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欧塞拜亚报以沉默，这是它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场面对新生的灵魂而言太复杂，何况它还被剥夺和改写了大部分“记忆”。
林恩对此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说道：“唯一可惜的就是，给你记忆的那个怪物本身就是想从人类身上学到阴谋诡计，却恰恰学了个四不像的家伙，以至于你也学得错漏百出。”
“……是那些被我吞掉的家伙。”欧塞拜亚突然想明白了，它阴森地说，“你从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这些都是诱饵。”
“聪明的小家伙。”林恩微笑道，“那么你应该也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吧？”他指了指远处的陨石碎片和终于平静下来的金属球，“我还是喜欢那个最开始残暴又桀骜不驯的你。”
“这不对！”欧塞拜亚嘶吼道，“你怎么会知道还有这种事？！你在骗我！”
“我当然不知道，现在这样不是我的最初目的——当然和它也并不冲突。”林恩悠哉地说，扬起魔杖向下一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欧塞拜亚就升上半空，朝着陨石碎片飞去。
林恩的动作很慢，欧塞拜亚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服——！”
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只有钥匙扣大小的身体里传出，就像有个功率极大的音响。
而在发现这样除了宣泄情绪毫无用处之后，它开始了哀求。
“别这样对我，我还有用！”
“我能做很多事，比死在这更有价值！”
“……求你了！”
时间在缓慢而不可逆转地向前推移，危险的气息随之而来。
他感受到死亡的呼唤，在绝望中咒骂不止。
但这都毫无意义。
它只是一动不动地落在陨石碎片上，全身瞬间被漆黑的魔力缠绕，然后不断膨胀，直到恢复成最初的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
凄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仿佛它的灵魂也在黑暗中被撕成碎片又粗暴地重新组合。
熟悉的伪神气息又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像埋在身体里的种子终于萌发，成长为参天大树。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
“这样就对了……这些怪物从诞生到成型，一切都对上了。”
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此时仿佛年轻了几岁，由内而外焕发出新的活力。
格林德沃也是如此。
对他们这样见多识广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传奇巫师而言，只要知晓原委，其余都不是问题。
尤菲米娅想的则要多一些。
她指着摆在远处的球体，沉声说：“还有一点没对上，那个球显然不是陨石，而是某种后来才被塑造完成的东西——这就回到了白天的那个问题，谁在它们背后操控了一切？”
“我们早晚会搞清楚的，菲。”林恩平静地看着膨胀起来的怪物，头也不回地说，“就从眼前这个家伙开始吧——它认为我们不能搜刮它的灵魂，那就做给它看看，对吧，盖勒特？”
“我也是这么想的。”格林德沃咧嘴一笑，多了几分年轻时的邪气，“还是你小子对我胃口，那就交给我来吧？”
林恩没多说话，只是往旁边错开几步，做出邀请的手势。
而这时，陨石的碎片消失不见，或者说……与怪物融为一体。
“呃啊——！”
痛苦、愤怒、绝望、恐惧……无数的负面情绪叠加在一声咆哮中，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微妙变化悄然出现在这只高大而狰狞的怪物身上。
“欧塞…拜亚……！我才不是什么奴隶……我是……巴尔！”
就像是在和某种无形的力量殊死搏杀，怪物开始了剧烈的挣扎，身躯时而膨胀时而萎缩，形态也发生着一次又一次的转变。
终于，本应被林恩清除干净的，属于伪神巴尔的意志占据了上风。
那头庞大无比的危险章鱼又一次出现了，虽然力量与巅峰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迎接它的只有更深沉的绝望。
四个比它更加强大，手段也更加多样的巫师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自己。
那颗曾被它珍而重之保护在宝库最深处的金属球此刻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然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它抓了起来，随即消失无踪。
“据我猜测，盖勒特，现在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应该没有那种自毁装置了——创造它的人应该是和这个球同时出现的。”林恩慢慢地说，“所以，你可以放开手脚去施展，但留它一条命，我还准备再做一枚高品质的魔法石呢。老尼可的棺材本也不多了，得省着点。”
“当然，交给我就是了——阿不思，要一起吗？比比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格林德沃自信满满，还不忘对身旁的邓布利多发起名为合作，实为竞争的邀请。
让人意外的是，向来对这种事敬谢不敏的老人此刻仿佛也燃起了斗志。
他抽出老魔杖，激荡的魔力诉说着沉睡在苍老身躯中尚未老去的灵魂与意志。
“我也正有此意，盖勒特。”
纤细的红光拉开了不知该说是战斗，还是单方面殴打的夜晚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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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英里外，北海深处，阿兹卡班所在荒岛不远的一座小岛。
毫无生灵气息的岛屿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身形瘦高，就像一根挺拔的竹竿，毫无征兆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走到一块墓碑旁。
“汤姆·玛沃罗·里德尔，一个无恶不作的黑巫师之墓。”
乌云笼罩在天空，一声惊雷，将话音遮蔽在震响之下。
闪电的光芒在一瞬间照亮了长袍与兜帽。
第590章 发现
当硝烟散尽，体型雄伟的章鱼怪物又一次被大卸八块，化作无数个小段散落在荒地各处。
或许就连这个怪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巴尔还是欧塞拜亚，或是那个在地底肆虐，自始至终也没有名字的异种。
不过，在这个时候，名字这种符号已经不重要了。
格林德沃用自己的手段证明了想要获取记忆不只有摄神取念这一种手段。
只不过会有点痛苦。
大概是有点痛的程度。
大概吧。
林恩是个心善又乐于体面的人，自然见不得拷问与审讯，便带着尤菲米娅先走一步——他得抓紧时间重新做一条手链才行。
这当然不复杂，虽然对私人物品施展无痕伸展咒其实违背了不少法条，但不论是谁，恐怕也不会因为这种问题而责难于他。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个小问题。
“十五台人偶、七个特制浮游炮、一百三十七瓶魔药，还有几百份草药，亏大了！”
回到家里，处理完大事而心情放松下来的尤菲米娅几乎立刻盘点起今天的损失。
想着流水般花出去的金加隆，当家管账的她为此痛心不已。
正对着备用手链施咒的林恩只能当做没听到，专心致志雕琢起手里的东西。
他对女友的性格实在太过了解，深知这种时候不能搭话的道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信息显示着弗兰克·隆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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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神秘人只停留了五分钟，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吗？”
施了魔法的手链随意丢在一边，听完弗兰克陈述的林恩语气严肃。
“是的，但他似乎发现了我们藏在那座衣冠冢里面的监控装置，故意往那边看了一眼才离开。”弗兰克沉着地说。
艾丽斯的声音也插了进来：“需要我们现在带人去现场看一看吗？”
“不，不必了。”林恩轻声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去调查，把现场记录复制一份交给我——另外，明天上午伊内丝会请你们到星光集团总部，有要事商量。”
“……好。”弗兰克停顿了片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现在我们俩虽然比不上你和菲，但也能派上用场。”
“一定，注意休息。”林恩点点头，“如果时间允许，我们明天见。”
“你也是，明天见。”
挂断电话，尤菲米娅立刻凑了过来，指了指手机屏幕：“怎么回事？”
“有人去了伏地魔的墓。”林恩说，“待了大约五分钟，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尤菲米娅听得一头雾水。
“我知道你很费解，我也一样。”林恩托着下巴，大脑飞速运转，“能看到脸，但五官是模糊的，这应该是某种混淆咒，能骗过我们的设备，造诣不会低。既然如此，一定是有所图谋才会过去……”
“会不会是食死徒的漏网之鱼？”
“不像。那些真正忠诚的食死徒早就被我们杀得一干二净了，卢修斯不会说谎。”
“那还有谁能有这个动机？”
“这正是问题所在，他已经死了，灵魂都灰飞烟灭了，谁会对死人感兴趣呢？”
林恩眉头紧锁，手撑大腿站了起来。
他看着桌上的手链，抿抿下嘴唇，抄起魔杖在上面轻点两下，然后重新戴好。
手腕一抖，存放在地下仓库里的备用物资一股脑地飞了出来，源源不断装到里面，只在桌上留了两瓶活力药剂。
两人默契地一人拿起一瓶，苦着脸将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
“……真难喝，都怪亚历克斯！”
异口同声的抱怨中，两人相视而笑，无形的紧张气氛散去了大半。
尤菲米娅体贴地走到林恩身后，伸手在他的太阳穴轻轻按压，语调柔和：
“会不会是躲在怪物背后的人？能做到这些又有动机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但他是为什么呢？”身体的舒适缓解了内心的焦躁，林恩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总不能真像科幻小说一样有外星人搞事吧？”
“恐怕没人知道答案，但伪神的目标一直都是人类的停滞，为了奴役我们。”尤菲米娅轻声细语，“这会不会是一种伪装？”
“……等等。”
林恩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
“怎么了？”
“如果是伪装，那么他的真实动机也许是维持一种平衡——基于未知的谋划。”
林恩站起身，指尖不自觉晃动，语速也比平时快了起来。
“能在暗地里同时影响巫师和怪物，说不定还有麻瓜的人……我们去找盖勒特。”
“诶？好，可是到底怎么了？”
尤菲米娅被拉着往前走，眼中满是不明所以的困惑和讶异。
“你给我了很大启发，菲。如果真的有人让伪神这样做，很多事就说得通了。”林恩认真地说，“但现在，我们要先尽可能找到更多情报，计划也必须有所调整。”
“嗯……可以，我听你的。”
虽然还是没太听明白，但本着二十年来不变的信赖，尤菲米娅没再多问，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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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格林德沃的审讯结束了。
怪物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但比肉体更惨烈的还是濒临崩溃的精神。
本就不算坚韧的灵魂在无尽的痛苦中近乎沉沦和瓦解，尘封在精神深处的记忆暴露在手段狠辣的老人眼前，再无保留。
不出所料，伪神脑海中的自毁机制是被后天植入的存在，像它这样刚刚诞生的个体还没有遭遇毒手。
伪神巴尔的隐秘记忆一览无余，就像敞开大门的图书馆，任凭他和邓布利多搜寻。
其中就包括了金属球的来历与用法。
令邓布利多惊掉下巴的是，这并非猜想中的科技产物，而是彻头彻尾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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