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7号机
“如果是术士内部的问题，狄龙你自己解决，为什么要拖我下水？”艾尔丝汀吊起眼角，“我可不大想看这场科瑞恩戏。”
“哎，只要这里的贵族对平民区的事没兴趣，事情就简单多了。”狄龙将双手插进袖口，“问题是现在外面是风涌云集啊......”
“嗯？”
“那啥，被看到了吗？”亚连轻悠悠地接过了话，“臭......啊不，姐姐大人，刚才在桌子上发现的，不料却被狄龙先生看到了。”
表情看似人畜无害，亚连心里却早有了主意，两个与神秘学联系紧密的术士，一场波及家族的阴谋，二者如果能够利用得当，说不定能够找到可以威胁臭妹妹的把柄。到时候之前自己被拍下的“罪证”甚至能够倒反天罡，臭妹妹会主动央求自己做那夜没做完的事情。
像是要验证他的想法似的，臭妹妹那双堪称完美的白丝玉足适时闯入到他的视野中来，白丝在脚踝处的微微褶皱也十分美妙。
亚连不由对未来翘首以待！
第二十五章 既是养母，又是小姨子
被呈递到艾尔丝汀眼前的，是一枚封口处绽放着绚丽玫瑰的信封。
“......狄龙，这你也能知道？”废物弟弟再怎么一无是处，他的身后却站着母亲大人——整个北境拥有至高权威的公爵夫人，既然亚连不想给别人知道，那别人就应该是不知道。
艾尔丝汀用右臂支在扶手上，搭回脸颊的手毫不掩饰家族戒指的光芒。
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看见的？“啊啊，这可不是我，”狄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维特哟。”
被点中的维特赶紧微微颔首，“实在抱歉，刚才看见了就很好奇，忍不住向狄龙先生打听了一下。”
艾尔丝汀闻言，一只紫色的眼眸斜向上撇去，亚连却没有回应。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你确定不是同一件事情吗？”
狄龙看向维特，对方只回以一眼，狄龙便又转回来，“谁知道呢！”
“你今天的废话好像特别多。”艾尔丝汀干脆地放弃了狄龙的方向，目光转向维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嗯......可能有科瑞恩的圣灵跑到这边来了，我们是......”
“失礼了，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许久不见出声的术士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装饰柜前面，突兀地打断了自己哥哥的话。
“请讲。”
“这个......不是索玛帝国的东西吧？”
术士女孩指着的，正是一个诡秘的人偶。不到肩膀的短发修得非常整齐，浑圆漆黑的大眼睛，在微微抬头的姿势中樱唇微张，很像三四岁的孩子在“啊......啊......”地学话。
“那是母亲大人从一个半精灵族商人那买下的坐福童子，后来她送给了我。”艾尔丝汀站起来走到术士女孩跟前，十四岁的女孩子还是比十六岁的艾尔丝汀稍矮一点点。
术士女孩转向跟过来的哥哥的方向，两人开始用古老的西大陆语言交谈，声音密集而低长。虽然听不懂对方的内容，艾尔丝汀却注意到狄龙的脸色好像变了点。
“请问是......”
“啊，可能会在一些平民区发生一些小骚动，不过还是请您高抬贵手。”维特赶紧转回来，不过一看眼睛就知道并不是刚才谈论的事情。
“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嗯，应该是这样吧。这是一点薄礼，请笑纳。”维特递出一包东西，艾尔丝汀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便听到狄龙的哇哇直叫。
“只生长在科瑞恩公国的上古森林，只有科瑞恩皇室才有资格享用的红袍菌！维特，你太过分了！”
“叫什么，不是给了你君山银针么！”
“哎......”
夹在中间的艾尔丝汀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维特见状便陪笑道：“抱歉，狄龙太激动了。不过您手里的东西的确值得激动。”
“嗯？”艾尔丝汀抬起手来看，这个只比手掌稍大的布包估计花了很多心思，从外观来看很是精致。
“啊，最外面那层可是花了一年时间的金绣呦！”
“什么！”狄龙听闻再次提高了声调，“一年时间的金绣帕？！”
“你有完没完了！”维特低声喝退狄龙的夸张，随即转向艾尔丝汀，“让您见笑了。”
“不。那个......谢谢。”
......
深夜。屋外的天幕里电闪雷鸣，异常暴风雪正在肆掠。
“帝国首都的人约有四五百十万，在社交期间又会增加，在这种盛况下，自傲的贵族可不会在意几个卑贱的娼妓横尸街头，如此一来，异端教徒想借此举行人体祭祀仪式简直易如反掌，再加上不对付的术士之国这次派遣了两个使者，也难怪一向稳重的女王会深感不安......”
蒂娜坐在书桌前看着艾尔丝汀和亚连搜索来的情报叹气。
“蒂娜小姐，要不要玩呢，不要老是这么辛苦，来休息一下吧！”霍华德公爵捧着一副象棋笑嘻嘻地走进来。
“啊，国际象棋吗，好久没玩了呢。”蒂娜似乎有些赞同。
“来吧，休息一下！老嬷嬷，去泡茶！”霍华德公爵大手一挥将呆头呆脑的老嬷嬷推到一旁，那个修女快要玩腻了，只有到这时他才会意识到公爵夫人是何等的冷艳美人！
黑色的丝绸睡衣包裹着成熟妖艳的身躯，与其她贵妇爱好涂抹妆容不同，宛若少女般的绝美容颜不修边幅，彰显着一种自然美，修长圆润的美腿套着黑丝高筒袜，袜口繁复的花纹紧紧贴在白皙柔软的大腿上。
纤薄嘴唇涂抹着紫色的唇膏，就连指甲、脚指甲都同样涂抹着紫色，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妖精气息。
今夜注定无眠，为此他专门喷了迎合公爵夫人喜好的名贵香水，尽管他一直觉得这种香水过于幼稚，闻起来像是个懵懂少年的气息，就像亚连那样。
五分钟后，老嬷嬷端着精美图案的茶杯走了进来。
蒂娜和霍华德公爵入口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煞白，然后不顾形象张口吐了出来。
“好咸！这是什么茶啊？你这个没用的女仆，给我重泡！”霍华德公爵大发雷霆。
“真是个狠心的父亲！远在帝国首都的亚连少爷可是连这种茶都喝不到啊。”老嬷嬷切切地自语着，然后灰溜溜地走开。
望着老嬷嬷的背影，霍华德公爵知道这个从小就陪伴着亚连的老女人，是在为他私自将亚连派到遥远首都而生闷气，故意用难喝的茶来报复他。
可是只在温室里生长的花朵又如何驾驭得住未来家族的风浪？
于是他不由感叹道：“老嬷嬷也老了呢，开始老糊涂啦......”
“是吗，这也没什么吧。”蒂娜一边下棋，一边道。
“既然艾尔丝汀这么能干，不如让她独自调查这起娼妓死亡案件，以及应付那两个术士。你也可以不必这么辛苦了。”霍华德公爵建议。
“她只是我的棋子，下命令让她行动都是我的意志，但她不是普通的棋子。”蒂娜撇嘴微笑起来。第一次见到养女时立在死人堆里的女孩那漠然而空洞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中，“而是......一击必杀的杀手锏。”
蒂娜慢慢地说着，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踢掉霍华德公爵这一边的一个棋子，“像这样。”
“哎呀呀，蒂娜小姐你这样完全是犯规了！”
“对，这就是我的规则，光是遵守这世界的规则，是没办法打胜仗的，皇后必须使出特别的手段，不然宠臣也会背叛主人。如果以对等的地位玩这场游戏，我不犯规能赢得了吗？这样站在诡秘世界顶端的位置，会很快就结束。”蒂娜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沉下来，似乎笃定了某些事情。
“那亚连呢，你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子嗣，为什么不让他进行血脉洗礼获得超凡天赋，而让一个外人......艾尔丝汀继承家族的一切？”霍华德公爵翘着腿，再次抿了一口老嬷嬷泡的茶，看似随意地说道，然而瞳仁却目光如炬。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姐姐，却从未想过为她报仇的事。”蒂娜垂下眸来忽然说道，水蓝色的发丝遮住了双眼，“即便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也无比的厌恶你，所以我才会守身如玉，不让你触碰到我丝毫。只有小亚连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珍惜、最珍爱的人，又怎能让祂之血侵蚀到他呢？”
“为此，我选中了一个养女，替他承受代价。”她拿起棋子，落下，“将军。”
第二十六章 喜欢着男装的臭妹妹
“哎呀呀我已经连续四十八连败了，你从少女时就很会下棋，我总是输给你，呵呵。我到现在还记得，在那午后的庭院里，你和你姐姐是如何恶作剧一个男人当众裸奔的。你那时站在你姐姐身边显得好可爱好小，让我忍不住想要守护你，但是你根本不拿正眼看我......”
霍华德公爵说着走到蒂娜身前，想要伸手抚摸那张冷漠的脸，但到半路时又缩了回去，“所以，我才与你签订契约，我真的好希望你能走出那个黑暗世界。”
蒂娜抬起头，挑了挑眉，冷冷道：“你只是我的一介奴仆，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她说着，优雅地提裙行礼，“我先失陪了，谢谢你陪我下棋，霍华德。”
霍华德公爵愣了一下，对着蒂娜眨了眨眼睛，“下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蒂娜小姐！”他叫住她，在她回转身的时候，说，“晚安。”
蒂娜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休息的房间里，房门合上的一瞬，霍华德公爵忍不住叹口气。
“为什么......那女人......自始至终都不拿正眼看我一次呢？”
修女爱芙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怜惜地看向他，“蒂娜小姐所作的事，都有她自己的想法、不管她将要走的路有多远，阴冷......而我，会一直陪伴在主人的身边。”
说着，就要将头靠在对方宽阔的胸膛上，却被霍华德公爵一巴掌拍了过去。
爱芙难以置信地捂脸凝视着他。
霍华德公爵抬头，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黑色的眸迎上她浅蓝的眸，指着窗户说：“趴过去。”
爱芙咬住嘴唇掉转身体，将修女服的下摆卷到腰上，纯黑的镂空部分立时显露在空气中，然后低下头，指甲死死扣在窗缝里。
外面雷电再次闪烁轰鸣，身上汗水淋漓，她口中咬着自己的发丝，默默承受着公爵的怒火与愤恨。
......
咚咚。
敲门声惊扰了伏桌休息的艾尔丝汀。
“进来。”
门外，亚连手里捧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这件事，我想，除了狄龙之外，应该没有别人被牵扯进来吧？”
“调查的案子很奇怪不是吗，狄龙经营着帝国最大的烟馆以及妓院，在这座女王治下的城市，有娼妓连续失踪并死亡一定与他脱不了瓜葛，可是昨天在他身上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艾尔丝汀起身躺倒在床上，黑色的裙摆如同黑色的花朵般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内里的丝袜同样是黑色。
“是啊，也许是狄龙认识的人吧，那对远道而来的术士兄妹不是相当可疑吗？”亚连随声附和，眼睛却不曾离开少女黑丝半步。
“总之，等明天再调查吧——”艾尔丝汀刚要解开胸口处的纽扣，忽然就看到亚连黑色的眸一直凝望着自己，那双眸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愚蠢的弟弟，你还要待在这里多久？”艾尔丝汀紧紧捂住胸口，有些不满地望着亚连渐渐流口水的嘴角。
“帝都虽然比北境繁华热闹，又有女王坐镇，但是黑暗角落里的龌龊勾当比起北境来只多不少，我们的行踪难免会有被泄露的风险，这次远行我不仅是臭妹妹你的贴身执事，也是个忠实的保镖啊，夜间保护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你就安心睡吧，臭妹妹......”
亚连的狡辩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扔过来一个枕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下次，就不是用枕头那么简单了。”紫色的双眸警惕性十足，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还有，要叫我姐姐大人！”
亚连笑，扬手扔掉大叠的资料，“遵命，臭妹妹。”
三天之后。
初秋的夜忽然就变得有些寒冷，亚连穿着普通的马甲和艾尔丝汀一起来到了一处破旧的住宅区，守在了巷口。
“到这里真的会遇见那个家伙吗？”亚连有些不确定地问，抬头望着漆黑天幕里金黄的圆月。
艾尔丝汀一袭黑色大衣，倚着老旧墙，淡淡道：“是的，没有其它入口了，这里是唯一的入口。”
“那么，确定对方下一个狙击的目标，是住在对面旧屋子里的梅亚利·杰丽吗？”亚连又问，视线聚焦在对面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小屋子。
“是的。”
“不过，被杀害的娼妓们除了都是内脏被割掉，还有个共同点。我想，这就是他下手的原因吧？”亚连问艾尔丝汀，然而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我说，臭妹妹你有在听吗！”怒归怒，但是臭妹妹的这身打扮仍然吸引着亚连的目光，艾尔丝汀将黑色长发挽起放在高礼帽里，娇小的身躯被黑大衣紧紧包裹着，纤细的腿袒露在外，脚踏着双黑色短靴。
从圆边帽檐下垂落的几缕发丝在煤气街灯的照射下，愈显神秘雍贵。
从抵达帝都开始，亚连就发现臭妹妹喜欢穿着男装示众，撇去方便任务不谈，或许她只是单纯喜欢黑色罢了。
“你有在听吗！”见对方丝毫没有理睬自己，亚连迫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
“啊，抱歉抱歉，我在看美女耶，因为它实在太过可爱了......”艾尔丝汀笑着回过神来。
原来是一只母猫......
原来一向高冷、漠然的臭妹妹也有着少女的一面。
“愚蠢的弟弟，你相信死人会复活吗？”在黑夜里享受着逗猫乐趣的艾尔丝汀冷不丁地如此问道。
亚连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认为耳边突兀出现的这个话题肯定是臭妹妹拿来寻他开心的恶作剧，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看似合理、符合逻辑的常识经由臭妹妹之口说出后，往往编织着一个愚昧的玩笑，到最后他总是成为玩笑中的愚昧之人。
因此，臭妹妹其中之一的口头禅“愚蠢的弟弟”就是源于此处。
亚连将臭妹妹说的这句话与此次的任务联系在一起，小心斟酌着词句，“人类不可能死而复活，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过调查结果也没有骗人吧？跟走私黑市相关的人，跟神秘组织和黑魔法有所关联，命案发生时有不在场证明，符合这些条件的，不就是黑暗商人狄龙吗？”
“不，不太一样，因为会从那个世界来到人界的例子很少——他到底是人，还是恶魔？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很快就能看到的。”任由小猫从自己怀中挣脱逃跑，艾尔丝汀微微诉说时的寂寞侧脸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谎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十三王
很快，是多快，就在今晚吗？
亚连从对话里跳脱出来，刚要问艾尔丝汀，忽然就听到了一声惨叫穿了过来。
“有人在屋子里，快过去看看！”亚连一个箭步就朝着对面发出声响的小屋跑去，一个巴掌就推开了门。然而，如影随形的艾尔丝汀，立刻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然而，亚连还是看到了一眼。就一眼。会令他做无数个噩梦的一眼。这种景象，他连呕吐也无法继续。那喷射出来的血迹已经真实地溅落在他的脸上。
年幼的他在义姐的怀里，只觉得全身颤抖，害怕的要命。因为这简直不是人可以想象出来的景象。
“真是太乱来了，居然这么残忍，残杀娼妓的刽子手——”艾尔丝汀静静地望着重又恢复黑暗的屋子里的一抹暗影说道，“哦不，应该称你为，维维安......”
这一瞬间，浑身沾满血污的术士女孩轻轻走了出来，隽秀的小脸上惨白无比，颤抖着声音道，“不是我......我是听到声音才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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