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足足过了一小时，细致入微的检查才算告一段落。
不仅瑞姆身心俱疲，施展魔法的林恩和尤菲米娅也不算轻松。
魔法本身并不难，却要时刻警惕还无法控制魔力的女孩的自发抵抗——这是身体的本能，也是许多默然者的死因。
就算是当年的纽特也未能在剥离默默然的时候跨越这一关，造成了年仅八岁的默然者小女孩的死亡。
这是他终生的遗憾，也是林恩的前车之鉴。
但这次，老学长的经验教训并没有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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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什么呢？”
感受着女孩体内平静表象之下的暗潮汹涌，林恩疑惑不已。
脑海中猜想不断，又被他纷纷否定。
尤菲米娅也很是错愕。
在瑞姆的身体里，他们见到了此前闻所未闻的魔法。
——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水桶里装着一座湖泊。
漆黑的魔力盘踞在她体内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融入了血肉肌肤、五脏六腑，就和先前在村庄里，被她借着哭喊宣泄而出的魔力一样。
最初不论是尤菲米娅还是伊内丝都没有发现这些魔力的存在，它隐蔽地潜伏在瑞姆身体里，就像沉睡中的默默然。
然而，当林恩找到它的存在，令人震惊的事实摆到了他的眼前。
这既不是默默然，又具备一个默默然的几乎所有特质。
除了那种疯狂的本能与躁动的潜意识，也就是造成默然者纷纷夭折的罪魁祸首。
就像……就像真正的默默然不知何时已经死去，留下了堪称无价之宝的“残骸”，在尚且稚嫩的瑞姆体内长眠。
在不久的将来，它的主体将会随时间而逸散，但只是剩余的少数也将是一位年轻巫师毕生不可多得的珍贵力量。
“会不会是……最开始的时候？”尤菲米娅含混地问。
林恩默不作声地摇头，思绪回到大半天以前。
那时的他才刚刚抵达战场，就用紫衫卢恩的力量将意欲复仇的女孩束缚在原地，紧接着，又是近距离的接触与净化。
那种源自魔法的侵蚀与恶意让他印象深刻。
“也许真是那个时候？”他不太确信地低下头，看到了缓缓睁开的眼睛，还有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我是生病了吗？”体内的滞涩与撕扯感不减反增，让瑞姆的小脸纠结在一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强忍着不适，她直起身拉住两人的手，“我很能忍耐的……”
柔和的语调不像是在说自己的身体，倒像是在关心别人。
“不，你没有生病。”尤菲米娅抱住了她，“虽然我们还没有搞清楚问题的原因，但你很快就会变得和平时一样健康，而且……得到一份来自魔法的神奇的礼物。”
生活确实像是一柄天秤，在苦难之后亦有馈赠。
但这些，年幼懵懂的女孩还一无所知。
她只是觉得抱住自己的大姐姐全身都很温暖，就像……
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想到这，她下意识地搂住了尤菲米娅，眼角泛起泪花。
再懂事的孩子终究也是孩子，比起魔法，她真正珍爱的还是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家人。
她是不幸的，像她这样遭遇悲惨灾难的人在世界各处还有许多。
她也是幸运的，因为太多的苦难只会带来毁灭，而她不是。
虽然这份幸运带着生命的重量，让稚嫩的她难以承受。
第231章 国际巫师联合会
两天后，巴黎。
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总部设在这座召开第一次会议的城市，至今已有数百年了。
也正因为总部设置的问题，许多曾在当年与法国巫师界有恩怨的国家和机构一直未曾加入这个隐隐位于各国魔法部之上的国际组织。
比如列支敦士登魔法部的代表。
此次，刚从亚洲返回的林恩特地前来，并非参加当日几位特使所说的代表会议，也并不是接受所谓的保密法质询。
他是收到了邓布利多的邀请。
贵霜遗迹里的怪物被彻底杀死的消息，随着层层上报，惊动了以迟缓和僵化著称的国际巫师联合会高层，让他们难得行动起来。
但紧随而来的“保密法事件”让他们无法对林恩开口，只能求助于德高望重的老校长，这才勉强说动了不知在忙些什么的林恩。
作为“出场费”，源源不断的物资从世界各国运出并陆续抵达兴都库什山脉深处。
前往处理现场事宜的特使变脸的速度也比翻书更快。
——虽然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坚守多年的纳西尔他们应得的。
现实本就充满荒谬，而林恩对此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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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建筑保留着法国十七世纪盛行的巴洛克风格，墙上挂满极具浪漫主义气质的画作。
恢弘、华丽、奢侈、享乐，数百年前法国贵族的喜好直到今天仍然深深影响着这个已经引领巫师世界数百年的国际政府间组织。
走在幽静的廊道上，看着华美的装饰品和小心翼翼穿梭的行人，林恩很是不以为然，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虽然当年就是他们力推促成了那枚一级梅林勋章，他仍然对这个日益老迈僵化的官僚组织好感全无。
不过，想法和做法截然不同甚至相反，这也是成年人的基本功。
当他看到等候多时的各国代表，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瞬间浮现，礼貌且友好，从哪里看都无可挑剔。
当仁不让地坐在众人中间，众星捧月之下，他将自己先前在贵霜遗迹深处的战斗三言两语地概括完毕。
不算隐瞒，而是有选择的呈现——大约是事实的10%吧。
没有人听出什么端倪，就算听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
他们关注的只有结果——那一堆哪怕死去多时，依旧散发着骇人魔力的残骸。
林恩只展示了短短几秒，却已足够震撼人心。
这些专门负责处理超自然事物和生物的各国代表就像更高层级的缄默人，或许没什么真本事，眼力普遍还算过关。
见到这个让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怪物的尸首，他们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热情和亲切。
隐藏在笑容之下，是深深的忌惮。
渴望世界一成不变的他们最喜欢晚年邓布利多这样的领导者，而不是一个锐气十足，敢想敢干又难以约束的新生代巫师。
喀布尔的小试牛刀已为他们敲响了警钟，只不过，没有人在意战争中的死难者，不论麻瓜还是巫师。
道德对这些浸淫在官僚系统多年的政治动物是最大的奢侈品。
林恩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只是对见到的所有人笑脸相迎，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自己的新条件。
在这个场合，没有人能像先前那样与他锱铢必较。
毕竟，能够消灭怪物的人，只会比怪物本身更加难以制衡，这个道理就算是幼童也懂得。
不多时，心照不宣的各国代表和委员在皆大欢喜的掌声中纷纷离场，联合会的工作人员也开始紧张地忙碌，部署起善后事宜。
不论是贵霜遗迹的风险排除，还是喀布尔袭击事件的后续，都要靠代管该地事宜的他们办理妥当。
待所有人陆续离开会场之后，林恩平静地坐在名叫杰姆斯的执行委员身边，语调舒缓地说：
“看来，国际巫师联合会对这个怪物——或者说这些怪物——的重视并不是单纯停留在口头上，这确实让我感到很欣慰。”
先前执意与纳西尔讨价还价的人就是这位。
现如今，偷鸡不成的他反而付出了比预想中更大的代价，这让本想着从中捞上一笔的他感到胸口发闷，气不打一处来。
借助各国魔法部和联合会总部专项资金开展的反制超自然生命体项目早已成为了他们这个部门的生财之道。
这样的做法必然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次踢到了铁板。
但偏偏他又不敢当面反对林恩，只能强撑着僵硬地笑脸，轻声附和道：“能和你这样杰出的青年巫师合作，也是我们的幸事。”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里出现了捧着装满珍贵魔法素材的托盘走进会议室的工作人员，这让他的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些好东西本来可以在黑市卖个好价钱……他这般想着，心上就像插了刀子，不住地向下淌血。
这一切细微的表情被林恩尽收眼底。
一阵不露痕迹的冷嘲热讽与夹枪带棒之后，眼看涵养不俗的杰姆斯也快要情绪失控，他才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将价值数千加隆的珍贵魔法素材收起，脚下生风地离开。
只留不知该如何向“合作伙伴”交差的杰姆斯独自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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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纷纷扰扰暂且不论，离开这座富丽堂皇的办公大楼之后，林恩径直走到一条幽深的巷子，化作幻影直抵布斯巴顿。
尤菲米娅已在花园般的庭院等候多时。
刚落地，温度适中的清茶就递到手边。
“和那些人费了不少口舌吧？”
“有些人总是以为只有自己聪明，给他一点教训就可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国际巫师联合会也真是烂透了，无可救药。”
“这就要问我们永远英明的校长了，他喜欢这种停滞，这或许能让他有一种自己还活在一百年前的错觉吧。”
嗤笑一声，林恩喝下杯中茶水，将水杯放在案子上，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走去。
“不提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我们去找尼可他们吧。”
欢快的笑声正从不远处传来，穿越装饰的花草绿植，一派祥和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穿着公主裙的瑞姆正在城堡门外与猫咪小黑嬉戏，旁边是担惊受怕，一步不敢离开的伊内丝。
尼可与佩雷内尔夫妻俩正在晒着太阳，笑呵呵地轻声叮嘱，俨然有几分隔代亲的意味。
就连总是在忙碌工作的马克西姆夫人也短暂抽出空闲。
“林恩哥哥！菲姐姐！”
见两人出现在视野中，体会到新生活的小女孩欢快地叫着他们的名字，飞跑过来，笑容在阳光下格外闪耀。
到最后，虽然没有不信任纳西尔的意思，他们还是将无家可归的小女孩从战乱的国度带离，留在了布斯巴顿。
毕竟，能够帮助她处理体内类似默默然的神秘魔法的人总归是凤毛麟角，而眼看着一位甚至尚未开启巫师之路的同胞沉沦，显然不是林恩和伙伴们的风格。
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也包括终生没有子嗣的尼可夫妇。
十一岁的小瑞姆刚好可以为他们平静的生活增添些调剂。
“上午好，小瑞姆，玩得开心吗？”
林恩俯下身，抱起了乳燕投林般的瑞姆，脸上满是笑容。
生活多少需要些童话的底色，才显得不那么残酷。
至少应该多点美好。
第232章 万事俱备
短短几天时间，别说是医疗魔法，就算是药到病除的神药也没办法完全治好瑞姆多年的营养不良与体内的神秘魔法。
虽然布斯巴顿美丽的环境和安逸的生活渐渐让她从阴影中走出，但这也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林恩很清楚，这种表现出来的开朗很大程度上是做给他们看的，为了避免担心。
只是玩了一会儿，体力不算好的小女孩就气喘吁吁，身上冒起虚汗。
“瑞姆，我们该进行今天的治疗了，跟我和佩雷内尔走吧？”尤菲米娅体贴地走上前，从林恩身边将她抱起，佩雷内尔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宠溺地笑了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颗糖果。
“和勒梅奶奶一起去吃糖吧，小瑞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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