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但那个心中憋着火气带有妖族，却没有因此偃旗息鼓。
“可这是人类干的！”
“当初大殿主定下这条规矩时，她可曾想过人类会刻意戮杀我妖族？”
他的质问，让供奉的眼神骤然沉重。
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供奉很快就拿出了一枚令牌，捏碎。
“我知道，所以我要告诉大殿主此处发生的事请，由她来做定夺。”
此言一出，所有的妖族都不再有半点反对的意思了。
说到底，供奉其实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平息，用所谓的“规矩”来搪塞这些年轻妖族，是可以的，但还有更麻烦的在后面。
因为在这些残破的尸体之中，有将近半数都来自些实力底蕴都相当强大的族群……
例如那个重奎，阴苍金狮一族，族中的造化境长辈可一点都不少，二殿主重朔也是阴苍金狮族的，在千妖大殿之内影响力颇重，重奎的死法分明就是人类刻意斩杀，然后夺走内丹作为他用的，而阴苍金狮族绝对会寻求报复。
而这些强大族群，可不会轻易地被“大殿主的规矩”这样的说辞安抚。
若在千年前发生这种事，供奉其实不担心。
可现在，其实又恰逢多事之秋。
大殿主许久不曾露面，大家都在猜测这位威信崇高的千妖大殿主，是不是已时日无多。
虽然远在此处驻守，可供奉其实是知道，千妖大殿之内派系鱼龙混杂，纷争严重，没有大殿主在维系，这个庞大的势力早就因为利益冲突而分崩离析了。
她还能撑多久呢？
供奉看着那道传音流光消失在天际远端，叹了口气。
……
古战场内，又过去了一天。
在行宫里又度过了足够温糯香软的时间后，陆沐带着女孩们赶到了一处石殿外。
这座石殿屹立在某处城墟深处，残砖破瓦，斑驳的石柱和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里曾经是座城池啊。”
慕容雪打量着周围，入眼处尽是堆叠散乱的废墟，大战彻底摧毁了这座规模不小的城池，能够继续屹立的东西，也说不上多。
“气息断了。”
陆沐沐展开灵念，两道紫色气息都已经非常稀薄了，她们于是抬脚往石殿深处走，但只过了一条不长的廊道，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只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是整块黑色石头砌成的，石门的周围有一层淡薄的灵光若隐若现。
陆沐抬手，运起道力打了一拳。
但石门不为所动，连那层灵光都没有反应。
蛮力破不开，至少以他们这三人的蛮力，破不开，而且这门后很有可能是什么空间门户，若是贸然以外力破坏，很可能会害到别人，或者他们自己。
“焰儿姐姐的气息，在这里断掉了……”
慕容雪知道，凤焰儿和鸢雨，肯定走入其中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
陆沐轻轻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既然凤焰儿和鸢雨能进去，他这个“圣凰亲王”，凭什么就进不得？
也许只是需要认证一下身份罢了。
一滴血，足矣。
他屈指一弹，鲜血落在石门上，霎时便被吸收了。
随后，石门泛起微弱的银芒，旋即轰隆一声，从中裂开，露出了里边的景象来。
果然，是一道空间门户。
但他们还是踏不进去，因为石门打开了，却还有一层明显的青色光膜挡在外面，这层光膜没有因为陆沐的鲜血认证成功了就消失。
“嗯？怎么回事？”
一道声音莫名地响起，不知是陆沐而已，慕容雪和赤芯都听到了。
赤芯甚至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浑身一抖。
“你的血告诉我，你明明是人类，可为什么蕴含着大妖尊本人的力量印记？”
那声音里满是疑惑。
“这位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陆沐并未慌张，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
有些事，不当面说，可说不清楚。
“好。”
于是青色光膜喷出些许光点，凝聚成了一个半实半虚的中年男子。
那人身材魁梧健硕，面色青白，皮肤皱巴巴的。
他的眉心有一团火焰纹路，额头之上有一个狰狞可怖的伤疤，但最重要的，是他耳朵两旁的银红色妖纹——就像凤焰儿也有的那种。
这是一位九翎圣凰的残魂。
第91章：圣凰秘境
这道残魂虽然虚实已不太稳定，但那眼神之中，仍有强者的威严。
他生前，想来也是九翎圣凰族中相当位高权重之辈。
这处石殿，有着很明显的空间禁制和通往异空间的门户，想要人为构造异空间，起码也得有三到四名至圣境合力才可能办到。
那么他生前的实力，会有多强呢？
当然，现在仅剩这么一道残魂，陆沐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了。
他的力量，也许已经融入了这处空间，也许已经被天道收回。
“两个人类，一位绯天狴犴……”
残魂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透着股不同寻常的肃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队伍了。”
陆沐心里暗想，他可能万年没有见过活人了，现在不管见到什么，对他来说都肯定是新鲜的。
“不知前辈名讳？”陆沐恭谨问道。
“凤幽，大妖尊座下第五席战将，由于帝城陷落，大妖尊命我率军，携带圣凰宝库中的所有存物转移。”
他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陆沐。”
“你是陆氏宗族的后裔？”凤幽笑了笑，目光在陆沐和慕容雪、赤芯的脸颊上扫过。
“是。”
“难怪，我从你的血中感受到了一股沉睡的血脉之力，那不属于妖族，而你们人族中拥有血脉之力的势力也不太多，既然你姓陆……也好。”
凤幽的语气没有那么严肃了。
这位死在这里的前辈，莫非跟陆氏宗族还有什么过往的交情吗？
而且是那种好交情。
不过凤幽明显没有重提往事的打算，也许对于他这样的残魂来说，往事已经太过久远，当残魂的日子其实枯燥而无聊，他更专注现在了。
“那么，你的血，为何蕴含有我九翎圣凰大妖尊的力量？”
凤幽再次问道。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明显的急切。
“我偶然闯入进一处圣凰墓葬，侥幸获得了凤轻罗前辈留给我的机缘。”
陆沐不卑不亢，坦言解释道。
“……你把手贴上来。”
凤幽指了指笼罩空间门户的那层青色光膜。
陆沐略微犹豫之后，伸手摸了上去。
嗡！
光膜震荡了一下。
瞬间，他感觉有一股清凉气息涌遍全身，很快，恍惚的朦胧感就在脑子里回转着，渐渐的，他的双眸睁大，眼瞳深处映照出了另一番光景。
可这幅光景，却并非他看到的，而是完全地映在了凤幽的这道残魂上。
宛若走马观花般的画面，如同时间长河中不断流失的碎片，迅速穿过。
“……原来是这样。”
凤幽喃喃着，而陆沐突然间就清醒过来，他的手掌突然间与光膜互斥，将他摊弹开，陆沐踉跄几步，慕容雪赶忙扶住他的肩膀。
“你刚才做了什么？！”
慕容雪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小雪，我没事。”
陆沐摇了摇头。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变化，在陆沐感受里，他只是突然间走神了一下，但事实上，刚才他脑子里有股非常清晰的感觉，那就是被窥视了！
凤幽刚刚窥探了陆沐的记忆。
慕容雪紧紧盯着陆沐，直到确信他并无异状之后才放松了些。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陆沐看向满脸惆怅的凤幽。
“原来，公主殿下是你救下来的……刚才为了确信你所说的乃是真话，我不得不用此劣策，请见谅。”
凤幽的神色复杂。
“你太久没见过活人了，所以什么都想看吗？”
慕容雪的脸色仍旧没有变好，尤其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搜陆沐的记忆，这怎么行？
“这位姑娘放心，我只是看到些许零星画面而已，再多的，我也不敢去看了。”
凤幽表现得很谨慎。
“鬼才信你。”
慕容雪撇撇嘴。
凤幽则没有再去辩解，不过刚才他窥探陆沐的记忆时，其实他自己也被“盯上”了！
他完全不知道为何陆沐的记忆中会有这种诡异的“存在”，在接触到这些记忆碎片的那一瞬间，凤幽就觉得仿佛有一双巨大的眼眸，盯着他看！
能让他感到恐惧、无力的存在，这世似乎只有一个而已……如果再继续看下去，他可能会魂飞魄散！
也正因如此，凤幽完全没敢在其中久留。
但他还是看到了些许他需要看到的——那就是陆沐在葬墓异境中，见到了那个从骨蛋之中涅槃重生的凤焰儿，也就是九翎圣凰一族的公主。
陆沐跟凤焰儿的关系，纠缠得很深，深到凤幽只瞬间一瞥就能明白。
这就足够了。
这其实也给了凤幽另一个难以理解的疑惑……为什么这个出身陆氏宗族的人类，身上会留有天道的“痕迹”？
当然，这个疑惑，是得不到答案的。
“前辈，我等有劳您打开空间门户，请允许我们进去吧。”陆沐拱手行礼。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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