星空的观测员，看着那逐渐在星光间汇聚的巨大光影，忍不住喃喃低语道。

　　那些隐约构成某种形状的无色光斑，让星空的光线有些扭曲，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光聚集起来，强行揉成一团，如同石膏雕像那样塑出外形。

　　那团星系形状的椭圆状流光，在凝聚的光辉中闪烁波动的样子，为什么越看越像一颗正在转动的眼球？

　　还有屏幕边缘的半截探测画面，与之相隔的一片星系集团的光幕，简直就像对称的另一只眼睛，还有更远处的群星组成的银河，散逸的柔顺光泽，就好像一个女子散落的银发......

　　似乎还真的挺像的？

　　观测员不由哑然失笑，居然都能把宇宙的投影看成女人，难道是压抑的lsp之魂终于要爆发了吗？不过认真考虑，果然是眼花了吧，老是盯着屏幕上这些闪闪发光的星星，难免眼睛出现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暂且将视线从高亮度的屏幕上移开，转头望向研究所的窗外，看向那些覆盖天空的黯淡星辰，以稍微缓解眼部疲劳。

　　“咦？！嘶——”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不通过影像局部割裂的画面，直接用肉眼注视星空的本身时，他才终于看清了那些聚散的光芒所汇聚的画面——

　　他刚才没有看错。

　　那是以半边宇宙的天幕为画卷，在星光中逐渐构造形体的，栩栩如生的少女人形。

　　没错，是一个仅上半身就占据了天空的，无比巨大的银发少女，正眨巴着自己星辉闪耀的双眼，俯视着对她而言越发渺小的蓝色星球......

　　975堪堪一握的世界>>

　　“那是......希莉丝大人？！不对，可是她......为什么......”

　　休伯利安浮空舰的甲板侧室中，浅仓深雪怔怔的仰望着闪烁的星空，将那占据天穹的少女半身像映入眼帘。

　　作为感知强大的拟似律者，她是最先察觉到天空异象的人类之一。但在这个瞬间，她最大的情绪并不是惊讶，而是深深的疑惑。

　　她看到了一个银色长发的人类女性，漆黑夜幕的背景让她像满月的辉光般显眼夺目，堪比半面天空的躯体规模，让她的身形五官都显得极其清晰，甚至让距离有了失真感。

　　如果忽略周围充当参照物的建筑，就仿佛她那居高临下的俯视，只是站在他人床前俯视对方而已......

　　但问题不在这里。

　　黑色小猫睁大的双眼中依旧惊疑不定。

　　第一眼看到星空中显现的银发女性时，她看到的分明就是那个无比熟悉的追随之人。对希莉丝一颦一笑的画面都牢记在心的深雪，银发的少女若非幻象，她绝不会认错自己所效忠的律者。

　　然而下一刻，映入眼底的银发少女，却不知何时变成了稚嫩的幼女。尽管依然是银发金瞳的外表，但已经和她记忆中的希莉丝产生了些许的偏差。

　　而后，她看到的银发女性再度发生改变——

　　年幼的女孩，青涩的少女，温婉的淑女......浅仓深雪的每一次思维变动，都能看到完全不同的银发女性形象，与她所认识的人们或相似或陌生，或美丽或丑陋，仿佛在那个星穹中的女性身上，包容着人类基因所有的可能性。

　　这时，浅仓深雪忽然感到自己的脑海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崩坏生物的躯体解锁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运动和思维神经时常超载运行，而后超负荷带来的损伤，便是这种类似偏头痛的刺痛感......

　　在这个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对，并不是随着注视而变化，成千上万的形象就好像复合叠加在那个单一的个体之上，多重的印象在直视的瞬间，就全部投射进脑海里，然后像解压的压缩文件将那无数形象填满所看之人的脑海。

　　那个显现在天空的女子，其存在的性质，已经改写了视觉感知得到的正常讯息......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

　　是律者吗？可哪个律者会有这么离谱的体型？

　　传说中的终焉律者......？可是那位逆熵盟主不是说过，这个纪元才处于文明纪元的中前期吗？而且这个世界才刚刚经历了侵蚀律者的序列，终焉的律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浅仓深雪混乱的思索中，忽然注意到，天空之外的银发女性忽然抬起了自己的手，带着某种妖异花纹的苍白手掌，慢悠悠的向下伸出，细小的指尖在浅仓深雪的眼中迅速变得越发巨大，如同坠落的阴云瞬间笼罩而下！

　　这一刻，那些迟钝的人们才意识到了从天而降的异变！

　　同样在这一刻，小黑猫才稍微意识到距离带来的体型错判有多么离谱。

　　光是那点指头尖皮肤的面积，恐怕就比极东列岛加起来都要大的多吧......

　　她的动作......是想把星球捏在手心？！

　　976不被期待的可能性

　　在无数脍炙人口的影视作品中，诸如巨兽之类体型庞大的形象，行动的风格往往都是缓慢而笨拙的，以此来凸显出巨大之物那恢宏磅礴的力量感。

　　但从现实的角度而言，硕大从来都不意味着迟缓。人们平时看到的巨物迟缓感，其中大部分，都不过是极限距离带来的感官误判。

　　——就像此刻伸向星球表面的苍白纤手。

　　凭借视觉测量，将星光中的女子按照最小的规模来计算，她的手掌在伸出并合拢的过程中，指尖位置的线速度也已经突破了这个宇宙的极限。但这超越光速的移动，却没有对这个次元空间的结构造成任何影响。就仿佛背景的那层星空与她融为一体，她的一切行动都是星辰轨迹变幻的视觉效果。

　　然而，对于这个星球的物质而言，那只手却毫无疑问是“实体”的。

　　思绪的流动转瞬即逝，那只手也像普通人伸手去抓面前的苹果一样，转眼间就已经覆上了深雪的绝大部分视野范围......

　　尽管浅仓深雪依然感知不到任何已知能量的波动，但身为崩坏生命的直觉，让她本能的理解了那些能量体的基本性质。

　　只要那个庞大银发女子的手掌握住地球，就能像擦掉网球上的污垢一样，将星球表面的东西全部揉碎抚平，将地球数亿年间演化的地形地貌，擦回洪荒时期的最初原型。

　　不......或许用不着她捏住地球，等到那只无视物理法则的巨手接触星球大气的最外层，那足触发宇宙规则bug的质量与速度，脱离那片诡异的星空，触碰到地球这一真正的宇宙物质时，恐怕就能在彼此交触的瞬间，将这个平均密度不过5518kg/m3的星体像一缕青烟那样挥散。

　　她难道想把星球直接捏成碎沫，然后再拿粉渣重新搓一个出来？

　　正处在思维发散状态的浅仓深雪，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胡思乱想的心绪。毕竟，面对那远比五指山更夸张的星辰之握，区区拟似律者就是与凡人无异的尘埃蝼蚁，就算能看到那覆压的手掌，能认知其抓握的威力，浅仓深雪也想象不出任何能与之对抗的手段，就只能任由加速的思维随意溃散。

　　或许在下一个毫秒，自己的意识就会随着地表的文明同时被抹除？

　　看着苍白的掌心逐渐占据了背后的星空，填满自己的全部视野，但忽然间，浅仓深雪却从那纯粹的白色中看到一丝炽红的微光！

　　这个各种意义上都能称之为特殊的纪元，若是在终焉律者的随手一捏中就瞬间毁灭，崩坏的运行机关自然不会启动所谓的紧急系统......

　　劫灭的焚世之火，在星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劫火莲花。原本和月光王座一起在留在对流层，用来击穿约束律者防御的天火圣裁，在齐格飞的手中变成了挥向终焉律者的第一道反击。

　　绚烂夺目的烈焰于虚空荡开涟漪，在一望无际的苍白中留下淡淡的焰红色晕染......

　　下一刻，女子的手掌便乍然收缩！转眼之间就将覆笼寰宇的苍白天空尽数收回，只剩下那燃烬的烈焰之花，在重新降临的星空中孤独的绽放最后一丝余火。

　　浅仓深雪近乎呆滞的看着这一幕，没有突如其来的惊愕，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面对目前的状况，她的理智已经无法对现状做出任何的分析与判断。

　　（那是......齐格飞先生的天火圣裁？！）

　　虽然没想到是齐格飞阻止了敌人，但也不在预料之外。似乎在传说中的上个文明纪元，能够阻止终焉律者的最终武器，就是这把传承了两个文明的神之键......

　　976不被期待的可能性>>

　　小黑猫的思维依旧发散之际，星空中的银发女子低头看着自己分毫未损的手指尖，眼眸中亿万星辰的光辉泛起波澜，纤柔的细眉似乎也微微蹙了起来，脸上显出一丝明显的......委屈感？

　　就好像伸手去取玩具皮球的幼童，忽然被一根不知从哪冒出来，还带着余温的火柴梗戳到了手指。虽然不会受伤也不会疼痛，但就像小孩那样，只是被这种一惊一乍的感觉吓到。

　　无论如何，这一击还是成功逼退她了。

　　虽然最终的效果有些微妙，但天火圣裁的阻击，确实化解了终焉律者毁灭文明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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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还没有睡醒。在任何情况下，天火圣裁的功率都不足以对终焉的律者造成实际创伤。”

　　世界蛇某处的圣堂中，凯文从观测仪器上看着火焰与终焉律者交锋的那一幕，淡淡的做出评价道，对逆熵的战果丝毫不为所动。

　　“当恢复清醒后，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足以完成世界重置。在这之前，来自外界的一切攻击手段，只能稍微延长这个时间。”

　　“尊主，需要属下回收您的武器吗？”

　　俯身立于席位之侧的面具黑影低声问道，但白发男人只是略微摇头。

　　“不必了，后继者的精神值得肯定，但我无意参与这场注定失败的抗争。”

　　他控制着逐火之蛾圣殿的操纵终端，将一份名单加载进了中心的仪器之中。

　　“这个纪元的残留很快就会失去价值，唯有文明的下一次沉淀，不该再交予他人之手......尤其是律者。”

　　“......”

　　席位旁的下属默然以对，但另一位眷属却忽然开口劝阻道。

　　“可是尊主，这个文明的主力还未曾放弃，组织剩余的武装据点，也足够发动玉碎计划的初期阶段进行支援，请您......”

　　“我曾与终焉律者交战过，并确定了她不可能击打败的结论。正因为最后的律者是无法被战胜的，所以我们必须另寻他路，保持圣痕计划方案的最高优先度，执行时间——下一个文明纪元。”

　　男人并没有看向发言的下属，只是坐在圣殿终端的终端前，注视着显示器上的最后一个执行选项框。

　　只要按下去，这里就会完全封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避免被重置的余波所波及，世界蛇的残部也将在此进入下一轮冰封休眠，在数万年后的下一个纪元再度苏醒。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始终没有按下这个抛弃此世的按钮。

　　这是他少见的犹豫。

　　“......”

　　“对呀~?凯文，不必如此操之过急。比起早早躺进你那些冰柜子，为什么不去听听那位主教的箴言，试着等他留给你的‘惊喜’呢？”

　　这时，忽然响在耳边的温和少女声音，将圣殿内的沉寂一扫而空。

　　早就感知到对方存在的凯文，并没有看向身旁那个粉色长发的少女。不过，即使对方只是昔日战友的幻象，他还是认真的向粉色的少女做出了回答。

　　“......这便是我还未做出抉择的理由。”

　　977世界的齿轮

　　冷清破败的城市，空无一人的街道。

　　纵使肆虐的失控机械和崩坏兽已经消失，纵使侵蚀之灾的终结，将无数人们从量子避难所中解放了出来，但迎接他们的，却并不是带来希望的黎明曙光。

　　所有人都本能的仰头看着天空。

　　笼罩天空的星界还没有包围整个星球，但无论角度和位置，只要抬起头，在世界任何一个露天的角落，都能看到那巨神般的银色女性。

　　她就像一条额外的宇宙法则，将自己的形象写进了星空的概念之中。

　　她是什么东西？她想做什么？这个世界接下来会怎么样？......

　　对崩坏了解有限的人们，并不能清晰的认知到眼前的状况。大多数人刚刚从生死一线的危险中侥幸存活，放松下来的情绪还未完全舒缓，濒临崩溃的精神，就被这全新的异状再度迎来一次重击。

　　紧接着，天外的女人向着地球伸出手，落下的手掌即将化作天幕坠落下来，却随着一抹火光收回的那一刻，许多人才入梦初醒，惊呼和尖叫声引爆了破碎的秩序。

　　就算什么都不明白，但看到那覆压而下的手掌时，他们能想出蚊子被人的巴掌拍到会是什么下场。

　　尽管这个巴掌的比例大的夸张了点。

　　尚且保持理智的人，开始拖家带口的逃回避难所。面对崩坏的最终法则，即使对此一无所知，但那些来自未知的难言恐惧，源自意识深处的战栗，让他们做出了本能规避危险的躲藏。

　　控制避难所的天命成员，默默的再度开启了厚重的金属门，将这最后的避身之处留给了惊恐的民众。

　　她们是女武神，但也只是女武神——冠以神话英雄名号的基因改造战士，在超次元级别的存在面前，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站在控制台的落地窗之前，年轻的女武神攥紧拳头，注视着眼下那混乱的人潮。

　　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像一堆堆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鼠妇，惊慌失措躲进潮湿的花盆底部那样，从避难所的巨门鱼贯而入，蜷缩在金属壁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们这样能否躲避那未知的灾祸？身负

　　战士职责的自己，又能否像以前的那样，保护好这些应当守护的人们？

　　如果那真的是崩坏亦或是律者，肉体凡胎的她们，又该如何用普通的刀剑枪炮，来对抗整个天空所化作的敌人？

　　随着混乱愈发加剧，意志动摇的女武神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她们多数连审判级的崩坏兽都未曾面对过，就在忽然间迎来这种超乎常理的崩坏，换了谁也无法坦然自若。

　　众生之相皆异于人，面对无法预知的下一轮崩坏灾难，有人惊恐，有人担忧，有人漠然，有人疯癫......留存理智的人们争相从世界的表面逃离，躲进深不见光的地下避难所，至于那些完全呆滞，甚至开始对着天空祈祷的人，谁会顾及他们的死活呢？

　　这个染黑的世界，却并不会被完全的绝望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