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第65章

　　“罗老……”普罗维顿斯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语气低沉地说道，“他确实不是‘蛀虫’，我也不可能仅因为他厌恶黑手党，便将他也写在名单上，不少在职的人员也都是拥有家庭的，我相信……即使是你，教父，应该也不希望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牵连。”

　　“……”科什埃嘴唇微张，他确实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势要将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家人也赶尽杀绝，“所以，你希望借我之手，清理掉政府内的‘蛀虫’，这样剩下的，就都是你们‘和平派’的支持者？”

　　“是的，教父，你能理解真是再好——”

　　“别开玩笑了，普罗维顿斯，”但普罗维顿斯的话未说完，便被科什埃强硬地打断，“没想到你竟然把政治斗争想得如此简单，‘杀光反对者，剩下的就全是支持者’，你怎么会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

　　“但……如果政府和家族能够回到以往和平共处时的状态，甚至现在没有威廉，也没有巴特利，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对此，普罗维顿斯却出乎意料地执着，他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你就能保证，剩下的人里面，就全部都是和你一样思想的人了吗？”科什埃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今天出现一个罗老，那明天呢？洛老？还是其他什么老？既然会有罗老这种厌恶黑手党，厌恶家族的人存在，那么就无法否认，同样也会有其他看家族不爽的人，存在于政府之中，而你却想着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去建立那脆弱的和平？”

　　“……”

　　普罗维顿斯抿着嘴唇，无言，科什埃说的有理，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根本无力反驳。

　　“想改变一个国家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我想了多久，才决定将政府彻底铲除？”看着沉默不语的普罗维顿斯，科什埃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是教父，叙拉古的教父，同样也是喀斯喀特家族的教父，你会为你的那些政府同伴还有他们的家人着想，我也同样得为我家族里的党徒着想，对他们的安全负责，那么我就不可能允许任何隐患因素的存在，明白了吗，普罗维顿斯？”

　　“……是，我理解，”普罗维顿斯自知理亏，他重新坐了下来，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随后说道，“其实我今天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

　　见普罗维顿斯放弃了争执，科什埃也同样不再追究，坐了下来。

　　“请放心，接下来的这件事与我们刚才的话题没有任何关系，”普罗维顿斯说道，“但这或许是一件，会牵扯到其他国家的事情。”

　　“其他国家？”

　　“是，相信先前作为教子，现在作为教父的你，必然知道，叙拉古与哥伦比亚的关系，”普罗维顿斯异常认真且严肃地说道，“但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哥伦比亚莱茵生命驻叙拉古实验室，以及——”

　　普罗维顿斯注意着科什埃的反应，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天使实验。”

第九十三章 种族基因

　　科什埃走在街上，迎着寒风，向着某个地方前行。

　　他的手中攥着一张纸片，上面是普罗维顿斯写下的地址。

　　哥伦比亚莱茵生命驻叙拉古实验室……吗？

　　时至今日，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叙拉古还有这样的一个设施场所存在。

　　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没有与他提及过。

　　抬头望了眼被阴云遮掩，刺眼而又迷蒙的阳光，科什埃站在这栋独房前，敲响了屋门。

　　良久，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头上的淡黄色光环证明了她的身份。

　　“萨科塔？”

　　看着这个萨科塔族女孩，科什埃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却说不上来。

　　不过确实，在叙拉古是几乎见不到除鲁珀，沃尔珀和少数黎博利之外的其他种族的。

　　这也是为什么凯尔希一行人会受到叙拉古人民异样眼光的原因，不仅因为她们是感染者，也因为她们是异种族。

　　“请问……您是……”

　　那个女孩半开着门，一半的身体躲在门后，似乎有些怯生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科什埃竟感觉这女孩有点可爱。

　　“请问，这家的主人在哪里呢？”

　　看着女孩，科什微笑笑着问道。

　　“叔父他……在黑屋子里……黑屋子在那边的后院里……”女孩见科什埃是来寻找这里的大人，犹豫片刻后，为他打开了门，“我……我带您去……”

　　“多谢了，可爱的小小姐。”

　　科什埃走入屋中，女孩关上了屋门，从他身边绕过，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科什埃刚想跟上她，但在看见女孩的全貌时，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

　　因为这个女孩，这个萨科塔，她的后背上，竟有一对本该属于黎博利族的，洁白的羽毛翅膀。

　　“怎……怎么了？”

　　女孩似乎是注意到了科什埃有些异样的眼光，背上的翅膀也随着她的心情收了收。

　　“不……没事，请带我去见你的叔父吧。”

　　科什埃压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跟在女孩的身后，穿过房子的中庭，来到了后面的院子中。

　　院子里的角落有一个小木屋，看上去像是存放杂物的小地方。

　　女孩走到了木屋前，微微俯下身，木屋门锁上的装置在扫描了她的眼睛之后，便打开了。

　　“请……跟我来……”

　　女孩走进了木屋，科什埃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非常小，仅能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待科什埃进入之后，木门自己关上了。

　　他们的头顶亮起了一盏灯，同时科什埃开始感受到了一股下落的失重感。

　　这不是什么木屋，这是一座电梯。

　　当科什埃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电梯已经停止了下落，木门再次打开，但此时呈现在他眼中的，却是另一番风景。

　　白色的走廊，钢制的墙壁，地面上有两条黄线向着前方延展，头顶是通风管道和灭火装置。

　　“这就是……实验室？”

　　科什埃皱着眉头，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却感觉自己不是很喜欢这里。

　　“Ω，你又擅自离开房间了？”

　　正当他思考之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一名科学家打扮的黎博利族，低着头，从他们前方走来。

　　“叔父……有人找你……”

　　被称作Ω的女孩非常内向地说道。

　　“嗯？”那名黎博利男人抬起了头，在看见科什埃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他向前走出几步，摘下塑胶手套，向科什埃伸出了手，“幸会，叙拉古的教父，不知您今天……怎么会来到这种小地方？”

　　“小地方？”科什埃没有去握那名黎博利男人的手，他扫视了一下四周，话中带着深意，“我可从来不知道，在叙拉古的地下，竟然会有这么一片地方，这么一座实验室。”

　　“这……”男人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他知道，科什埃此次来者不善，于是便先对那个女孩说道，“Ω，你先回‘房间’，我与这位教父聊聊。”

　　“嗯……知道了，叔父……”

　　女孩一手抓着自己的手臂，从男人身旁走过，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

　　“我们慢慢说吧，教父，”男人也转过了身，意图让科什埃跟着他，深入实验室，“或许，在您见过这座实验室的全部之后，就会理解我了。”

　　“……”

　　科什埃强忍着自己的怒气，他不傻，当然能看得出，那个被称作Ω女孩是这里的实验体。

　　但同样的，他也想听听这个男人，会怎么向他解释。

　　男人带着科什埃顺着走廊，走过几个转角，然后在一个玻璃房前停了下来。

　　玻璃房中，是坐在床上看书的Ω，看来这就是男人所说的‘房间’。

　　一个只有一张床的，全透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的房间。

　　“这个女孩……是什么情况？”看着玻璃房中和他对视着的Ω，科什埃不善地对男人问道，“又或者说，她是什么？”

　　“看来您已经知晓些许，关于这个实验室的事情了，”男人也同样看着Ω，说道，“看来已经有人泄了密，关于这场实验。”

　　“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科什埃侧过头，将视线放到了男人身上，“有人告知，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实验，一场有关‘天使’的实验，而现在，你却连辩解都不想做了吗？”

　　“为什么要做辩解？”男人似乎对科什埃的问题感到奇怪，他与科什埃对视着，没有丝毫退缩，“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正相反，我为自己能献身于科研事业而感到自豪，这是你，教父，即使是你也无法感同身受的事情。”

　　科什埃被这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吓到了，他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一个科学狂人。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他说道。

　　“不，你不知道，教父，”男人摇了摇头，否认道，“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你也根本不可能明白，天使实验的成功会为人类带来什么。”

　　男人指着玻璃房内的Ω，看上去颇为兴奋。

　　“她将会证明，种族基因融合的可能性。”

第九十四章 天使实验

　　种族基因融合，看着这个男人气宇轩昂地说出这个不得了的词，科什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人体实验，这个不论在哪都是禁忌的行为，竟被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你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为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科什埃有些不可理喻地说道，“这是禁忌，而你接触了他，又是为了什么？你有考虑过作为实验体的那个孩子，他的人权吗？”

　　“人权？当我们在决定进行这场实验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什么人权了，”男人转过身，靠近了玻璃房，“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大，我就已经开始着手于天使实验项目了。”

　　“五六岁？”科什埃摇了摇头，他上前抓住男人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过来，然后按在了玻璃房的外墙上，怒不可遏地盯着他，“从她记事起，你就将她关在这个地方进行实验？如此近十年，这孩子完全不了解世事，她不知道外界的世界是什么样，你就这样毁掉了一个人？”

　　“但是你看现在，她是个成功的作品！她的形态，她的身体结构，都能与我们已知的天使形象对上，她不是像萨科塔那样的，虚假的天使，她是一个真正的，拥有光环和羽翼的‘天使’！”

　　男人丝毫没有改变想法的样子，他直勾勾地看着科什埃，眼中有一种异样的狂热。

　　“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本可以作为一个正常的孩子，过着正常的生活，却因为你那妄想般的愿景，而失去了这一切？”科什埃拽着男人的衣服，向上提，使得他的身体贴在玻璃墙上，双脚微微踮起，“你想得到什么？一个任凭你差遣的‘天使’？在你把她当成该死的实验白鼠养大之后？”

　　“你根本不明白这个实验成功所能带来的收益有多大，叙拉古的教父，你不明白，与能改变世界的科研成果比起来，区区人权，又能算得上什么？”

　　“那如果，我将你扔进一个你从未见过的房子，没有父母，没有玩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持续数年，往复一日，”科什埃彻底怒了，他本不想与这个异族人产生争执，但这男人的固执让他难以忍受，“你觉得这些捏造的谎言，这些被安排好的生活，对你又有多大意义？”

　　“不，你根本不懂！”但男人没有回答科什埃的假设，他反倒朝着科什埃吼道，“其他种族正在尝试碾压我们！维多利亚，乌萨斯，拉特兰，卡西米尔，还有大炎，与这些大国相比，哥伦比亚的军事力量几乎不值一提，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毕生奉献给这些实验？我们正在开战，抢夺世界霸权，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其他国家正在逐渐抢走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有方法抵抗，而这正是我的宿命！”

　　“你们想创造属于自己的‘霓虹之神’？”科什埃双手用力，将男人提向更高处，他的双脚甚至已经无法够到地面，“给我清醒一点，看看清楚，你们那肮脏的人体实验，所创造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天使’，那是人造的‘弗兰肯斯坦’！是基因序列混乱的失败品！甚至连奇美拉都称不上，而你却想将她，当作维护自己国家的手段？”

　　“教父，叙拉古的教父，你应该知道哥伦比亚与叙拉古的关系，”男人的脖子被勒住些许，他有些艰难地喘着气，同时说道，“叙拉古，本就是从哥伦比亚移民出去的小国，我承认，比起政府里的那些猪笼，你确实更适合做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是不可能有丝毫让步的。”

　　“……”

　　科什埃紧闭着嘴，他咬着牙，送开手，那个男人随着他的动作从玻璃墙上滑下，无力地坐在地上。

　　“你觉得，那个女孩真的会把你当作她的主人？”科什埃从大衣内口袋中抽出手铳，上膛，对准了男人的脑袋，“从我掐住你开始，到现在用铳指着你，我不止一次能杀掉你，但她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即使这样，你也依然相信她能成为你的力量吗？”

　　“呵……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叙拉古的教父，”男人一边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冷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准备杀我的话，Ω早就已经动手了，她是‘天使’，她能看清人的心中所想，也能知道你下一步将做的行为。”

　　科什埃无言，他只是上前一步，将枪口直接抵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同时，他用余光瞥向自始至终都只是在玻璃房中看着他们俩的争执，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的Ω。

　　良久，科什埃叹了口气。

　　他将枪口抬起，给铳挂上保险，然后收了起来。

　　确实，刚刚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开枪，直接解决掉这个执迷不悟的男人。

　　但是那孩子的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似乎是对他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感到好奇。

　　也可能是如那个男人所说，在读他的想法，那孩子的目光，有种看透人心的感觉。

　　“现在……肯相信我了吗，教父？”见科什埃没有下死手，男人扶着玻璃墙站了起来，他再一次向科什埃伸出手，“我听闻过你的事迹，教父，无论是哪件事都令人钦佩，如果你能理解我的话，我非常希望，你能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如果能有身为教父的你作为靠山的话，或许我也不用再指望政府里的那群猪笼。”

　　“……不要再异想天开了，”科什埃难以理解，在这样一波争执后，这男人竟还想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只是说道，“我不否认为自己国家瞻前顾后的想法，但前提是，不能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堪入目，至少……得活得像自己，且干净。”

　　科什埃依旧没有握住男人的手，他不顾男人的反应，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而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眼那个女孩。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将这样可怜的孩子救出来，免受煎熬啊，但很可惜，他不可能在孩子的面前杀人，也不可能在Ω的面前杀掉那个被她称作叔父的黎博利族男人。

　　科什埃离开了，电梯的木门依旧开着，他乘坐电梯，回到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