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不，并不是这件事，塞德。”林恩微笑安慰道，“你要相信，你做的每件事，你们每个人在过去这段时间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大家付出的心血。梅林确实死了。”
“那还能因为什么？”芙蓉站了起来，“莫非还有更危险——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脸上升起病态的红晕。
虽然表面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她也在先前的战斗中受到了魔法余波的震荡，至少半个月不能剧烈活动，刚一激动就牵引了伤势。
离得最近的比尔赶紧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这才让她慢慢顺过气来。
但她那双大眼睛还是直勾勾地望着林恩，以及他身边的尤菲米娅，发出无声的问询。
许多人的目光都和她相差无几，只有珀西显得魂不守舍，低着头在心底暗自盘算。
——身在魔法部权力中枢的他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事，却偏偏谁也不能透露。
这是身份和工作内容使然。
早就习惯了在课堂上面对上百乃至更多学生的林恩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和尤菲米娅交换了一个眼神，朗声说：“你们可以放心，没有什么更危险的对手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不出什么毫无征兆的巨大意外，都会是这样。”
“那您为什么还要离开霍格沃茨呢？”赫敏红着眼圈问。
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久久难以平复。
整个餐桌的气氛也迅速低落下来。
芙蓉对此可谓深有同感，缓过气来的她神色复杂地看向众人，不由想到三年前的自己。
霍格沃茨的教授大多是任教数十年的老人，习惯这一风格的学生恐怕更难适应，她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多丽丝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熟练掌握了我会的大部分魔法，只是还没到融会贯通有所创新的地步，用来完成教学绰绰有余。”林恩微笑着说，“至于你们，我只是不再担任你们的教授，又不是见不到人、写不了信，难道佩内洛和安德鲁他们毕了业就不学习了吗？”
“可是……”赫敏欲言又止地低下头。
“可是终究不太方便，对吧？”林恩早就看懂了自己这个小助手的心思，语调悠然，“这世上可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赫敏，魔法终究是要靠自己来精进的。只要你不像某位毕了业就不再花心思研究魔法的年轻人一样懈怠，我们还是可以一起成长和进步的。”
说着，他促狭地看向珀西——只看到了一个埋得很深的后脑勺。
赫敏则闷闷不乐地坐了下去。
很显然，这个理由还不能说服她，或者说这其实不是理由，充其量算是安慰。
林恩也知道这一点，柔和的目光从每个小巫师身上扫过，感受着各不相同的心情，最终还是落在最受他偏爱的多丽丝身上。
“其实我也很享受在霍格沃茨工作、生活的这段时间，享受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探索神秘，见证你们一步步成长，逐渐走向成熟的这个过程，但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只能度过七年一样，人与人之间终究是有聚有散的——只是这个时间来得比我计划中早了不少，因为迭出的意外状况。”
他用最柔和的语气轻声说，“至于原因，请原谅我还不能告诉你们，因为你们太年轻，不应该过早接触那些会让自己徒添烦恼的事。”他看着那些距离毕业还很有几年时间的小巫师，“当然，我必须承认你们做到了许多同龄人无法完成的工作，但这不意味着你们无所不能，因为谁也不是无所不能，每个人都必须去做自己应该做、应该做好的事，我自然也不例外。”
在林恩没看到的角度，多丽丝默默攥紧了拳头。
她最能理解这句话，也最因为这个毫无缓冲的打击而感到难过。
其他的小巫师则要么失落、要么懵懂，只有纳威举起了自己的玻璃杯——里面不是红酒，而是清彻的果汁。
即便雾里看花，父母也没有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一些怎样的事，所知、所闻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仍然相信自己的教父做的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这份几乎无条件的信任随着眼神传到了林恩心里，令他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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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庆功和犒劳，也是提前道别的午餐会在沉重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乘兴而来的小巫师们结着伴，垂头丧气地顺着飞路网返回霍格沃茨。
想来用不了多久，林恩即将离职的消息就将传遍整个学校，作为近来风雨飘摇的城堡内外又一个震撼人心的冲击，当然也大概率是最后一个。
很快，在邓布利多和麦格的努力之下，一切都将重回正轨，包括因故匆匆收场的五校锦标赛。
火焰杯的魔法契约仍要履行，虽然在这个动荡的1995年里，本应是主角的它显得很不起眼。
从各地赶来赴宴的毕业生们也各自离开——除了得到暗示的少数几位。
赫敏、珀西、多丽丝，还有塞德里克。
正好是林恩在霍格沃茨的四个助手，其他人，包括最受重视的比尔、芙蓉和他的教子纳威都没有得到这个追问，或者说一探究竟的机会。
林恩一言不发回到书房，房门紧闭。
他们四位则是跟尤菲米娅一起收拾着略显凌乱的餐厅现场。
谁也没说话，甚至连魔法都用得不多，时间也因此过得很慢。
但再慢也总有个尽头。
赫敏仔细刷干净最后一个高脚杯，抬起头，再也找不到任何需要打扫的东西。
只有坐在沙发上等待提问的尤菲米娅。
迟疑许久，年龄最小的她反而比三个更年长的助手动作更快。
第630章 老一代和新一代
四个助手里，赫敏其实是手中掌握信息最少的一个。
塞德里克参与了观星者的机会，也在巴黎的战场上近距离接触了梅林的阴谋。
珀西跟随阿米莉亚四方奔走，不仅见证，而且深度参与了这场横跨多个国家乃至巫师和麻瓜社会的合作。
多丽丝就更不必多说，自从结束了与梅林的生死决斗，林恩就没对她有丝毫隐瞒。
相较之下一目了然，另外三个助手获取的情报都比自始至终待在霍格沃茨城堡里研究古籍的赫敏要多得多，甚至在此刻，这个心智格外早熟的小女巫也只是对梅林和伪神这些概念有所认知而已。
但这并不影响她用自己敏锐的头脑将零碎信息串连起来，并借助自己麻瓜出身的认知优势找到一些旁人难以直接触及的信息。
想到不久前与卢娜的那次谈话，还有在禁林中见到的马人先生，她壮着胆子问：“福克斯教授，我想知道埃里克教授一定要离开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和《保密法》还有巫师的暴露风险有关？”
听到这个问题，尤菲米娅先是一怔，接着不禁莞尔。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嘴角微微扬起，眉眼勾勒出柔和的弧度。
“你为什么这样想？说说你的看法吧。你们几个，也来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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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春日阴雨带来潮湿的空气，令人倦怠，凤凰也不能免俗，惫懒地趴在架子上，似睡非睡地打着盹，不时睁眼往外看看。
邓布利多坐在暌违多日的座位，桌面摆了张破旧的羊皮纸，上面是城堡的简笔画，还有数不清的名字和墨点。
看着一个个突然出现在纸上的名字，他笑得简直连皱纹都快要舒展开来，正坐在对面的客人也被暂时抛诸脑后。
“咳咳！”
生硬的咳嗽声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年轻时就以性子传统著称的刘洮到了这个年岁也没变样。
见邓布利多迟迟不回话，感觉被慢待的他沉着脸问：“看得这么入迷吗？”
“啊？哦！实在抱歉，是我走神了。”邓布利多赶紧收起活点地图，“见笑了，林恩今天在家宴请他的俱乐部成员，我刚刚发现他们已经回了学校，多观察了一会。”
“我倒是没什么，阿不思。”特尔内拉笑呵呵地说，“老人嘛，都是这样，总是会关心后辈远远多过自己。”
和因为格林德沃的事而多有不满的刘洮不同，这位从而月份开始就一直住在霍格沃茨的占卜大师最近一直心情不错。
就如她自己所说，年事已高的她看到伊内丝平安归来，又在观星者内部越来越受到众人倚重，这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那只为占卜而失去大半视力的眼睛似乎都有所好转。
但刘洮显然没有这种好心情。
“麒麟的事，我们是永远不会忘的。”他语气生硬地说，“只不过看在大局的份上，我们可以暂时当作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没什么可谈的。”
听他的口气，这已经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谈话，而且先前一定不太愉快。
但邓布利多就像完全没感受到这位东方巫师的敌意和不满，脸上笑意不减，反而拉开抽屉掏出几块糖果推了过去。
“你放心，我今天不打算讨论有关盖勒特的事，这也是我请凯瑟琳过来的原因。”
他神色轻松地说，见两人都不吃糖，又略带遗憾地剥开糖纸，把酸甜口味的水果硬糖塞到自己嘴里。
这是麦格给他换的。
至于他最爱的蜂蜜公爵，现在已经被列入黑名单，由校医庞弗雷夫人亲自监管。
不是逢年过节，应该是吃不到了。
刘洮看着龇牙咧嘴的他，心头那点火气也渐渐消退，不咸不淡地说：“这种岁数还成天离不开甜食，你也是独一份。”
“我也不追求多么长寿，这样就好。”邓布利多说，“现在伏地魔死了，梅林，或者说梦魇化身也被打回了原型，就算我今天就在睡梦里结束一生，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可不认为这是真心话。”特尔内拉的眼神意味深长，“你敢说自己对麻瓜的事就那么放心？这么多年，我还是了解你的。”
刘洮也轻哼一声，犀利的目光就像是要穿透半月形的镜片，刺进邓布利多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看个究竟。
都是几十年的老相识，邓布利多这套用过不知多少次的话术早已忽悠不到他们。
邓布利多也清楚，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说：“我放心与否都不重要，因为这些事已经不需要我再额外关心了。我在几个月前已经将巫师保密人的职责移交给了林恩。”
“哦？”
刘洮先是挑了挑眉，仔细端详了邓布利多一番，用传得很远的低语声说：“虽然对你们英国人连续霸占巫师保密人位置的事，我们不大满意，但不可否认，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特尔内拉扭过脸冲他笑笑，又朝邓布利多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说：“让我猜猜，你一定也想让他接替你主导国际巫师联合会，所以才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出学校。”
老女巫的话让邓布利多微微一惊，又很快平静下来，微笑着说：“如果西比尔能和你一样总是看到未来，就不会有这么多质疑了。”
“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阿不思。”特尔内拉耸耸肩膀说，“你也已经回答我们了，叫我们过来是希望得到南美和远东的支持吗？”
“很遗憾，凯瑟琳。”邓布利多说，“我确实这么想，但他拒绝了我的提议。虽然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他能接替我承担这份责任——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弊病已经太多，亟需改革，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暗藏危机的年代。”
特尔内拉的面色严肃起来，刘洮更是露出空前的凝重。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分别代表了两个遥远大洲巫师的老者发出异口同声的疑问。
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推了推眼镜，将那双目光深邃的蓝眼睛暂且隐藏了些许，反问道：
“我亲爱的老朋友们，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看待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邻居的？我们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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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认为，麻瓜的舆论就像我们的《预言家日报》一样善变而易于操纵，决定巫师是否暴露，是否有战争风险的，其实是双方对风险和收益的整体评估，换句话说，是一道需要经过精密计算的数学题。”
坐在尤菲米娅身边，赫敏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紧张，将自己多日来的思考和盘托出，讲得口干舌燥。
喝干一杯水之后，看着若有所思的尤菲米娅和珀西三人，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补充道，“但是这些情况有一个必要前提——掌握权力的人是绝对理性的，可以结合实际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最优选择。”
“而这恰恰不那么容易。”尤菲米娅欣赏地望着她，“一旦遇到非理性的个体，就需要一个让他不得不保持理性的力量，这就是绝对威慑的作用和价值。麻瓜选择了可以几乎摧毁现代科技文明的武器，而巫师的选择更多。”
“所以您的意思是，首席准备用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样的威慑？”
珀西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含混和忐忑。
赫敏浅浅地倒吸一口凉气，塞德里克和多丽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他们各自的反应，尤菲米娅都看在眼里，但她既没承认也没否定，反而笑呵呵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了看时钟，温柔地说：
“这个问题还是应该让他自己回答——毕竟你们是他亲自挑选的助手。”
“吱呀——”
似乎是为了引证她的话，几乎就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同时，紧闭多时的书房大门慢悠悠地打开了。
第631章 走自己的路
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多时的林恩缓缓走出，身上也不再是那件穿了两年多的巫师袍，而是换回了那件第一次公开课时的西服马甲。
“有段时间没穿这件衣服了，有没有感觉像是回到了刚见面的时候？”望着身心都成长了许多的助手们，他半开玩笑地问。
“都这种时候了您还要打哑谜吗？我们可是很着急的！”
能用这种语气抱怨的也就只有多丽丝了。
“我也觉得，教授，您至少可以把具体的原因告诉我们，我想我们是能帮到您的。”
塞德里克冷静地说，“不论是因为麻瓜，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也不是几年前凡事都必须依靠您来帮忙解决的学生了。”
“都坐，急也不是急在一时半会儿。”林恩说，接着走到沙发边上，“珀西和赫敏呢，你们两位也是一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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