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抛开事实不谈
只是,却不再以身份高低判断,而是,以张云逸的态度决定。
毕竟,她接触的只有两府中人,套用前世的那句话:身份高也好低也罢,在逸大爷面前都不值一提。
对王夫人的态度,一方面是察觉到张云逸对其并不尊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前的旧怨。
而大观园内的姑娘,张云逸照顾有加,从小厨房的安排便可见一斑,且无冤无仇。
张云逸对荣府的姑娘们,向来一视同仁,唯独林黛玉这里,不但请医问药,连水果都是双份。
加上又与香菱有半师之谊,她自然要多一份恭敬。
倘若没有昨日与紫鹃的一番对话,林黛玉或许还会拿上一辈的交情,自欺欺人。
而今,听了金钏这番话,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看了眼紫鹃。
正巧迎上她饶有深意的眼神,林黛玉连忙掩饰道:“多谢逸大哥,叫他费心了!”
因不知道这是金钏自作主张,夹带了许多私货,只当这是张云逸特意嘱咐。
不免想起自己以前的任性,以及府里的一些不好的传言。
想到这,她心下虽觉得熨帖,却也高兴不起来,不自觉的噘了噘嘴。
金钏却没看出她的想法,反倒又献起了殷勤,笑道:“其实这梳妆镜都是一样的制式,又是大爷特别吩咐送回家里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过大爷还是特别嘱咐,要给姑娘先挑。”
这无疑坐实了林黛玉的猜测,她抿了抿唇,幽怨道:“莫非在逸大哥眼里,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性子?”
紫鹃暗道一声不好,脱口而出道:“姑娘!~”
“这……”金钏不由一愣。
只听林黛玉沉声道:“是非曲直,是否有意为之,我自有判断,逸大哥素日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如今这样安排,倒显得我不知好歹了。”
金钏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却又不好改口,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大爷又岂会误会姑娘?大爷常说,这世上就没有两片一样的树叶,这镜子虽制式一样,可细微之处,到底还有些差别……”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往张云逸身上扯,转而道:“姑娘与姨娘有半师之谊,让先送到姑娘这里,也份属应当。”
紫鹃闻言,连忙也打起了圆场:“是啊!哪回送到咱们这里的,不比别处多一份,往日里姑娘也不曾有过推辞,今日怎么反倒矫情上了?”
她比金钏更懂得林黛玉的心思,知道林黛玉是过于敏感,担心张云逸听信了外头的传言,误会她爱使小性子。
金钏有些诧异的看了紫鹃一眼。
去年入冬,她便随着张云逸搬去了温泉山庄,回来也才一月不到。
恰逢年关,宁国府那边尤氏不在,后院的一大摊子事,大多落在她的头上,也没机会过来串门。
没想到,几个月的功夫,紫鹃的态度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桌上的包袱盖好,道:“上回那珠钗也是一个样式,既有了先例,还是按长幼分发的好,先送去大姐姐那里吧!”
林黛玉说的也是实情,金钏见她态度坚决,便也只得拎上包袱告辞离开。
紫鹃见状,连忙道:“我去送送金钏姐姐。”
说罢,也不等林黛玉答应,便追着金钏出了门。
待出了潇湘馆,紫鹃满含歉意,解释道:“金钏姐姐勿怪,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总有人编排小姐爱使小性子……小姐也是担心逸大爷误会。”
金钏闻言,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致的看向紫鹃,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
紫鹃却没想到她这般直截了当,连忙低头道:“以前都是妹妹有眼无珠,狗咬吕洞宾,还请姐姐勿怪,千万在逸大爷面前,替妹妹美言几句。”
她说着抓住金钏手里的包袱,从里面掏了一面镜子出来,尴尬一笑道:“小姐也是担心大爷误会,却不能辜负了大爷的一片心意,也省得姐姐再跑一趟。”
金钏也不清楚,到底是紫鹃自己的意思,还是林黛玉说一套做一套。
便顺水推舟,点了点头道:“行了,你的话,我会告诉大爷。”
“诶!诶!麻烦姐姐了。”
紫鹃目送着金钏离开,方折返回去。
林黛玉看见紫鹃手里抓着的梳妆镜,没好气道:“我这里说了半天,伱怎么又拿回来了?”
“小姐!”紫鹃不无埋怨道,“您无非是担心逸大爷误会,如今该做的都做了,又何必非得把逸大爷的这份好意往外头推,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林黛玉微微一颤,喝斥道:“你浑说什么?什么推不推的!”
她虽然言辞犀利,却并未再埋怨紫鹃擅自做主。
紫鹃看在眼里,状笑道:“小姐又何必自欺欺人?奴婢伺候小姐一场,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岂不白跟了小姐这么些年?”
紫鹃见她默不作声,便侃侃而谈道:“小姐无非是因为老太太的态度,有所担心,想试探一下逸大爷的态度罢了。叫我说,小姐实在是多虑了,逸大爷既然特意吩咐,岂非正是向小姐表面心意?”
“谁……谁试探他了……”
林黛玉虽然矢口否认,却显然言不由衷。
紫鹃确实说中了她的心事,张云逸虽与贾宝玉不同,可如今的情形,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势的金玉良缘?
……
(本章完)
第391章 憧憬
大观楼内。
抱琴看着正在发呆的自家小姐,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昨儿逸大爷不是说过,有什么安排吗?小姐可千万别忘了,您若是不方便出去吩咐,可以让奴婢去含芳阁那边传话。”
有贾母的耳提面命,抱琴原本只当张云逸昨晚的话是个托词。
岂料,今日还真的上门安装了,信以为真的同时,也担心元春忘了张云逸的安排。
她这般以为,元春又何尝不是?
只是,昨夜刚进含芳阁,她说话的窟窿便被堵了个结实,只有喘气的份。
而张云逸虽说嘴巴一刻都没得闲,却只顾着……压根不曾开口说话,随后又被自己扰了兴致,悻悻而离开,何时提过这茬?
想到这,她面颊泛起一抹红霞,烧得发烫。
张云逸一时忘了,尚来得及吩咐这些安装的匠人,可叫她如何面对抱琴的询问?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金钏从殿外走了进来,道:“大姑娘在呢!”
元春顿时如释重负,连忙起身道:“在呢!”
她一面招呼金钏,一面对抱琴吩咐道:“快去泡杯茶来。”
待到抱琴离开,方询问道:“可是逸兄弟有什么话,要你带过来?”
她并不知道昨夜的事,只当今日突然送了这么多镜子过来,元春心有疑惑。
于是笑道:“大爷没叫奴婢带什么话,倒是叫奴婢带了东西送来。”
说着便从包袱里拿出一面镜子递上道:“这梳妆镜都是一样的制式,又是大爷亲自挑选的,姑娘这里虽装了一整间屋子,却是排演用的,房里怎能没有梳妆打扮的。”
说话的艺术,算是被金钏给玩明白了,对于打从林黛玉那里过来,绝口不提,反倒拿含芳阁说事。
元春看着那古色古香,明晃晃的玻璃镜,一股暖流自心头涌起,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心下暗道张云逸想的周到,嘴上旁敲侧击道:“逸兄弟想的周到,含芳阁那边应该都交代下去了吧?”
金钏只当她不放心,笑道:“那是自然!姑娘放心,这些都是内府的匠人,大爷早就千叮万嘱,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元春不禁如释重负,心下暗道,莫非昨夜没来得及说的,就是梳妆镜的事?
见抱琴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也辛苦了,喝杯茶吧!”
这一路下来,虽跑了不少地方,可在薛家和潇湘馆,都喝足了。
只是不便推辞,只得接过抿了一口,道:“还有别的地方要跑,就不打扰大姑娘了。”
若非林黛玉提到先送元春,金钏是不打算先到她这里的。
元春毕竟是王夫人的女儿,又是贾宝玉的亲姐姐,难免恨屋及乌。
虽然从玉钏嘴里,多少明白了贾母的意思。
可张云逸从未表明态度,加上并未对元春表现出什么不同,又给了她一定的自主性。
干脆对于那些传闻不闻不问,应付一下也就罢了,却不愿跟元春虚与委蛇。
元春听闻她还要去别处,也不好久留,便吩咐道:“抱琴,替我送送金钏!”
出了大观楼正殿,她看了眼凸碧山庄方向,略一犹豫,便转身向紫菱洲赶去。
荣国府里湘云为妾闹得沸沸扬扬,张云逸虽心中有数,却并未四处宣扬。
金钏还是刚才在玉钏嘴里听闻。
虽说同样为妾,可一个特别叮嘱,一个并未吩咐,金钏自然有所倾向。
她赶去紫菱洲不提,却说抱琴将人送下楼,返回大观楼。
见元春正抱着镜子发呆,笑道:“逸大爷倒是心细,这一屋子的镜子,都觉得不够,还特意准备了梳妆的镜子……小姐可别忘了。”
听她旧事重提,元春连忙道:“你也说了逸兄弟心细,那些匠人的事情,我哪里懂得?何必叫我指手画脚?不过是告诉我,还准备了这个罢了。”
虽无从判断,却正好拿来遮掩。
她只顾着解释,却忽略了自己在含芳阁待了多久。
张云逸都待了两刻钟左右,可他走后,元春收拾心情和凌乱的衣裳,却也不比他在时耽搁的短。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抱琴又岂会不暗自揣测?
原本因为镜子送达,放下的怀疑,又重新拎了起来。
她一对眸子自上而下在元春身上打转,心下暗道,小姐该不会已经……
……
“小姐连那些个羞人的事都做了,这会子怎么却瞻前顾后起来了?”
缀锦楼内,司棋怒其不争道:“奴婢不过是去讨大爷个准信,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和老爷心里没有小姐,大爷以前那些话,奴婢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会子连史大姑娘那边都风声四起了,难道还不能去问一声了?小姐若是担心大爷不高兴,尽管推给奴婢就是了!”
“伱小点声,莫要叫人听见!”
她虽然苦口婆心,迎春却不为所动道:“你也说了,这怕是老太太逼的,况且……况且,他又不是单单没见我,自打大姐姐回来,他除了推不开,便没再进过园子,这会子我若是再去刨根问底,岂不叫逸大哥心生厌烦?”
“往日小姐这么说也就罢了,可刚才送来的那些个玻璃镜子,小姐难道没看见?莫不是要把头埋进沙子里?”
“这不是为了万寿节吗?”
主仆二人,正争执不下,却听外头传来绣橘的声音:“小姐!金钏姐姐来了!”
“快请进来!”迎春闻言瞪了司棋一眼,连忙吩咐道。
“姑娘!”金钏进来盈盈一礼,笑着道,“大爷特别叮嘱奴婢,务必来告诉姑娘,过些天就是姑娘生辰,他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接姑娘去府里,单独给姑娘做生日呢!”
迎春闻言喜极而泣,颤声道:“真的?”
金钏信誓旦旦道:“那还能有假?大爷也是煞费苦心,既要照顾小姐的名声,不便明着接小姐过去,少不得要借着大老爷的由头,大爷可是没少费心啊!”
旁人那里,张云逸并未有过什么特别的交代,而迎春这里,却是张云逸面授的机宜。
贾赦是什么性子,迎春再清楚不过,他虽嘴上说的是费心,恐怕除了心思,银子大概率也没少花。
这也正是张云逸的目的,故意半遮半掩,好叫迎春误会,自己为了替她过生辰,不但煞费苦心,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迎春闻言,不但觉得此前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自己没有所托非人,更是将内心的压抑,化成了浓浓的春情,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生日。
贾赦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非但迎春如此,就连司棋也不能例外。
她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心下暗道,还是逸大爷有情有义,都是自己错怪了他。
……
(本章完)
第392章 兴风作浪(上)
离开紫菱洲,金钏一路向北,挨个把梳妆镜送上。
探春是女凭母贵,赵姨娘勾人的本事,她心知肚明。
而惜春却是正儿八经的表妹,李纨与张云逸的关系,不言自明。
这样既不必绕路,又没什么毛病可挑。
倒是在薛宝钗和史湘云的先后上,纠结了一番,终究还是亲疏有别,先去了凸碧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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