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滑稽的幽默
那本不怎么硕大的狼牙棒,似乎有着无法反抗的千斤巨力。
也任由面前辽军如何招架。
一砸下去,便把面甲焊进了血肉里,几乎跟头盖骨融为一体。
那狼牙棒上的钢钉早已被血肉磨平。
可李昌平像是浑然未觉,看到又有十几名辽军冲来,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容。
往日用惯了剑,从没发现这钝器如此好用。
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以力压之。
此时在眼中,这些辽军都不能算是人了,更似一个又一个的西瓜。
只要砸上去,红的黄的白的各种各样的液体便会飞溅四射。
体内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力也汹涌澎湃。
罡子在盐泽才杀了多少人?
今天他能把这十万辽军全部杀光!
没有花里胡哨的剑法,没有诡异莫名的枪术,暴力美学在这一刻展现到淋漓尽致。
“嘡~”
也不知拍到了什么东西,狼牙棒应声而断裂,李昌平毫不在乎,顺手又夺过了一对大锤。
漠北这边的冶炼水平不怎么发达,因此尤以钝器居多,在中原难以看到的大锤大棒和铁榾柮,这里随处可见。
渐渐的。
辽军再不敢涉李昌平兵锋。
他冲到哪里,辽军便躲到哪里,转而绕过他去围剿那三千歧军。
“怎么回事?张天师不是说,他只有大天位么?十万大军围剿竟奈他不得?这哪里是大天该有的战力?”
“只怕是魔神降世,是萨满神对我们的惩罚!”
“是大萨满的预言,神的愤怒,需要我漠北儿郎的鲜血去洗刷……”
就在辽军的哭喊声中,李昌平冲出包围圈。
可他一回头,却没看到有歧军跟上来。
而那军阵里,仍然还有连天的喊杀声。
李昌平再次拔马,重新杀了回去……
当暗红色的血水汇聚成河,炽烈的狂风中仿佛有恶鬼哀嚎时。
李昌平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有多少人。
就这么来回冲杀,整整冲了有三次。
将辽军兵马撕扯到四分五裂。
整个眼睛都仿佛带上了一层红色滤镜,所过之处遍地残肢断臂。
剩余辽军也再无法凝聚成势。
急急如丧家之犬般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与此同时……
李茂贞也带着歧军汇聚到李昌平身边,皆是满身鲜血,甚至看不清面容。
“殿下,我们赢了?”
“嗯……”
李昌平微微点头。
目光远眺,借着还未收回的蛊虫看到,那里正有两人缓步踏来。
“不良人三千院参见殿下!”
说话间单膝点地,同时将手中的述里朵往前一推。
“臣奉大帅之命,化身巴尔,卧底通文馆。今李嗣源派臣前来与述里朵结盟,见殿下有难,因此……因此……”
说到这。
三千院犹豫片刻,再没有说下去。
可李昌平接上了他的话茬,继续说道:
“因此你怕孤战死在这里,所以不惜暴露身份劫持述里朵?意图逼辽国退兵?”
“殿下英明……”
三千院再次俯首一拜,额角却隐隐见出冷汗。
光是听和看。
谁能想到眼前这道年轻的身影,能在短时间内走到这一步。
三千破十万!
这一幕当真可以再现世间。
战场上漫天的黄沙散开,一缕缕阳光洒落大地。
经那被鲜血浸染过,残破的甲胄兵器上反射道道华光,将天地都渲染上一抹血色。
一众歧军目光狂热,皆是死死盯着阵前血色身影。
在这日辉的照耀下,紫金色真气仿佛化作一条巨龙。于这无边血海冲出,游走于祥云之间,显出无比的神圣。
“圣君!”
一人下跪,剩余歧军也几乎同时落马,尽皆跪道:
“愿为陛下死,扬我大唐威!”
“陛下攻必取,战必克!当一统四海,天俾万国!”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三千院却是将另一条腿放下,双膝跪倒,行大礼参拜:
“陛下孤身斩辽,横扫漠北!此功天地可鉴,日月同辉!名不正则言不顺,臣斗胆请陛下登基!重开大唐,再造盛世!”
话音刚落。
身后连同李茂贞在内的所有人,也一同高呼:“请陛下称帝!万岁万万岁!”
阵阵呼吼被狂风吹出老远。
站在三千院身边的述里朵却是身子一栽,差点没坐在地上。
直至此刻,双眼中也尽是恍惚。
十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那张子凡言说自己饱读经籍,排兵布阵样样精通,又手握重兵,竟然被三千兵马生生贯穿。
虽有十万大军。
但李昌平的每一步,都好似一根细针,刺入铜墙铁壁中一丝一毫的漏洞,来回穿插,将辽军扯开数个口子。
每次冲锋都恰到好处,稍有偏差便会粉身碎骨。
最后更是用摧枯拉朽的暴力,把这铁骑洪流撕扯粉碎。
怎会如此?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存在?
不是说此人只有大天,不是说此人自幼流落娆疆,不通兵法么?不是说天道不可违么?
难道在藏拙,或是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苦心布局,竟被他一人打破!
三千破十万一事传出,从今往后李昌平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无论李嗣源做什么,无论他造出多少舆论,乱贼贼子的名头都将会永伴其身。
再看向祥云缭绕的天空。
听到那凤翔城头,已至秦王破阵乐尾声,如龙凤和鸣般的鼓乐。
述里朵如凿雷击,整个人陷入痴呆状。
契丹怎么办?
————
洛阳。
不同于潼关和汉水的剑拔弩张,也不比凤翔的激烈拼杀。
此时的酒家青楼却是热闹非凡。
满满登登坐了一屋子人,而他们也不为饮酒作乐,更不为大吃大喝。
只因这些地方是一座城池里,消息最灵通最集中的地方。
能把买卖开到这个地步。
不管是老鸨子还是掌柜,用一句黑白通吃,手眼通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前方什么战况,该逃还是该留,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此刻虽仍旧在激烈讨论。
但言语之间,尽是对凤翔的不看好。
“都已经多少天了?凤翔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
“是啊,没想到那位殿下也有走眼的时候,竟使大权旁落他人之手,若没有潼关阻路。怕监国早把那劳什子漠北赶出去了。”
“要我说,他就是纯属活该。监国得知漠北入侵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赴凤翔,谁知道他疑心这么重?宁可孤身去送死,也不愿放忠臣进关。”
“看来监国不认他当天子是对的,如此嗜杀猜忌之人,怎么能站上九五的位子?”
“原先还觉得此人有太宗之风,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可惜凤翔长安之民,要因为他一己之私,遭受漠北毒手了。”
“不过倒也是好事。有此一事,才能让他们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救世者,监国收取长安凤翔,便可横扫寰宇。”
“说来这大唐两位皇子。一个是废物点心,一个狠辣张狂。都没有九五之资,那这天下……”
“赵兄,你伯父与我叔父皆在朝堂当值,又手握兵权替监国坐镇后方,我们何不回去劝一劝他们……”
“任兄所言在理!”
“哈哈哈……喝酒喝酒。”
肆意的嘲讽出自几名儒生之口。
说话同时,还不忘将酒杯端起示意共饮。
可在那门外,亦有些穿着简单的百姓面露难色。
他们当然不明白什么叫朝堂局势。
但他们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热。
自李存勖战死潼关,李嗣源掌权,尊李星云为天子之后。
整个洛阳开始人心惶惶。
动不动便会有官兵闯入家中,以搜拿不良人的名义,将家里东西抢夺一空。
无论是粮食,无论是玉石金属,只要能拿的,全部拿走。
城外辛苦种下的田地被划归官府,在这即将丰收的时节,自己却被划为佃户。
每天都有如山一样的大车拉出洛阳。
说出自国库,是前线三十万大军的军需用品,可人们却能从上面看到原先属于自己家的东西。
经一路损耗,这些粮草运至潼关十不存一,而它们还要供应三十万大军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