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迦
楚宵听着是一头雾水，但是自己的女人被莫名其妙地予以恶意，心中自然也会不快。他过来与张展汇合可不是过来受气的。
“张先生，似乎你的同伴，并不欢迎我的女伴。”楚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言语之中的不快，他并非有意，但是这段时间的冒险厮杀已经让他沾染上了一种嗜血的压迫力，加上病毒的对他身体影响，使得楚宵气质中多了几分阴郁肃杀，此刻声音低沉，不怒而威，竟是透出几分非人之感，立刻让面前的幸存者们露出惊恐之色来。
“不是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在的！”张展立刻察觉到气氛上的不对劲，背上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
楚宵扫视着眼前这些胆敢对顾珂露出敌意的陌生人，心中的不快愈发翻腾起来，正欲发作，却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了他。
“我来说说吧。”顾珂轻声道，眼中有无奈，也有愧疚。
她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会在看清她的脸后，有如此的敌意。当时灾难爆发，在孙白石的主导下，他们很快就利用现成的建筑材料，将这个商业中心短时间内改造成了庇护基地。这个改造过程，顾珂可以说是全程都有参与。
当时由于地下情况复杂，不断有丧尸冲击基地，造成很大的损伤，所以当时大家都是同意暂时封闭地下车库的几个出入口的。
虽然这件事的主导并非顾珂，但是这些人被困在地下，顾珂还是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这些人在“求救指南”的视频中看到顾珂，自然会认为，顾珂也是庇护所的管理人员之一。
“……当时我们的计划是，暂时封闭地下空间的入口，优先将庇护所搭建起来。”顾珂苦笑一声，“说实话，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了，而地下超市里的丧尸数量又太多，所以，当时我们其实已经默认，地下车库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我们……我们向你求救了的啊！”那女人哭诉道，“我们也在视频下面给你们留言了！我们告诉你们我们有好多人被困在地下出不去啊！”
王姐指着顾珂的脸宣泄着情绪，即便楚宵阴沉的表情让她感到非常可怕，但是这么久处在绝望之中积攒的愤怒已经让她有些不管不顾了：“结果呢！你说你们会组织救援，让我们坚持住！可我们等了好久，等到信号中断了，也没等来救援！”
顾珂闭了闭眼睛，脸上满满都是愧疚。她很想告诉这个女人，他们当时力量有限，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到地下去救人。很想告诉她，庇护所实际上是被孙白石所控制的，他们即使想，也无法打开地下的入口实施救援。
但是，这些理由都毫无意义，在顾珂看来，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她是警察，而有人向她求救，但她辜负了这些人的期盼。
女警心里堵得慌，面对这个女人的指责，她只能尽可能地解释一番后，说出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死掉的人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还苟延残喘着。”王姐惨笑一声，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的怨恨顾珂，也知道这一切其实并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错，她也只不过是想要发泄心中的绝望罢了，此刻也渐渐冷静下来，“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会让小展难做的。反正你之前也救过我们的命，是我太激动了。”
顾珂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想了想，向众人说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的同事们已经暗中积蓄起了足够的力量，用不了多久，等到他们解决掉庇护所里的毒瘤，就会打通地下的入口，到时候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楚宵眼眸微微垂下，心知这件事终究到了需要告诉她的时候了。与其让所有人都寄托于一个已经不可能的希望，倒不如现在就将残酷的真相展露到他们的面前，好早做准备。
“顾珂，”楚宵轻声唤道，“已经不会有救援下来了。”
顾珂一愣，回头向楚宵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在颤抖，好似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楚宵撇过头，不敢面对顾珂的眼睛，“庇护所里，你的那些同事们，都已经被杀害了。庇护所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落入了孙白石的控制之下。”
好似有什么崩碎的声音响起，顾珂双目失神，整个人忽然瘫坐下去。
（ps：我应该没有把顾珂虐得太狠吧……）
第五十九章 哭泣
仓库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顾珂缓缓从地面上站起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稍微找个地方，单独待上一会儿。”
仓库里没有可以让她单独冷静的地方，顾珂略有些踉跄地从仓库正门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典艺晗从门外走了进来。
姑娘有些疑惑：“顾警官主动说要和我换班，态度很坚决，然后把我赶回来了。”
仓库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生硬，楚宵的表情很不好，他脸色数变，双拳紧握，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你们从灾难发生开始，就一直被困在下面，也许还不清楚现在外面的状况，或许你们猜到了，但是还不愿意接受，”楚宵轻声说道，没有感情的起伏，极为生冷，但是每一个字都带来极强的压迫力，他撕开了这些人用来欺骗自己的虚假的希望，“你们熟悉的世界已经完蛋了，秩序崩溃，怪物横行，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完完全全的世界末日！”
“救援？别做梦了！”他扫视着仓库里的众人，想到了周医生，想到了陈警官，他们都是为了心中的“善”甘愿付出生命的好人，但是，若是有人将这些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应当，那才是对“善意”，也是对他们信念的最大侮辱！
“现在这个世道，没有人义务拯救你们！不要把他人的善意，当做理所当然！呼救了就一定要得救？哪有这种好事！”
楚宵牵着云朵儿的手出门去了，他不担心顾珂会做傻事，但是，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顾珂一个人待着——要知道那个女人可是脑子一热，就敢单枪匹马去干斩首行动的猛女人。
在楚宵离开后，张展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宣布道：“算了，等会儿再商议正事吧。”
那位王姐脸色苍白，直面刚刚楚宵散发出的威压——哪怕只是无意识的，也足以让她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她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由于一时冲动，犯下了错误。
“对不起，阿展，我……”
“别说了王姐，人类不是机器，做不到永远以理性思考问题，会犯错是正常的。”安慰完团队里的成员，张展的表情有些颓唐。
“张展……没事吧……”刚从外面进来的典艺晗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小会儿的初次见面而已，怎么救命恩人就和团队里的成员闹出了矛盾？
张展摆了摆手，有些不想说话。楚宵刚才说出的信息，印证了他的一个判断，外面的情况的果然已经糟糕透了。通过手机网络得到的信息，张展对“世界末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毕竟没有实际见到过外面的样子，自然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幻想。
而且，糟糕的还不只有这些，他们头顶上的庇护所，也不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这意味着即便他们从地下逃出去，也得不到庇护。
“王姐，还有大家，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张展向仓库里的众人说道——能够年纪轻轻成为这一群人的领队，张展自然在所有人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将自身的不幸完全归结到他人的身上，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这样的大道理想必不用我这个学生来告诉你们。”
“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封闭地下入口这个决定，决不应该责怪到顾警官的头上，更何况，就在不久前，顾警官和楚先生都救过我们所有人的命。我想，王姐你会冲动，有胆量向顾警官发泄内心的负面情绪，这是因为你知道，顾警官救过我们的命，她是一个好人，对吧？”
张展虽然在感情上有些木头，但是看问题却很透彻，于是他引用了一句电影里的名台词：“好人就该给人拿枪指着吗？”
“待会儿，王姐，向顾警官道个歉吧。”这句话不是建议，而是命令，语速不快，也绝不凶狠，但是却让王姐的额头直冒冷汗。
这个年轻温厚的大学生，此刻终于展现出了身为一个头领的霸气来。
……
之前典艺晗望风的车上，楚宵隔着车窗看到顾珂绝美的侧脸，在阴影之中勾勒出精致的轮廓。
“丫头，你知道如何安慰一个难过的漂亮女人吗？”
云朵儿白了楚宵一样，含义非常明确：你确定这个问题要来问我吗？
楚宵当然没有真的想从云朵儿那边得到答案，以这个毒舌萝莉的秉性，这样要是让她开口，那不得把人气出个好歹来？
楚宵嘱咐云朵儿一会儿安安静静地不要开口乱说话，然后来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席上，而云朵儿则坐到后座上，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的，完全是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顾珂看了楚宵一眼，没有说话。
楚宵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他安安静静地守在顾珂的身边，安静却不多余。
车内渐渐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很轻很轻，但是黑暗的寂静之中，这个抽泣声显得非常清楚。
哭泣这种事就像决堤一样，只要裂开一个口子，就会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顾珂再也坚持不住，小小的抽泣，终于变成不受控制地大哭。
这是楚宵认识顾珂后，她第二次流泪。第一次发生在电话的另一端，楚宵只能听到她的哭声，而第二次，这个坚强的女孩真正在他的面前，摘下的坚强的面具。
她在他的面前哭泣流泪，而他终于可以实现之前在电话里的承诺，在她哭泣的时候，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你干嘛跑出来啊！”顾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责怪道，“人家哭起来的样子很丑啊！别看啊……”
楚宵抽出一张纸巾，仔细且温柔地为顾珂擦拭脸上的泪水：“怎么会丑呢？顾警官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是很让人心动的啊。”
“色鬼！坏心眼！铁直男！”顾珂带着眼泪，眼眶通红，“不会安慰人！连说情话都是带着土味！”
顾珂不断拍打楚宵的胸口，但是力度并不大，很快就停了下来，她死死抓住楚宵胸前的衣服，头埋在男人的胸口，终于还是放肆地哭了出来，眼泪将楚宵的胸口打湿。
“……我今年刚工作，没什么经验，个性又有些冲，惹出不少麻烦，陈队……老陈总是帮我担着，有什么麻烦都帮我扛着……像个长辈一样教我怎么当一个好警察……”
“警队里的同时对我也很好，很照顾我……小李那家伙做事挺利索，但是对待感情怂的一逼……全警队都知道那家伙暗恋我，我连拒绝的话都想好了……可那个怂货就是没动静……简直让人笑死……”
“还有赵姐，是个热心肠的大妈，总是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搞得我都害怕碰见她……”
顾珂像是呢喃一样，说着自己与那些已经死去之人的故事，像是回味，也像是告别，一边说，一边流泪，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身边那些重要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顾珂轻声说道，双手紧紧抱住了楚宵的腰。
“还有我。”
“嗯，还有你，还好……还有你。”顾珂眼泪汪汪地看着楚宵，喃喃地请求道，“吻我，可以吗？”
“求之不得……”
第六十章 讨论
这个吻，一点也不香艳。
女子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让楚宵的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与之前顾珂失控时，那侵略如火的接吻相比，这次的深吻，她显得很是生涩。那条笨拙的香舌只知道盲目的深入，却被吻技早已经炉火纯青的楚宵轻易玩弄。
良久，顾珂喘着气与楚宵分开，眼泪已经止住，眼圈还是红红的。
二人的唾液在唇瓣儿间拉出一条银亮的丝线。
顾珂脸蛋红红的，双目湿润带着水汽。
她轻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楚宵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一个不小心是会被打死的……于是，男人赶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还要继续吗？”
“要！”顾珂嘟着嘴巴，然后一把抓住楚宵的领口，将他拉到面前，再一次狠狠地吻了上去。
当然，这一次仅限于接吻，双方都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楚宵扶着顾珂的背，完全没有向其他部位移动的意思。
除了确实没有心情外，毕竟还有个云朵儿坐在后排看戏，这又不是处在无法自控的失控状态，无论是楚宵还是顾珂都不好意思再当着云朵儿的面来一发大的……
“你们可以不用在意本大人。”云朵儿哼哼了两声，连装模作样的捂眼睛都不做了，反倒是饶有兴趣地观摩着二人的举动，“反正不管该不该看的，本大人都已经见识过了。”
……
等到顾珂彻底冷静下来后，三人重新回到了仓库内。
张展已经在等他们了。
那位有些出言不逊的王姐在见到顾珂后，立刻鞠躬道歉。且不管这个道歉是不是真的走心，至少表明了这个小团队的态度。
心有愧疚的顾珂本不想接受这个女人的道歉，但是注意到什么的楚宵拉了拉顾珂的衣服，暗示她接受下来。
果然，在顾珂接受对方的道歉后，那个王姐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恭敬地离开了他们的身边。
“她很紧张。”楚宵看向张展，“是你让她道歉的？”
“是的，”张展回答道，他看向顾珂，“顾警官，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先前的无礼，我已经劝说过大家，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顾珂摆摆手：“我本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况且，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楚宵眉头一挑，从王姐的表现来看，这个张展在这些幸存者的心里倒还真的很有威严和地位，看着虽然是一个温厚的年轻人，但是恐怕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领袖。
“楚先生……”
“不用太客气，叫我楚宵就行，”楚宵摆摆手，“相对的，我就直接称呼你张展了。”
“好的，那我们就不用客气直奔主题了，”张展表情严肃，发出邀请，“楚宵，我希望你和顾警官能加入我们，一起思考出去的办法。”
“仅限于在地下。”楚宵本就有与张展合作的意向，“等我们离开地下，我们的合作就结束。”
张展有些遗憾，虽然没有出乎意料，但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其实，我是挺希望说服你们能加入，而不仅仅是合作的。如果你在意刚刚她们对顾警官的冒犯的话，我可以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而且你加入的话，我可以把领队的位置让给你。因为我觉得，比起我，你更能够让她们活下去……”
楚宵制止了张展：“你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大，虽然刚认识你没多久，但是我觉得我并没有看错人。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作为一个团队的领袖，我个人觉得你已经足够优秀，换做是我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
“但是加入你们，这件事免谈，与之前的不愉快无关。”
楚宵的拒绝非常明确，不留任何余地。而顾珂自然是跟着楚宵走，也不可能加入张展他们一行人。
张展见状，于是不再强求，他向楚宵伸出手：“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强求，至少让我们在这段时间通力合作吧。”
楚宵握住了张展伸出来的手，示意临时性的合作成立。
“你们在下面的时间更长，说说看现在的情况吧。”楚宵说道，“相对的，我们会向你们提供外面现在的信息。”
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关系到能不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张展铺开一张手绘的地图，说道：“这是我们凭借记忆画出来的车库地图，因为有王姐她们帮忙，准确度还算可以。通往地面的出口有三个，其中两个是通往外界的车辆出入口，还有一个是超市通往地上一层的自动扶梯。”
顾珂对封闭出口的情况比较了解，直接就指出：“那两个车辆出入口很难突破，当时封闭的时候，孙白石直接用上了建筑工地里现成的建筑材料，封口几乎是用水泥浇筑起来的，以我们的手上的东西很难突破。”
她指向地图上超市出口的位置：“这里由于是庇护所内部，加上当时考虑过解封后下去搜集超市里的物资，所以封闭得不是很彻底。在关闭金属卷帘门的同时，还在门前堆放了大量的货物，虽然也算是完全封住，但是总比突破水泥墙要轻松一些。”
“电梯呢？地下车库应该有通往上面的电梯井，直接从电梯井爬上去如何？”楚宵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主意我们的之前也考虑过，”张展摇了摇头，“但是电梯处的丧尸数量很多，而且变异体，我们折损了几个人后，只能暂时放弃电梯井。而且，在电梯的附近就是消防楼道，很遗憾，因为丧尸的关系，我们也没能冲进楼道里。”
“消防楼道也已经被封住了，现在是条死路，至于电梯井也不现实，因为所有电梯的出口都被焊死堵住，虽然不像地下三个出口封闭得那么夸张，但是因为担心会有不好的东西从下面里钻出来，所以从内部是打不开电梯门的。”顾珂说道，“那些人甚至连通风管道口都封住了。”
“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参与讨论的典艺晗很不淑女地骂了一声，“真就一点死角都不给我们留的吗！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么细啊！”
顾珂冷笑一声，抬头看向上方：“还能有谁，自然是王嫚依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个女人心思缜密，既然说要完全封闭，就不要指望她能给我们留下什么漏洞。”
“所以，到头来，我们可能的出路，就只有超市出口这一条路了吗？”楚宵盯着地图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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