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凰嫣瑶笑了笑，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窘迫，倒还是有不少慌乱在内，当气氛要把两人一同燃尽的时候，这种情绪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刚才发生的事，陆沐觉得有点突然，她或许也是这么想。
所以，她也许只是一时间呆滞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果不其然，下一秒凰嫣瑶的慌乱就压制不住了，她起身，只留给陆沐一个带着些许茫然的侧颜，然后匆匆离开了石亭，脚步声远去的很快。
陆沐深深吐了口气，独自一人坐在石亭里，直到他隐约听到了花庭入口处，传来的些许交谈声。
“殿下好……诶，殿下在吃什么？”
“啊，这、这只是糖浆而已，花庭里有贵客呢，我刚刚在跟他们谈些大事。”
“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糖浆，我帮您擦一擦吧，您嘴角还沾了些，还有您手上怎么也……”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我要……”
他慢慢挑起嘴角，随后有一名年轻侍女走进，随后他便发现，这似乎也是位熟人。
只不过，陆沐熟悉的并非她的容貌。
而是舞姿。
是那蹁跹飞旋之时，犹如盘蛇绕沙起影，灵动如柳絮浮华，翩然如蝴蝶穿花的舞姿。
那双眼瞳，还是没变，有着竖瞳的特征，顾盼间带有蛇媚的美。
“羽倾虹姑娘？”
陆沐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吃了一惊，但当她看向陆沐时，似乎也记起了回忆中的某个面孔，迟疑道：“您是……古青阳？”
听到羽倾虹念出这个名字时，陆沐倒还有些怀念的。
毕竟，这毕竟是他创造出来的，本该名震天下的名字，只不过“古青阳”变成了“古韵惜”，如今要名震天下的，该是那个带着些许阴柔的名字了。
“是我，不过古青阳乃是我当初与九殿下一同行事的假名而已，我的真名叫做陆沐。”
陆沐倒不奇怪羽倾虹还记得自己。
当初，这位族长之女，为了摆脱被强行联姻的命运，可是亲自找上了凰嫣瑶，请她帮忙的。
只不过，凰嫣瑶当初可是很冷酷地拒绝了她。
可那也不过是九皇女殿下一点小小的“霸业”心态的恶趣味罢了。
羽倾虹，现在来到了天凰城。
成为了这偌大统事宫中，一名普通的侍女。
堂堂族长之女，仍旧不甘心龟缩于大漠，不过到了外面来，她看来也只能在这地方当侍女了。
不过凰嫣瑶肯定还是给了她优待。
这片花庭，一看便知是羽倾虹亲自打理的。
第67章：小人物的命运
陆沐记得，他在羽蛇城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样的花庭，相当有羽倾虹的风格，唯一不同的，也就是羽蛇城的花庭颓败无神，而这里百花齐放，生机勃勃。
看来，她离开羽蛇城以后，哪怕只能在这里做个侍女，也远比以前那种笼中鸟日子更好过。
毕竟，在那场婚前大宴的翩翩起舞，可是让陆沐看透了羽倾虹的绝望。
“您姓陆，那看来您当初去做殿下的贴身护卫，似乎显得不太合您的身份。”
羽倾虹打量着陆沐，他坐在石亭中的阴影处，虽然现在似乎要变天，外面早已没了多少阳光，天色混沌，所以他的身姿也像是蒙上了尘埃。
“我的身份并不影响我做什么，你不也是这样吗？”
陆沐搓着响指，看着站在石亭立柱旁的羽倾虹，仅是对视了一眼，她那竖瞳蛇眸里便露出了浅淡的惬意。
“您说的倒是。”
“看起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陆沐看着羽倾虹收拾了石亭里的残余，然后就去照顾花卉，他淡笑着开口，声音依旧温润。
“殿下对我很好。”
羽倾虹转身，朝他微微一颔首。
“她对你再怎么好，不也是让你在这统事宫里的当个侍女吗？”
“殿下不会把我视作货物，为了赚取利益而肆意售卖。”
羽倾虹轻轻剪下些许多余的枝桠，然后放在旁边的水盆中洗干净，想来她也会拿这些破坏花庭整体美感的枝叶，去做些别的用处。
“羽山族长这个人，我还是记得的。”
“就我所见，他很爱你。”
陆沐提起羽山的名字时，很清楚地能看到羽倾虹的背影稍微滞了一瞬。
“我父亲是爱我不假，只可惜他也不能只顾着爱我。”
羽倾虹语气平静，却又仿佛有些悲戚。
陆沐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不过，这话题显然已经没法聊下去，这也许算是羽倾虹心中放不下的心事。
羽蛇部落没那么强，她也没有那样厉害的天赋。
所以，总要有那么个时刻，羽山要在她这个女儿和整个羽蛇部落之间，做出抉择。
虽然陆沐对羽山的评价未必正面，但他有一点可以承认，那就是羽山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族长。
除了那些冷酷理智到极致的人，还有纯粹的疯子、偏执狂之外，便极少有愿意将自己的亲子嗣推入火坑的正常人。
羽山便是正常人。
“况且，殿下愿意为我那么做，我已经很感激了，做个侍女，我也愿意。”
羽倾虹将洗净的多余枝桠用锦布包着，然后看着陆沐。
“我知道，对她而言，羽蛇部族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了，出生在那大漠里的半妖部族，除了与矿石打交道以外，哪里还学得到别的本事呢？”
“就算学得到，也不过是一知半解，难堪大用罢了。”
这话，让陆沐的眼神稍微亮了些。
他坐在阴影之中，衣袍皆黑，唯有那双眸子闪着“有趣”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这点。”
羽倾虹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我虽然坐井观天，却也没有那么愚钝。”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但她如此看开的态度则是让陆沐大有改观，毕竟，曾经在他脑子里留下印象的羽倾虹，只是个绝望到来求助参加婚宴的客人，劝她父亲解除婚事的深闺小姐而已。
但她能够说出羽蛇部族在凰嫣瑶放眼中域的霸业布局里，能起到的作用唯有些许微不足道的挖矿……
身在局中，她绝望求助，然而脱身以后，却旁观者清了。
可有些人永远都看不清，哪怕置身事外。
“也许我还得多谢您，也许若非您当日给殿下出了主意，我已经被送去月银部族了。”
陆沐勾唇，“不必谢我，你若是想要谢谢她的话，最好是亲自去谢。”
这话，说完，他抬头看着天空，忽然问：“说到这个，我后面离开了中域，听说乌岩大漠现在全都效忠了九殿下，不知那月银部族现在如何了？”
“已经没有月银部族了。”
“不过，月银部族的主母似乎还活着，听说她被废掉修为，摘了丹田，在大漠的某处青楼里，日夜不停地被……”
羽倾虹歪了歪脑袋，似乎还认真地想了想。
陆沐点了点头。
他若没记错，那位月银部族的主母还算个风韵成熟的美妇呢。
不过，算了。
可惜自然是不会觉得可惜的。
为凰嫣瑶的敌人感到惋惜，属实是没啥必要，若她想要展现仁慈，那自然会的，她不给予仁慈之辈，也无须他去“可怜”。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站在高处俯瞰这片天地？”
他问。
羽倾虹愣住，半晌之后，才摇摇头，“我没那资质。”
陆沐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人想要拥有资质，可真正拥有的又有几人？”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可能？”
“呵呵……”羽倾虹低低笑了两声，“您是天资卓绝的非凡之人，又何须安慰我呢？我不奢求太多，如此便够。”
“而且，以后我未必再有机会见到您了。”
“我这种小人物的命数，还不太够格让您来操心。”
她这般说着，低头看了眼陆沐的袍子，然后嘴边的浅笑便慢慢变大了。
羽倾虹转身离去，陆沐低头看了看她刚才看的地方。
那里有片湿痕。
哎呀，得换件衣袍才行。
再抬头时，羽倾虹早已走了，只有声音幽幽传来，“殿下刚才吃的东西，不是糖浆，对吧？”
她自然是没等着陆沐回答。
因为刚才凰嫣瑶在干什么，实在是一目了然了，羽倾虹心里实在是清如明镜。
言尽于此。
陆沐除了苦笑倒也没啥可说。
但他还可以在这里换衣服。
反正没人会看到。
……
凰嫣瑶坐在书房里，只不过她早就无心处理什么政务，脑海里不断回想的那画面，真切的让她感到羞赧。
她的身体似乎还有些余韵，不断的涌上心头，久久难以平静。
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安！
自己刚才，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第68章：妖族劫道
应该说，感觉不错。
可也只是刚开始感觉不错而已，等那冲上脑门的眩晕和激动消散以后，唯一留下来的便是惊惶。
他们就在石亭里，花庭不大，也没法遮掩视线，随时可能有其他人看到他们俩，无论是侍女还是护卫，实际上羽倾虹险些就抓到现行了。
不过她没抓到先行，却也抓到自己品尝陆沐的糖浆，不过她很确定，羽倾虹肯定不懂自己在干什么羞耻的事情。
其实，挺刺激的。
她从没做过这种事，一时兴起的刺激几乎就夺走了她的所有理智。
昨夜也是，刚才也是。
如果陆沐真的没有把持住他自己，凰嫣瑶觉得自己必然要沦陷进去，不能，也不想挣脱出来了。
但他的确能把持住，也知道什么对她更重要。
就像凰无梦常言的那般，等霸业有所成就，再如何享乐那都是不迟。
想到这，凰嫣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真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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