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虎鲸
刺眼的灯光令他不禁眯了下眼睛,紧接着,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科什埃,正盯着他。
“科什埃,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奥斯维德敏锐地察觉到科什埃表情的不对劲,他将外套挂在门旁的衣架上,紧贴着科什埃的大衣。
“那么你呢,奥斯维德,”科什埃从沙发上站起身,他俯身拾起茶几上的火柴和烟盒,在点燃一根烟后,缓缓向奥斯维德走去,“你又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科什埃,不知为何,奥斯维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
或许是此时的科什埃给他带来一种压迫感,又或许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一时间,他竟不敢去直视科什埃的眼神,丝毫没有一个政客该有的心理素质。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早出晚归,想必你也已经累坏了吧,”而察觉到奥斯维德的微表情的科什埃,在走到他的身旁后,抬起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言里言外都在暗示着他,“不过,我们可以先聊一聊,你对我所隐瞒的那些事情,我的朋友。”
“你……已经知道了?”
奥斯维德当然不傻,自然知道科什埃指的是什么,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科什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知他的真实背景。
“昨天,我去了一趟莱茵生命,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科什埃再次迈起脚步,从奥斯维德的侧边绕过,缓步走到他的身后,连带着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也摩擦着他的肩膀,“我结识了莱茵生命的总辖,和莱茵生命的各科主任,我见到了我想见的人,也见到了你想见的人。”
“你是指……希普卡——”
“当然,我不会遗忘和你的约定,希普卡现在就在这栋宅邸的其中一间房间里休息,我也建议你不要在这么晚去打扰她,”奥斯维德话还未说完,科什埃便打断了他,并继续暗示道,“我们有很多时间,不是吗?不论是你和希普卡,亦或是你和我,我们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聊完,而我,倒正好对那未聊完的部分感到好奇呢,奥斯维德。”
感受着科什埃话语里无不时刻透露出的威胁意味,以及那只按在他肩膀上力道逐渐增大的手,奥斯维德清楚,现在的科什埃属实有些生气了。
而现如今,科什埃已经得知了他所隐瞒的东西,并且也如约将希普卡从莱茵生命带了回来,奥斯维德也明白,他现在于情于理都是亏欠着科什埃的。
“……呼……我明白了,”最后,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奥斯维德做出了他的决定,“我……会向你坦白这一切的,科什埃。”
……
不知过了多久。
甚至天边都已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大厅,两人也依然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科什埃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静静地听着奥斯维德讲述他自己的故事。
“我是一个不择代价的人,科什埃,正因如此,只要我的目的能够达到,那么我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在乎。”
终于,奥斯维德说完了,或许是因为从未像这样和别人说起过他自己的事迹,不知不觉间,他竟也说得入了神。
而在解释完这一切之后,他则是惴惴不安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安静的科什埃。
“这么说来,你这些年所做出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妹妹,更是为了彻底改变这个国家,”科什埃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他微微向后靠去,躺在沙发靠背上,“这和你之前与我所说的不尽相同,但似乎又有着略微的不同。”
“是,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想通过一个人的力量来改变整个国家,还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在进入政界后,我便一直在尝试去拉拢其他的那些政客,尽管他们有着各自的私心,但如果他们的力量能促成我的目标,那也无妨,”“不过,有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些硬茬,例如亚瑟怀尔德,他是个自成一派的家伙,我能得知他的组织人员分布,但却看不透他的想法,这类人就难以判断,是否能成为友军。”
“仅仅是因为不了解,你就想着直接铲除他了?”
科什埃眉头微皱,如果真如他所说,那么奥斯维德的做法未免也太极端了点。
“不,我只是不能容许任何不稳定因素的存在,更何况,时间也不容许,”奥斯维德摇摇头,道出了他的难堪之处,“我的父亲,哥伦比亚的现任总统,他并不愿意依仗军方的力量,而是与和这座国家息息相关的莱茵生命进行着合作,在军方看来,他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而我也正是为了避免他被针对,才选择与军方握手,以自己作为担保,保证我的父亲不会对军方造成不利。”
“既要顾及妹妹,又要顾及父亲,还要顾及你自己,”听到这里,科什埃也算是明白了奥斯维德的苦衷,不由替他感到无奈,“你还真是累啊……倒不如说,你们这一家人之间的势力关系本来就已经很错综复杂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都在互相为家人着想,”奥斯维德笑了笑,丝毫没有为此感到有压力,他反倒舒了口气,在沉寂了几秒后,再次开口道,“今天,我去了躺总统办公室,与我的父亲见了一面。”
“嗯……这就是你如此晚归的原因吗?”
科什埃时刻注意着奥斯维德的心跳声,以确认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直到目前为止,奥斯维德所说的话,都是句句属实。
“是,我告知了父亲关于你的到来,也让他知晓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奥斯维德说到一半,突然将头低下去了一点,话语中带着歉意,“请原谅我在没有与您商量的情况下,将这件事告知了他人,我只是觉得……应该让我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这几年来也一直在盼着希普卡回来的可能性。”
“那么,他的反应呢?”科什埃仰起头,双眼微眯,“对于我的到来,对于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你的父亲,他又是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他……”奥斯维德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头,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地瞥向一边,像是怕被科什埃怪罪一般,如实说道,“他希望,可以尽快与你见一面,他想以盛宴招待你,不仅仅是对另一个国家的君主的礼仪,也是对一位新朋友的欢迎。”
第七十四章 秉节持重
早上,最先从房间里出来的却是睡得最晚的亚伯汗。
“教父,您昨晚没睡好吗?”
他看见了正在做出门准备的科什埃,以及科什埃那淡淡的黑眼圈,问道。
“嗯……差不多吧,”科什埃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不用担心,之前在叙拉古的时候,精神状况可比现在要差多了,不如说,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作息。”
“偶尔还是找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亚伯汗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即使是在战场上的士兵,也会轮流守夜以保证每个人都有休息的时间,您不必每天都这么忙的,教父,有些事交给我就可以完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亚伯汗,”科什埃将保养好的手铳放入大衣的内口袋中,他站起身,从亚伯汗身旁走过,“但是现在还不能懈怠,至少得等我完成手上的事情,再去想别的问题。”
“您又要出门了吗?”
“嗯,去见一趟哥伦比亚的总统,”科什埃点点头,平淡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跟其他势力扯上关系,况且有奥斯维德陪同,你就放心好了。”
说罢,科什埃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放心好了’,哼……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听到多少次这句话。”
亚伯汗自言自语着,无奈地笑了笑。
他走到茶几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并在等待茶叶沉淀的时候,点上了一根烟。
他倚靠在窗边,一边感受着清晨的阳光,一边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嗯?”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教父刚刚……说他要去见谁?”
……
高端的加厚防弹玻璃,坐在副驾驶上手持铳械的护卫,以及随行的两辆载满武装人员的车,无不体现出奥斯维德的防范意识之重。
即使是科什埃,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出行待遇。
“我们到了,科什埃。”
车停在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前,在奥斯维德的提醒下,科什埃下了车。
“这就是哥伦比亚的总统府吗,”看着眼前这座张扬至极的建筑,科什埃的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讲实话,科什埃想不到什么能够形容它的词汇,哥伦比亚的总统府与叙拉古的政府大楼截然不同,主打的就是一个高调。
“这便是我父亲平时所待的地方,无论是办公还是生活起居,都是在这里进行,”奥斯维德一边领着科什埃往前走,一边向科什埃介绍道,“旁边就是哥伦比亚的上议院,为方便与总统进行各方面的工作对接,索性就建在了总统府的隔壁。”
“至少不完全只是做样子,不是吗,”科什埃从奥斯维德那里了解过哥伦比亚的政权问题,于是调侃了一句后,说道,“不过,哥伦比亚的总统啊……”
“你在紧张吗,科什埃?”奥斯维德发现科什埃似乎有些心事,便安慰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的父亲虽然身为总统,但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更何况,这次是他主动招待你。”
“倒也说不上紧张,毕竟我也算是和其他国家的君主或领袖面对面交谈过,拉特兰的教宗,东国神民玉藻氏,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的王特雷西斯,诸如此类,”科什埃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坦言道,“我只是在担心接下来的发展,连莱茵生命都无法摆平的我,又怎么才能和哥伦比亚的总统交好,或许在外交方面,我有所欠缺。”
“这……您应该是想多了……”奥斯维德闻言,不禁因科什埃口中的那几个人捏了把冷汗,这些人随便哪个单独拿出来都是远远大于哥伦比亚总统的身份,“不过说起来,你似乎原本就没有带上希普卡的打算,如果带着希普卡的话,和我父亲的谈话或许也会更加顺利,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奥斯维德啊奥斯维德,”科什埃为这个问题感到可笑,他摇着头,拍了拍奥斯维德的后背,“即使你与我是同一阵营的人,我也无法断定你的父亲就一定和我是一路人,希普卡的存在与我而言并不是与总统交好的赠礼,而是与其交谈的资本和筹码。”
“这还真是……”
奥斯维德无奈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感慨科什埃的戒心之重。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科什埃感到好奇,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造就了如此多的戒备。
“到了,”在一扇站着一名像管家一样的人的门前,奥斯维德停下了脚步,为科什埃让出一个身位,“我的父亲就在这间房间里,出于家事原因的不便,我就在门口等着,请你独自进入吧,科什埃。”
“嗯,我明白。”
科什埃点点头,他与奥斯维德对视了几秒后,便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那名等候已久的管家为科什埃打开了门,让他走了进去,随后便将门关上。
门外只留下了奥斯维德和那名管家对视着。
从两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似乎是熟人,但却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一同默默地等候着门里科什埃与总统的会面结束。
第七十五章 蒙德拉贡
“哒,哒。”
靴子的鞋跟落在地上的声音,正逐渐从远处传来。
在总统寝间门口倚着墙闭目等待的奥斯维德听见了这道声响,他睁开眼,向来时的方向望去。
“哒。”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前,离奥斯维德只有几米远。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奥斯维德看着来人,他的双眼微眯,似乎并不是很欢迎这个人的到来,“你来做什么,蒙德拉贡?”
“阿曼多先生,”这名被称作蒙德拉贡的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奥斯维德的态度,只是直直地问道,“我来找总统阁下,他现在不在吗?”
“很遗憾,总统现在正在接待客人,一位重要的客人,”奥斯维德双手抱胸,从墙边离开,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身体挡在蒙德拉贡身前,“或许你可以先离开,并稍后再作来访。”
“否决,”对于奥斯维德的驱赶,蒙德拉贡非但没有同意,反而往前踏出一步,用着一种略微奇怪的说话方式,拒绝道,“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得与总统阁下见面。”
“我说了,总统现在不方便与你见面,”奥斯维德也同样往前踏了一步,毫不退让,“无论你有多么重要的事宜,都得等总统接待完现在的这位客——”
“哐啷!”
奥斯维德话未说完,便听见总统的寝间里传出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
他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转身向着寝间的门冲出几步。
或许是因为奥斯维德的身份,那名管家模样的人也没有阻拦,只是向旁边让开了两个身位。
奥斯维德的动作停住了,他的手握在门把上,脑中出现了无数种预想的情况,而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科什埃与总统之间产生冲突。
“嘎吱。”
他压下门把,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了进去。
在进入寝间之后,奥斯维德看见的,是摔碎在地上的酒瓶,和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
“诶呦,我跟你说嗷,这孩子长大了之后啊,可就是难管得多了,”而奥斯维德无比担心的场面也没有出现,他反而看见他的总统父亲,此时正将手臂勾在科什埃的肩上,俨然一副已经喝醉了的模样,口齿不清地讲着,“真是男大不中用啊,本来还指望着他能帮我做点什么实事呢。”
“父……总统先生?”
奥斯维德的脸上浮现出一阵难以形容的表情,此前的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如此的丑态,更别说是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喝酒喝到醉。
“人嘛,长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而相比之下,科什埃看上去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他拿着酒杯,闻声回头看见了奥斯维德,“奥斯维德,你怎么进来了?”
“我嗯……”此时的奥斯维德基本可以确认,酒瓶是被意外碰倒在地上的,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的入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于是只得改变话题方向,“那个,科什埃啊……你对总统先生是否有点……失礼——”
“怎么跟我老弟说话呢?”奥斯维德再一次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且是被总统用训斥的声音喊道,“阿曼多,过来!坐下!”
奥斯维德自觉地闭上了嘴,但另一方面,他也因父亲没有了平时的架子而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想转身先去将门关上,但从总统开始扯着嗓门大喊的时候,寝间门口的管家就已经关上了门。
所以转过身的他,唯一看见的,只有跟着他一同混进来的蒙德拉贡。
而且看蒙德拉贡那执着的眼神,再看总统那副烂醉如泥的模样,以及科什埃那颇为无奈的表情,奥斯维德知道,一切都乱套了。
……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奥……阿曼多,”科什埃为阿曼多解释了一下现状的始末,他本想称呼姓氏,但考虑到这里坐着两个姓奥斯维德的人,他只得改口称呼名,“我向总统先生说明了我已将希普卡从莱茵生命带出的情况,他便开始拉着我喝酒了。”
“嗯?可是……”阿曼多迟疑了一下,他并不为他父亲的反应感到惊讶,反倒是对科什埃的说辞产生了疑惑,“可是,你不是说,希普卡是你与总统先生交谈的资本和筹码,不会轻易打出吗?”
“你小子,在政界混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筹码归筹码,告知我这一消息和把人交到我手上又是两回事,我若是科什埃老弟,当然也会这么做,”总统一脸醉像,还不忘埋汰阿曼多一句,随后又看向了科什埃,“倒是老弟你,也别老总统总统的叫了,直接叫我德利尔吧,德利尔·奥斯维德,你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德利尔先生,”对此,科什埃也没有推脱,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要求,而就在这时,他才想起来阿曼多的身后还站着一人,“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又是……”
经过科什埃这么一提醒,阿曼多也突然想起了方才跟着他一起进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蒙德拉贡。
“失礼了,尊贵的叙拉古君主,”蒙德拉贡依然是那副过于正经的模样,她将一只手搭在自己胸前,对科什埃作出行礼的动作,随后解释道,“蒙德拉贡,隶属于总统阁下的一名‘士兵’,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总统阁下提出一项请求。”
“嗯?什么请求,说来听听。”
显然,德利尔还没有从醉酒的状态摆脱,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让蒙德拉贡继续讲下去。
“是,我希望……可以得到一次休假,总统阁下,”蒙德拉贡的表情异常严肃,但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却与科什埃等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您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已经连续工作28天了,这严重违反了哥伦比亚劳动律法的法条,按照规定,如果没有将之前被占用的假期弥补上,以及额外的加班工时资薪,那么即使您是总统,我也完全有权对您提出诉讼,并由法院作出仲裁。”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方面,蒙德拉贡的话语远远脱离了他们原本的话题,另一方面,科什埃和阿曼多也对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德利尔。
甚至连德利尔自己,都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父……总统先生,”良久,阿曼多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话语中尽显尴尬之意,“您……怎么还拖欠员工工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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