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他哪里看不出来，羽山平日里根本不敢如此强势的跟他这样讲话，今天敢，无非是想在凰嫣瑶面前，维持一下自己身为族长的脸面，同时，也是给他这个做大伯的，施加一下压力！
可她毕竟有自己的底气。
虽然凰嫣瑶现在势力孱弱，但她有帝君皇女的身份庇护，谁动她的性命，就是找死，除非是跟仙凰皇族有血仇的。
“不可，我怎能让一介乳臭未干的小女子如此压着？”
羽渊沉吟片刻，还是拒绝了，他深吸口气，压抑住心头的狂躁，“既然她想让吾族效命，那不如与其他人谈谈。”
“啪——”
蛇杖直接抽在那侍卫的肩膀上，将他打得脸色煞白，羽渊瞪着他，道：“你去查查南翎王世子现在何处，找到他，说我有意与他见上一面，商谈大事。”
侍卫捂着肩膀连忙磕头领命。
羽渊挥了挥手，那侍卫便退下了。
“南翎王，终究还是个更好的选择啊……”
“九殿下，这乌岩大漠，还不适合你这种雏儿来玩。”
他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似乎是在嘲讽凰嫣瑶的幼稚。
南翎王会不会是个更好的效忠对象，羽渊心里当然没数，但他需要选择一个人，来压制羽山对他的强势。
说到底，羽渊为的是他自己。
第56章：出口恶气
凰嫣瑶站在院子里，望着被风吹拂起的树叶，嘴角扬着一抹弧度，明媚而璀璨。
她轻轻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浅笑。
羽沙城之外，黄沙漫天，但这里却有宛如绿洲的景色，看久了的确会身心都舒服，更舒服的还在后面，陆沐坐在石凳上，正泡着茶。
不过刻钟，他喊道：“可以喝了。”
凰嫣瑶走过来，端起那杯碧绿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说实话，这清甜的味道，并不让她如何惊艳，她是皇女，喝过的好东西可要比这种大漠部族能拿出手的东西好多了。
但凰嫣瑶依旧是喝了。
因为这是修罗圣子泡的茶。
她绝对相信，能让他亲自泡茶的女子，绝对不多，也许自己现在也算一个了。
其实凰嫣瑶一直都有种不真实感，堂堂修罗圣子，现在真的就跟在自己身边，被她的意愿拽拖着动，她其实也不怎么适应。
但他拿捏有度，至少他不需要开口的时候，他就绝对能当个安静的存在。
氤氲茶香随着白雾浮起，她话锋一转：“你刚才一直都很安静。”
“有什么问题吗？”
“你堂堂陆大少主，绝对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子。”
“嗯……”陆沐沉默良久，忽而抬起头，一双黑曜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凰嫣瑶，“因为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在羽山族长眼里，我可是你的护卫，不是谋士，所以我一直都站在你身后，而不是跟你一样，在那议事殿里坐下来，那样搞人家会看出问题的。”
“他们不会觉得我身份有异，但会觉得我一介护卫，能跟自己的女主子平起平坐，你说他们会怎么看你我的关系？”
陆沐晃着茶盏，摘了面具的他看起来更为自在，至少在凰嫣瑶眼里，他总是在笑，倒也不是笑得很明显，就嘴角老是翘着，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那么开心。
“你怕他们觉得你是我的‘面首’？”
凰嫣瑶挑着柳眉，揶揄道。
陆沐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瞬，而后又恢复了常态，“只是怕他们觉得你名声不好，说你桃李年华，就懂得给自己找个男宠了，等下小心传出去了，你不得被仙凰帝君召回天凰城去骂一顿？”
“噗……哈哈。”凰嫣瑶微微躬屈了身姿，忍不住笑得大声了些。
陆沐的目光扫过她胸前，她今天穿的裙子可是挺薄的，而且贴身，尤其是她胸脯前鼓鼓的，隐约透过衣襟还能看到她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肤，甚至还能看见一团粉红，在纱衣下凸起。
而凰嫣瑶看起来毫不知晓，自己正展露着莹润的诱影。
“有什么好笑的？”
他撇开视线。
“没事，只是看起来，你根本不习惯在我身后当个默默无名的护卫，也罢，谢谢你大少主的‘一番好意’了。”
她说起话来，别有感觉。
当凰嫣瑶讲话并不那么刻意地维持自己那稚嫩的威严时，听起来就很酥软娇腻，带着几分俏皮，在她身上，还留着几分过去的影子。
那种孤身一人，游历荒野的不羁自由，凰嫣瑶现在也许还留有些念想。
只是，过去终究是过去。
她的命数已定，就是要做帝君的，要做帝君，这种独我一人潇洒快活的性子，就得被抹掉。
否则重担背不起来。
陆沐不由侧目，眼神落在她的面容上，“不用谢，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
凰嫣瑶一愣，抬眸，对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瞳仁，像是一潭古井，让她难以探寻，但她从中却读出了坚定与认真。
“是我值得，还是我的身子值得？”
她放下茶盏，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纤细白皙的脖颈伸长了，目光灼热地看着他。
那种专注，让他不太能逃避。
陆沐怔了怔，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不知道。”
“哦？”凰嫣瑶诧异的挑了挑秀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这种事，若是靠猜的，岂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你九殿下了？”陆沐继续晃荡着茶壶，语调轻松，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我喜欢吃甜的，你这嘴巴怎么就不能甜一些呢？”
她歪着脑袋，看向他。
他也仰着头，回望过去，四目相对。
两双眸子皆很澄澈，一点杂质都没有，却莫名生出一股暧昧来。
“哼，臭男人。”
陆沐不回答，凰嫣瑶也不是那种眼巴巴地要等着自己的好哥哥说两句漂亮话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收回目光，这茶喝着感觉也没什么味道了。
看着她的模样，陆沐只觉得格外有趣。
凰嫣瑶身上有很多地方都是他不曾看见的，若是能一点点地发掘出来了，那就更好了。
“虽然我没要求，但你有没有注意那个大长老离开议事殿之后的去向？”
两人终归是要谈起正事的。
“他去了城南的一座府院里，估计是他自己的地方，然后发了一通脾气，说你是个乳臭未干的无知丫头，然后他让自己的手下去找洪璟了，说有事要谈。”
陆沐说完，就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佳人满身寒意，抬眸看去，凰嫣瑶倒没有生气，手指缠着自己的发梢摆弄着，但陆沐觉得，有人要倒血霉了。
“嗯，羽蛇部族里有害群之马。”
“意料之中。”
她的另一只手沿着石桌敲打着，淡漠的眸子里泛起了那种稚嫩而难以忽视的威仪。
“那老家伙之前在议事殿里被羽山族长压得很难堪啊，他八成是觉得，你给了羽山底气，他也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稳住天平两端的人，来给他些底气。”
“只是洪璟……这个家伙没有那个本事。”
陆沐觉得羽渊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但也不能怪他，指望一个坐井观天，连自己寿元都不多的人去考虑大局，未免太强人所难。
“我有个想法。”
凰嫣瑶唇角勾勒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你打算做什么？”
“南翎王与我反正已经是两看相厌，自打我一来到南疆，他就想把我尚未丰满的羽翼剪除，直到现在，我还没找机会出了这口气呢。”
她这么一说，陆沐倒是想起来了。
凰嫣瑶初到南疆时，由于疆地内的府库存银都被前任刮走了，她一时间无钱可用。
她派了个侍女去向南翎王求助，但洪战却想把她的侍女直接杀了……若非古韵惜相救，凰嫣瑶又得损失一位服侍自己的人。
这件事，她一直都记着。
现在，南翎王世子洪璟，正好也在这里。
第57章：羽倾虹
凰嫣瑶是个有仇报仇，绝不拖沓的性子。
但她也懂得隐忍不发，化作毒蛇，不经意间给敌人以沉痛一击的谋划的重要性。
现下这帝朝南疆，她说不上四面楚歌，但朋友现在没有，附庸更少，而敌人张开了獠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她的疆土给吃掉。
想要出了这口恶气，就得老实等待，找个机会。
而现在，正有大好机会摆在眼前。
“你想对洪璟动手？”
凰嫣瑶没有明说，但她脸上的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快意与冷漠，绝对预示了某人的惨剧，这羽沙城里，值得她这么恨的，也就两个，而那两个还好死不死地组了队。
不管怎样，总得先做掉一个，才对得起这难得的好机会吧？
“既然他在这乌岩大漠，远离他那好父王的庇护，肉递到嘴边了，我凭什么不吃？”
凰嫣瑶挑高了眉梢，又拾起了茶盏，现在这茶又变得好喝了。
深入南翎王的疆域里去报复，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在乌岩大漠，又不一样了。
在这里，洪璟除了身边的护卫，再没有任何能庇佑他的人。
“在羽沙城杀了他，南翎王必定迁怒羽蛇部族，他的战军压境而来，羽蛇部族挡不住的，你也不可能把领地里的那点家底全都拿出来保护他们。”
“这就是你要操心的事了。”
凰嫣瑶似乎全然没考虑过在羽沙城杀死洪璟的后果，她只是翘起了腿，拈起一块水果酥放入嘴里，看着陆沐的表情慢慢拧起来。
她的确爱吃甜的。
“我来操心？”
“不然你以为我把你带上是干嘛的，现在就到你发光发热，为我铲除奸敌的时候了。”
凰嫣瑶看着陆沐脸上少有的苦闷，心情好得不得了，当然她决计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但说句实话，修罗圣子也有被人刁难的一天，这种事当然能偷偷乐一下。
更何况，刁难他的还是凰嫣瑶自己。
“你……真不怕我把事情搞砸？”
“嗯呢，我想想，当初是谁在那里跟我主动请缨，说着什么‘九殿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开口便是’了？现在我用得上你了，陆大少主想必不会让我这小女子失望吧？”
凰嫣瑶托着粉腮，压着嗓子，模仿着陆沐的声线，说得惟妙惟肖。
他没法反驳，因为这话真是他说的。
而且她会像古韵惜一样，把“小女子”一词挂在嘴边，陆沐倒是不觉得奇怪。
“行。”
陆沐一口气把茶水饮尽。
其实不难，凰嫣瑶要求的，无非就是把洪璟给做掉，同时不能让南翎王有机会把怒火迁到羽蛇部族身上来，这种事情还不好干？
但他嫌麻烦，明明是杀掉对自己有敌意的家伙，却非得要多想一层，怕牵连无辜什么的……陆沐从未关心过这些，也就对付慕容尊的时候，他多加了几层考量。
他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把洪璟的脑袋摘了当球踢，保准南翎王放不出一个屁来，因为他是陆氏宗族的少主。
这南疆除了凰嫣瑶，其他人在陆沐眼里，就是一群臭鱼烂虾，拿正眼瞧都是贬低自己。
果然，还是因为这小小的帝朝南疆，他不放在眼里。
“……洪璟跟夏九邪去羽沙城南见那羽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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