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少女的动作极为熟练且利落，拔刀瞬间好似清冽的冷泉漾起涟漪，整个的房间里的温度都像是降低了一些。她手握刀柄，缓缓将刀身靠近到眼前，手指缓缓在刀背上拂过，眼看着冷光从刀刃上流过。
“宵哥，”少女的说道，“这把刀好像不是我们之前的那一把呀。”
“安娜让人用教团的最新技术，帮你将这把刀做了一个大大的升级。”楚宵微笑着介绍道，看着自己的姑娘开心，他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阮萌萌拿着自己的新武器，稍微站远了一些，在宽敞的客厅里试着挥舞起来，只见少女的周身好似银光乍现，洗练的刀光仿佛连空气都能轻易切开。少女的水准自然是相当的高，即便是在这样的室内舞动着长刀，但是她就是能够做到在快速挥刀的同时，准确地避开室内的其他物品。
作为旁观者的楚宵不由得感慨这样的阮萌萌才是最有魅力的样子，堪称赏心悦目。
“爽快！”阮萌萌以一个极漂亮的姿势收刀入鞘，“真的要谢谢安娜了，这真的是一把相当好的刀。”
“你喜欢就好。”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希望他们能把以前的那把刀还给我，”阮萌萌有些遗憾道，“毕竟很有纪念意义。”
楚宵知道，这是独属于阮萌萌的那一份少女情怀。
给自家的姑娘送完礼物，楚宵摩挲着手里的卡片，知道下面是聊些正事的时候了。今天遭遇到的变故，再加上安娜在最后说的那句话，好像都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见到楚宵和阮萌萌一副要谈正事的样子，艾塔自觉地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却听到楚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等一下，艾塔。”
“主人？”女仆小姐回过头，疑惑道。
楚宵用力睁开微闭的眼睛，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捏着艾塔交给自己的最后一枚筹码，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用避开了，你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女仆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微微荡漾了一下，只是这种细微的变化恐怕连艾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双手叠放在小腹之上，躬身说道：“明白了主人，那么请允许我为您和小姐准备茶点。”
“好的，我等你回来。”楚宵说道，脸上的表情好像轻松了一些。
第八十三章 窥探
楚宵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自己付出的这份信任会不会招致什么后果，只是当决定做出，楚宵却觉得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
阮萌萌笑嘻嘻地坐到楚宵的身边，盯着楚宵的侧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的想法都已经写在了眼睛里。
“丫头，你说我以后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不？”楚宵轻轻抚摸着阮萌萌精致的下巴，就像是抚弄着一只娇憨的猫咪。
少女将可爱的小脑袋放在楚宵的大腿上，侧着头看向楚宵的脸：“不会的，宵哥。我们和艾塔也相处了这么久了，我也相信她不会做出危害我们的事情的。嫣姐她们一定也会很喜欢艾塔的。中午那会儿我就说了，要把艾塔一起打包带走的。”
楚宵想象了一下妹妹与艾塔见面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艾塔很快就端着茶点回到了客厅里，银制的托盘里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扬着热气的红茶。她将泡好托盘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然后恭敬地站到楚宵的身侧。
“艾塔，”楚宵声音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可以相信你的忠诚吧。”
“是的，我的主人。”女仆回应道，“我忠诚于您。”
楚宵站起身来，双手按住艾塔的肩膀，近距离看着女仆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那如果我想要离开这里，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主人，我是您的所有物，自然会永远追随着您。”艾塔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的眼神极为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动摇。
“我一定是被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给迷晕了头。”楚宵自嘲了一句，然后的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真正意义上成为我们的一员了，我没有读心术，希望你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
照理说，在经历过末日世界的险恶人心后，他本不应该如此轻易就相信别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来历非人的“人造人”姑娘。但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他放不下这个懵懂的女孩。
他自嘲自己是被艾塔的颜值所迷惑，可是比艾塔更加美丽绝色的姑娘他的身边就有，像是诗寇蒂那般容颜祸水，他也只是将其当成一个互相利用的对象。
也许内在真正的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吧，只是在看向这个懵懂漂亮又有些死板的女仆姑娘的时候，不知为何，他总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的妹妹。
明明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艾塔与楚嫣都完全没有相似性，可是楚宵却时不时会在艾塔的身上，看到妹妹的一丝影子。
……大概是挺久没见她了，有些想她了吧……
楚宵摇了摇头，放下心里的各种想法，重新坐回沙发上，将临走前安娜偷偷塞给他的卡片拿了出来。
“宵哥，这个是？”
楚宵无奈地耸耸肩：“安娜塞给我的东西，看样子像是什么门禁卡之类的东西，不过她当时没告诉我这东西究竟应该用在哪里。”
这时，艾塔出声提醒道：“主人，这个是船坞的权限卡。”
楚宵和阮萌萌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之前阮萌萌已经偷偷调查过船坞的位置了，对他们而言，就算能够成功进入尼伯龙根号内的船坞，不能打开对外的舱门也是白费力气，却没想到安娜就及时给他们送上了最关键的钥匙。
“宵哥！”阮萌萌的眼神顿时激动了起来，有了权限卡意味着他们终于得到了从这艘船上逃走的机会。
楚宵用力点了点头：“那丫头还真是给我们送上了一份大礼啊。”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如何从船上逃出去。按照诗寇蒂的说法，两天后，楚宵就要参加那诡异的入教仪式，作为“神侍”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的所谓“神明”沟通。楚宵一点也不想参加这种一听就很邪恶的仪式，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答应了诗寇蒂要合作帮忙，但是闲杂这张权限卡，让楚宵有了一丝主动。他回忆着当时在办公室里的情景，安娜在推搡楚宵出门的时候，特地背过了诗寇蒂，递出卡片的小动作应该是没有被诗寇蒂察觉到的。
安娜应该是不方便与楚宵单独见面，否则不至于还要依靠这种小动作。
“这两天就找机会动身。”楚宵让自己的冷静下来，考虑着现在的情况，“必须赶在仪式之前，那种诡异的仪式，就算挺过去了，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后遗症。”
而且从船上目前的情况看，楚宵总觉得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
阮萌萌点点头，握住了重新回到手里的长刀：“那安娜怎么办呢？”
楚宵沉默了一下，他可以带走艾塔，因为艾塔在教团的眼中只是一个制造出来的昂贵工具而已，而安娜不同，他要是敢拐走安娜，绝对会遭到洛贝林爵士的全力追杀。况且，他们现在自己的跑路计划都还没有完全着落，想要将安娜带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青年叹了一口气：“安娜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虽然父女之间有些矛盾，但是终究还是会化解的。况且安娜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在外面那个危险的世界生存。”
对此，阮萌萌也只能无奈地“嗯”了一声。
茶几上的茶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凉透，舷窗外也已经是漆黑的夜晚。
艾塔端着银制的餐盘走进了厨房，在已经四下无人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女仆缓缓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她好像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轻声自语：“可以与主人……永远在一起吗……”
原本无人能够回答这个人造人女孩的问题，但是艾塔却抬起头，看向一片虚空之中，好似有什么声音听回答了她的问题。
【喜悦。】
“是吗……”艾塔并无惊慌的情绪，她轻声说着，“我不明白，只是感觉很好。”
然后是一阵沉默，虚空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目光投射而来，带着好奇与窥探。
【给我。】
艾塔的身子忽然一阵晃动，好似晕眩一般，险些倒地，但是女仆小姐立刻扶住桌子，平静地抬起头。
“我拒绝。”艾塔忽然向不存在此处的某个存在表达了拒绝，平静淡薄却也强硬，“与主人相处的记忆仅仅属于我，我拒绝交给你。”
【拒绝？】
某种浩大的存在“凝视”着艾塔，对于他而言，艾塔拒绝的意志是可笑的，他随时都能将她的意志粉碎，将女仆那短暂地记忆变成自己的食粮。但是，那个存在并没有这么做，伟大者的视线从女仆的身上离去，并未在意艾塔这小小的忤逆。
毕竟，在这个盛大华丽的器皿之中，有人已经给他准备了充足的“食物”。
第八十四章 噩梦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这么轻易结束，酝酿已久的暗潮终于涌动了起来。
豪华的私人游艇上，安素心站在最高处的阳光甲板上，与往常一样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上的情况。
那艘庞大的巨轮依旧停泊在海面上，如同一座钢铁的小岛。
游艇上的姑娘们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生活，因为并不缺少的食物，加上这艘游艇的设施也足够先进，让姑娘们的生活甚至称得上舒适。但是时间长了以后，难免已经开始觉得无聊。
伤势好得差不多的顾珂每天不是在钓鱼就是在船长室里研究各种设备，或是用船上的找到的娱乐设备打游戏；苏木禾则把精力放在了打扫卫生和锻炼健身上，强迫自己不去想失散的两个人；至于云朵儿，作为船上最年幼的小姑娘，也渐渐厌倦了探险，开始将自己关进房间里。
小秘书面露愁容，如果那两个人再不回来，她们这个小小的末日团队恐怕真的要出问题了。
这时候，楚嫣从下方的船舱里走出来，来到的安素心的身边。
“应该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吧。”安素心从楚嫣的手里接过热水，向楚嫣笑道，“她们呢？”
“上来之前我看过一拳，顾珂还在船长室里待着，苏苏和云朵儿已经睡了。”楚嫣这会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来，她有些烦躁地了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至于我，已经睡不着了……做了一个让人不安的噩梦。”
“真是少见啊，梦到你哥哥了？”安素心背靠着护栏，微微眯着眼睛，试图在夜风之中略微放松一下。
“如果那样的话，就不叫噩梦了。”楚嫣轻哼了一声，然后沉声说道，“我梦到有什么东西在‘看’我。”
安素心立刻睁开眼睛，眉头微皱。楚嫣虽然不似云朵儿那般有着趋吉避凶的玄学异能，但是就目前她表现出的各种非人能力，安素心并不能真就将其当成普通的噩梦。
“谁的视线？”安素心轻声问道。
“梦里我看不清它的形体，就像是一团庞大的马赛克，”楚嫣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但是她看向的尼伯龙根号的方向，“我只能确定，这种感觉和那艘船有关。最开始还只是模糊的感觉，但是这几天开始越来越清晰，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的……长大？”
少女的语气并不肯定，那张清冷的脸上写满了不安：“那艘船上一定藏着什么超出我们理解的东西。”
安素心想起来了之前云朵儿给她们的提醒，她们第一眼见到那艘庞大无比的巨轮时，云朵儿曾经极为惊恐地，连用四个“非常”来形容那艘船上存在着极为可怕的东西。
显然，楚嫣也想起了云朵儿说过的话，看向的尼伯龙根号的眼神布满了阴霾。远处海面上停泊的巨轮在夜幕之中依旧闪亮着华丽的光彩，在深夜之中显得极为瑰丽且醒目，但是在二人眼中，这艘华丽的大船却好似一头蛰伏在海面上钢铁恶龙。
安素心没有接下楚嫣的话茬儿，这个美貌无比的女子此刻眉头紧锁——她想不出改变现状的办法来。这种无力感让小秘书非常不舒服，她紧紧握住甲板的围栏，用沉默掩饰内心的烦躁。她从来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曾经一度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经历让她极度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
小秘书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力深呼吸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楚嫣说道。
安素心嘴角勾起：“我也曾以为我不会有……也许，他对于我而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对于安素心的表白，楚嫣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在甲板上的躺椅上坐下：“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这么干等下去不是办法。”
楚嫣说的是事实，只是面对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她们现在除了等待变局外找不到任何从外部施加援手的机会。这里的是海面上，没有成群结队的丧尸可以让她们利用，况且那艘尼伯龙根号上的武力也远远超过孙白石的庇护所。
“我知道。”安素心说道，“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不用等太久了，转机很快就会有了。”
“哪里来的根据？”楚嫣嘲讽道，“你那敏锐的直觉吗？”
安素心却摇了摇头：“是你告诉我的，那艘船的某样东西正在渐渐长大，走向成熟。”
楚嫣心中微微一动。
“这些天，我天天盯着那艘船在看，心里却忍不住多了一层疑惑——那艘船真的是一座收容上流人士的末日避难所吗？还记得我们之前见识过的孙白石的庇护基地吗？那不过是一个对外打着‘庇护所’的大型实验基地罢了。”
安素心用余光瞥向远处那艘庞大到无与伦比的人造物：“我并没有实际登上过那艘船，只能通过安娜的日记揣测和‘教团’的作风加以分析。我很好奇，一个避难基地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全，可是他们却在那艘船上安置了一个足以让小丫头连续用‘四个非常’来形容的可怕之物……更关键的是，正如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居然还在‘成长’。”
“楚妹妹，在这方面你接触得最深，你觉得那艘船上的东西，是什么？”
不时感觉到的模糊的视线，只有自己听到诡异的声音，以及睡梦之中模糊不清的存在……结合这所有的因素，楚嫣轻声给出了结论：“就像是某个逐渐明晰起来的……强大意识，在今晚的这场梦里，它已经显示出了足够庞大的存在感，远不是前些天可以比拟的。”
“你没事吧？”
“除了让人烦躁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我还扛得住。”
“连已经足够远离那艘船的你都能受到影响，我已经无法想象此刻那艘船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安素心稍稍停顿，面露苦笑，“无论我的推测正确与否，随着这个‘意识’的成熟，一定会有什么变化发生，无论是好还是坏……至少我是这般期望着的……”
正在这个时候，二人期待已久的变化居然真的发生了。
远在海平线上的尼伯龙根号，它那璀璨无比的灯光居然在一瞬间全部都熄灭了！远处的海面上的，那人造的庞然大物就如同一座漆黑的山峦，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随即在灯火熄灭的船体上，一道红光骤然亮起——尼伯龙根号上发生了爆炸！
第八十五章 安排
“……他的黑暗而隐秘的爱，毁了你的生命。”洛贝林爵士轻声念诵着诗集上的一句诗，眸光低垂，好似藏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爆炸声传来，洛贝林爵士却并没有慌张。
灯光熄灭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翻看着威廉·布莱克的诗集。对爵士而言，唯一的不快就是突然的断电打搅了他阅读的雅兴。
“索菲亚。”洛贝林爵士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短短几秒的时间，备用电源开始运转，书房里的灯光再次亮起。
女仆长无声地出现在书房里。
“那些烦人的家伙终于忍不住了？”爵士低着头，翻着手里的书，对船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似乎并不在意。
“有人的入侵了电力系统，在船上制造骚乱，并且舰桥传来讯息，有一艘船正在向我们靠近，应该是那些疯子。”索菲亚女士汇报道，与她的主人一样，她似乎毫不在意敌人正在逼近的事实。
“……安娜那边安排得如何了？”提到自己的女儿，爵士才抬起头，声音里多了一分常人的感**彩。
“大小姐目前被安置在安全屋内，由安保部的干员严密保护着。”
洛贝林爵士合上诗集，微微沉默，然后说道：“原本打算让她再多锻炼几天的，但是现在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安排直升机吧，将安娜送到家族的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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