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辜的怪物
在优美子离家上班之后,八幡走到阳台,点起了一根烟,浓烈的烟草气息从嘴边吐出,留下焦苦和干涩,萦绕在周边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抽完烟之后,他开始擦拭做早饭的平底锅和餐盘,洗干净之后放到消毒碗柜里面。
想了想,他从冰柜里面取出一块冷藏的谷饲牛眼肉,简单地煎香后,撒了一点海盐,用餐盘盛了起来放凉。
然后他开始如往常一般搞卫生,八幡是个脑子很清楚而且不带一丝幻想的那种人,虽然用“爱情”、“恋爱”这样的感情维系着,可本质上他还是依附在女人身上生活,毕竟钱都是人家的,所以同样地,他也不会因为有“爱”就会懈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其实只要稍微懂得心理学的人都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他自知,不过改不了。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将两个黑色的垃圾袋绑好,他的额头也饱满了汗珠,公寓又变得闪亮亮的。
他又跑到阳台抽了根烟,然后到浴室洗了个澡,将胡茬全部刮干净,换了一身不那么休闲的衣服。
最终,他将已经放凉的煎牛扒放在冰箱里面,拎着两个垃圾袋出门。
等他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旁边的邻居大妈扔垃圾。
“啊啦,比企谷君,这么巧呀,你也去丢垃圾么?”
“嗯,刚刚搞完卫生。”优美子不在的时间里面,公寓自有一套人情世故,比如旁边的一家,看到了优美子外出工作,而八幡一直躲在家里面,自然就有些笑话能看了。
“真是羡慕你呢,年纪轻轻就不用工作,啊呀,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就是开放呢,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哦。”大妈将尖锐掩饰到开朗的语气中。
“垃圾,要扔么?”八幡指了指她手上的垃圾袋。
大妈愣了一下,递出手:“那就麻烦你了哦。”
八幡将垃圾袋接过来:“没关系。”
然后叼着烟,拎着几个大垃圾袋走下楼梯,将垃圾袋扔到指定的收集点。
看了一眼时间,迎着上班高峰的攘攘洪流,乘上了电车,大概三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了一栋有二十层高的大厦面前,大厦前面竖立着黑色的铭牌,写着雪之下建筑大厦数个字。
八幡想了想,跑到附近的打印店,对老板娘说道:“麻烦帮我将U盘的资料打印出来,然后用文件袋装起来,谢谢。”
他递出一个U盘,打印店的老板娘是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刚刚喂完小孙女吃饭,迎过头应了一声:“好的,你稍等。”
可是妇人看到八幡之后有瞬间失神,然后露出笑容:“比企谷君,好久不见啊。”
八幡露出淡笑:“嗯,好久不见了,小枝子个头也大了许多。”
八幡指的是老板娘的小孙女。
老板娘笑着说道:“以前还真的是承蒙你照顾呢,后来听别人说你从雪之下会社辞职我还郁闷很久呢,你今天这是.....打算重新入职?”
以往雪之下会社的业务繁忙,仅有一架打印机,效果还不好,因此经常通宵赶完方案之后,八幡就会跑来这家打印店里面将方案打印出来,一来二去了,也就跟老板娘认识了,毕竟是熟客。
八幡只是笑:“麻烦你了。”
老板娘应了一声,一盏茶功夫不到,八幡拿出一个明黄的纸质文件袋出来,用手遮了一下太阳,缓缓地往着雪之下大厦走去,坐上电梯来到十楼的总部处。
八幡从电梯走了出来,来到前台小姐姐处,说道:“麻烦一下,帮我约见雪之下阳乃小姐。”
正在玩扫雷的小姐姐听罢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然后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那张熟悉的脸孔,嗒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比企谷君,你回来了啦。”
“回来看你不行么,菜菜子小姐,还有,上班时候想要摸鱼的话,记得将旁边的镜子移开,全都被看见了。”八幡指了指她身边的镜子。
菜菜子挥了挥手,说道:“讨厌啦,比企谷君你的嘴还是那么会说话,诶,你这是打算回公司么,这可是大好事啊,没有你做润滑剂,你原先手下的那伙人,天天被阳乃小姐阴阳怪气地教训得像孙子一样。”
说完才想起不小心说了老板的坏话,菜菜子忍不住捂着嘴巴。
“放心,我会守秘密的。”八幡一个眼神过去,让菜菜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伙绝对是个神奇的存在,年纪轻轻业绩出色任劳任怨,还善于团结群众,几乎没看过和谁红脸,和阳乃小姐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将公司里面的一切都收拾得贴贴服服,绝对是每个老板都想要的一只打工仔。
“现在阳乃小姐就是社长室里面,你可以直接进去啦。”菜菜子直接说道。
可是有前来面试的才俊不满了,他也是等待着跟阳乃面试的人,忍不住问道:“前台小姐,凭什么我先来的,却是这位先生插队啊,他也是来面试的吧?”
八幡看了他一眼,结果菜菜子直接怼了回去:“如果你以前在这里做到副社长的话,你也可以插队。”
那人诧异地看着八幡这个同龄人一眼,呐呐地坐了回去。
八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拎着文件袋走进去,他当然知道社长室在哪里,只是需要穿过员工办公的区域,然后就有人注意到八幡的身影。
“比企谷君,你回来了?!”
“副社长!”
“比企谷副社长,你终于回来了!”
八幡刚刚回来,就受到了一群人的簇拥,在这家公司干活谁没有被社长阳乃训得像三孙子那样的经历,而且阳乃小姐的刻薄话真的是世间一绝,骂哭人那是家常便饭,经常有人受不了要辞职的,也就是这位副社长能出面兜回来。
因此,他在这里算是最受欢迎的领导。
八幡一边应付着众人,一边来到了社长室,只见雪之下阳乃已经倚在门口看着,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吧,我就说这里绝对是最适合你的地方。”阳乃轻声说道。
“欢迎回来。”
第三十九章 求婚
八幡跟着阳乃,缓缓地走进了社长室,然后关上了门。
那些员工的八卦之魂熊熊地燃起,虽然之前八幡还在雪之下建筑的时候,经常会传出其实阳乃小姐和比企谷君是一对,而且雪之下家似乎也需要这么个能干的赘婿,可终究只是谣言,随着比企谷君离职也就慢慢平息了,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编也很想知道呢......啊呸。
有些八幡离职之后才进来的新员工不禁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我们的新领导么?”
以前在八幡手下干过活的家伙按了一下年轻人的脑袋,说道:“呵呵,如果比企谷君真的回来的话,你们就有福了。”
八幡刚刚顺手关上门,阳乃就从冰箱里面拿出两瓶.....嗯,益力多放在桌子上,别指望她会泡茶给客人。
“怎么样,两年之后久违的感想?”
“人员有些变动了,多了很多新面孔。”八幡坦率说道。
“当然,毕竟企业嘛,有人员流动也是正常的事情。”阳乃耸了耸肩。
“难道不是被你骂走的吗?”
“啊哈哈哈,比企谷君你还真的是,太了解我了,你走了之后离职率大幅度上升还真是令人困扰呢。”阳乃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大大腿,这种对话节奏实在是令她有种久违的呼吸般的畅快。
八幡走到桌子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将文件袋放下,然后轻声说道:“阳乃小姐,我希望你能停止继续骚扰优美子的综艺制作组。”
阳乃眨了眨眼睛,仿佛无辜般说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不过看新闻,好像是蛮多负面的,又是非法赌博又是小三出轨什什么的,真是倒霉催的呢。”
八幡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切你其实心里有数,当初你甚至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直接让优美子脸组都攒不成,可你没有这么做,反而让台长将资源倾斜给优美子,让她尽快促成。”
确实,对于雪之下家在千叶恐怖的掌控力来说,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阳乃那穿着包臀裙的双腿动了一下,然后交叠了起来,她的脑袋轻轻地前倾,仿佛是在询问:“那你说,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理由,其实很简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因为你的目标并不是要摧毁优美子,而是让我回到这里,因此,如果你让优美子攒组不成,然而更会坚定我们俩站在一起的反抗心,可你看透了优美子那份责任心,一旦这个项目开始,她为了那些对她抱有期待的人就不可能放弃,而这个时候如果制作组出现什么问题,优美子就只会疲于奔命,就好像现在一样。”
可以说,雪之下阳乃这一手瓮中捉鳖真的是看透了人性的弱点,不只是优美子的,还有他的。
他曾经两次,提示过优美子要不要放弃这个综艺的制作,可优美子都拒绝了,那么现在他站在这里就会成为必然的事实。
不,或许他建议放弃这件事,也是他自身无力抵抗的表现,因为他知道,阳乃小姐必然会拿优美子这个弱点开刀的。
他都看清楚了,可却阻止不了,这才是阳乃小姐的高明之处。
本质上,这就是阳乃跟八幡的对弈,而优美子只是其中的筹码。
结果很明显,他输了。
他既改变不了优美子的事业心,也对制作组那些频发出现的事故毫无办法。
雪之下阳乃淡淡地笑着,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许多欣喜的情绪。
“可其实你的目标是我,因为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容忍不了自己的原因让他人不幸的。”八幡说道。
这好像是自吹自擂,但其实就是八幡的弱点,他本质上就是个胆小鬼,不愿意欠下人情,所以更看不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别人,让别人不幸。
“当然,毕竟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人。”阳乃轻声说道,然后转过话题。
“那么你今天过来是准备如何,哎呀,我是真不介意自己的东西被人用过的呢。”
八幡轻轻将文件袋推到阳乃面前,阳乃默默地将文件袋拆开,里面全部都是雪之下家相关的资料。
阳乃的表情开始有了些变化,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阳乃小姐你在我不在之后,对付其他同行和供应商的手段是不是有些粗糙了,已经游走在法律边缘了吧,这一个月我一直试图在联系那些曾经被你用手段迫害过的同行,我想他们会很愿意组成一个受害者同盟的。”
八幡毕竟呆在雪之下建筑会社那么多年了,知道外人很多不清楚的状况,正是利用这一份优势,他在这个月联系了很多人,所以,才需要一台电话。
“哈,你这是围魏救赵吗?不愧是我认定的人,没有像睡过你的那个憨憨一样将自己累死。”阳乃愉快地说道。
如果一直执着于解决综艺制作组出现的问题是没用的,对于阳乃来说,稍微调查一下,每个成员就有可能是一个爆点,更不用说她可以调动更多的资源,陷害、打击、泼脏水,怎么样都行,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是因为,阳乃一直处于一个不会输的进攻方的位置,现在八幡所做的,就是试图打击她这个不会输的地位。
阳乃轻声说道:“隼人的父亲是个很出色的律师,你以为这种事情,我会在乎么?”
八幡摇了摇头:“如果是平时的话,你不会在乎,可如果你要竞选千叶知事的话,这件事就非在乎不可。”
如果只是商人间的手段,黑吃黑老百姓是不会关心的,可如果想要在政坛上面混,那么身上的污点就愈少愈好。
这就是阳乃的软肋所在,八幡知道,阳乃早几年就一直在筹划着要竞选知事的事情,对她来说不容有失。
相比起他和优美子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作为利益主义者的阳乃应该知道怎么选。
这就是八幡用来跟阳乃谈判的筹码,让阳乃放弃刁难优美子的筹码。
阳乃忽地笑了起来,有些肆意,仿佛是在表扬八幡独自一个人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的笑容顿了下来,用清晰的声音说道:“比企谷君,你以为我认识了你多少年,从你高中开始我就看中了你,资助你到外国读书,让小町也可以进早稻田大学,我有恩于你,所以你始终对我保持这一份尊敬,不愿对我下死手,如果这份东西你不是来跟我谈判,而是直接揭发出来的话,或许对我更有影响......”
她轻轻地将文件袋扔到垃圾桶,说道:“你以为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你以为我,会预测不到你反击的手段,你会瞄准我哪个软肋么?”
八幡没有被她的语言威胁,而是说道:“无论你能否猜到,毕竟事实就是事实,毕竟我用的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
阳乃笑着说道:“比企谷君,让我来再教育你一课,知道什么才叫做阳谋吧.......”
“我已经放弃参选这次的千叶都知事了。”她平静的说道。
顿时,八幡似是被雷击般,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阳乃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八幡的身边,双手搂着他,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脸颊旁边,如同撒旦般低语。
“我的意思是,你低估了自己对我的重要性,为了你,我可以再等四年,因为对我来说你就是有这样的价值。”
阳乃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打开,里面俨然就是一双对戒。
她半跪在地上,说道:“比企谷君,嫁给我吧,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永远不会走进你的内心深处,就好像你永远会对我保持距离,我们俩个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是不愿意跟他人敞开心扉的胆小鬼,最重要的东西只会紧紧地闭锁在自己的心中,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伴侣。
八幡知道,第二局,自己又输了。
第35章 第三十七章
优美子怀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斗气回到电视台处理一系列的破事。
而且随时准备着会有更加糟糕的状况发生,可是,什么都没有,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还不需要她负重前行,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直到下班之前,拍摄进度大幅度超过预期,更是让她摸不着脑袋。
优美子在下班之前招集众人讲了一通话来稳定军心,效果还是有的,起码原本动摇着是不是要退组的人,暂时安稳下来了。
她怀着久违的畅快心情下班,然后想起了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吩咐了八幡煎牛扒,于是她来到超市买了一瓶年份差不多的红酒准备好好庆祝一下,虽然只是一天的胜利罢了,往后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可此刻的好心情,还是需要庆贺的。
然后,她又想到了,最近八幡似乎又开始抽烟了,于是又绕了远路跑到药店又买了两盒戒烟糖。
“我回来了。”优美子开门之后站在玄关换鞋说道。
这也是八幡来到她家之后养成的一个习惯,以往空寂的家根本就不需要说话的。
可是令她疑惑的是,八幡没有像往常那般出来迎接,她换好拖鞋之后走到客厅,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在屋内,可很明显,公寓里面是才搞完卫生的模样。
原本她以为八幡只是暂时去了便利店买东西,可是半个小时之后愈发觉得不对劲,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一份冷藏着的煎牛扒,心中一跳,然后连忙用手机打给八幡,此时十分庆幸买了一台手机给他。
可让她失望的是,手机的声音在她的房间响起,她走进门,发现八幡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那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啊。”
说着她不愿意再等了,换好鞋子连忙跑到附近常去的商店、超市和公园,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正当她失望地回到公寓期待八幡已经回来的时候,却看到气喘吁吁的姬菜来到自己的身上。
“优美子,你是不是在找比企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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