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108章

　　“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孤独，”特雷西斯面色颇为严肃地盯着他，良久，才松开手，“我看好你，叙拉古的教父，或许等哪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届时，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再好好请你喝一杯。”

　　“啊……那还真是让人感到荣幸啊，卡兹戴尔的王，维多利亚的王。”

　　科什埃握着自己的手腕，转了转，特雷西斯的力气大得有些超乎他的预想，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的几道红印。

　　他回到接待室，在到位置上时，他与在他位置后方的特雷西斯对视了一眼。

　　“殿下，那位是……”

　　特雷西斯身旁的那名黑袍人，那名从属于摄政王的赦罪师，语气有些疑惑地看着特雷西斯和科什埃的微动作。

　　“一个不错的人，”特雷西斯转回身来，用戴着手甲的那只手重新拿起茶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初出茅庐时的自己。”

　　“竟然能被殿下您认可……”赦罪师颇为惊讶，特雷西斯的身份人尽皆知，他对一个人的评价当然也充满了分量，“那看来……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虽然尚还年轻，矛盾，不自信，”特雷西斯抿了口茶，说道，“但无疑，终有一天，他将会成为能与我相媲美的角色。”

　　科什埃回到座位上，他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想漱一漱嘴里的烟味。

　　但鸢尾花突然止住了他的动作，夺走茶杯，将杯中的茶水倒掉，并重新倒上一杯。

　　“茶凉了，喝了不好。”

　　鸢尾花解释道。

　　“啊，谢谢。”

　　在科什埃伸手接过茶杯的时候，鸢尾花敏锐的嗅觉让她皱了皱鼻。

　　“科什埃，你的身上，有股火药味呢。”

　　她有些疑惑地说道。

　　“嗯？有吗？”科什埃抬起手臂，闻了下自己刚刚与特雷西斯相握的那只手的袖口，微微皱眉，“真的诶……”

第五十三章 四国之战

　　“小姐。”

　　在科什埃回到座位时，骎骑士也紧随其后回到了接待室。

　　原来在科什埃离开之后，薇薇安娜便嘱咐骎骑士去打听打听会堂的情况。

　　“怎么样，骎，”薇薇安娜一手握着杯柄，一手托起杯底，问询道，“有打听到什么吗？”

　　“正式会议将在半小时后开始，小姐，”骎骑士微微低头，他的声音从头盔底下发出，“会议将分成两场，中场休息室，会在我们现在所在的接待室里准备自助餐。”

　　“嗯～听上去很不错呢，”薇薇安娜似乎笑得很开心，她抬头看着骎骑士，“那其他的一些消息呢？”

　　“其他的消息……”

　　骎骑士顿了一下，没有人能看见，他头盔下的那双眼睛向科什埃那边撇了一眼。

　　“没事，骎，直接说吧。”

　　薇薇安娜知道骎骑士停顿的原因，她对着科什埃笑了笑，语气不紧不慢地催促道。

　　“是，小姐，”骎骑士无奈，只得将自己观察到的如实汇报，“会堂来了很多身份不简单的代表。”

　　“既然是能出使参加万国会议的人，想必都是不凡之人吧，”科什埃其实注意到了骎骑士对他的回避，他出言道，“正如我，也如薇薇安娜小姐一般，亦或我身后那人，不都是己国的高层人员吗。”

　　被突然点名的特雷西斯愣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科什埃。

　　“不，我的意思是，有些……奇怪的人，”骎骑士说到这个，似乎自己也感到疑惑，他侧过身，看着硕大的接待室内，那些相互攀谈的不同种族，“例如坐在最里边墙角的那两个乌萨斯，坐着的那位，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傲慢，无疑是乌萨斯来的贵族，而在他对面坐着的黎博利，我方才观察时从那里走过，从他的手提箱上，看见了几个著名科技产业的标志，他可能是哥伦比亚的科技大使一类的角色。”

　　“没想到这位骎骑士，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的细微观察，”对于骎骑士的陈述，科什埃表示了感叹，“作为外交活动中的侍卫，的确很不错。”

　　“骎的各项能力，在卡西米尔几乎是无人能及的呢，”或许是对于科什埃对骎骑士的称赞感到高兴，薇薇安娜略带自豪地说道，“不论是体能机动方面，还是知识储备，对人的情绪和思想把控，临时的观察能力，都是连我的养母都颇为称赞的程度呢。”

　　“您过奖了，小姐，”骎骑士似乎也经受不住夸赞，微微撇过头去，但很快想起正事，继续汇报道，“除此之外，我见到了一个鲁珀族，带着一个卡普里尼的副手，目测可能是莱塔尼亚的将军之类的角色。”

　　“莱塔尼亚的将军，鲁珀？”眼看吃瓜吃到自己种族头上了，科什埃不禁表达了疑惑，“我本以为莱塔尼亚是属于卡普里尼族的国家，看来或许是我孤闻寡陋了呢。”

　　“不一定，喀斯喀特先生，”不知为何，在几句话语后，骎骑士对科什埃的态度也逐渐转好，“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十一年前的四国之战。”

　　当骎骑士提到四国之战的时候，或许其他人没有发现，但站在既然最后方的阿撒兹勒，清清楚楚地看见鸢尾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请说。”

　　科什埃示意到。

　　“先前我的师父，带我游历各国时，曾到莱塔尼亚短住过，从莱塔尼亚的人民口中，我得知了那场战役，如今已亡的高卢帝国，起兵攻打与之相邻的莱塔尼亚，但在两国交战之时，维多利亚与乌萨斯乘虚而入，高卢帝国就此覆灭，”骎骑士突然抬起头，看着科什埃，“或许您听说过我的师父，在卡西米尔，他被称作‘银枪骑士皮加索斯’。”

　　科什埃闻言，不禁向后靠了靠，以表达自己的惊讶。

　　“卡西米尔的银枪骑士，在我儿时，父亲确实与我提起过，据说那位名为皮加索斯的骑士，在乌卡战争中，将乌萨斯的三名将军围困在雪山之上，”科什埃此时看骎骑士的眼神已然变了很多，“不曾想，竟然能见到那位骑士的徒弟，想必也是不凡之辈。”

　　“与师父相比，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骎骑士摇了摇头，并不是特别认同科什埃的夸赞，“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而他是真正的英雄，只可惜……他为国忘身，归天太早。”

　　“遗憾与离别总是让故事更加深刻，辉煌过后终将落幕，”不知为何，科什埃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尤利西斯·喀斯喀特，一时百感交集，“或许我对我父亲的感情，也正如你对你师父一般，如今的我，也知道自己所达到的，远远比不上父亲所做的那些。”

　　“您谦虚了，教父，”令他没想到的是，骎骑士一改之前对他的敌意，竟说道，“现如今，您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了叙拉古的最高掌权人，且将国家管理得如此妥善，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了。”

　　“那个……”正当两个男人越聊越觉得遇到知音时，鸢尾花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你们难道没有感觉……我们是不是偏题了？”

　　“有什么不好的呢，”对此，薇薇安娜笑着说道，“比起一脸正经地坐在这里，喝着茶谈论其他国家的事情，难道像这样如朋友般交谈，不是更好吗？语言是最能拉进人与人距离的方式，你不这么觉得吗，鸢尾花妹妹？”

　　“妹——”

　　鸢尾花一时有些哑口无言，不是对交谈什么这件事，而是对于薇薇安娜对她的称呼，确实令她感到意外。

　　“鸢尾花，怎么了吗？”见鸢尾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科什埃关心地问道，“你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算了。”

　　鸢尾花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眼神躲闪，最后一转身，向着招待室外跑去。

　　在门口，甚至差点撞上另一位客人。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科什埃暗自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表达了歉意，“她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这样，今天确实有点……请允许我离开一下。”

　　“不，喀斯喀特先生，”但薇薇安娜却叫住了他，她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让我来吧，同为女生，或许我也能理解她一些。”

第五十四章 骑士精神

　　“啊……”

　　大会堂的卫生间内，鸢尾花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独自叹气。

　　“哗——”

　　水龙头的声音。

　　鸢尾花侧过头，只见薇薇安娜正站在她旁边，洗手。

　　“怎么了？”见鸢尾花看向这边，薇薇安娜回以一个微笑，“喀斯喀特先生欺负你了吗？”

　　“跟你无关……”鸢尾花转过头，故意不去看她，“你来做什么？”

　　“喀斯喀特先生想来找你，我和他说，或许可以由我来尝试劝导你，”薇薇安娜关掉水龙头，她没有丝毫隐瞒地说道，“喀斯喀特先生，很担心你呢。”

　　“你还真是口不择言啊……还是该说你诚实得有些过分了呢？”

　　鸢尾花眉头微皱，她似乎意识到，薇薇安娜正是她不擅长应付的那种人。

　　“我是卡西米尔人，鸢尾花妹妹，”薇薇安娜摇了摇头，平淡地说道，“卡西米尔的骑士精神，让我无法将谎言纳入生活。”

　　“哈……真蠢……”

　　鸢尾花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良久，才对此表示不屑。

　　但她的脸上，似乎还隐藏着其他的一些情绪，以至于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去反驳薇薇安娜对她的称呼。

　　“鸢尾花妹妹，你是否知道，卡西米尔的骑士精神，其实源于高卢吗？”观察着鸢尾花的表情和情绪变化，薇薇安娜假装从她身上挪开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出生在莱塔尼亚，学过许多历史。”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鸢尾花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变得异常冰冷。

　　薇薇安娜知道，她踩到了某种不可见的底线。

　　“嘛，或许是历史，也或许是传闻，毕竟现在的我从属于卡西米尔，对以前听到的东西，可能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楚了吧，”见状，她扯开了话题，“不说这些，鸢尾花妹妹为什么要生喀斯喀特先生的气呢？”

　　“……和你没关系。”

　　鸢尾花想离开这个让自己难堪的环境，但她的双腿却似乎不听她的使唤，站在原地不愿挪动脚步。

　　“似乎触手可及，却无法接近的距离，感觉很近，却又很遥远，这就是你和他的距离，”薇薇安娜微眯着双眼，看着鸢尾花，“虽然很想接近他，却没有那样的勇气，就像是有一面无法超越的墙，将两人生生隔断。”

　　“……”

　　鸢尾花的手紧紧抓着洗手台的边缘，眼神却在躲闪。

　　“鸢尾花妹妹，和喀斯喀特先生是什么关系呢？又或者说，对喀斯喀特先生所抱有的，是什么态度呢？”薇薇安娜明知故问，语气里似乎有些玩味，“和骎一样，我对自己的观察能力，也是很自信的呢。”

　　薇薇安娜的话，仿佛在一步步地将鸢尾花指引向什么方向。

　　但她拥有不错的自主思考能力，薇薇安娜的那些话语还不至于能影响到她的想法。

　　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科什埃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呢？

　　有的时候，连视线都不敢和他相对，刻意回避反而会有所意识地感到尴尬。

　　确实……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

　　……

　　“当年高卢被莱塔尼亚吞并后，那些投降的军士也被纳入了莱塔尼亚的军队中。”

　　接待室内，骎骑士依然在与科什埃谈论其他国家的往事。

　　鸢尾花与薇薇安娜离开后，一旁的阿撒兹勒只见这两个大男人越聊越投机，科什埃甚至让骎骑士也在他旁边坐下，兴致勃勃地听他讲述高卢往事。

　　“我不理解，即便是投降的军士，再怎么说也是敌国的士兵，为什么会被纳入正规军中？”

　　科什埃皱着眉，他鲜少与人谈论国事，即便不是自己的国家，但这些浅显易懂的东西他还是明白一些的。

　　“的确，理应来说，那些士兵应当是被当作俘虏处置，”骎骑士点点头，他的双手十指相扣，回忆着，“但就在四国之战结束之际，莱塔尼亚原本的国王，巫王，被一股新生势力所推翻，也就是现如今统治着莱塔尼亚的双子女王，彼时国力欠缺，难保吃了战争甜头的维多利亚与乌萨斯会接着对莱塔尼亚下手，双子女王便决定将那些投降的军士也一并纳入麾下。”

　　“战争……还真是恐怖啊，”听了骎骑士的解释，科什埃不禁感叹道，“突然感觉，与那些大国间的战争相比，叙拉古国内的纷乱简直跟小打小闹似的。”

　　“战争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喀斯喀特先生，”骎骑士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不论是高卢和莱塔尼亚，还是您所统治的叙拉古，亦或是我所在的卡西米尔，那些明里暗里的争斗，和战争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话何讲？”

　　眼看骎骑士虽待着头盔，但也依然一副忧愁挂满眉面的模样，科什埃不禁感到好奇。

　　“不知喀斯喀特先生是否了解，卡西米尔的骑士精神？”

　　“略知一二，”科什埃如实回道，“听闻卡西米尔骑士以‘公平公正’闻名。”

　　“是，但那已经是过去了，”骎骑士的双手紧紧交织，手指微微颤抖，“虽为落后的文化传统，但卡西米尔此前所表现的‘公平公正’，的确使人敬佩，可如今的卡西米尔，已成了什么模样？”

　　“难道说……现在的卡西米尔，已经变了吗？”

　　“您有所不知，喀斯喀特先生，骑士竞技赛，奴隶贩卖，雇佣兵交易，这些背弃传统，忤逆先祖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卡西米尔内发生着，”骎骑士的话语有些模糊，似乎头盔下的他，正咬牙切齿，“卡西米尔的骑士精神，本应是这片大地上苦难者的救星，但现在的它，已经彻底沦落为被贵族阶级肆意操弄的腐朽遗产。”

　　“那还真是……”科什埃有些难言，这种事情时常会出现，但却没人有能力去阻止，“只能说，世事难料吧。”

　　阿撒兹勒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感到一阵头大。

　　一直以来都只在拉特兰境内以普通公民身份生活的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与国家有关的话题。

　　更别说，在拉特兰，妄议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当此时，阿撒兹勒突然发觉两个人影正在向他们走来，速度很快。

　　“停下！”他连忙站到科什埃身后，拦住了那两人，“什么身份？”

　　听到阿撒兹勒的喝声，科什埃回过头，九条淡黄色的沃尔珀尾巴映入他的眼帘。

　　“你是……科什埃？”

　　出乎意料的是，来者似乎认识科什埃，他直接说出了科什埃的名字。

　　看着他的脸，科什埃顿了一下，随即，他也反应过来。

　　“你是……玉藻叔叔？”

第五十五章 东国神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