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瑰洱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侧颜，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说实话，她已经对米莉西尔这个嫂子的存在没有任何抵触了，米莉西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对亚伯汗的爱，以及对瑰洱的关心。
“嗯？怎么了，瑰洱？”
似乎是察觉到瑰洱的反常，米莉西尔侧过头，看着她，问道。
“那个……”瑰洱的视线躲闪着，时至今日的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对米莉西尔的态度有多恶劣，她想道歉，却有些难以启齿，“嗯……米莉西尔，那个……其实……”
“轰！轰隆——！！”
……
这是一场针对性的恐怖袭击，爆炸在路上造成了近十米长的坑洞。
“封锁附近的通道！凶手可能还在附近！”
警车停在现场，一名警官通过对讲机向其他编号的警察命令道。
在去往军营途中收到噩耗的亚伯汗也来到了爆炸现场，车还未停下，他就打开车门，急忙下了车。
“米莉！瑰洱！”
他冲破封锁线，绕过了其他边路警察，迅速地向着载着家人的那辆车冲去。
“阻止中尉！不要让他靠近坑洞！”那名警官见状，赶忙喊道，“还有二次坍塌的风险！快阻止他！”
随着警官的话音落下，一名警察从后面抱住了亚伯汗的腰，另一名警察扑倒，抱住了他的双腿。
“父亲！母亲！”
亚伯汗被绊倒在地，他想挣脱，却被两名警察压在底下。
“放开我！我是中尉！这是命令！”亚伯汗向前伸出手，被炸毁的车辆中，米莉西尔的手臂无力地搭在已经破碎的车窗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刺激着他，他怒吼着，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悲伤，“快放开！这是命令！这是命令！”
……
“长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审讯科中，亚伯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向着一名上层喊道，“我的家人遇害了！为什么我要接受审问！”
“目前我们还没能查出凶手的身份，以及凶手究竟是如何提前掌握车辆路线的方法，”长官的手中握着钢笔，他平静地看着发飙的亚伯汗，“现在最具可信度的原因，是有内鬼泄露了情报，中尉，你为什么直到事发当天才临时取消了行程？”
“因为……将军紧急传唤，要我去参加一场重要会议。”
亚伯汗喘着粗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长官那过于平静的双目。
“你的将军现在也正接受审问，”长官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什么，他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翻阅了几下，抬起头看着亚伯汗，“有记录说，你曾因为参军问题和家人发生过矛盾，难道是因为这件事，让你记恨他们吗？”
“这种事……怎么可能！”亚伯汗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这一系列荒唐的问题让他意识到，背后一定有人在作祟，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向着长官吼道，“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审问暂时结束了，亚伯汗坐在门外，阴沉着脸，看着脚下的地面。
“你是清白的。”
一道声音传入亚伯汗耳中，他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周围的守卫全部不见了踪影，而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你是……”
亚伯汗摘下军帽，看着来人。
“你的妹妹存活了下来，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男人在亚伯汗的身旁坐下，他的眼神似乎有一种穿透性，让亚伯汗感觉自己的思想无处遁形，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诃息，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我的同伴一直在监视着医院，防止有人将你的妹妹赶尽杀绝。”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的这些……又是什么……”
亚伯汗此刻已经几乎无法思考，他感觉自己被裹挟在诸多势力之间，难以呼吸。
“这些全部都是政治斗争，军方企图趁机排除反主流派系，而你的父亲正是其中一员，很快，军事统帅就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获得仅次于教宗的权力，”诃息站起身，他在座位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如果不想继续当军人，不想为杀害你家人的仇人效力，想得到复仇的机会，就和我联络。”
亚伯汗回到了临时的居所，他坐在床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父亲，母亲，米莉……
‘中尉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军人吧？’
‘这么一来，中尉就可以同时兼顾梦想与恋爱了呢！’
‘要保护我哦！’
米莉西尔的面容和话语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着，他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无言的沉默弥漫。
如果不想在沉默中死亡，那就在沉默中爆发。
随后，亚伯汗抬起了头，愤怒却无力的情绪持续了半晌，他紧皱着眉头，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如果信仰，是血与罪恶的伪装，所谓天堂，却难堪真理和曙光。
如果真相无法成为贯穿虚伪的锋芒，那么他便不再作为一名军人，守护拉特兰这座故乡。
潮去潮涨，血债血偿。
他决定复仇，无论代价是什么，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要去做。
军事统帅，他必须用性命，来偿还家人的逝去。
第八十章 视死如归
“后退！后退！”
街道尽头的建筑楼下，这辆车已经达到了可承受火力的极限，帛曳大喊着后退，与亚伯汗一同向楼内跑去。
“轰隆！！”
汽车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跑在后方的亚伯汗顿时陷入了耳鸣状态，他的视线中布满了重影。（）
但他知道现在没有一分一秒是容许耽搁的，他强忍着不适从地上爬起，继续向楼内冲去。
“呃啊——”
一颗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他的后背，无疑是昔拉的子弹，防弹衣无法抵御这种口径的手炮的威力，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血花在他胸口绽放。
“亚伯汗！”
帛曳听到了亚伯汗的痛哼，已经进入建筑内的她俯身探出半边身子，拉住了亚伯汗的手。
亚伯汗跌跌撞撞地向前扑去，又是几颗子弹没入了他的身体，他这才勉强进入了建筑，将外墙当作掩体，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亚伯汗！你没事吧！”
帛曳换好子弹，她侧过身，胡乱地向门外清空了弹匣，她知道昔拉等人射击的精准性，所以不敢贸然露出视野，只能尝试以火力威慑。
“不……问题不大……咳——”
亚伯汗瘫坐在地上，除去贯穿胸口的子弹之外，他现在不论是肩膀还是肋下，亦或是腰那一块，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显然，他的伤势已经不是体内的肾上腺素能掩盖疼痛的程度了。
“坚持住！刚才在车后面的时候，我已经给你上了复活的效果，但他们还在车的另一边，如果现在就撑不住的话，那复活也等于白给！”
帛曳一边进行着火力掩护，一边给自己也附上了光的效果。
现在的她和亚伯汗都只有两次机会，但她也知道，面对昔拉这个魔鬼，再多的命也是不够死的。
“喂……帛曳……”
正当她尝试观察昔拉等人的位置时，亚伯汗突然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什么？”
枪声很大，火力很猛，帛曳勉强听到了亚伯汗的呼唤，她躲到墙后，问询道。
“帛曳，你说……死亡是一件恐怖的事吗？”
亚伯汗抬着头，靠在墙上，他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不知为何问出了这个问题。
“别在这种时候以一副坦然自若的态度问这种问题啊喂！”
帛曳不断地进行着火力压制，她将自己的开枪频率控制在一个不规律的频率上，以混淆对方的判断，以防抓住她换弹的机会。
“嘛……告诉我嘛……”
亚伯汗无力地追问道。
“我说你啊……”帛曳闻言，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只得分出心来，向亚伯汗回应道，“死亡可是人生中最坏的事情啊，或许你们没有什么体会，但我已经感受过几十几百回了，即使拥有利用光复活的能力，死前的那种恐惧感，也不是什么令我喜欢的感觉啊。”
“哈……我还是有点难以理解啊……”
亚伯汗艰难地翻过身，面向地面，血液不断地从伤口处低落在地上，他扶着墙，堪堪站了起来。
“那你还真是幸福啊，”背对着亚伯汗的帛曳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她一边开枪，一边感慨道，“就算是体验过无数次死亡的我，也依然对死亡产生着惧怕，无疑，有些事情是我这种胆小鬼也做不到坦然面对的呢。”
“啊……曾经的我和你们，军人与堕天使，立场，遭遇……虽然有很多不同之处，但看来现如今，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嘛……”看着帛曳的背影，亚伯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但他随即提起了放在帛曳脚边的手提箱，“那就是同样背负着前往死地的使命。”
“等下！亚伯汗！你想做什么！”
好不容易抽空回了下头的帛曳看见了亚伯汗的动作，她惊呼一声，想去阻止他。
“事到如今，我们唯一的差别也只有死亡的顺序罢了，帛曳，”亚伯汗虚弱地后退一步，躲过了帛曳伸来的手，看着她惊恐的眼神，他笑道，“我的妹妹还在他们身后，抱歉，请允许我任性这一次。”
“你不是要亲手杀掉克洛维尔吗！事到如今，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数颗子弹击打在帛曳身旁的门框上，溅起一些碎石，但她并没有在意，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视死如归的亚伯汗。
“我们已经合作多久了？”亚伯汗没有给帛曳思考回答的机会，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一年……这一年下来，我早已将你们视如己出了，我之前说过，铭记着过去，才会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活着的人终究是软弱的，帛曳，我并不在乎最后是谁杀死了克洛维尔，只要有人能杀掉他，我就同样不在乎自己会死在哪。”
“你……真的决定好这么做了吗？”见亚伯汗的态度，帛曳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最后问道，“如果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知道了你并没有亲手帮他们复仇，你会为他们丢脸的，即使这样，你会接受吗？死去的他们会接受吗？”
“父亲，母亲，还有米莉，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因为谁的死而高兴的人……我也一样，”亚伯汗没有因为帛曳的失礼而生气，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只见他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容，“等我出去之后，他们会向我开枪，同样也会暴露他们的位置，这样你也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方位了。”
“听我说，别这样做。”
帛曳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眼中饱含着抗拒的意味。
即使身中数弹，亚伯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帛曳的手。
米莉最后一次出发前的笑容至今历历在目，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那些将他按在地上不让他靠近的警察，米莉无力地搭在碎裂的车窗上的手臂，无名指上那枚反着光的戒指，那张神气十足的军官的嘴脸。
一切回忆中的事物，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愤恨，悲伤，不满，惆怅，但最后都停留在了与米莉初见时，她那张不正经的笑脸。
“但是，我想我老婆啊。”
他看着帛曳，笑着，摇了摇头，嘴唇微微抽搐。
随后，他不顾帛曳的反应，将手提箱抱在怀里，无视外面的枪林弹雨，向着那三人冲了出去。
刚跑出门外，亚伯汗就因为失血而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但也同样帮他躲过了几颗直冲头部的子弹。
昔拉三人已经走过了汽车爆炸后留下的残骸，他们的枪口和亚伯汗只有几米的距离。
亚伯汗的视线已经愈加模糊了，他也不管目标是谁，借着险些跌倒的前冲劲，向着最近的一个人冲了过去。
“沙利叶！快躲开！”
昔拉发觉了亚伯汗的异常，她屡次将枪口对准亚伯汗的头部，但最后却都只是击中他的肩膀和后背，无法一击致命。
沙利叶显然不是应付近距离袭击的好手，更无法抵挡亚伯汗濒死前的舍身冲撞，即使他后退或侧身，最后也依然被跌倒在地的亚伯汗死缠烂打般地抓住了小腿。
“砰！”
这一次，亚伯汗无法再进行任何闪躲了，沙利叶的子弹近距离地洞穿了他的头部。
但在头部被子弹贯穿之前，亚伯汗用最后一丝力气翻过身，面向天空，展露出自己怀中的手提箱。
“沙利叶！远离他！”
昔拉看见那个手提箱，当即反应过来亚伯汗的意图，桑杨沙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迅速向着沙利叶冲去，欲将手提箱踢开。
但先前他们的火力被亚伯汗所吸引时，帛曳就已经探出头，观察着他们的位置。
待到桑杨沙去到沙利叶的身边时，在他抬起脚的一瞬间，帛曳咬着牙，按下了起爆器。
“轰——！！”
爆炸的火焰吼叫着，吞没了一切。
第八十一章 血浓于水
“轰——！！”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街道片刻，火焰吞噬了沙利叶与桑杨沙，昔拉被余波掀飞，背朝地摔在路上。
“咳啊——”
昔拉不禁猛咳一声，她在地上躺了几秒，便强忍着疼痛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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