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剧场的守夜人
“……埃里克。”
沉重而虚弱的声音响起，梅林的魂体开始轻微颤动，暂且阻挡了紫衫虚影的深入。
“看来你这一觉睡得不那么舒服。”林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数千、数万年后的约定，你或许要食言了。毕竟我不打算活那么久，也不是一定要把这种难题留给后人——虽然这个难题对他们或许不算什么。”
“……”
梅林沉默着，好一会儿憋出一个林恩听不懂的词汇。
不知道是哪种语言，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友善的意思，大概是脏话吧。
这显然不能让林恩感到冒犯，只会带给他胜利者的成就感。
他满不在乎地扬起魔杖，柔和又明亮的金光顿时铺满了残破的空间，也让只剩下一团不成型紫黑色魂体的梅林露出真面目。
“莫非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我还以为你会说些更有分量的话呢。”他笑着说。
“那个外星怪胎都没能要了你的命，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梅林黯然地说，“你可以杀掉我了。”
“我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我知道，这仍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林恩说，“你想让我杀了你，想的无非是，我就算可以将这里积累的全部负面能量全部净化，只要人类和其他的生命还有恶念，你早晚能复活。你的这个算盘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那你能怎么做？囚禁我？就像我对那个怪胎一样？你当然可以试试。”被识破的梅林不再掩饰，故意嘲讽道。
“我对这样没营养的对话感到无趣，现在也不是我们上次见面时的场合了。”林恩摇了摇头，“我当然会给杀不死的你准备一个合适的新家，这是很早就定下来的。”
成竹在胸的他已经没有继续从梅林身上套取情报的想法，轻轻一挥魔杖，高歌猛进的世界树就摧毁了那脆弱的抵抗，将梅林的灵魂消灭到只剩大约十分之一。
这是个非常安全的限度，安全到刚好可以被封印在精心准备的容器里。
“你到底想做什么？！”梅林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强硬的语气也显得色厉内荏。
眼前那个有好几个圆形孔洞的黑金色立方体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在准备你的新家，梅林先生。”林恩彬彬有礼地说，“请放心，我做了充分的准备，这里面加入了不朽的灵，足够让你住到地老天荒了。你一定很喜欢吧？”
“不朽的……你！”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我当然考虑到了你可以用负面情绪修补灵魂这件事。”
林恩脸上的微笑无可挑剔，看在梅林眼中却像是玩弄老鼠的猫，优雅而残忍。
但他只能徒劳地挣扎，以及用那种林恩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咒骂。
这只会让林恩感到愉悦。
他微笑着问：“见多识广又学识渊博的梅林先生，你听说过永动机吗？”
第668章 梅林的终末（下）
永动机当然不是个陌生的概念。
哪怕梅林打心眼里瞧不起麻瓜，甚至并不把他们当做真正生命，他也不至于没听说过这样一个概念。
只是，曾经的他把这种无知的幻想当作了漫长生命里的笑料和点缀，如今，同样的词汇从林恩口中说出，却让他感到恐慌。
联想到自己，他猜到了几分。
“你不能这么做。”努力抵挡着魔法的牵引和消磨，他艰难地说，“你难道忘了，这颗星球之外还有那种恐怖的家伙吗？想对付他们可离不开我的力量。”
听他这样说，林恩笑了。
“你确定我们离不开你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拥有的这些力量能对付它？”
“你！”
“你当然可以发挥作用，但不是以你想的那种方式。”林恩轻快地说，“就像你曾经利用那些怪物一样，你启发了我。这世上终究需要一点危险却可控的外力，作为让更多人团结起来的必要之恶。所以，梅林不会轻易消失，他和他的爪牙还会存在很久，促进巫师和所有智慧生命的团结、融合，直到他们的力量成长到足够的程度。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到那时，自然会有别的敌人替代你，比如那个星空里的怪物。”
“……！”
梅林恨得说不出话来，怨毒的情绪从残破的魂体中满溢而出。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迎来这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结局，就算死了都不得安宁。
但他对此无可奈何，甚至清楚知道，自己的挣扎也不过是带给对方愉悦的调剂。
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他这样高悬于历史之外，掌控一切无数年的存在呢？
他只能继续抵抗，以求晚一点被关进这座融入了他的“仆从”——那些痛恨他更甚于杀死自己的巫师的怪物的灵魂——的牢笼。
林恩看得真切，语调依旧悠然：“至于你自己，梅林先生，你当然也有用，你的这一身能量一丁点也不会被浪费，我会把你变成保卫巫师和整个世界的屏障——和你参与创造的魔法石一起，成为我们的助力。”
“你……不能！这么做！”
梅林吼得声嘶力竭，气力却愈发微弱。
林恩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目送他在越来越强烈的牵引力拉扯下，清醒地进入那座精心打造的永恒囚室。
“埃里克！我诅咒——！”
未完的咒骂声被拖得很长，最后一缕残魂也被吸纳进看似孔洞许多，实则密不透风的黑金色立方体当中，再无动静。
“我可不怕诅咒。”林恩微笑着拿起此行最大的战利品，视线扫过周围——就在刚才的短暂时光里，消逝的负面能量再度凝聚，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汇集而来。
这一次，林恩没有再像刚才一样用紫衫卢恩将它们统统净化，而是动作敏捷地从中穿越过去，沿着原路开始折返。
有了梅林，这些危险的能量也可以是有益的能源——只不过，需要一点转化。
既然是能源，就容不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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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墨西哥边境地区这一场突如其来又迅速休止的地质异变引发了不小的哄动，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一座小镇整体向地下塌陷了十余米之多，俨然成了个突兀的盆地。
幸运的是，这个过程还算平缓，除了房屋受损带来了几个伤员外，并没有更多的人员伤亡情况，只是小镇本身没法住人了。
类似的区域还有不少，但也都是些地广人稀的地方，聚居点没有几个。
原本这只能算个自认倒霉的事，但在事发之后，来自多个主要国家的援助以极为反常的速度抵达灾区，异地重建的效率高到超乎受灾地区想象。
前后不过大半年，一切就恢复了正常，反倒是受灾的塌陷地段成了个小景点，时不时就有到尤卡坦半岛旅行的游客顺路前来，给几公里外重建的小镇带来了一笔外快。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重新封闭天坑，将负面能量的骚动平息并封存在地底后，林恩一行也并未逗留，而是直接赶到伦敦的紫罗兰高塔。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前往位于重重封印下不为人知的密室，为先一步关押于此的星空捕食者幼体带来了“新邻居”。
当然，比起邻居，这对老冤家在这里的新关系实际上要紧密得多——就像两端分别连接在他们身上的银白色软管一样。
密不可分，又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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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中旬，躁动的暑气卷起滚滚热浪，拍击在每个人的身上。
8月16日下午，处理好秘书处送来的本周文件后，闲下来的林恩和尤菲米娅一道前往梅林所在的密室。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刚刚完成，让许多人为之费尽心血的成果。
两块魔法石嵌在墙壁凹槽中，五条银白色特制软管精准插进黑金色立方体的孔洞。
充满邪恶气息的精神能量被源源不断从立方体中抽出，注入两侧的魔法石，随即激活铭刻于魔法石表面的世界树图案，得以净化，变为最纯粹的魔力。
这些魔力一分为二，少数沿着穿越墙壁的软管传输到怪物幼体身上，用以加固对它的封印魔法，绝大多数则存于魔法石内部，弥补消耗并将多出来的魔力沿着刻画在墙壁上的纹路，灌注到地底。
以此为滋养，新生的魔法犹如破土萌芽的树苗，虽然暂时还只能笼罩这座占地面积不大的高塔，却缓慢而稳定地向外延伸。
无穷无尽的魔力便是它的养分，支撑着它不断膨胀和扩张，直到达成平衡。
循环往复之下，除却梅林自己源源不断的负面精神能量外，再无消耗。
甚至对梅林而言也没有消耗。
毕竟，只要生命还有负面情绪，这样的能量就是无穷无尽的，也必将汇聚到梅林这个最终产物的身上。
而对梅林来说，最讽刺的是，习惯支配和掠夺一切的他被动成为了那些自己最轻视乃至无视的“凡人”的保护者。
在这个魔法的范围内，就像被包裹在一张魔法织就的大网中，巫师可以得到全方位的保护与支持，甚至连不具备魔力的麻瓜也可以从中获益。
而在助益之外，维持这一魔法的魔力会成为监视和抵御外力打击的壁垒。
物尽其用，莫过如是。
未来的许多年里，高塔之外的他还会是那个“世界上最危险和凶残的罪犯”，在世界上各个不稳定的地带肆虐不休。
而在高塔之内，留给他的命运就只是做一个用之不竭的“清洁能源”，为魔法世界和这颗星球的未来奉献自己的一切。
直到失去一切价值，或某个巫师已不再需要他的时刻为止。
但林恩对此还不是完全满意。
感受着渐渐丰富的魔力，还有那改版自霍格沃茨城堡，理论上范围无限，如今却只能缓慢扩张的防护魔法，他微微蹙起眉头。
要是效率更高就好了，他心底暗道，脸色却很快舒展开来。
毕竟人也不能太过贪心，不论何时，饭总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步一步做。
这般想着，他牵起尤菲米娅的手，缓缓走出这间未来将作为绝对机密存在的密室。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闭合，将悠久的历史封存在狭小的空间里。
属于“梅林”这个符号的故事结束了。
但外面的世界还在前进，岁月的笔触还在不断书写新的故事。
第669章 妖精的态度
在彻底解决掉梅林这个最棘手的大麻烦，并将他利用起来之后，林恩还有很多事要做。
更合适的说法是，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了。
比如去一趟和紫罗兰高塔相距不远的对角巷古灵阁，检查伊埃那边的工作进度。
他可不会满足于只是永久封印并研究那个来头大到离谱的怪物幼体。
将它像梅林一样利用起来丰富还只是雏形的魔网，这才是林恩真正的长期规划。
不过这就不会是短时间能见到成果的研究和实践了——负责此事的自然是掌舵星光集团的维克多，还有愈发卖力的伊埃。
从亲自前往北美处理妖精叛军，到带队参加紫罗兰学会成立典礼，这位新上任不过半年的妖精议长已经引起同族诸多议论。
虽然慑于林恩的存在，没有谁敢当面说他什么不是，而在背地里，已有不知多少人将他称作“埃里克的傀儡”——伊埃自己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甚至引以为荣，不过这也终究是个事。
最近这两个月，林恩要么忙着处理紫罗兰学会的事，要么就是追查梅林的下落，没什么闲暇关注已经没有威胁的星空捕食者，他就自告奋勇接下了任务，带着妖精的能工巧匠，废寝忘食地展开研究。
用花钱如流水形容他最近的开销都显得太过保守，若是真把妖精们报废的材料折现，一座加隆堆成的金山都显得小巫见大巫。
这些全都是他这位议长自掏腰包，态度不可谓不殷勤，甚至已经到了卑微的地步。
这一切，林恩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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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不会亏待朋友的人。虽说你现在还没能拿出成果，但这不是你的责任。”
古灵阁地下，由金库改造而成的秘密实验室里，看着灰头土脸的伊埃，林恩心中一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况且你们也有了收获，至少验证了很多材料的可靠性。这是功劳，也是苦劳。”
这是个很高的评价。
此言一出，伊埃顿时显得诚惶诚恐。
他颤巍巍地说：“没完成预定目标，我实在是心有愧疚，当不起这样的谬赞。但我们会继续研究，直到做出个样子来为止。”
“不必着急，伊埃。”林恩摆了摆手，温和地说，“从无到有永远是需要运气，更需要时间积累的事，没人会苛责你。”
尤菲米娅也微笑着说：“我们这次来，首先是看看你这边的状况，更重要的还是给你一些支持——孤军奋战不容易，现在梅林的事情已经解决，我们的重心也该挪到这里了。”
“埃里克夫人，您的意思是？”伊埃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却还是作疑惑状。
自从上次尝到了甜头，他就再也没改过对尤菲米娅的称呼。
林恩不打算让他改口，尤菲米娅自己当然就更不必说，眼中的笑意更多了三分。
“想把星空捕食者的秘密挖掘出来，再将这种明显更高等的生物利用起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轻声说，“明天开始，你就带人去紫罗兰高塔吧，维克多也会带上一批腾出手来的精干研究员跟你合作。不必急躁，我们有很多时间，也有足够的资源和经费。”
“罗曼先生吗？我明白了。”伊埃露出应有的惶恐，低声说，“我会全力配合他，不会对研究进展有任何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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