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滑稽的幽默
她发誓,只要李昌平再说半个不同意。
哪怕拖着这副重伤的身体,自己也要跟他好好比划两下。
“好吧,既然是歧王开口,孤也就勉为其难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昌平也没拒绝。
李茂贞说的没错,战场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一层保险总是好的。
而且现在歧国里,眼前这副也确实算最好的甲了。
索性软甲不用穿在外面,内衬便可。
把淡紫色外罩脱去,将金锁连环甲套在里面。
李昌平看了看,旁边还有一张纯黑色的披风,便也披在了自己身上。
收拾好一切刚要走,一眼又看到了桌上的冠冕。
总之,女帝家里看着像简简单单,但无意间总能发现惊喜。
而当李昌平推门而出的那一刹那……
门外等着的李茂贞呆住了。
从进门到出门,只有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方才的少年,此时却是发生天翻地覆一样的变化。
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顶梁门安放着一颗无瑕的美玉,身上穿的是金锁连环甲,外边披着皂罗袍。
紫袍金带下,再配合上眼角眉宇间,略带的微微杀气。
却是威风百步,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李茂贞呆呆看着自己一句话不说,李昌平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只将手中大枪一抖,大天位的巨力,便让这条大枪的枪尖不停抖动,瞬间挽出了数十个枪花。
与此同时,李茂贞也说话了。
不知是情不自禁,还是眼前这道身影真的让她想起了什么。
她轻声呢喃出两个字:“王兄!”
不是如今这个一意孤行的宋文通。
而是那个南征北战,单人独马打下岐国江山的李茂贞。
是她身前那道永远值得依靠的身影,亦是满眼温柔,许诺自己画下万里河山的兄长。
说完似乎还觉得不过瘾。
李茂贞快走几步,刚要抓住那披风好好感受的时候,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心中是先把自己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被鬼王打伤以后,居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眼前这家伙可不是自己的王兄,更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哪天就打上岐国的主意。
自己还需防范他,跟他保持一些距离。
想到这,李茂贞清了清嗓音,把头扬起,再次摆出了稳重的姿态。
“咳咳……嗯,不错不错,你穿上这件衣服,倒是有了本王半分风采。”
说着话,还不忘摆出欣赏的目光点点头。
一副看到后辈终于有了些出息的样子。
李昌平却也懒得拆穿她,只把手中大枪倒扣在身后说道:“那就请歧王发兵吧。”
————
梁军主帐。
白日里还耀武扬威的王彦章,此时却是光着脊背,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无不在宣告着下手之人的狠毒。
但王彦章却一点不怨恨他们。
只因打自己的人,有一军棍没敲出响,就被钟小葵用丝线生生划开了喉咙。
“将军,药上完了,您休息一会儿吧。”
把最后一点药涂抹完,上药军兵低着头刚要退下。
却在此刻。
闭着眼睛的王彦章抓住猛然出手,抓住了他小臂。
接着,是瞪开了一双充斥着鲜红色愤怒的眼睛:“我问你,今日那无敌大将军,为何冲向我军阵营?”
或许也是被王彦章这目眦欲裂的的样子吓怕了,军兵不敢怠慢,回答道:“王将军,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小人也做不了主啊……”
“也就是说,若是那岐国不撤兵,朱友贞也不会管梁军死活。一炮下去,将所有夷为平地?”
王彦章更加愤怒,抓住军兵小臂的手缓缓收力,甚至听到了骨骼的响动。
“哈哈哈哈……随先帝征战一生,却没想到,会落入如此田地,弃子?好一个弃子啊!”
笑声中包含着无尽的苍凉。
看着已经疼痛难忍,几乎要跪在地上的军兵,王彦章后知后觉般撒开手。
而后,便是再次闭上双眼。
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道淡紫色身影。
或许,只有那样的人,才适合效忠吧。
可惜,自己已经有主了……
“来人,扶本将巡夜。”
一声令下,门外走进来两个亲兵。
但在看到王彦章这个样子后,是有些迟疑道:“将军,你这么重的伤,明日还要作战,不如先休息一晚吧。”
“不能休息。”
王彦章摆了摆手,几乎是强撑着爬了起来。
“若凤翔里,单有歧王一人,他守城有余,进取不足。倒是不用担心,但那位李唐殿下不一样,此人并不是轻易罢手之人。”
“壕沟、鹿角、营门,我要亲自检查。”
“这……”
听到此话,亲兵似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
看到这,王彦章也是瞬间就明白了。
今天自己挨了好几十板子,被打到几度昏迷。
所有人都不认为自己会巡夜,那么安营扎寨也难免会偷一些懒。
这里偷一点,那里偷一点。
梁营几乎就是豆腐渣工程,一摧即倒。
倘若歧军没有偷营想法还好,一旦有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快,备马,本将要亲自巡营!”
看到王彦章真急了,亲兵再不敢犹豫。
连忙上前,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安慰道:
“将军莫急,兄弟们虽然惫懒了一点。但多年得您教导,壕沟也挖了有三道,鹿角摆放了七层,相必歧国真有偷营的意思,看到我军防守甚严,也会退出去。”
“放屁,三道壕沟?战马一跃可过,七层鹿角,长矛一挑可开。守营军的惫懒模样怎能骗过那人?你当所有人跟你们一样傻么?备马!”
第57章 马踏联营
托起沉重的身体,王彦章由一名亲兵扶着往帐外走。
但才只是刚刚迈步,身边的亲兵便两眼一翻,直挺挺躺了下去。
与此同时。
清冷好听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王将军,如今梁国覆灭已成必然。何不趁此时机,另谋高就?”
“石瑶?”
一回头,果然看到是那端庄靓丽的身影。王彦章脸色更显难看,背后刚上药包扎过的伤口,也是再度崩裂开来。
对于大梁国,他从未有一刻如此绝望。
上到皇帝敌我不分,弑杀成性。
下到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是他人安插的间谍。
不知不觉间,竟已是内忧外患之局。
忽的,又想起白日里那道彷如能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身影。
王彦章自嘲一笑:“连陛下身边,也充斥了他国奸细么?石瑶,你又在为谁卖命?”
“将军恕罪。主人名讳,石瑶不方便告知,但相信将军这次的选择不会错!”
而听到这句话,王彦章几乎按耐不住嘴角的嘲意:“呵……深居幕后的小人,连名字都不愿轻易示人,又怎配接触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你家主人可比另一位差远了……”
说到这,石瑶向来顺从的表情终于隐现出一抹怒色。
将杏眼一翻,言语中也不再客气:“既如此,就请王将军好自为之吧。”
说完是一刻不停的转身离开大帐。
而就在石瑶刚走,地上亲兵还没醒来的时候,王彦章眼前又出现一个人影。
这次却是浑身漆黑,身材高挑。
虽是男人,但浑身都充满阴柔的味道。
王彦章同样认识,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叫出了声:“黑无常?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帮王将军解惑……”
用修长的手指一点,黑无常满脸笑意。
“解惑?”
王彦章冷笑一声:“本将军用你解什么惑?”
说完之后,却又将床边的铁枪抄在手中,厉声喝道:“你夜闯大营,图谋不轨,本将军一声令下,可叫你有来无回。”
见此,黑无常却满脸都是有恃无恐:“我家陛下欣赏将军才华,还请将军不要不识好歹……”
“原来你也是他国奸细,陛下?好大的口气!这世间除我大梁国君外,谁敢口称陛下?”
“将军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了么……”
“什么?”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王彦章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
帐外,一声嘹亮的鹰啼响彻夜空。
接着只见门帘一挑,“扑腾扑腾”的撞进一只海东青,稳稳落在王彦章肩上。
这是他多年胜仗的秘诀所在。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海东青可以帮他纵观全局,适时做出应对。
但此刻,这只伴随他南征北战的海东青,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慌乱。
即便落在了主人肩头,仍旧止不住的尖叫啼鸣。
“出事了……”
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王彦章再也顾不上背后伤痛,几乎是用跑的冲出营帐。
抬眼望去,只见梁营大门的方向,已经通红一片,熊熊烈焰把暗夜都照的亮如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