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第617章 残忍与公平
“我很好奇,一个把全部生命都用来追求更高层次,也把自己视作神明的个体,在知道自己是惟一被最高峰挡在门外的可怜虫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感受,可以告诉我吗?”
“给我住口!”
“你既然和尼可在一起研究过炼金术,就应该知道它的一条铁律——等价交换。”
“闭嘴!”
“难道你真的以为,永生和不可毁灭是什么可以毫无代价,完全由上天赐予的祝福?我想以你的智慧应该不会如此天真吧?”
“我让你住口——!”
“能够顺利无比地学会那么多魔法,年纪轻轻也没有参照就触碰到规则之下的极限,这是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天分啊。”
“你这该死的畜生!你会下地狱的!”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在你建立起那座储备魔法的高塔之前,你真的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天赋究竟从何而来,又会去往何处吗?”
“等我复活,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当然可以,只要你还能找到,而且那时的巫师还处理不了你。但我看这不太可能,因为我会打造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所有让你瞧不起的‘庸碌之辈’也有机会的时代。”
“不,你不行!你……你不行!”
“你会看到的——如果那时还是你。但在那之前,你有资格知道真相,毕竟我是个非常好心的人,不会让你做个糊涂鬼。”
“你——!”
“你确实是比那些黑色怪物高等的存在,我也确实无法彻底消灭你的痕迹。毕竟你的存在是人类,或者说智慧生命存在的证据,这让你拥有了许多无法逾越的特质——它们也正是规则对你的偏爱,或者说,补偿。”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种补偿,就是规则的体现,凡所得必有代价,凡付出必有回报,你是自然界万物的组成部分,也是规则的组成部分,作为一个部分的你又怎么能超越整体呢?”
“……我求你了,别说了!”
“你为什么会困在规则之下呢?我只能说说自己的猜想。你的黑魔法非常强大,强到我和我的卢恩魔法也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抵挡,强到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能抵挡。可是,你的路其实是走不通的——挡在你前面的不是墙,而是一座由你的生命本身铸就的断桥。”
“不——!”
比起林恩的淡定自若,梅林几乎陷入了疯魔的,凌乱的发丝沾染着紫红色的血迹,狰狞的面容和零落的血珠令人不忍直视。
他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没了双臂。
他试图阻止林恩的讲述,声音却不急不缓又清晰无比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就像一根根小针,不轻不重地扎着他马上就要爆炸的大脑,让他格外痛苦。
他凄厉地嘶吼着、咒骂着、祈求着,却无济于事,只能听着林恩用最平淡的语调,将最残忍的真相说出。
这不公平,却又最公平。
梅林突然间理解了林恩那怜悯目光的真正来源——不只是对自己放弃了道路的怜悯,还有对无论怎么挣扎都不会有另一个结果的命运悲剧的怜悯。
他猛地想到在自己漫长生命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古代人类文明的颂歌。
那是麻瓜的高歌,就如毁灭了这里的麻瓜武器一般,不被他放在眼里,形同玩具。
但放在这里,它们又是如此的讽刺。
两行紫黑色的血泪从梅林眼眶流出,哪怕有着世界树的镇压和净化,人形的躯壳依然开始了溃散,梦魇的本体在毁灭中凝聚。
“不是真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他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说着说着,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吼叫道:“你是在骗我!你是担心我再次复活,想让我绝望才这么说的!”
“你当然可以这么想,梅林先生。”林恩温和地说,“这是你的自由,我只能将我知道和分析的东西告诉你,怎么想取决于你。哪怕你即将死去,这也是你神圣的权利。”
两道视线一个柔和一个癫狂,在这片或许数千、数万年都无法住人的废土交汇。
“……杀了我,我不会再听你说一个字,也不想再对你说一个字。你无法囚禁我,任何东西都无法囚禁我,你没有选择。”
梅林一字一顿地说,紧绷着却无法阻止崩溃的脸上写着最后的倔强。
林恩的平静和从容让他无法再直视,只能闭着眼睛,任由那两行血泪凝结成冰晶。
他迎接着自己的死亡,死亡却迟迟未至。
因为林恩还不想让他死。
令梅林感到畏惧的崇高魔力缓缓消散,同时散去的还有紫衫卢恩的大半虚影,以及那无数条延伸到远方,穿越空间的魔力丝线。
失去了它们的林恩就像一只离开了蛛网又精疲力竭的蜘蛛,分明很虚弱,甚至露出了几个破绽,却让梅林更加惶恐。
“最后的最后,我们做个交易吧。”
略带沙哑的低语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梅林的心头,千万种思绪混作一团,犹如无论如何也理不清的毛线。
最后,他打破了自己先前的誓言。
“……如果你能给我个痛快。”
林恩露出满意的表情。
“当然,我从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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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战场的废墟中间。
碧空如洗,漫天的光束消失不见,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紫衫虚影。
“唔……”
一声轻哼,本就在战斗中身心俱疲,又将仅剩魔力消耗一空的尤菲米娅刚睁开眼,脚下就一阵发软,跌坐在瓦砾堆中。
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地将她和观星者们护在中间的众人立刻将她团团围住,一阵嘘寒问暖过后,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刚刚那个是林恩的魔法吗?”
代表众人发问的是伊内丝,仍未真正掌握紫衫卢恩的她是少数几个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观星者之一,也是最着急的人。
尤菲米娅点点头,接过献殷勤的伊埃递来的水杯,稍稍润了下喉咙。
不等她说话,麦格追问道:“他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没感觉到危险。”尤菲米娅如实答道,接着吃力地站起来,走到同伴们身边,“我只能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罗齐尔问。
“他主动中断了和我们的联系,但我基本可以确定方位。现在……我该过去了。”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她抽出魔杖,眼神坚毅,“这里交给你们诸位了,带大家回去,做好善后。都不要跟着我,那边的战斗不是你们能参与的,只有我可以。”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水杯也落在了地上,洒出不少清水。
众人面面相觑,皆四顾无言。
沉默许久,还是生性坦荡爽直的德米特里率先打破僵局:“她说的对,做好我们自己能做的事吧,这里的烂摊子,总要有人负责收拾才行——麻瓜、巫师,都是问题。”
一阵风吹过塞纳河,带来了战场的硝烟和血腥气,还有一缕凉意。
与怪物的战斗结束了,但剩下的麻烦恐怕也不比战斗本身要小。
废墟的最外围,一群穿着黑色长衫的巫师还在清理建筑残骸,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额头上一道血痕,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亲历过战争的他,动作比谁都快。
第618章 生死
伯明翰,埃德巴斯通,林恩家宅。
客房改装的病房里,静卧多日的邓布利多屈了屈手指,眉头微动,眼皮缓缓抬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年纪轻轻身材瘦弱,还穿着一身明显比自己体格大两号的休闲装。
“……哈利?”他含混地问。
声音朦胧,吐字也不太清楚,就像还在梦里没清醒过来,又像是灵魂与肉体之间隔了一层轻薄的雾气。
“是我,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忙不迭地扑到近处,抓住了那只抬起的右手,“您得躺好才行,治疗师说不能乱动。”
“我没事……只是睡了很长一觉。”邓布利多慢慢说道,声音渐渐恢复正常,“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是的,教授。但埃里克教授一天夜里到我的宿舍拿走了隐身衣,还把我带到了这里,让我不要出门。”哈利老老实实答道,顺手指了指自己,“走得匆忙,我连衣服都没带,只能先借埃里克教授的。”
他的语气有点无辜。
邓布利多这才注意到哈利此时略显滑稽的造型,没忍住笑出声来。
舒展的眉眼让哈利也轻松了许多,附和着小声笑了起来,焦虑情绪微微减弱。
片刻,邓布利多止住笑意,苍老的大手轻拍在小巫师肩上,小声说:“等他回来,我让他帮你多买几套合身的麻瓜衣服当做补偿——顺便一提,他的衣品相当不错,你一定会满意的。”
哈利眨了眨眼睛。
他不知该如何回话。
精神紧绷了好些天,他一时还不太适应这种开玩笑的状态。
这时,邓布利多也仿佛想起了什么,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碎裂的黑玛瑙戒指还在,上面那颗无时无刻不传来低语的宝石却已消失不见。
老人的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端详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看来他已经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哈利仍一头雾水,迫不及待想搞清原委。
两位治疗师女士都三缄其口,学校里的赫敏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这小半个月对哈利来说着实有些煎熬和焦灼。
如今邓布利多醒了,他也有了主心骨。
但邓布利多只是摇了摇头,吃力地从病床上坐起,连续几个深呼吸就要下床。
他的动作很慢,也有些僵硬,整个人仿佛变成了锈迹斑斑的铁器。
哈利正要搀扶,就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邓布利多校长,您最好再躺一会。”
端着托盘的女士走到屋里。
“我也这么看,阿不思。”格林德沃极具辨识度的嗓音从女士身后传来,听起来很有活力和朝气,吓了哈利一跳。
“格……格林德沃?!”
他下意识护在邓布利多床边,警惕地看向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
虽然听说这个黑巫师现在不是敌人,他仍不放心。
“看来你的名声依旧不大好。”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别紧张,哈利,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目前,他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可以信任。”
“……是,邓布利多教授。”哈利顺从地退到一边,看着邓布利多仰脖灌下一大瓶远远就能闻到刺鼻气味的魔药,浑身一激灵。
他可受不了这种味道。
但让他惊讶的是,这种药水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疗效,一瓶下肚,刚刚还很虚弱的邓布利多就仿佛焕然一新。
虽不比平日,也恢复了几分,至少脸上多了些血色,手脚也轻快了不少。
“请帮我们照顾好哈利。”
他听到老人这样说,接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跟格林德沃一起。
“邓布利多教授?”
“别担心,哈利,你很快就能回到霍格沃茨和你的朋友们一起继续上学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点。”
“我……”
哈利还想说话,却感到眼皮发沉,身子也像灌了铅,脚下踩着棉花,软倒在身后的单人沙发上,昏昏睡去。
早得到嘱咐的治疗师缓缓上前,卢恩符号亮起,闪亮的魔力灌注体内,一把就将分量不轻的他抱了起来。
宅邸大门外,等候多时的另一位治疗师将一块怀表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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