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你悟道了？”清影憋了很久，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悟道？”
南潇湘微怔，片刻后哑然一笑。
“也许吧。”
“怪不得最近熬药问诊，觉得得心应手不少。行医之时心中再无杂念了。”
“原来……这就是你们修士口中的悟道吗？”
“我不理解。”清影还是有些懊恼地说，“可你明明没有修炼过啊。”
“难道没有修为也可以悟道吗？”
“当然可以啊。”另一旁，响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碧萝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一边往药炉里加着药材，漫不经心地开口。
“技近乎道。大道本就是殊途同归的事情。”
“这个女人专一于医道这么久了，半个月前心结也已经解除。悟道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倒不如说，若是她有修为，可能是修仙界最快悟道的人之一呢。”
清影还是有些气不过。郁闷地嘟起嘴来。
“……怪了。怎么就我迟迟卡在悟道的边缘，死都搞不明白呢？”
南潇湘轻笑着安慰道：“清影姑娘无需心急，悟道本应是水到渠成之事。急不来的。”
“说不定哪天心思通透了，自然就悟了呢。”
清影哦了一声，然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地缩在一旁。
南潇湘笑而不语，扭头低声吩咐道：“茯苓少加两味，有些过寒了。”
碧萝顿时柳眉一皱，没好气地回到：
“干嘛！真当我是来给你打下手的啊？多加两味病人又不会死。”
“如今巫玄窟已经没了，你不来给我打下手又能去哪？”南潇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开玩笑是吧？我好歹也是太清境的修士。天大地大哪里去不了？”
碧萝呲牙咧嘴地朝南潇湘凶起来：“信不信我明天就带着怜儿跑路啊！让你自己应付那么多病人去。”
“若是怜儿不肯呢？”
“那我就把她强行绑走！”
“若是陈胤不肯呢？”
“那我就……关他什么事？”
碧萝警惕地望着南潇湘。
南潇湘轻轻侧首：“可是我们床前，缺个暖床的丫鬟啊。”
两人对视片刻。碧萝放下手中药材，张牙舞爪地朝南潇湘扑去。
“贱女人！你找死！”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陈胤一脸仙气地走了进来。
“回来了？”南潇湘美眸微亮，柔声道，“辛苦了，晚膳已经备好，我让他们去热一下——呀！”
不待南潇湘说完，陈胤已经一头栽进她肩头，任由她抱着跟烂泥一样的自己。
南潇湘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下，便像哄小孩一样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细声在耳边问：
“怎么了？”
“这年头，天道之屑怎么净选些中二病没过期的小屁孩当宿主啊。”
陈胤疲惫至极地开口：“这帮小屁孩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一个比一个牛逼哄哄的。”
“我除了回收天道之屑，还得兼职青少年的思想教育工作。凭什么啊。”
见到陈胤一脸郁闷的样子，场间众人都忍俊不禁了起来。
尤其是碧萝，笑的最开心。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还笑？”
陈胤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今晚你给我等着。暖不热床你就别想走。”
碧萝二话不说，扭头就开跑。
——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晚饭之后，陈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进了医馆后院的闺房。
同样沐浴完毕，乌黑长发柔软散在肩头的南潇湘，正秉烛看着医书。
“悟道的感觉怎么样？”
陈胤从身后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肩头，轻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嗯……没什么感觉。”
南潇湘纤长的眼睫在烛火下微微抖动，声音娇软清脆：“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水到渠成便成功了。”
“没有修炼过却悟道了的，你可是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陈胤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根基开始修炼？”
如今南潇湘已然悟道，那么只需要修复当初被碧萝废了的根基，她的修为几乎可以不用受到瓶颈限制，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
“不急。”
南潇湘红唇轻启：“等到我觉得韶华将逝，不靠修炼就无法驻颜之际再说吧。”
听到这里，陈胤好奇地抬起头：
“我还以为你会等到医道进无可进才选择修炼呢。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容貌？”
“我可不想往后以白发苍苍的样子，留在你身边。”
南潇湘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颊上染上几分红晕。
陈胤笑了笑，捧着她娇嫩可人的俏脸亲了一口。
烛火微摇，夜色还很长。
“说起来。婚礼真的不办了吗？”
陈胤又问道：“不会很可惜吗？女孩子应该都挺憧憬这么一天的吧？”
“憧憬归憧憬。”
南潇湘缓缓摇头：“婚礼归根究底，也只是个仪式罢了。”
“我也对那些麻烦事厌倦了。倒不如私下里私定终身来的轻松。”
“还是说，你不明媒正娶我，心里就没底？”
“我有什么没底的。”陈胤笑了起来。
“怕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厌倦了。不要我了。”
“你觉得会吗？”
南潇湘略微垂眸，低声道：“不会。”
“但是我现在还不是修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女子而已。”
“普通凡人间的爱情，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凄美决然。”
“最多的，不过是五谷三餐，朝暮相伴而已。”
“……你愿意陪下去吗？”她美眸微微晃动。
陈胤慢慢地抱着她，反身往床铺走去。
“……自然愿意。”
三百五十八、狠狠弄脏
时过境迁。半年之后。
雾灵宗。
入夜的时候，沈霜琏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推门而入。
又是一天疲惫的处理宗门事务。本来回到屋子里，她就想直接睡的。
只是她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人，正在喝茶。
“……一直在等我吗？”
沈霜琏略过了那人，径直走到床前开始更衣：“直接去正殿找我就好了啊。”
“不想打扰你办公嘛。”
陈胤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问：“你早猜到我要来？看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沈霜琏褪去衣衫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道：
“虞灵师叔的消息，万香阁已经给我们送来了。”
“说是这半年的时间，已经再没出现过新的天命者了。”
“……已经清完了，是吗？”
“大概是了。”陈胤点了点头，“如今天道之屑已经凑齐了一百零八个，那之后的半年都再未出现过新的天命者。”
“想来一百零八，便是一个世界容纳天道之屑的上限了。”
沈霜琏没敢抬头看他。
她默默褪去宗门道袍，露出镂空银白色的内衣，也不避讳陈胤，当着他的面换上了一身浅蓝色轻薄的丝质睡裙。
在她坐在妆台前挽起发髻的时候，陈胤从后面静静搂住了她。
“……你猜到我来找你是干什么的了？”
沈霜琏纤长的眼眸缓缓垂落。
“……嗯。”
下界凡事已毕，陈胤要去的地方她其实早就有预感了。
不知为何，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冷清。
沈霜琏抿起红唇，踌躇半天后下定决心，扭头声音急切道：
“我可以——”
话没说完，便已被一根手指堵住嘴唇。
陈胤轻轻附身，捧起她的俏脸吻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
“说起来。”
“咱们小霜霜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啊。”
沈霜琏茫然地看着他。
“我知晓你的性子。你这丫头是我认识的人里，认定一件事情后最倔的那一个。”
“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说，你肯定都还是会选择跟我一起去上界。”
“但无论你怎么选，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
陈胤静静地说道：“出于私心，我并不想让你跟我去上界。”
“为什么？”
沈霜琏忽然死死握住他的手：“因为我没有悟出双大道？不够自保吗？”
“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
“双大道也并非治本之法。”
陈胤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摇头：“我不想带你去，也并非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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