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你好，部长女士。”他礼貌地说，“请为我介绍一下这位客人。”
“林恩·埃里克，他将前往威斯敏斯特教堂与女王会面。”阿米莉亚不急不缓地说。
刚刚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首相精神一振，起身握住了林恩的手，心里则有点犯嘀咕。
他清楚王室与魔法世界有联系，却看不出眼前这个比自己的私人秘书还年轻许多的巫师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居然要和女王会面……还是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这让他感觉事情不太简单。
阿米莉亚坐在首相对面的硬木椅子上，林恩不声不响地坐在她旁边，首相先生感觉有些尴尬，只得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博恩斯女士，伦敦郊外发生的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虽然我在议会没少被人诟病。我希望您今天带来的能是好消息。”
“至少一部分是。”阿米莉亚说，“就如我们先前的计划，甚至比计划更顺利——那个曾经在英国肆虐的魔头已经死了，而且再也不可能复活。”
“他死在伦敦了？”首相问。
“不，他死在北海一座不被你们知晓的荒岛，伦敦和巴黎都只是障眼法，但这些被我们识破而且提前做出了准备。”
“北海……也好，不管死在哪，终究是死了，不是吗？”首相松了口气，接着问道，“你说的另外一个部分是什么？这个魔头不是最大的威胁吗？”
“曾经是，部长先生。”林恩抬起头，恰好和首相对上了视线，“但很可惜，就在我们杀掉他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也来了。”
“……什么坏消息？”首相吃力地咽了咽唾沫，单手扶额。
“我们也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介乎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的奇特存在，它们曾经在世界各地活跃，并且成为了神话和信仰体系的组成部分——用来攫取信徒的生命和一切。”
林恩努力用最易于理解的，没有任何长难句的措辞说，“现在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已经被消灭了，但是……”
首相的心“咯噔”一下跌落谷底，他太清楚这个“但是”的分量。
“请稍等，埃里克先生。”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接着松了松领带，“您请说吧。”
“但它们很可能并不是我们这个星球的存在——不巧的是，因为这个魔头的某种不太好向您解释的行动，怪物的首领，也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用特殊方式传递出了某种信号。”林恩说。
“信号……”首相连续不停地深呼吸，艰难地竖起手指，指向上方，“你是说……？”
林恩抽出魔杖，蔚蓝的魔力渗入首相体内，让他铁青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这并不是推断，而是一则预言。”林恩轻声说，“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信号是否真的传递出去，但未雨绸缪，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巫师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你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首相惊讶地看着林恩。
他当了将近五年首相，还是第一次听这些傲慢的巫师说出“需要帮助”的话。
眼高于顶的福吉就不说了，就算是眼前这位严肃的博恩斯女士也从未如此。
林恩拿出手帕侧过身轻轻咳了几下，稍微加重语气重复道：“是的，首相先生，我们需要你们。确切地说是需要合作。”
首相眨了眨眼睛，没来由地对林恩多了几分好感和亲切。
“合作……你确实和其他巫师不同。”他慢吞吞地说，“你旁边这位女士还有她的前任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合作——他们只会说哪里又出了什么乱子。”
阿米莉亚不太自然地扭过头，看向装潢精致的首相办公室。
她虽然是林恩的好朋友，对待麻瓜的立场却和邓布利多更接近。
林恩早有预料，不露痕迹地收起手帕，微笑着说：“巫师只是拥有魔法这种特殊力量的人，我们互有长处，当然可以在很多方面达成合作——只要消除偏见。”
在首相眼里，这个年轻的男巫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份文件摆到桌上。
他扫了一眼标题，迅速认出它的来源。
大西洋彼岸的盟国。
第556章 唐宁街10号的密谈（下）
“他们一口气抓了很多大人物，这是瞒不住所有人的。”首相沉声说，“看来这件事也和你们有关？”
经过短暂的调整，他从刚刚的震惊与恍然中走了出来，重新找回了一个优秀政治家的理智和沉着。
林恩点点头：“不是每个国家的巫师和普通人都能保持距离并达成默契的。美国的情况最特殊，问题也最严重。那些怪物甚至控制了他们的一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
首相的眼睛都因这爆炸性的新闻而完全凸了出来，他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整个人直接“撑”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家伙把这件事捂得这么严实……”他喃喃地说，“一旦这个消息被更多人知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们无法确保类似的情况不在其他国度或者时代重演，首相先生。”林恩沉着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想方设法避免再出现此类怪物，现在您理解了吗？”
首相没说话，他还在竭尽全力平复自己惊涛骇浪般的心情——任谁得知这样的消息也没法迅速冷静下来，毕竟这简直像是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不受控的疯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涩地说：“现在我明白你们的用意了，不得不说，这是我当上首相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事。”
说完他又沉默了一下，有些自嘲。
“我能帮你什么？说实话，如果我原封不动把这些话说给内阁秘书和其他大臣，他们都会觉得我疯了然后赶我下台。”
“我理解你的心情，首相。你已经是我见过对魔法世界最镇定的人之一了。”林恩不乏鼓励地说，“而且我相信我们都是不愿意被动应变的。我了解过公民宪章计划和安全避难所政策，这些都是卓越的成就。”
“你居然知道这些？”
首相有些意外，这是他职业生涯最引以为豪的成就，两项工作都赢得了巨大声誉。
平日里下属没少恭惟他，但同样的话出自普通人是一种感觉，出自拥有超凡力量的巫师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我本以为巫师是不会关注这些的，看来是福吉先生让我留下了先入为主的偏见，而我应该更客观地认识你们。”首相说。
“相互了解是信任的基础，也是进一步合作的开始，我历来相信这一点，更相信您和您的同僚的智慧和决断。”
林恩抽出魔杖，轻轻一挥，摆放在隔壁空办公室的地球仪慢悠悠的飘了过来，落在三人身前的办公桌上。
“这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如果那些怪物真的找来了更多更强大的同类，我们谁也无法真正置身事外，您说对吗？”
“这是正论，如果美国人都没办法应付这些离奇的力量，我们就更不行了。”首相微微点头，指尖落在英伦三岛，“但我有些不明白，我们能帮到你们什么呢？我们双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们能做很多事，首相。因为你们有着和巫师截然不同的智慧，特别是对我们居住的星球之外有了许多探索，这是巫师从未涉足过的神秘领域。”
“星球之外……”首相沉吟着，“你希望我们帮忙观测那些地外天体，而那些怪物可能是从那里往地球移动？”
“就如我最开始说的那样，现在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和预言，没有人知道我们到底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但我们必须提前有所准备和防范——这样才能节省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英国政府当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我会想个妥善的办法和我的内阁同僚还有反对党谈一谈。”
首相稍微停顿了一下，“但你知道，英国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英国了——如果你希望做件大事，只靠我们还不够。”
“这正是我们努力的方向。”林恩说。
他动作轻快地站了起来，主动朝首相伸出自己的手。
“今天的谈话很愉快，我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始，博恩斯部长会和您说明一切的。”
“……你这是要先走一步吗？”
“是这样的，梅杰先生。我想女王陛下可能已经在教堂等了一会儿了，和她的一位老朋友一起。我也不能迟到太久。”
林恩面带微笑，礼貌地微微欠身，下一刻便凭空消失在首相眼前。
首相暗自咋舌，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转向刚刚没什么存在感的阿米莉亚。
“博恩斯女士，在讨论正事前，可以请您为我详细介绍一下埃里克先生吗？我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巫师。”
“当然可以。”阿米莉亚微微点头，“他是当今世上法力最高强的巫师，击败并杀死那个魔头的人就是他。”
“最……！”首相怔了怔，似乎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惊讶，“怪不得他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不过……虽然我知道巫师驻颜有道，但他应该还很年轻吧？”
“是的，他在不久前刚满32岁。”阿米莉亚同样不乏感慨，“前无古人的成就。”
“这就难怪了。”首相叹了口气，“我们来谈一谈具体的合作方式吧。说实在的，我真不敢相信地球上居然早就有外星人。”
“在此之前我也一样，首相先生。”阿米莉亚深有同感地说，“但这就是现实，我们能做的只是面对和解决问题，就像我们今天凌晨的合作那样。”
“今天凌晨……”
想起那场被报道成瓦斯爆炸的战斗，还有议会的鸡飞狗跳，首相有些哭笑不得。
他开始怀念起刚刚离开的林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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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北岸，威斯敏斯特教堂。
庄严肃穆的古老建筑在夕阳下披上了一件金红色的纱衣，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教堂后殿的祭坛边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对而坐，没有侍从也没有护卫，只有一张摆了三只茶杯的条案。
“你也老了，邓布利多。”马上就要年满七十岁的女王微笑着说，“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当时他们说你已经担任了半个世纪的宫廷巫师，到现在又是将近半个世纪，时间过得真快。”
“所以我是时候退休了。”邓布利多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也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维多利亚女王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就和现在的你一样，但我还很年轻。”
“就像一会要来的这个年轻人？”
“不，比他还要年轻——那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呢。”邓布利多俏皮地说，“他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已经三十多岁了。”
“这话我听起来可真是有点别扭，什么叫看起来很年轻，我明明也不老。”
柔和又带着调侃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林恩突然出现，正好坐在空出来的椅子上。
但让人意外的是，女王一点也不惊讶，就连端着茶杯的手都纹丝未动。
“邓布利多在第一次和我见面时也用了这样的出场方式，当时吓了我一跳，但现在我早就习惯了，也许你该这样吓唬一下我的儿子或者孙子。”她半开玩笑地说。
“会有机会的，但您还很年轻，想来我们还会相处几十年呢。”
林恩半是认真半是恭维，让自觉年事已高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口。
第557章 王室与巫师
“你们两位大概会蛮对脾气，这样我心里就塌实多了。”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促狭地看向刚见面就互相打趣的一老一少。
“你只是想撂挑子罢了。”林恩意味深长地斜了他一眼，“我没迟到太久吧？”
“我们也刚到一会。”邓布利多说，“阿米莉亚那边的会面结束了？”
“才刚开始，我和梅杰先生见了面，聊得比较愉快——比起他的前任，这位平民首相还是非常干练且务实的。我相信阿米莉亚会和他达成一些对大家都有利的共识。”
“这是个好消息，我先前还在担心约翰的性子会让你感到温吞和胆小呢。”女王笑着说，顺手想摸摸自己的柯基犬，忽然想起没把它们带进来。
林恩也看出了她的想法，视线不经意地往店外瞟了瞟，邓布利多也点了点头。
下一秒，两只挥舞着小短腿的柯基就飘飘悠悠地飞了进来，狗绳都垂在一边。
“魔法真是个神奇的能力。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你们说，它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出现呢？”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魔法本质了，恐怕我们也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陛下。”邓布利多惋惜地说。
“这可真让人遗憾。”老妇人说，表情却笑吟吟的，“几百年前，王室也曾有过拥有魔法的后裔，可惜没有传承下来。”
“是马尔福家族的事吗？”林恩笑着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女王的目光饱含深意，“确实与他们有关，但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了，现在就算是王室，和魔法世界的关系也只停留在极少数巫师上。”
“我认为这样的关系恰到好处。巫师与普通人之间仍然存在着一层隔阂，不论我们怎样努力也不可能完全跨越，保持一定的距离又进行相应的合作是最适宜的。”
“就像你的观星者一样？”邓布利多问。
“对，这正是我的理念。”林恩说，“大规模融合不切实际，但小范围交互与知识的互鉴是有意义的，观星者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也将证明它的价值。”
“请允许我问个问题，埃里克先生。”女王有些跟不上节奏，慢吞吞地说，“邓布利多告诉我，你是非常优秀和强大的巫师。拥有魔法这样的神奇力量，为什么还会有借鉴我们的想法呢？”
“因为潜力，陛下，还有进取心。”林恩认真地看着她，“巫师很强大，但麻瓜也在最近的几百年取得了令人惊叹的成就，这正是我答应邓布利多担任这一职务的理由。”
“探索神秘、追求真理，这是属于每一个人的权利，我们只是道路不同，而我愿意尊重和欣赏每一条道路。”
“你果然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谢谢，我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欢迎你成为下一任的保护者，我相信你会胜任的。”
放下惊魂未定的柯基，女王站了起来。
邓布利多也是如此，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枚色彩斑驳的勋章，郑重地交还给女王，随即独自走出殿外。
“从十七世纪中叶开始，王室就是巫师社会的保密人，这枚勋章是信物，代表了可以超越世俗权力行动的权限，几百年来都只有一枚，既是荣誉和权力，也是责任。”
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慈祥的老妇人就变回了庄严的君主，虽然已经失去了统治国家的绝对权力，却依旧保留着威仪与荣光。
林恩也收敛了笑意，神色庄重，注视着女王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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