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抛开事实不谈
探春这般态度,她生怕据实相告,被传到王夫人耳朵里,从而引起怀疑,找张云逸询问其中内情。
倘若知道了儿子身负官运,又可能承袭爵位,只怕更加容不下他们母子。
只是,儿子明明出类拔萃,她却要憋在心里,犹如锦衣夜行,不吐不快。
故而,才半遮半掩,说出这种模棱而可的话来。
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生怕被探春听出什么玄机,紧紧盯着她。
探春并未想过她会有所隐瞒,对于赵姨娘的说辞,她付之一笑。
看出张云逸不凡不假,提点贾环怕不尽然。
她‘哦’了一声,悠悠吐出一口长气,觉得不虚此行,心下愈发坚定。
正准备离开,却犹豫了一下,对赵姨娘道:“我劝姨娘吃一堑,长一智,太太这回没有追究,已是万幸,切莫再动别的心思。”
……
(本章完)
第164章 无妄之灾
“哎哟!我的二爷哎!您怎么现在才回来?老爷昨晚发了一夜的火,快过去认个错吧!”
宿醉未醒的贾琏,刚在东角门下了车,就被贾赦身边的秦贵给拉住了。
听了这话,他顿时酒醒了一半。
“怎……怎么了?莫不是那夜叉星,跑老爷面前告状了?”
“二奶奶倒是没来,不过,昨儿个老爷倒是让太太,去二奶奶那里找您了。”
秦贵一面拉着贾琏进了那黑油大门,一面压低声音道:“老爷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吩咐小的在门口守着,第一时间叫你过来,二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贾琏不禁缩了缩脖子,有心逃之夭夭,可仔细一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这会子再跑,只怕罪加一等。
只得跟着秦贵过了两道仪门,方来到贾赦处。
秦贵在屋外停了下来,冲屋内躬身道:“老爷!二爷来了!”
“噼里嘭啷!”
屋内传来冲桌子甩板凳的声音,随即贾赦的声音响起:“叫他给老子滚进来!”
秦贵给了贾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远远躲开。
贾琏硬着头皮,低头走了进去,刚进门便跪下道:“儿子给老爷问安!”
“问安?”
话音刚落,一只脚便揣在了他的脸上。
贾琏猝不及防,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尚未来得及起身,便看见贾赦拽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竹条,怒气冲冲向他走了过来。
嘴里还忿忿道:“那珍哥儿落老爷面子,你不替老子锤他,还跟他一处鬼混,回来连个安都不知道问,在外头鬼混了一宿,方想起老子!”
他嘴上喝骂不止,手里的竹条也没闲着,雨点儿似的,冲着贾琏劈头盖脸挥了下去。
贾琏也不敢躲,只得抬手臂护着脸,一面嘴里讨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这都是老太太的吩咐,让儿子好生答谢逸兄弟,赶巧珍大哥说给儿子洗尘,这才凑到了一块儿……”
他还算机灵,听闻贾珍落了贾赦的面子,急忙撇清关系。
倒不是知道,张云逸的名号在贾赦这里管用,只是这个时候唯有拿贾母的吩咐当令牌,方能尽量少挨些揍。
昨夜,王熙凤怀着私心,并未告诉邢夫人还有张云逸参与,这会子发泄了一通,又听了贾琏的分辨,气也消了大半。
恰巧这个时候,邢夫人也闻讯赶来。
贾赦又冲他胳膊上抽了两下,方沉声道:“既然老太太都吩咐你了,为何不先来这里问安?害老子等了一夜。”
贾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儿子当时也不知道老爷在等儿子,老太太吩咐也不敢怠慢,寻思今儿再来也是一样……”
“屁话!”
贾赦又抽了他两下,怒喝道:“还敢狡辩!老太太自己不好意思说,既要伱答谢逸哥儿,会不叮嘱你过来问安?”
“这……”
贾琏顿时一愣,他来不及思考贾赦话里的意思,忽然想到昨日的情形,忙解释道:“这真的不怪儿子,昨儿宝玉也不知道发什么颠,忽然又要摔那劳什子,老太太怕是一时没顾得过来。儿子绝无假话,老爷太太一问便知。”
邢夫人忙道:“老爷消消气,既是宝玉发癫,老太太怕是顾不上咱们这头。”
贾赦闻言,方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骂骂咧咧道:“这小东西,存心的吧?尽给咱们添乱!”
贾琏此刻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不知珍大哥怎么恼了老爷?”
“什么真大哥假大哥的!这小崽子如今就是个龙禁卫,还死揪着逸哥儿不肯撒手,真真想瞎了他的心!”
提起贾珍他就有气没处撒,倒也没注意,珍、贾放在贾珍身上倒也适用。
他只顾着自己发泄,也没顾得上贾琏听不听得懂。
幸而邢夫人还能抓得住重点,连忙从旁解释。
“原本咱们也是好心,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眼下东府已大不如前,四丫头如何还配得上他?幸而老太太这回还算明事理,只是这事咱们都不好出面,你可得放在心上。老爷本想提前叮嘱一番,免得在他面前端着爷们派头……”
贾琏此刻方知自己为何挨了这顿打,想到昨日码头上的情形,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心下暗自庆幸,亏得昨日在码头看见了那一幕,否则还未必会拿张云逸当回事。
贾赦见邢夫人解释完毕,开口道:“你昨儿既与他一道,相处的如何?可有得罪了人家?”
“这怎么会!”贾琏连忙拍着胸脯道,“老爷放心,儿子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他绝口不提,下船时没拿正眼相看。
“那就好!那就好!”邢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耳提面命道,“他可是你妹夫,往后你可得多跟他亲近些。”
“嗯!多请他去你那儿喝喝酒,顺带叫你妹妹去他跟前混个脸熟……”
说到这,贾赦似乎想起了什么,眯着眼道:“昨儿你们是去的那间青楼?”
“文龙安排去的锦香院。”
“那他昨儿相中了哪个姑娘?”贾赦手捻长须,面露一丝猥琐,“是云儿、媚儿还是红杏……”
“呃……”贾琏支支吾吾道,“他……他没去。”
“他没去?”贾赦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手中的竹条再次挥了上去,“他没去你去做什么……正事不干,只知道在外头鬼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琏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一时搞不清楚,贾赦为何这般询问。
担心扯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禀告。
虽原本有了防范,却没料到贾赦火气这般旺,一时不防被踹翻在地,下意识的用手撑地,没来得及护脸。
以至于脸上被抽了几下,浮现数道血痕。
他刚护住脸,还未来得及求饶,那边邢夫人却抢先开口了。
“别打了!别打了老爷!这打破了相,如何能够见人?还指着他多跟逸哥儿往来呢!”
这句话倒是比求饶来得管用,贾赦当即偃旗息鼓。
“今儿就暂且放过你,这事儿若是办不好,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贾赦作势挥舞了一下手上的竹条,威胁道:“别再不务正业,抽空多探探他的喜好,照方抓药总不会错,最好能打听出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回头也好叫太太给你妹妹拾掇拾掇!”
“诶诶!”贾琏连忙保证道,“这包在儿子身上!”
“滚吧!”
贾琏闻言如释重负,可他刚从地上爬起。
贾赦却又叫住道:“等等!待会儿回去,跟你媳妇说,叫她在园子里,给秦贵和王善保安排两个要紧的差事,办成了就当你将功折罪,若是办不好,有你好看的!”
儿媳妇他不好打,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但儿子却是亲生的,打死都不用偿命。
他也没考虑贾琏头一天回来,便彻夜不归,如何向王熙凤解释,只顾着乘机督促他给自己找银子。
贾琏刚挨了一顿打,这会子哪敢反驳,忙不迭的答应一声,连滚带爬出了屋。
……
(本章完)
第165章 夫妻斗法
贾琏离开了东跨院,出了门,他稍稍犹豫,扭头回到了荣国府。
他并未直接过二门,而是做贼似的,从东跨院西面的便门,绕过‘体仁沐德’院,由梦坡斋的东面的廊道,一路来到了薛家的东北角小院。
他全程东张西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人看见。
待钻进了薛家,他方松了口气,跟着下人来到薛蟠的住处。
“文龙!文龙!来点助兴的猛药。”
摇醒了刚刚睡着的薛蟠,他便迫不及待道明了来意。
昨夜,路上他还嚷嚷赶在宵禁前回去,可到了锦香院,他哪里还记得,加之酒桌上,薛蟠邀请张云逸时,那半个人妇之言,便打起了云儿的主意。
薛蟠本就不拘小节,看出了贾琏的意图,颇为大度的让云儿伺候他。
青楼的姐儿爱财,可素日陪侍的多是大腹便便之辈,也爱俏。
薛蟠模样粗鲁,又不是个小意温存之人,云儿被他包了半年,早就嫌弃上了。
乍见贾琏这般模样俊俏的贵公子,更是垂涎欲滴,使出了浑身解数。
贾琏在江南虽然没少勾搭良家,可回京路上这大半个月却只能偶尔拿小厮泄火,干柴烈火,又有酒精催化,到了早上已是一滴不剩了。
贾赦既然道出自己去了青楼,只怕王熙凤也有所耳闻。
离京一年,回京的头天晚上便流连青楼,彻夜不归,回家再没有表示,恐怕更过不了王熙凤那关。
原本,去东府找贾珍,倒也不算麻烦。
可才在贾赦那边挨了打,脸上还留着伤,不好解释,只得来找薛蟠讨要。
因担心路上被人看见,这才一路偷偷摸摸。
薛蟠与他一同回来,可大门口贾琏被拦下,他回来已有一会,迷迷糊糊被吵醒,也懒得搭理,只将床头的抽屉拉开,说了句自己拿,翻过身,又呼呼大睡了。
抽屉里倒是摆着三个瓶子,只看模样就不太正经,贾琏因虚耗过大,想要寻味猛药,方可提振精神。
此刻看着三个瓶子,倒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自己对症的。
昨儿在云儿身上耗空了身子,这会又吵醒了薛蟠,他实在过意不去,想了想从三个瓶子里各倒出一粒,嗅了嗅,确定味道不差,各倒了一粒。
他懒得寻温水就服,就直接生吞了下去。
这种药,他素日里没少吃,久病成良医,对于药性发挥的时间,把握的极为准确。
默默计算路上,以及应付王熙凤诘问的时间,在薛蟠屋里小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待稍稍压住药丸里,那股子腥臊作呕的欲望,方离开薛家小院。
他也懒得绕路回去,紧赶慢赶回到家中。
就见平儿俏生生的拱卫着,叉着腰,含威带煞,横眉冷对的王熙凤,立在院子当中。
他连忙含胸缩背,一路小跑,上前作揖道:“好娘子,二爷想煞你了!”
他一脸谄媚的抬起头,伸手就要去抓王熙凤的胳膊。
王熙凤一巴掌扇在他的手上,啐道:“呸!糊弄鬼呢!怕是被外头哪个骚蹄子勾住了魂,舍不得回来才是真吧?”
原本,她苦等了一夜,早已怒火中烧,可见到贾琏脸上的伤,心却软了一半,语气也不如预想的凌厉。
贾琏本也是有意卖惨,这会子察言观色,忙叫屈道:“二奶奶冤枉啊!人都道小别胜新婚,家里有奶奶这般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哪有心思留在外头……”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道:“也怨我不明就里,因想着老太太吩咐,不能怠慢了逸兄弟,上了珍大哥的当!
他跟老爷因逸兄弟的婚事闹掰了,反倒拿我撒气,酒桌上拼了命的灌我,还乘我不省人事,强行将我带去了青楼他……我拿他当兄弟,他竟如此对我,若非刚才被老爷教训,我还蒙在鼓里……”
他半真半假,将昨晚以及在贾赦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才在薛蟠屋里,他也不是空耗,早已想好了应对。
既然得知贾赦被贾珍落了颜面,正好拿来现用,他虽不知贾珍的却有灌醉自己的想法。
但,既然是兄弟,那就插他两刀,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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