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MNESIAN
陈胤不信。
他知晓虞灵的脾气。那丫头千年前就是个不肯低头的倔丫头，想强迫她道尊来了都不好使。
但也正因如此，陈胤才会愈发有种不安的感觉。
只是为了寻找我们的话，真的有必要闹这么大动静吗？
而且虞家这个家名，也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他的确从未听虞灵提起过自己的家庭。
千年前的她就是孤儿，一个人孤苦伶仃，摸爬滚打成为了万人之上的虞灵上仙。
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有不少疑惑之处。
以师尊的天资，那可不是单单用超凡脱俗、绝世无双之类的字眼能形容的。
用严格一点的话来说。
她强的根本就不像是下界的人。
陈胤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师尊的身世。只是身世这种东西，硬追求起来没什么意义。
即便是师尊真的有亲人，如今千百年过去，也没有必要再去寻找了。
可若是真如那些人所说，师尊其实出身道尊世家的话。
陈胤一时间有些茫然起来。
师尊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双温热柔软的手轻轻盖在他的手背上。
罗巧巧红唇凑近，低声道：“别想太多了。”
“一会儿去虞府见她一面，一切就知晓了。”
陈胤点点头，一饮而尽杯中酒，起身带着落落和罗巧巧离开了酒楼。
——
虽然虞府在半空中，但是整个临渊城都有阵法。想要进府，只能走正门一条直通虞府大门的天阶。
走过长长的天阶，一直来到虞府气派宏伟的大门门口，陈胤上去对门口的丫鬟说道：
“可否烦请通报一声贵府大小姐，有故人要见？”
“大小姐如今闭关修行，谁也不见。”丫鬟礼貌回答。
陈胤皱眉：“只是通报一声也不行吗？”
“不行。阁下若想见我家小姐，不妨参加比武招亲。”
眼看陈胤眼神渐渐低沉下来，罗巧巧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
“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太多了，虞家不肯让她见外人也是正常。”
“你先别急，让落落试试看能不能进去见到虞灵上仙。”
落落点了点头。只是片刻后，她有狐耳垂落下来。
“唔……”她有些懊恼地垂下小脑袋，“好奇怪，府邸周围的空间有股力量搅乱了虚空，我进不去。”
罗巧巧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陈胤。
陈胤也深深垂下了眼眸。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都还只是怀疑。
那连虚空都有所防备，就基本可以让陈胤确定了。
知晓落落存在的，只有包括师尊本人在内的他们几个人。
他心里那股隐约的担心，终归变成了现实。
不想让两人相见的，不是别人。
就是师尊自己。
三百七十二、该轮到我任性一次了
其实不安的来源有很多。
但是陈胤唯独对这一次，感觉到格外清晰。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对师尊彼此都太过了解。陈胤已经隐约猜到了师尊的意思，只是他始终不理解，也不愿去相信。
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尊会有意躲着他。正因如此才会愈发不安。
罗巧巧还在和落落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陈胤说：
“我要硬闯了。”
“等……”罗巧巧吃了一惊，急忙低声说，“不再想想吗？这里可是城镇中心啊！”
“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方法能——”
“我等不了了。”陈胤缓缓抬袖。长明入手。
拿起长明剑的他，眼眸愈发沉重，抬手之际正欲硬闯虞府大门。
忽然，他周围的一切都被拉长到极远。
咫尺边的罗巧巧和落落，面前的虞府大门，身后的台阶，空间全部都仿佛被拉长。
瞬间只剩下陈胤一个人孤零零地举剑站在原地。
他眉头死死皱起，身旁连剑姑娘都警惕地显露身形。
面前永无止境地空间里，缓缓踏步走出一个青年。
青年纶巾素袍，面容有些亦真亦幻的奇怪样子，看不甚清晰。
但是他身上，却有一种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自然又违和之感。
“你就是临渊界域的道尊？”
“陈胤。”乾渊道尊轻轻盯着陈胤，轻声道：“我在等你。”
“等我？”陈胤深深皱起眉头。
“我家小妹让我传话给你。”
乾渊道尊缓缓做了个请的手势：“她闭关修行，不见人。还请回吧。”
“我不信。”
陈胤缓缓抬剑，直直指向了乾渊道尊：“我要见她。你最好别拦我。”
乾渊道尊似乎很多年没有被人用剑指着了。不过他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浅浅说道：
“我答应了小妹，不让你进去。”
“你在骗我。”陈胤眼神愈发低沉。
“你知道我没骗你。”
气氛一时间僵持住了。陈胤举剑，脸色沉默，另一边的乾渊道尊依然风轻云淡。
深吸一口气，陈胤决定甩开那些有的没的想法。
无论如何。
都等到自己见到师尊，亲口听她说出来再说。
他刚一抬脚，准备往虞府走去。
乾渊道尊却缓缓摇头。
“你到不了虞府大门的。”
诚如他所言，在陈胤迈步的第一时间，他就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一种莫名的念头在他心里升腾起来。
……我到不了虞府。
自己踏步前往虞府是因。到达虞府是果。
但是这份因果，似乎被人切断了。
没有因就没有果。自己永远到达不了虞府。
“……你当真要拦我？”陈胤声音冷了几分。
“小妹嘱咐过。”乾渊道尊声音依然没有波澜，“若有可能，我也不愿与你动手。”
“希望你也不要逼我。”
“那我若是非见她不可能？”
陈胤的声音忽然冷下来，长明剑上骤然升腾起一股凌云而起的剑意。
那是一种至极的剑意，无论因果、无论距离，仿佛天地间没有它斩不断的东西。
乾渊道尊面色没有变化，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我只好，强行将你留在这里了。”
丝丝晦涩玄奥的丝线缠绕在他手间。在乾渊道尊抬手的时候，整个世间所有人，都有一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仿佛无穷无尽的丝线，尽数被他握于掌间。
一时间，原本晴空万里的临渊城上空，忽然天幕诡异地改变了颜色。
“怎、怎么回事？”无数民众都惊恐地抬头，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罗巧巧和落落也有些不安地凑近彼此。
虞府里，虞震和柳湘云更是脸色略微发白。
对于他们这些踏入道境的修士，感受更为直观明显。
整个世间都仿佛在两人的对峙之间，产生丝丝裂痕。虞震几乎能听得到天道破碎的声音。
“道尊之间出手……如今的天道真的承受的住吗？”
陈胤眼眸依然死死盯着乾渊道尊，手中长明已然蓄势，仿佛随时都能出手。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望着半空中的这一幕。
这两个人的下一个念头，或许将影响很多人的生死。
只是在陈胤尚未出剑的时候，已经尘封很久没有任何动静的卷轴，忽然缓缓亮起了微光。
那是只有陈胤自己能够看到的东西。
陈胤的双眼恍惚了一瞬，眼眸忽然从方才尖锐锋利，变成了沉默与安静。
片刻之后，他缓缓收起了长明剑。
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瞬间沉寂下来。
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乾渊道尊依然目光悠远平静地看着他。
“想通了？”
陈胤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望了乾渊道尊一眼，仿佛将内心所有的话都写在了这一次的对视之中。
乾渊道尊只是浅浅一笑。
一切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原状，落落和罗巧巧重新出现在了陈胤身旁。
正当两人一头雾水之际，陈胤已经转身，低声道：
“走。”
“去哪？”
“……去参加比武招亲。”他眼神淡漠而冰冷。
——
半个时辰之后，虞府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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