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我想没什么,奥古斯塔。”他轻声说,嘴角微乎其微地向上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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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前,病房里。
躁动的魔力潮汐四处奔流,那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的联系,引发了破碎的精神世界的本能反制。
在林恩的梳理下,它并没有影响到如雕塑般站立的纳威,也没有波及茫然的夫妻二人。
他们三个人的意识都已经沉浸到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全新的世界中。
林恩曾在两年前的夏天短暂涉足——那是极为凶险的惊涛骇浪,让当时的他也不免冷汗直流、后怕不已,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但对纳威而言,这片凶险的精神世界虽然有些不平静,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
那是人世间最温暖的情感之一。
他的心也随之柔软起来。
“爸爸……妈妈……”他轻声呼唤着自己的父母,没有得到回应。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单方面呼唤,也没有奢望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达成目标。
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他也不是个擅长思索答案的人,所以他选择了顺应本心。
精神的暴风骤雨中,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着,用最笨的办法寻找父母的灵魂。
他看到了无数碎片化的记忆,那是时空的剪影,里面有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影。
每一个都很年轻,包括他们自己。
他最先看到了年少时的父母,那会他们还穿着霍格沃茨的长袍,走在校园里,身旁总是围满了朋友,很多现在还经常来家里做客。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教父,准确说是只有十几岁,稚气未脱的教父,他们正在自己家里庆祝圣诞节——当时这栋大房子很热闹也很温馨,和现在不一样。
他还看到了许多眼熟的人,比如正在门外等待的福克斯教授、赛弗尔女士,还有曾经来学校上过课的布莱恩先生。
那时所有人都还很年轻,爸爸和妈妈在里面倒是最年长的,但他们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因为总是欢笑不断而看起来更年轻。
就像在照片里见到的那样。
而在温馨的记忆之外,他还看到了许多残酷的画面。
暴虐的黑巫师,肆无忌惮的食死徒,还有那些陌生却和父母关系很好的凤凰社成员。
很多人前一天还把酒言欢,后一天就在战斗中横尸街头,甚至干脆就此失踪,再也发现不了丝毫踪迹。
纳威自认为是个不聪明的人,哪怕不再健忘也是这样,但他相信自己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这是其他人比不过的。
他忍受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不适,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前,用几乎是本能的方式收拢着看到的一切。
直到那三个让他充满仇恨的身影出现。
还有待在襁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明明知道这只是记忆,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过去,强烈的怒意仍然无法遏制地从心头升起,就如身旁的狂风巨浪。
他想要摧毁这一切,虽然知道这不对。
理智与情感在已经难堪重负的心底激烈厮杀,就像天秤的两端。
而就在即将失控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保持克制,纳威,你要做情感的锚,而不是成为风浪的一部分。”
千疮百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面容已模糊不清,只剩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眸。
“你要用自己的感情,而不是单纯的血缘找到他们,找到他们失去的……”
话音未落,难堪重负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滔天巨浪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已经足够了。
纳威明白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也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他默默举起右手,一支已经有点破旧的魔杖出现在掌心。
“爸爸,妈妈,我来找你们了。”
下一刻,温暖的白光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向外扩散。
呼啸了整整十三年的风浪渐渐平息。
病床上,弗兰克和艾丽斯·隆巴顿的手指同时微微颤动了一下。
涣散的瞳孔第一次有了微弱的神彩,映照出亲人的倒影,就像是从一场无比漫长的深眠中缓缓苏醒。
林恩百感交集,许多话涌到喉头,又被咽了下去。
他悄无声息地朝病房外走去,握住冰凉的门把手,轻轻一转。
“咔哒”
隆巴顿夫人出现在门外。
他点了点头,已在无数次的挫折中锤炼得坚韧无比的老妇人立刻热泪盈眶。
第529章 亲人和亲情
“这是一家人的团聚时间,我们就不要过去杀风景了。”林恩轻声说。
他远远看着瘫坐在地的纳威,看着冲进病房抱住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儿子儿媳的老妇人,看着如同大梦一场,本能地将手伸向儿子的艾丽斯,还有满眼困惑的弗兰克。
他关上了门,无声地说了句欢迎,转身走向楼梯,尤菲米娅紧随其后。
“阿曼达,照顾好他们,圣诞节之后我会再来的。”
“啊?好……”
原本一脸惊喜的阿曼达诧异地看着他,莫名感受到环绕在周围的低气压。
邓布利多追了上去。
“也许我们该谈谈。”他说。
林恩头也不回,步子迈得飞快:“今天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我有点累了,要先回家休息。”
他的语气很冷淡,也听不出什么喜悦,全然不像刚刚完成了亘古未有的壮举。
邓布利多伸手想要搭在林恩肩上,几经思虑却还是欲言又止。
直到林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难掩遗憾地回过头,看向围在病房门外的治疗师,还有那扇紧闭的房门。
“亲情啊,我早该想到的……”
病房里,仿佛终于找回魂魄一般清醒过来的弗兰克第一句话既不是对母亲和儿子,也不是对同样憔悴的妻子。
他茫然地寻觅着,昏沉的视线带着满满的疑惑与急切,却只看到相拥而泣的亲人。
“林恩呢?我看到他了,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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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明翰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出热闹的欢笑声,街边的店铺也一派节日氛围。
林恩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哪个巷子、哪条街道,只是顺着本能随便找了个地方,然后闷着头往前走。
兜兜转转、漫步目的,就像是在错综复杂的城市交通网上涂鸦。
尤菲米娅小跑着跟在他身旁,用力抓着他的左手,感受到的不是熟悉的温度,而是少有的冰凉。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停了下来。
面前是达莲娜儿童福利院的大门。
这是观星者的总部,也是承载了林恩今世最多儿时记忆的地方,只是在多次的扩建和修缮中再也看不出原貌。
“埃里克先生!福克斯女士!”
正在离门口不远的草坪上玩耍的孩童认出了他们,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
“小心点,鲍德温!”外表看起来有点严厉的年轻老师一把抱住了他,“抱歉,这孩子有点冒失,快请进吧,我去报告。”
“只是碰巧走到这里,停下来看看,就不进去打扰了。祝你们圣诞快乐,有什么需要就随时联系我们。”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塞给挥舞着的胖乎乎的小手,在男孩欢天喜地的呼喊中转身离开。
尤菲米娅忧心忡忡地跟着他,拐过一个路口,确定福利院的人们看不到之后,轻轻拽了拽他的手。
她最能理解林恩此刻的心情。
亲情是最不可替代的,差一点都不行。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亲人团聚是种最奢侈的幻想。
越是近距离体会到亲情的纯粹,那种原本隐藏在心底的孤独感就越强烈。
在精神受损而脆弱的时候就更是这样。
“我没事。”林恩小声说,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只能见到一个尖角的福利院,“陪我去给达莲娜夫人送束花吧,她应该也会很高兴的,毕竟弗兰克和艾丽斯跟她也算是有着一道特殊的缘分。”
“……好,我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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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冷清的公墓里多了一束白菊花,花瓣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
很少有人会在平安夜悼念亲友,林恩赶上了难得的清静。
他独自坐在既是孤儿院院长也可以说是养母的达莲娜夫人的墓边,指尖拂过铭文。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过来了,看来他们很上心,到处都打扫得很干净。”
“有件事想告诉你,今天我帮着我的教子做了一件大事。”
“我救回了我的好朋友和救命恩人,也是比我高尚得多的,两个真正的英雄。”
“说起来,你虽然没和他们见过面,但你们之间确实是很有缘分的,毕竟当年如果没有他们,我甚至没法来这里见你一面。”
“看到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我其实挺高兴的,也感觉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那么愧疚和难过了,就像压在心头上的一座大山被人搬开了一样。”
“但我心里有一点——只是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
“我肯定没有嫉妒任何人,我只是有点想念我自己的亲人……亲情真是个好东西。”
“你是个和他们一样高尚的人,一定不会喜欢听到我说的这些话吧?”
“但没办法,我始终还是做不到像你这样心胸广阔,也没有别人来听我说这些,我相信你是会原谅我的。”
“快二十年了,我也成长了。”
“我有自己的爱人,我们会构建家庭,就在解决掉现在这样让人烦心的麻烦事之后。”
“还有很多胜似亲人的朋友——但我知道亲人和朋友终究有所不同。”
“我不会像那个曾经想害死我的人那样沉浸在虚伪的,名为家庭实为仆从和奴隶的幻梦中,而且会彻底摧毁他们。”
“只是……我总归也还是人,也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说点心里话,在不会让人担心和迷茫的场合,不只是今天的这点事……你知道,太多人的身家性命在我肩上担着,我必须每时每刻都表现得无所不能才行。”
“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听我啰啰嗦嗦地念叨几句了……就算是退休后的义务劳动吧,谁让你当时收留了我呢?”
林恩絮絮叨叨地说着,手指轻柔地擦拭起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个慈祥的老妇人,虔诚的信徒,一辈子也没出过英国,甚至很少离开伯明翰。
细细想来,林恩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太久——十一岁那年秋天在福利院门口分别就是永诀,此后虽有通信,再见面却已阴阳两隔。
林恩还能记起那时的场景,清晰得就像是昨天的事。
死去的人无法复生,自然也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但这样才最好,听的人没负担,说的人也没压力。
至少林恩是这么看的,他难得松弛下来。
几十米外的一棵梧桐树下,尤菲米娅远远看着,暗自垂泪,几次想要上前,却又想到林恩先前的嘱托,驻足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午后的阳光稍稍驱散了冬日的寒意,正好洒落在墓碑上,将一尘不染的石碑照得明亮如新。
林恩也好像缓过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规规矩矩地对着达莲娜夫人深深一躬。
“堵在心里的事都说出来就松快了,我会把所有麻烦都解决的,为了我们珍爱的所有人,也为了无价的良心。下次再来也许就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时我会带上这两个朋友,还有他们的家人。”
说罢,仿佛了却一桩心事,林恩终于挺直了腰杆,走向掩饰着担忧挤出笑脸迎上前的尤菲米娅,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拥抱。
而就在这时,迟缓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树丛中间由远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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