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汪才超凶
“这……黑色的海洋……不歇涌动的光芒……”
“真如《预言书》所说，以信徒的鲜血为阵，加上足够虔诚的咒语，能连通那个地方……“
“无尽光海……阿玛比埃大人所居神域，信徒们一期一会的圣地……”
看清这光点跃动的黑色海面，忌子眼角滑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激动而虔诚地跪伏下去。
“嘭！”
手持长棍的夏凡，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身后，狠辣的棍影敲上她背部……
“呃啊……徒劳的举动，你的攻击，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阵法已成，神明现世无人可挡，还在执迷不悟……”
重击触体，忌子发出怨毒的凄吼，身体再度液化蓄力……
“我的攻击当然没用，但这个应该有用。”
对她的反应早有所料，夏凡另一只手已提起一口巨大的泡沫箱，将其中散发着白烟的块状物，倾盆而下倒在忌子身上。
“嘶……好冷……啊哈……啊啊啊啊……”
白烟弥漫开来，忌子仿佛受到某种剧烈的刺激，发出了难以忍耐的娇喘……
她尚未液化完全的身体，在那些白色块状物覆盖下，开始凝结成半透明的冰块。
“现在看看，到底谁，在做徒劳的举动……”
不屑一笑，夏凡又拿起一口泡沫箱，不要钱一样把其中块状物倒出，将忌子的身体淹没……
从一交手开始，他就在思考，如何应付忌子这能无视物理攻击、神出鬼没的液化能力……
直到刚才，他看到舞台侧面干冰雾化机旁边，码放着的几大箱干冰……
干冰的温度，是零下七十八点五摄氏度，只要数量够多，可以让液体瞬间冻结。
“这是什么……你对我干了什么……”
如他所料，此刻忌子在干冰堆积如山下，身体已彻底冻成了冰棍，失去了行动能力。
“轰！”
与此同时，那鲜血源源不断涌入的阵法中央，一道直径两米、覆满黑色甲片的巨大手臂，猛地破开黑色海面，向空中狰狞探出！
巨大的甲片微微立起，似鱼鳞又似羽毛，泛着让人目眩的光泽。
长刀般锋利的指甲，在空中碰撞出刺耳的音爆。
一股暴虐的意志，以阵法为中心弥漫开来，席卷了整个演播厅……
少数还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的人们，面对这源自高位存在的威压，直接晕了过去。
“不，你不懂……”
“神域与现世的通道开启，阿玛比埃大人明神之躯已成，将重为现世人神……”
仰望着那黑色巨臂，在空中舒展开狰狞长爪，忌子萦绕在白雾中的半张脸，露出迷离虔诚的神色。
“世人只要信奉祂，从此将永远脱离，疾病之苦厄……”
……
二十年前，熊本县。
“远山恭子，伱母亲的肾衰竭，已经到第四期了，唯一治愈的希望，就是换肾……”
“虽然国民健康保险能覆盖手术费用，但想要通过公立医院的渠道排到配型的肾，短时间内根本没什么可能……”
“如果家庭条件允许的话，可以考虑私人医院的途径，会快很多。”
破旧的医院病房里，中年医生审视着手中病历单，语调平静地陈述道。
“私人医院……我们家，付不起那样的费用……”
“医生，能不能再帮忙，想想其他办法！爸爸已经不在了，如果妈妈也走了的话……”
穿着破旧白裙的少女，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搅动着裙摆。
十一区的国民健康保险，成立初衷是“让全民都能放心地接受医疗服务”。
但实际上优秀的医生、血液器官等贵重医疗资源，全都被私立医院所垄断，公立医院属于“小病难预约、大病治不了”的鸡肋公共产品，国民健康保险的初衷也成了一句笑话。
“办法，你母亲现在已经透析多次了，除了及时换肾，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咳咳，当然，如果你付出一点诚意，真心请求的话，我或许可以通过自己的人脉，申请一下加速排队……”
医生面无表情地扶了一下眼镜，手却在桌下，无声地婆娑上了少女雪白的长腿……
“付出诚意……”
感受到那罪恶的大手，沿着腿根不断游走，少女身体如鹌鹑般颤抖起来……
“抱歉，医生，我得去照顾妈妈了！”
她猛地一压裙摆，转身冲出了办公室。
“妈妈……怎么办……爸爸去世的时候，明明让我和妈妈互相照顾的……”
沿着冰冷雪白的走廊跑过，留下一串晶莹的泪滴，少女来到一间恶臭充斥的病房前。
“妈妈……”
进门前，她特意擦掉了泪痕，但映入眼帘的，却是病床上半昏迷的母亲。
“你母亲，总是动不动就睡着了呢。”
“疾病，是人的罪业，在现世的具现……医院，并不是赎罪的地方……”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熊本县曾经降临过一尊名曰‘阿玛比埃’的神明。只要诚信向祂祈祷赎罪，就能净化罪业，治愈一切疾病……”
隔壁床，全身插满仪器的瘦弱老妪，虚弱地向她说道。
“能治愈一切疾病的……阿玛比埃……真的有这样神明存在就好了。”
不过是幻想了一下母亲病愈的样子，少女眼中便忍不住泛起希冀。
第344章 几斤几两
“存在的哟……”
“我的家族，当初就是因为阿玛比埃大人，才从那场肆虐乡里的瘟疫中活了下来。”
老妪吃力地侧过身体，伸手探入枕头下方。
“家族在战争中没落，这本和那位神明有关的《预言书》，流传到了我手里……”
“传说，只要对这本书日夜虔诚诵念，神明大人终将从永恒的沉睡中苏醒，再度拯救世人于疾病中。”
枯朽如树枝的手，颤颤巍巍将一枚黑色卷轴，递向少女。
“预言书？”
少女怔怔看着那枚古旧的卷轴，并没有接。
“我诵念了一辈子，或许是不够虔诚，至今也没能聆听到神明的回应……”
“你还年轻，或许能有机会，得到眷顾。”
床头处，原本节奏平缓的心率仪，忽然滴声大作……
“怎么了？”
“病人心衰了，赶快抢救……”
“除颤仪呢！？”
“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围在病床前开始了最后的“人道抢救”。
随着老妪身躯被电击弹起，手臂无力垂下，那枚黑色卷轴骨碌碌地滚到少女脚边……
“这是，瓦版？”
少女迟疑了一下，捡起了那卷轴。
瓦版，是用黏土做成瓦坯，在上面雕以文图，经烧制定型后，印在纸上而成的出版物，曾在江户时期流行过一段时间。
这种廉价的版画，内容涵盖天地异象、妖怪、灾害、殉情、娱乐向的段子等吸引人眼球的时事新闻或者假新闻，被认为是十一区报纸的雏形。
因为是“非官方发行”，内容过于不正经，曾被幕府下令禁止，甚至多次没收或捣毁作坊，瓦版的“读报人”只敢在街头不定时出现，以戴斗笠蒙面的方式流窜经营。
“阿玛比埃……掌握‘疾病’的神明……”
这张发黄的瓦版画，内容是关于能治愈疾病的神明“阿玛比埃”的事迹，里面还留下了一则预言以及召唤之法，宣称阿玛比埃终有一天会在信徒的祈求下，重新现世。
“只要虔诚向神明祈祷，真的能得到回应吗？”
“有足够多的信徒的话，神明真的有一天，会重新降临这个世界，治愈世间一切疾病？”
“妈妈，或许还有希望……”
纷乱的抢救现场里，少女自顾自在床脚蹲下，展开那枚卷轴，入神地阅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
“桀桀桀桀……永远，脱离疾病之苦厄……多么美好，可笑，又可悲的愿望……”
神经质的笑声，将忌子从尘封的回忆中唤醒。
“为了治病，而听命与神明的我，和你们也没什么区别。”
夏凡正站在她身旁，捂脸狂笑到干咳。
“但起码，我的底线是，不会为此牵扯无辜的人。”
他指缝间露出的双眼，正毫无畏惧地注视着，鲜血阵法中浮现的巨手。
此刻，又一只巨大的黑色怪手，自那“黑色海面”下方破出，双手扒住阵法两侧，用力一撑……
一头全身被黑色甲片覆满的人形怪物，自阵法能量之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魁梧的鱼身之上，硕大的鸟头几乎顶到摄影棚大厦顶部，一对腥红竖瞳倒映出场间横七竖八的人群……
“仔细看看吧。”
“你和这些人，弃掉自己的生活，牺牲自己的性命，奉献自己的灵魂……”
“最后，就为了召唤出，这种模样的‘神明’……”
“这种玩意儿，哪里看起来像是，能治病的？！”
唯一还站着的夏凡，盯着这恐怖的巨物，眯起的眼中满是不屑。
“恭迎，阿玛比埃大人……”
“伱这种痴愚异端，又如何能懂，神明大人的伟大……”
“明神真身已成，阿玛比埃大人现世，终归是你输了！”
深情凝视着，这半个身子便已塞满整个摄影棚大楼的鸟嘴鱼身怪，忌子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嘶！！！”
那“阿玛比埃”仿佛与她心有灵犀，抬手朝唯一还站着的夏凡拍下！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信仰多年‘神明’，到底有几斤几两……”
黑色巨爪，带着扑面生疼的风压拍下，夏凡却丝毫没有闪避或者反抗的意思……
反而像是方便对方命中一样，丢掉手中伸缩棍，双手插袋向前走了一步。
【信仰值-999】
“咔嚓……”
信仰消耗的神谕响起，那阿玛比埃尚在半空的巨臂，沿着一条直线陡然从肩膀处断裂开来，碎成漫天荧光。
“咕唔？”
那细长的鸟嘴之中，传出非人的嘶鸣，清晰地传递出惊讶和恼怒的情绪。
“吃惊的，应该是我吧……这就碎了，你这到底是明神真身，还是泥像？”
夏凡神情冷峻，嘴里挑衅不停，快步走向那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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