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阿福
艾恩斯尴尬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深刻的认知什么的……我还真不敢当，说到底，对于农作物这一块，我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也就是比常人略懂那么一点而已。
天文我还不好说，但是植物这方面，我确定这个世界上比我更专业的人多的是。其实，我多么希望能有个真正专业的人能帮我解决这些潜在的问题。
不过……可惜这些人，都不在魔域，唉……只能我亲自上手尝试解决这些问题了。所以……好像找一些人才，来帮帮忙啊……”
……
诺顿公国的方登城内，一名身穿粗布衣服，扎着大麻花辫，有着健康小麦色皮肤的少女站在奥维妮娅等人跟前，捏着自己的粗布裙摆，摇了摇头。
“奥维妮娅前辈……很抱歉……我……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合去参加这次女巫茶话会……”
第八十六章 女巫莫妮卡
“实在是抱歉，奥维妮娅女巫，很抱歉让你等了我好几天……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回茶话会……”
小麦色皮肤的少女咬着牙，最终下定决心，对着奥维妮娅等人摇了摇头说道。
奥维妮娅有些头疼的劝慰道：“莫妮卡，茶话会从来没有合不合适，只要是对研究充斥着热情，对未知保持着好奇的女巫，茶话会就永远敞开着大门！”
“呜……”
面对奥维妮娅的劝慰，女巫莫妮卡显然不为所动，只是低着头闷声摇着头，表示不想参加茶话会，这让奥维妮娅甚是头疼。
从来到方登城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找到了莫妮卡，毕竟莫妮卡在方登城的农民之中可谓是鼎鼎大名。
早在几年之前，方登城都不是一个粮食产量高的城镇，大部分人想要填饱肚子，除了要辛苦的种地，还要依山傍水搞一些其他的食物。
一般而言，方登城百姓也就是勉强维持个温饱而已，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粮食歉收，那么方登城可就要度过相当艰难的一年。
在这种情况下，莫妮卡在几年前来到方登城，她没有像刻板印象中的女巫那样，把自己藏在深林之中，自顾自搞研究。
而是带着一些本地农民从未见过的作物种子，在城外的郊区开垦了一片农田播种各种粮食。那地方并不偏远，基本上谁都能看见那里多了一位外来者。
一开始，当地的农民还有些好奇，好奇于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种地？她难道没有其他的家人吗？
随着好奇，当地的农民开始与莫妮卡接触，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位种地的女孩，居然是个女巫！
这下农民们就更感觉奇怪了，而莫妮卡也在当地人之中有了个俗称，种田女巫。
一个女巫跑来方登城种田，这件事在当时确实是方登城的一个大新闻，毕竟这个小城镇是如此的平凡，以至于稍微有点特别的消息，就会人尽皆知。
若是莫妮卡能趁着这个机会，在方登城里多给自己营造一下人设，吹一吹水，说不定还能成为方登城的一个风云人物。
但是显然，莫妮卡并不是这种人，她来方登城只办三件事，种地，种地，还是TM的种地，其余的一概不管。
由于这样不问世事的闷头种地，女巫种地这件事在方登城没过多久便不再新鲜了，大伙很快就习惯了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特殊居民，不再对其感到什么好奇。
毕竟，一个女巫，不展示自己的特点，不展示自己的能耐，只知道闷头种地，那她又跟农民有什么区别呢？一个女农民有什么好讨论的？难不成她还能种地中出花来？
事实证明……她真的能！
没过多久，随着丰收季，就在大部分农民还在为今年那点高不成低不就的收成，精打细算琢磨下一年怎么过的时候。
莫妮卡的农田迎来了质与量的双重大丰收，据当时抛弃莫妮卡农田薅南瓜的乡间小孩表示，莫妮卡农田的各种农作物，基本都是其他农田的几倍大！而且还特别的好吃！
这件事情让莫妮卡再一次轰动整个方登城，所有人农民看着莫妮卡农田里倍数于其他农田的大丰收，说不羡慕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妮卡放出消息，允许农民们跟她进行农作物的种子交易。允许以物易物，也允许花钱购买。
看着莫妮卡丰收的农民们这下就彻底按耐不住了，有些余钱的农民立马就开始动手从莫妮卡手中购买种子，自己不宽裕的，则是还在观望。
不过等到第二年的丰收季，再怎么观望的农民也按耐不住了，因为随着莫妮卡卖出那些种子之后，方登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自此，莫妮卡在农民之中的声望立刻达到了顶端，甚至一些还产生了类似莫妮卡是地母神的神使这样的逆天传言，搞得方登城的地母大教堂差点以为莫妮卡是异端，闹了个满城风雨。
尽管莫妮卡在方登城的声望如此巨大，她依旧还是很少在公共场合现身，依旧窝在郊区的那片农田，细心的照料着自己的农作物。
就这样，几年下来莫妮卡的声望也渐渐归于平稳，方登城的农民不再对莫妮卡狂热，但是那份尊敬始终留在他们心中。
当奥维妮娅等人问起莫妮卡的时候，随便一个本地人就能指出莫妮卡农田的大概方向，如果问一个农民，他还会告诉你走哪条小路最近。
所以，奥维妮娅等人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莫妮卡的住处，当她们来到莫妮卡的居所时，她正在农田里为大麦进行灌溉补水。
当时他们甚至完全没看出来，这个一身布衣在地里灌溉农田的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就是他们要找的莫妮卡女巫。
勇者小队里的福斯甚至还专门跑到莫妮卡跟前，问女巫莫妮卡在哪里，得到莫妮卡的回应时，这个大猩猩甚至脑子都蒙了半天。
包括跟莫妮卡很熟悉的奥维妮娅，都有些震惊于几年不见后莫妮卡的变化。
虽然皮肤变得黑了一些，但是奥维妮娅能够明显感觉到，莫妮卡的精气神比在茶话会时好了不知道多少。
当奥维妮娅直入主题，提出邀请莫妮卡参加这一届的茶话会集会的时候，这位少女的脸色立马变得纠结了起来。
眼看莫妮卡想要拒绝，奥维妮娅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也搬出了丹妮大女巫赠予莫妮卡的书信来劝导。
这一招看起来颇为有效，莫妮卡对于丹妮大女巫相当的敬爱，当她拆开丹妮送给她书信时，立马开始掉其小珍珠，抹起小眼泪。
在这封书信的作用下，莫妮卡确实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众人等待几天，让她考虑考虑。
就在奥维妮娅以为，让莫妮卡参加茶话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莫妮卡，得到的回应居然是拒绝！
“为什么！莫妮卡！你也看见了丹妮给你的书信了，她真的很想念你。哪怕这次只是趁着集会，回去聚一聚也也行啊。”
“我……”面对奥维妮娅的询问，莫妮卡的眼神有些闪躲。
不过，最后她还是咬牙说出了实话：“奥维妮娅姐姐，实际上，一开始看见丹妮给我的信，我就已经确定自己不愿意回去了……
我之所以让奥维妮娅姐姐你多等这么几天，只是在构思怎么回信……”
说着，莫妮卡从自己的布衣口袋里掏出丹妮送给她的信封，以及另一封明显厚上许多的信件。
“这是，我给丹妮大女巫的回信……”
“这……”奥维妮娅无奈的接过信封，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倒也是有所准备。
毕竟这么些年，她没有少跑路干这种活，很多时候，这些离开茶话会的女巫们，都有些不太愿意回去。
有些女巫妄自菲薄，觉得自己跟不上茶话会里那些天才的思路，回去的话即不自在还丢人。
有一些则截然不同，觉得茶话会里面都是一些庸才，根本不想回去跟一群庸才在一起。
而莫妮卡这种，则是特例，她其实很有才华，从她研究农作物硕果累累的情况来看，她显然非常会研究课题。
但是她研究的方向在女巫茶话会里面太过异类了，其他人都在追寻这魔法的奥秘的时候，她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把魔法用在最平凡的植株里，显得暴殄天物。
这种根本不专心于魔法的态度，让莫妮卡在茶话会里面被不少研究魔法学的女巫非议，最终让她选择出走茶话会。
奥维妮娅本希望可以通过丹妮的情面，让莫妮卡回去，但是这一次，丹妮的情面都不太管用了。
在同行的非议声影响下，莫妮卡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做茶话会的一员了。
对于这样的接过，奥维妮娅只有无尽的遗憾。她接过莫妮卡的信封，那隔着纸袋麻麻赖赖的质感，告诉这她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里面……都有些什么？”
莫妮卡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就是……给丹妮大女巫的回信。还有这些年，我培育出来的最满意的一些农作物的种子，它们有的产量很大，有的则是很好吃……
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拿的出手的只有这些种子。把它们送给丹妮，让她种下去，给自己种点好吃的……也算是，以前受丹妮照顾的一个交代吧……”
第八十七章 执念与心结
奥维妮娅最终没有选择继续劝说莫妮卡，而是点了点头，收下了莫妮卡的信封，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莫妮卡……我会向丹妮回复的……”
“嗯……谢谢奥维妮娅你能理解……”
莫妮卡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咬着嘴唇有些局促的看了一下周围的其他人，双手合十挽留道：“那个……倒是麻烦各位在方登城等待这么多天了……
如果各位要是时间并不匆忙，要不再多逗留几天？方登城再过几天，就要举办丰收季庆典，大家可以在这里好好享受一下，方登城其他的没有，但是好吃的美食，还是很多的！”
听见莫妮卡的挽留，众人为之一愣，面面相觑的嘀咕道：“丰收季庆典？”
……
“咿呀咿呀嘿～哎呀来，哎呀来～哎呀哎呀来……”
不断腾盛的篝火，窜向漆黑的夜空，散发的光芒将方登城的广场照亮。木材灼烧的噼啪声，以及烈焰席卷的呼啸声，成为这场热闹庆典的底音。
而方登城的农妇们，也终于能够穿上平时根本不舍得穿戴的漂亮衣服，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这些农妇舞娘所唱跳的歌舞并没有什么歌词，只是传承自遥远过去的简单且原始的音节。
不过搭配明快的节奏，轻快的旋律，围观民众自发的拍掌帶來的伴奏，以及手拍鼓，沙锤，木锤等等简单的乐器，便足够演奏一曲充满庆典气氛的悦耳歌舞。
（BGM：《收穫祭》by：菅野洋子）
农妇舞娘们欢快悦动的舞姿在灿烂火光的照耀下，在地上射下投影，对影成二人，让她们获得了天然的伴舞，人与光影一起跃动，为这场篝火舞会带来一丝别样的风情。
而除了这广场中心仿佛永远不会停息的热烈篝火之外，另一个让人眼睛位置一亮的，就是篝火不远处准备的长桌宴。
大量的瓜果蔬菜，五谷杂粮，酿造的酒水，以及各类烹烤的家畜被摆放在长桌上，虽然烹饪的手法比较简单，但是胜在量大，一眼就让人觉得无比满足。
像这样的丰收季庆典，哪怕是几年前，方登城的农民们都不敢去举办，但是随着这几年连年的丰收，农民手里的余粮越发充足，庆典的举办就不再是问题。
盛宴长桌的不远处，摆放着另一张比较小的餐桌，这是方登城人为宾客专门准备的位置，而奥维妮娅一行人，此刻就坐在那里享用着方登城的美食。
崔妮蒂拿起一块烤南瓜塞进嘴里，品尝一番后评价道：“呜……多伦人在烹调技术上真的不怎么样……这南瓜感觉烤得半生不熟的。”
坐在她旁边的海伦娜哼笑一声，切下一块烤得焦脆可口的烤乳猪塞到嘴里，咀嚼几番后就着大麦酒咽下肚子，好好享受一番什么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啊～”舒畅的叫了一声后，她对崔妮蒂说道：“崔妮蒂，这里是诺顿公国，不是以烹饪美食出名的多伦，能把食物做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说着，她也拿起一块烤南瓜送到嘴里，感受着那带着一丝脆生口感的甜蜜南瓜，她点了点头称赞了起来。
“呜～不得不说，这些方登城本地蔬菜的本味是真的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清甜的南瓜。这转卖到其他城市，绝对能有个好价钱。
或许可以在这里开一个贝尔曼商会的分会，这些方登城的农作物有很不错的商业价值，若是营销得当，甚至可以营造成品牌……”
作为商人的海伦娜说着说着就开始职业病发作，开始分析起来应该怎么让这些农作物产生更高的价值。
这让一旁的崔妮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将眼睛撇到一边，不想在看海伦娜在哪里碎碎念，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了此刻正在篝火前，跟一众农妇一起换上舞装欢歌载舞的莫妮卡。
莫妮卡那无比清澈且愉悦的小脸，让她不由得回想到曾经她初到黑水城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在类似这样的欢愉庆典之中，遇见了艾恩斯。
那时候，她也是像这样，坐在外围这样一个小桌子上，感受着黑水城人的活力与热情。被那股活力感染的她一时兴起，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赤着脚跟着舞娘们一起舞动起来。
而当时艾恩斯本来只是过来视察情况，看看庆典有没有出什么乱子，但是却被热情的人们推搡着上了舞台，让他一脸尴尬的加入了一众舞娘之中。
而崔妮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与艾恩斯第一次相遇……
她永远记得艾恩斯见到她时说的话：“姑娘，你这样赤脚跳舞，不怕踩到石子吗？”
“噗嗤～”
想到这里，崔妮蒂忍不住失笑起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往事如烟，眼前这一幕，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从前。
看着那被舞娘们带着一起舞动的莫妮卡，崔妮蒂仿佛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奥维妮娅。”
“嗯？”忽然被崔妮蒂呼喊的奥维妮娅用一只手擦擦自己的嘴巴，扭头询问道：“叫我干什么？崔妮蒂？”
“莫妮卡她……为什么一个劲的执着于农作物？我感觉，以她的能力，研究魔植肯定能够成果斐然的。”
听到崔妮蒂的询问，奥维妮娅稍稍顿了顿，旋即略带悲悯的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知道莫妮卡是怎么成为女巫的么？”
“怎么成为的？”
“她是被卖到她老师手里的，而买下她的价格，是两袋大麦。”
“……”
奥维妮娅言语有些无奈的叙说道：“莫妮卡不想过多的谈论自己的过往，不过，我跟她的老师有些私交，所以从中了解了一些。
莫妮卡就是出生在诺顿公国，只不过并不是方登城，是另一个地方。她被买走的那一年，城镇的发生了蝗灾，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大饥荒。
莫妮卡的一家人为了生计用两袋子大麦的价格，将莫妮卡卖给了当时路过村子里的巫师。”
崔妮蒂询问道：“就因为小时候因为饥荒被卖，所以产生了对农作物的执念吗？”
奥维妮娅抿起嘴唇摇摇头，解释道：“这只是其中一个，莫妮卡天赋很好，在学成一些基础之后，在她老师的同意下，她回去了一趟自己的家乡。
她以为那两袋大麦，能够让她的家人熬过大饥荒，他们确实熬过了第一次。但是饥荒不只有一次，蝗灾之后，是粮食绝收，当她回到家乡的时候，那个城镇早已成为一座死镇。
而她的家人为了活路选择了逃荒离乡，留给她的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以及田地里枯死的没有抽穗的大麦。为了找回家人，莫妮卡跟上逃荒的部队，寻找了近半年时间。”
“最后她找到了吗？”
“我不知道……莫妮卡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事。我猜测，可能是找到了。如果没找到她直接说没有就是了，但是她的反应却是不愿意回应，那大概率是找到了，只是找到时的情况……”
说道这里，奥维妮娅咬着嘴唇无奈的摇摇头，崔妮蒂也会意的点点头，心中逐渐明了。
“所以，因为这件事，农作物就成了莫妮卡永远的心结了是吗？”
“嗯。”奥维妮娅点了点头，“所以，尽管研究农家作物在茶话会里面不被人待见，我也从来不会劝莫妮卡放弃她的研究，因为这是她的执念，是她不可能迈过去的心结。”
崔妮蒂神色恍惚的看着此刻在热烈的焰火下，欢笑着起舞的莫妮卡。在经历那种事情，依旧能够绽放出这么灿烂的笑容，是什么带给她这样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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