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22章

作者:小虎鲸

  “吉米显然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即使他冲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刚好从他们身边跑过,吉米得以抓住那个男人的衣服,但很快就被挣脱,”科什埃喝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润湿了他有些干燥的口腔,“然后他又扑过去,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腿,将他绊倒,不论那个男人怎么反抗,怎么去踢他,打他,他都没有松开过手,直到我赶到,并和吉米的父母一起将那个男人制服之前,吉米都是一边哭着,一边死死地抱着他的腿。”

  “该说他胆小,还是勇敢呢?”吉尔端起酒杯,与科什埃碰了下杯,说道,“哭着,却又不肯放开手,真是奇怪的性格。”

  “是啊,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关注他,起初是因为感觉他这个人很有趣,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也一直满口老大老大地叫着,有的时候我生气了,他也会瑟瑟发抖,但在害怕的时候却也不会忘记来安抚我的心情。”

  “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叙拉古这个地方基本见不着这样的人了。”

  吉尔中肯的评价道。

  “是的,但就在昨晚,我最后一次和吉米相见是在一家爵士俱乐部,”科什埃赞同道,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当时拉普兰德出现在了俱乐部里,吉米没有拦住她,而我也跟着追了出去,之后便来到了瓦尔哈拉酒吧。”

  “在这里,你又和拉普兰德见了一面,”吉尔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她问道,“当时你们稍微喝了一点就出去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拉普兰德和我打了个赌,一个关乎家族党徒生命的赌,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赌赢了,又或者说,拉普兰德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自言自语道‘这是作弊’,但我现在担心,因为这个赌约,导致吉米出事,”科什埃现在有些后悔和拉普兰德打赌,这两天他后悔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今早他也没有响应教父的传召,他是一个可靠的人,并不会爽约。”

  “嗯,大概的情况我了解了,”吉尔听完后,她将喝到一半的酒杯放在吧台上,说道,“昨晚确实来过一个客人,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大,棕色短发的鲁珀族,戴着一个蓝色的十字吊坠,这个特征是否对得上?”

  “……是,是吉米,那个吊坠是他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物,他比我早两年经受成人礼,也跟我炫耀过他的生日礼物,”科什埃刚举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放下酒杯,确认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一些琐事,最近的各种不顺心,朋友生气时他却无法给予安慰的无能为力,以及……”吉尔说到一半,刻意观察了一下科什埃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在来酒吧的路上,被人跟踪。”

  “跟踪?”

  “是的,他和我说,每当他回头的时候,都能见到一抹银色,可能是头发,也可能是衣服,”吉尔回忆了一下吉米的话,说道,“‘那是一种连压抑都没有压抑过的杀意’,这是他的原话,而且他说,那抹颜色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还有呢?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里,科什埃有些激动地从高椅上站起身,凑到吉尔身前,追问道。

  “不,没了,他和你一样点了几瓶威士忌之后就再没有说过话,一直待到酒吧关门为止才离开。”

  虽然很想帮到科什埃更多,但吉尔也只能如实相告,她并不能做什么。

  “……好,好,我明白了,”科什埃的脑中闪过了昨晚的赌约和拉普兰德那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一切,他匆忙地离开位置,向酒吧门外跑去,“非常感谢你,吉尔!下次请你喝酒!”

  看着匆忙离去的科什埃,和桌上酒杯里没喝完的酒,以及支在烟灰缸上早已燃尽的烟,吉尔叹了口气。

  真希望你不要去面对这件事啊,科什埃。

  你我都清楚,被拉普兰德盯上的人,会是什么后果。

  “哗——”

  幽暗的酒吧里,再次响起火柴燃起的声音。

  片刻过后,是一阵抽烟的吐息声,和几声无奈的叹息。

第二十一章 八方风雨

  银发的身影,毫不掩饰的杀意。

  除了拉普兰德,科什埃无法联想到任何人,况且,那天晚上她与吉米也见过面。

  现在科什埃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若嫌疑依然在拉普兰德身上,那么……

  科什埃停下了脚步。

  如果说先前的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吉米的踪迹,那么现在的他则更是更加晕头转向。

  该去哪里……才能找到拉普兰德?

  “别拦我!我要找教子!”

  “老先生!您冷静点!”

  思考间,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传入科什埃的耳中。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宅邸附近,而宅邸门口,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先生神情激动地喊着,徳斯蒂尼则在阻拦他进入宅邸。

  “嘿!”科什埃见状,向着那里跑去,同时口中喊道,“嘿!怎么回事!”

  “哥!你总算回来了!”

  徳斯蒂尼听到科什埃的声音,她的表情瞬间从不耐装成无奈。

  “发生了什么,徳斯蒂尼?”

  “这个……刚刚我在家里睡回笼觉,突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我本来以为是哥哥出门没带钥匙,结果打开门却是这位老先生,他还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徳斯蒂尼解释过后,科什埃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将目光放在旁边这位老先生身上,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您是……吉米的父亲?”

  “教子啊!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老先生焦急地上前抓住了科什埃的肩膀,恳求道。

  “……请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科什埃被逼得后退了半步,他知道吉米的父亲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但还是问道。

  “是这样的……”老先生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道,“本来今早我就该出院了,而吉米则和我说,待他见过教父之后就会来接我出院,但我在医院一直等了许久都不见吉米,直到出院,他也没有来,我去问询了教父,而教父却对我说,吉米并没有去找过他,教父让我于这件事来找您,教子。”

  科什埃无言,这是他最担心发生的几件事之一,即吉米的家人亲自找上他。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予以承诺,承诺自己会将吉米找回,给他们一个交代。

  “教子!您和吉米关系很好,那孩子也成天在我面前谈及您的事情,请您一定要找到他!”老先生越说越激动,双手抓着科什埃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得了矿石病,妻子在两年前就已经离我而去,我只剩下了吉米这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住!”

  “老先生,您先冷静一下,”科什埃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先安慰道,“吉米会没事的,他是家族里的党徒,整个叙拉古都知道,没有人敢对喀斯喀特家族的党徒出手。”

  除了拉普兰德。

  “原本今天出院之后,吉米将和我一同去教堂做祷告,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孩子,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

  “我知道,老先生,我知……”

  老先生的话突然点醒了科什埃。

  前些天那名家族党徒的尸体在贾维的修车厂被发现的时候,科什埃便注意到,尸体呈倒十字的样式正对着窗户,而从尸体的方向向窗户看去,便就是教堂。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徳斯蒂尼。”

  “啊?我在,老哥。”

  被突然点名的徳斯蒂尼回应道,虽然她现在还是对自己睡到一半被吵醒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但在科什埃的面前,她很少会表现出对别人的不满。

  “务必看好这位老先生,我去一趟教堂。”

  “啊,是,交给我吧。”

  “教子,难道说您有一下头绪了吗?”

  见科什埃突然变得低沉,老先生也冷静了许多,问道。

  “不,虽然只是猜想……但我也需要去证实一下。”

  十几分钟后,科什埃独自来到了教堂。

  看着这个从小便经常来做礼拜和祷告的地方,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入教堂。

  与先前每次来时的人满为患不同,今天的教堂显得空空荡荡,而神父则在教堂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抱歉,今天教堂临时不开放,请回吧。”

  听到有人进入教堂的脚步声,神父背对着门口说道。

  “是我,”科什埃言道,“发生了什么,神父?我可从来没见过教堂还有闭馆一说。”

  见来人是科什埃,神父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慌忙地来到科什埃面前,抓着他走到教堂的主持位。

  “教子,您可算是来了,”神父忧心忡忡地看着科什埃,说道,“本来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教父,但既然您来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怎么了?”

  “是那里,”神父手指指向教堂最前方,那里是一尊天子的雕像,天子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雕像,“今早我来到教堂开门的时候,发现天子的雕像上竟然出现了血迹,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在教堂这个神圣的地方出现血,这是禁忌,所以我提前把教堂闭馆,禁止任何人进来。”

  一般来说,用手指指着天子的雕像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但显然焦虑的神父已经不在乎这件事了。

  科什埃向前走去,他看见雕像上的些许血迹,像是人为抹上去的一般。

  同时,他也发现了挂在雕像脖子上的一根吊坠。

  一根蓝色的十字吊坠。

  “这是!”

  科什埃快步上前,踩着墙,抓着雕像爬上去,一把扯下了那根吊坠。

  不会错,这正是吉米的那根吊坠,他的成年礼物,这两年来他每次见到吉米,都能看见这根被他视作珍宝的吊坠。

  “教……教子?”

  神父有些紧张地站在科什埃身后,此时的他们都已经无暇关心这些行为是否对天子和上帝不敬,他只对这根吊坠感到好奇。

  科什埃没有理会神父,他看着天子的雕像,思索着什么。

  如果说,吉米的吊坠在这里,那他就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科什埃敲了敲天子的雕像,是实心的,不可能藏人,而且雕像也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

  他环视四周,努力思考着能藏匿尸体的地方。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现在的他已经将吉米视作了一具尸体。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十字……十字架……”

  家族干部死的时候,被刻意摆放成倒十字,地上的血液沿着砖缝形成倒十字,透过窗户看见的……教堂顶端的十字架。

  科什埃的脑中升起了一个恐怖的想法,他快步跑出教堂,跑到教堂旁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曾是他和拉普兰德相识的地方。

  看着教堂顶端的十字架,科什埃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教……教子!您突然怎么了?”

  紧随着跑出来的神父向他问道。

  “那个十字架,是不是放倒了?”只见科什埃指着教堂顶端的十字架说道,“它,似乎被倒置过来了。”

  “这!”神父受到惊吓,因为那尊标志性十字架现在确实呈一个倒十字,“这可是大忌!这是对教堂这个神圣之地的玷污!”

  “拿梯子来,”科什埃的态度再一次变得低沉,“快点拿梯子来。”

  “是,是,我现在就去。”

  半晌,神父搬着一个长梯跑了过来。

  科什埃接过长梯,将它伸展开,架在教堂的外部,神父在底端扶着梯子,科什埃则快速地爬了上去。

  站在教堂顶端,站在那尊十字架前,科什埃的瞳孔宛如发生了地震,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有露出过如此惊讶且震怒的表情。

  是吉米,他就靠在十字架后面,十字架被人为倒置了过来,吉米的脖颈处有一条骇人的伤口,血液粘在他的脸上。

  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但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再见面。

  科什埃的拳头攥紧,剧烈地颤抖着,他从未感到过如此愤怒。

  “教子!”

  正当他震怒之时,方才那位老先生却已经站在了教堂下,徳斯蒂尼跟在他的身旁,他们正看着高处的科什埃。

  “徳斯蒂尼!你在做什么!”科什埃怒火中烧,他向着底下喊道,“带他离开!现在!快他妈的把他赶走!”

  就在此时,科什埃发现,吉米的一条手臂举着,被固定在十字架上,而他的手指,则指着另一个方向。

  那是……教父的宅邸的方向。

  “轰——!!”

  一声爆炸声突然传入耳中,科什埃顺着爆炸的声音望去,那也正是吉米所指的方向。

  是教父的宅邸所在的区域,冲天的火光连教堂的几人都能看见,爆炸的气浪席卷了数百米,甚至将科什埃都被向后击退了几步。

  他放下下意识挡住面部的手臂,他看见方才还繁荣的那片街区,现在却已经被爆炸侵袭,成为了一片断壁残垣。

  这一天,是叙拉古有史以来最为动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