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溢事件
当从床上重新醒过来后，葛城巧陷入到了这样的迷茫中。
虽然吃了林巧一记必杀，但因为后者控制了力道，并且有医疗急救枪的缘故，当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或者说，这也是他能这么快醒来的原因。
独自一人来到了有些僻静的公园里，一路上的喧闹令其有些动容。
马路上一副车水马龙、灯火不熄的样子，与那充满绝望的未来截然不同。
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抬头望向了某个方向。
七年后，天空之壁将会以那里为中心出现，并将脚下的国家一分为三；而再过十年，那里将升起潘多拉魔塔，同时名为killbus的恐怖外星人也会降临地球。
那是何等令人绝望的未来啊.....
但偏偏现在的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踏足到战场上都是拖后腿的存在。
“我没有信念吗....？”
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沉寂的夜里略微生锈的铁索发出了“滋滋”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虽然很想反驳这一点，但很可惜，无论是林巧的评价，还是事后不信邪对天才瓶的检查，都证实了这一点。
科学是唯一值得坚信的，但科学却在今天否认了他。
“果然你在这里啊。”
“父亲？”
在他有些失魂落魄中，背对着路灯的葛城忍走了过来。
干瘦的身体遮挡住了路灯的光辉，却又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侧过头去，语气略有些僵硬。
葛城忍的出现让本来有些心情有些不畅快的葛城巧强行打起精神——至少他不希望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出怯懦的一面。
只是对于他那副强装镇定的样子，作为父亲的葛城忍确实笑了笑，回忆道。
“小的时候你一个人烦心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啊。”
颇为感叹的同时，葛城忍坐在了旁边的秋千上。
“你的心情不是太好，有什么想说吗？”
“....并没有。”
低垂着头，心口不一的回复道。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和父亲一起坐在一起了呢？
好像自从对方明面上自杀，暗地里卧底在evolto手下开始，差不多有差不多十年了吧。
而在自己好不容易恢复记忆见到对方后，却有因为killbus的原因，连二十分钟都没有，便再次分开了.....
而同样事情也摆在了葛城忍的面前，坐在他身边的并非是那个绕着自己一直跑、还在上小学的孩子，而是心智均已成熟，并且还因为各种原因，而导致自己缺席了他成长的大人。
从被林巧告知葛城巧不见，再到找到对方，他至今都有些手足无措。
‘该怎么面对他呢？’
同样的问题摆在了葛城忍和葛城巧之间。
明明是父子，但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几乎诡异的寂静。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城墙将他们格挡在了两边——那是名为时间、并用17年垒砌而成的高墙。
“呐，巧，可以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些什么吗？”
沉默了有一阵子后，以未来为切入点，葛城忍率先开口道。
“.....”
对于父亲的请求，葛城巧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虽然理论上告诉过去人未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引发不小连锁的反应，但眼下的他却已经想不了那么事情了。
在略微沙哑的声音中，缓缓诉说着有关未来的一切。
不过由于他和战兔的记忆并不同步，哪怕听其他人大致说了一下后来的经历，但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而已。
所以谈话的重点还是放在了葛城忍“自杀”的那十年间。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抛妻弃子，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啊。”
听完葛城巧的描述后，葛城忍心情颇为沉重的叹了口气。
而他的这幅样子，也让原本就有些克制不住的葛城巧泪腺有些控制不住了。
“才不是，父亲你没有做错！你是为了打倒evolto，创造新世界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宛如是要发泄多年的不满那样，葛城巧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
也好在这个地方相对僻静，周围没什么人。
而在一旁的葛城忍也只是沉默以对，不管怎么说，将妻子与孩子抛下十年之久的确是他的失职。
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问道：“那之后怎么样了？那个时间的我，没有跟你们一起行动吗？”
“.....”
“这样啊....”
葛城忍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虽然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大概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结局了。
——想必未来的自己应该是不怎么乐观吧。
葛城巧眼眶发红，紧抿着下唇：“.....父亲，我是不是很令人失望？”
因为残忍的人体实验被成为“恶魔科学家”，又因为开发的骑士系统引发了致使无数人丧命的战争，最后更是连亲手制造的天才瓶都否认他。
“虽然没用明说，但我知道大家所期待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名为‘桐生战兔’的人......”
“但那样的话，我又算什么啊！？”
相比起爱与和平的战士，没有人想要看到他这样的恶魔科学家。
这一点，葛城巧自己是知道的。
但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才想否认。
明明做了那么事，连良心都抛下、被人冠上了恶魔科学家的称号，到最后却要被自己的过去所否认，这种事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
和那种喊着羁绊啊信念啊什么的不一样，科学是他唯一坚信的东西，也只有科学是他的救赎.....
只是当随着天才瓶的无法使用，这最后的信念也被击碎了。
“.....”
葛城忍并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葛城巧的身体抖了一下，一如他小时候记忆中的那样。
第518章 接受另一个自己
尽管葛城巧很想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但即便是话到了嘴边最后却也没说出口。
公园内，只有无人认可的恶魔科学家小声的哭泣声。
“我呢，并没有见到过你失忆后的样子，所以具体的也很难做出什么评价。”
葛城忍缓慢出声道：“但是听你和其他人的描述，我真的觉得那个被称为‘桐生战兔’孩子跟你非常像。”
“.....才不像。”
“不，的确是非常的像。”
看着自家儿子极力否认的样子，葛城忍感叹了一声继续道。
“你可能已经没有印象了，不过小学....也就是现在的你，虽然自尊心比其他人强出很多，但也的的确确是愿意敞开心灵，全心全意相信身边伙伴的人。”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吧.....”
葛城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或许对你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我来说却是正在发生的事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咧了咧.....只是随后心中的愧疚感更胜。
恶魔科学家.....
短短的五个字里，透露出来的，却是用无数人用性命及尸体堆积而来称号。
即便听了对方之前的讲述，但葛城忍还是无法想象在未来的17年里，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嘴里喊着“要成为和爸爸一样的科学家，造福全人类”的孩子，是有了怎样经历才变成了那令人生畏的恶魔科学家。
只是想来跟自己那假死的十年脱不了关系.....
自己还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越是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便越是苦涩。
“但是啊，巧，在我看来并不是‘桐生战兔’取代了你存在，也不是你抹杀了他，你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我才没有那家伙那么幼稚。”
说到底那真的是他吗？
就算肉体是同一个人没有错，但真正决定一个人的内核还是有差别的吧。
面对葛城巧不甘心的争辩，葛城忍却摇了摇头，放缓了些许的语气。
“我刚才不是说过，现在.....小时候的你，真的和‘战兔’很像，还记得吗？”
“虽然那个时候你的记忆被evolto洗掉了，但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又何尝不是抛下了过往的重担，带着有关的科学的知识重新出生了一次呢？”
“....”
重新出生？
似乎这么解释也的确可以。
葛城忍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葛城巧，继续道。
“人的一生说白了就是一张被不断涂抹的白纸罢了，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时间为我们涂抹出的颜色，只不过evolto的能力让你暂时重新回到了白纸的状态罢了。”
“但不要忘记，白色才是我们一开始的颜色，只是我们身上涂抹的色彩太多，将他遗忘了。”
是的，他们是同一个人。
与其将‘桐生战兔’看作是失忆后诞生的另一个人格，倒不如说是心灵没有接受社会的荼毒、重新回到了一岁的葛城巧。
桐生战兔做出的选择便是葛城巧的选择，桐生战兔的信念便是葛城巧的信念。
两者的区别只是葛城巧长大了，没办法再以纯真的视角看待世界，而战兔只是个肉体成年、有着海量知识储备的孩子而已。
葛城巧厌恶战兔的天真，就好像长大后的人们不敢直视自己的黑历史一样；
而战兔厌恶葛城巧的原因，又何尝不是见到了长大后每日奔波忙碌，被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的自己呢？
就好像卫宫士郎跟红a，双方都看彼此不顺眼，但又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自己。
“相比起逃避和抗拒，或许你所需要的其实是与自己和解。”
“.....”
与自己和解吗？
葛城巧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真的在考虑什么。
而看到这一幕的葛城忍则是笑了笑，他知道，对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只是即便如此，再怎么说也需要给自己的这个向来早熟的儿子一些时间接受才行。
看了一下手表，微笑着从秋千上起身：“都已经这个点了，我就先回去给你检查作业了，不然现在的你又要不开心了，你可是最期待这个了，每次一写完作业就交给我。”
“....才不会！我才没那么幼稚！”
“是吗？”葛城忍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嫌作业上的题太简单，然后反向出一道题给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