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忽悠 第170章

作者:抛开事实不谈

  而王夫人金钏走后,也就只有彩云、彩霞几个,偏偏这二人与赵姨娘母子素来交好,又怎么放心放在儿子身边?

  加之袭人也担心前脚送走个晴雯,后脚又来个打擂台的,便向王夫人谏言,不必拘泥位份,只消听话得力的便好。

  她既是贾母的人,偏王夫人又颇为信任,如此一来,想去怡红院,更绕不开她。

  原本,袭人是半路来到的荣府,柳家这样的贾家家生子也搭不上关系。

  可她做事还算周全,在梨香院的时候与薛家搭上了关系。

  宝姑娘在府里颇有助人为乐的雅名,这小厨房的差事,也多亏了她帮忙提了一嘴,才落到了柳嫂子头上。

  柳家在荣府,也没什么太深的背景,比不得钱槐家里强势。

  便寻思着将柳五儿送进怡红院。

  一来,可以避免钱槐纠缠,二来,柳五儿体弱,怡红院清闲,待遇却是一等一的,不但可以贴补家用,连请大夫的钱也省了。

  因上回宝姑娘仗义出手,这回念头一起,便又想到了她。

  如今,宝钗那边尚未有个定论,这边却听到了消息,叫她怎么能不激动?

  正说着,只听门内又有老婆子向外叫:“小猴儿们,快别嚼舌根子了,叫柳婶子去罢,再不来,可就误了姑娘们的晚饭了。”

  柳家的听了,不好再细细打听,忙推门进去。

  来至厨房,虽有几个同伴的人,都不敢自专,单等她来调停分派,待将各处的晚饭备好了送去,刚停下来,却见春燕走了进来。

  笑道:“袭人姐姐想吃芦蒿了,劳烦婶子给备一份。”

  听闻是袭人吩咐,柳嫂子顿时满脸堆笑道:“肉炒还是鸡炒?”

  “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

  “是我发昏了!”柳嫂子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袭姑娘什么荤的没有吃过?正应该吃些清淡的解解油腻!厨房里头烟味大,燕儿你先回去,别叫袭姑娘久等了,就说待会儿我炒好了,亲自给送过去!”

  她抬起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一把,正欲将春燕送走。

  冷不丁,却瞅见迎春屋里的小莲花,正倚在门边。

  见她看过来,方道:“司棋姐姐说了,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那种。”

  柳家的将春燕送出门,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准备袭人的吩咐。

  只不咸不淡道:“没看我这正忙着吗?况且,不知怎的,今年这鸡蛋短的很,十个钱一个还找不出来。四五个买办出去,好容易才凑了二千个来。我那里找去?你说给她,改日吃罢。”

  小莲花面露不忿道:“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连鸡蛋都没有了,别叫我翻出来。”

  说着,便走了进来,揭起菜箱一看,只见里面果有十来个鸡蛋。

  她指着菜箱里的鸡蛋,忿忿不平道:“这不是?你就这么利害!吃的是主子的,我们的分例,你为什么心疼?又不是你下的蛋,怕人吃了!”

  柳家的忙丢了手里的活计,便上来道:“你娘才下蛋呢!通共留下这几个,预备菜上的浇头。姑娘们不要,还不肯做上去呢,预备着应急的。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物件,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

  我劝你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莲花听了,便红了脸,质问道:“才将春燕来,说‘袭人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

  “凡各房里偶然间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的起。’

  我上赶着送了回去。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唠叨,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的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贴补了她们’这就是明白体下的姑娘,我们心里只替她念佛。”

  她一番话指桑骂槐,连讥带讽,把个小莲花闹得面红耳赤。

  一跺脚,负气而走。

  ……

  (本章完)

第295章 乐极生悲

  刚才两边对上了,几个帮厨也没敢惹火烧身,这会子见小莲花负气离开,便上来规劝。

  “你这是何苦来哉?不过是两个鸡蛋,没了找前头去要便是了。”

  “是啊!你难道就没听说?大老爷有意将二姑娘许给隔壁的逸大爷,得罪了二姑娘是小,可得罪了逸大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说逸大爷未必会在意这些小事,可赖管家的儿子,如今受他提携,倘若叫赖管家知道……”

  阎王好遇,小鬼难缠,府里这些下人,自然深有体会。

  “啪!”

  柳嫂子又扇了自己一耳光,懊悔道:“瞧我!怎么忘了这茬!”

  赶忙吩咐道:“你们快打两个鸡蛋,炖了给送过去!”

  她倒不是没听到风声,只是听说袭人吩咐,上赶着献殷勤,一时间没空搭理小莲花。

  虽说有所耳闻,可毕竟还是没影的事,到底还是女儿的差事更重要,待将芦蒿炒面筋做好,颠颠的给袭人送了过去。

  待将菜送上,她并不急着走,陪笑道:“姑娘尝尝咸淡,倘若有什么不足,这会子说了,以后我也好有个数。小的是柳五儿的娘,现管着园子里的厨房,姑娘您身子金贵,若是有什么,尽管吩咐一声。”

  “噢!~”袭人故作惊讶道,“原来伱就是五儿的娘!”

  听出了袭人的言外之意,柳嫂子攥住围裙,不安的搓了搓,隐晦道:“承蒙姑娘关照!”

.;   袭人夹了根芦蒿,咀嚼了一会,方道:“关照倒也谈不上,你家五儿生的倒也标致。”

  既是填补晴雯留下的空缺,总不能一无是处。

  而今品级不足,自然得从别的地方找补。

  尤其,样貌不能差,否则,贾宝玉那关就过不去。

  既然这条红线不能碰,那么就要找符合她自身利益的人选。

  她并不在意贾宝玉会否移情别恋,关键是不能动摇到她姨娘的位置。

  有了晴雯这个前车之鉴,自然不希望选一个背景深厚的。

  所以,即便怡红院里的小红,样貌、人品和做事,各方便都十分出众的,她也视而不见。

  而柳五儿恰恰符合这个条件。

  并且,柳五儿身子弱,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都在两说,可谓先天不足,再合适不过。

  既然已经有了倾向,自然不会放着这个顺水人情不做。

  今日让春燕过去传菜,也相当于面试,看看柳家是否懂得审时度势。

  柳嫂子的态度,倒是让她颇为满意,所以干脆也把话说明了。

  这无疑是得到了确认,柳嫂子只觉得不虚此行,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连忙奉承道:“那也多亏了姑娘美言,就她那身板,给姑娘提鞋也喘,以后还得姑娘多多关照!那……那我回头……”

  “婶子这话就过了,都是伺候二爷的,谁还比谁金贵?我虽觉得你家五儿样样都好,可二爷屋里进人不是小事,还得问过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

  袭人谨小慎微惯了,卖了人情便好,说话倒也滴水不漏。

  柳嫂子连忙又奉承道:“这还不是姑娘您的一句话的事?谁还不知道您如今……”

  袭人抬手打断道:“好了!婶子就回去等信吧!”

  “诶!诶!”柳嫂子听出袭人不愿落下话柄,也不敢再说,连忙躬身退了出来。

  不过,既然连何三都听到了风声,如今又得到袭人亲口确认,不说板上钉钉,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满心欢喜的往小厨房赶。

  却不成想,小厨房内已然闹开了锅。

  闻风而至的司棋,正叉着腰,冲着绣橘和小莲花等一众丫鬟,嚷道:“既然狗眼看人低,凡箱柜所有的菜蔬,鸡鸭鱼肉,只管丢出来喂狗,反正都是她一家子,也不算糟蹋了!”

  小丫头子们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

  众人一面拉劝,一面央告司棋说:“姑娘别误听了小孩子的话。柳嫂子有八个头,也不敢得罪姑娘,说鸡蛋难买是真。我们才也说她不知好歹,凭是什么东西,也少不得变法儿去。她已经悟过来了,连忙蒸上了。姑娘不信瞧那火上。”

  她们这番话,替柳嫂子分辨反在其次,更像是替自己卖乖。

  司棋本就是有意借题发挥,又哪里肯听劝?

  待到柳嫂子回到小厨房,屋里已然是一片狼藉。

  司棋见她返回,方将刚蒸好的鸡蛋,当着她的面连碗一并砸了。

  似乎是仍不解气,她冷笑道:“我倒是要去问问,这府里是不是连口鸡蛋也不让人吃了!”

  丢下狠话,她方带着一众丫鬟,趾高气扬的离开。

  柳嫂子见她气焰嚣张,愈发不敢吱声,待她走后,方摔碗丢盘自己嘀咕了几句。

  原以为司棋只是放狠话,发泄一通也就过了。

  可还没等她把厨房内的烂摊子收拾好,就见林之孝家的带着秦显家的赶了过来。

  一进屋便道:“这小厨房的差事你也是做到头了,快把钥匙和对牌拿出来吧!”

  柳嫂子不觉怔住了神,待到反应过来,才不卑不亢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司棋带着人来砸了厨房,不知糟蹋了多少东西,我都认了,这差事是太太、奶奶们的吩咐,就算觉得我不够周全,是调是罚,总得有个章程,至少也要通报管事的一声!”

  林之孝家的和秦家的关系,她是知道了,加上她只是负责巡夜,倒也管不到分配差事,只当这是在替司棋找场子。

  林之孝家的冷笑道:“谁说没有通报?好叫你知道,这正是赖管家的意思,这事往小了说是怠慢了姑娘们,往大了说,未必不是你欺上瞒下,克扣了姑娘们的用度,中饱私囊!如今只夺你的差事,倒算是罚了轻的!”

  柳嫂子听闻还有赖大家的意思,只得乖乖交了钥匙和对牌。

  可等她收拾了东西,出了小厨房,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倒不是怀疑林之孝家的拿话诓她。

  只是,府里下人之间,走关系,争夺肥缺的不在少数。

  赖大点头也无非因为那些个传闻,可说到底也不是大事。

  况且,后院和园子里的事,都是琏二奶奶一把抓,未必没有缓和的余地。

  眼看着行至蘅芜苑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敲开了蘅芜苑的大门。

  ……

  (本章完)

第296章 押宝

  荣国府东北角小院。

  薛宝钗与薛姨妈隔着炕桌相向而坐,将柳嫂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既然出了乱子,女儿就不方便开口了,姨妈估计不会关心这些小事,还得劳烦母亲去跟凤丫头说一声。这柳家的在梨香院也伺候过咱们几年,母亲去给她说情,也合情合理。”

  “哎哟!你素来不关己事不开口,如今怎么还管上这些闲事了?况且,你上回不是还说,听了些风声,说大老爷有意将二丫头许配给他,咱们躲都躲不及,怎么还惹火上身?”

  薛姨妈看着对面的女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带着身上也地动山摇。

  薛宝钗无奈一笑,胸有成竹道:“妈妈也不想想,婚姻大事,素来首重门第家世,以逸大哥的身份和行事,如何能够看得上大老爷那样的?”

  “你是说?”

  薛姨妈撑着一对玉柱似的胳膊,身子前倾,抵着炕桌,将两座大山沉沉压了上去。

  “咱们可不能听风就是雨,叫女儿说,云丫头和林妹妹,甚至三妹妹,哪一个都比二妹妹希望大。”

  “嗯?”薛姨妈闻言不觉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方疑惑道,“伱说的也在理,可与这事有什么关系?”

  “妈妈有所不知!上回云丫头两个婶娘给她说亲,她虽嘴上不说,可据女儿观察,她心底里也是颇为中意的。前阵子在园子里听到几个婆子私下议论二妹妹的事,她回去便有些闷闷不乐,前几日逸大哥去潇湘馆,听闻二妹妹告了长假,我瞧她颇为雀跃。”

  宝钗抿了口茶,侃侃而谈道:“三妹妹毕竟是府里人,似乎早就听到了风声,好几次当着逸大哥的面埋汰二妹妹,原先女儿也没太过留心,近来听到传闻,方才回过味来,只怕是暗中较着劲呢!”

  “那林丫头呢?”薛姨妈还是更关心自家女儿的劲敌。

  “逸大哥又是请医问药,又是让香菱拜师,待她比旁人更亲近一些……”

  听薛宝钗只说张云逸如何对林黛玉,却并未提及林黛玉的反应,薛姨妈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出这一声叹息的意思,薛宝钗笑道:“婚姻大事,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老太太未必会同意,倘若姨妈能够提一嘴,以逸大哥如今的身份,老太太怕是也不好拒绝。”

  她顿了顿,接着道:“上回皇上封赏,可是许诺了逸大哥一个国公之位的,云妹妹虽提的早些,可毕竟不是正经侯府千金,且史家京中十八房,她又是个孤女,哪里比得了林妹妹,不但是钟鸣鼎食之家,又有个探花父亲?”

  薛姨妈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是你思虑周全,照你的意思,咱们是押宝林丫头?”

  薛宝钗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道:“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无非是广撒网,多敛鱼罢了!”

  她顿了顿,方叹道:“林妹妹倒也罢了,我瞧着云丫头和三妹妹都跟二妹妹较着劲呢!如今外头听风就是雨,司棋更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变着方的给她婶娘捞肥缺,就连赖大也不能免俗,跟着瞎掺和。咱们也不必押宝在谁的身上,只消反其道行之,不去捧这个臭脚,有心人自会记在心上。”

  “是了!既然二丫头没戏,不过是空欢喜一场,咱们便是出这个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